吴晗因为不能跟他们回去,所以又给金盏送了整整两箱子礼物。过安检的时候,方天亮看着那两个箱子,被吴晗踩过的那只脚就隐隐作痒,非常想把它们从传送带上踢下去。
专辑宣传的最后一站也圆满落幕,徐闻非常满意,这次专辑的销量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把金盏拽过来,拍拍打打,还掐住对方的脸蛋抻出老长:“你小子终于能让我扬眉吐气一把了。”
金盏刚刚在车站接受了数量空前的粉丝们的欢迎,还沉浸在那种巨星的光辉下无法自拔,随着徐闻的力道,他含糊不清的哼道:“徐哥轻点,疼啊。”
徐闻松开手,由掐转为揉:“继续加油,给哥哥争口气。”
几天之后,随着金盏之前那期综艺节目的播出,他的人气再度攀升了一个高度。被网友齐赞智商高、记忆力好、温和儒雅、风度翩翩。
方天亮也看了,看完之后还特意在网上搜了一下评论,看到那些夸金盏的,他很高兴,偶尔看到黑金盏的,他心里又会不得劲。他发现自己的心境在这半年里发生了好几次转变:先是从金盏的粉丝怒转为黑,但与金盏相处久了,那怒气褪去,他又能看到金盏身上的闪光之处,而现在他似乎又有了当初把金盏当做偶像的那种悸动。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转粉了?
其实转不转粉也没那么重要,方天亮在心中想到,这么长时间他了解了金盏的努力和梦想,也目睹了公司冷淡的待遇。金盏的才华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埋没了的,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与金盏多少有些心意相通。所以,如果有条件,他想帮助金盏继续向前,陪他再多走几步,也不枉自己粉了他两年。
金盏相比之前,确实是火了许多,徐闻给他接了不少商业活动,叫他把握机会赚足人气。金盏本以为宣传期快要结束,可以有时间练练琴、练练歌,没想到今天一个代言明天一个大使,搞得他应接不暇,吉他更是一个多月没有碰了。
今天是一个难得没有通告的日子,金盏在工作室里给吉他调音,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即方天亮推门探进来一个脑袋。
金盏看见是他不禁心里一紧,因为徐闻出差去了,有工作就由方天亮代为传达,所以他有点忐忑的问:“又有什么事吗?”
方天亮没说话,单是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侧身走进来,一手拎着个琴箱,一手拎着个音响。
金盏不知道他这又是哪出,就放下手里的吉他问:“你,这是干嘛啊?”
方天亮把琴箱放在桌上,然后打开卡扣,露出一把电吉他。
“来,试试这个。”方天亮对他说。
金盏一愣:“你从哪儿弄来的啊?”
方天亮向下一指道:“跟楼下乐队借的,你不是说你会弹电吉他吗,你给我弹一段听听。”
金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弹,哪儿借来的送回哪儿去。”
方天亮凑近一步,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就弹一段,就弹你上次写的那首歌,行吗,我特想听。”
金盏抱着肩膀,却是摆起了大爷的谱儿:“你想听我就要弹吗?我又不是弹小曲儿的。再说我上次也说了,这要看我心情。”
方天亮看了看电吉他,又看了看他,有点没主意的蹲下来,他生的高大,蹲下来也是分量不小的一坨,抬眼向上望着金盏,他幽幽地说:“那你怎样才能心情好?”
金盏道:“这得看你啊,你得做点让我心情好的事情才行。”
方天亮听了这话,生出一点兴趣,他饶有兴致地问:“那我做点什么才能让你心情好呢?”
金盏翘起二郎腿,神情相当的傲然,就差点一根烟放到嘴边吞云吐雾了:“不如你……”
他拉长了音调,方天亮认认真真的等着他这个“不如”之后的要求,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而金盏沉思许久,也没想到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心情好,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就挺好的。末了,他把拧在一起的两条腿放开了,垂下眼对方天亮说:“我想不出来,不如你先欠着吧。”
方天亮哑然失笑:“行啊,那你是同意弹了?”
金盏吐出一口气,点点头。
方天亮兴奋地一跃而起,金盏登时就得仰望他了,脸上也带了一点笑:“你去把门关上。”
方天亮去关了门,金盏把吉他和音响、效果器都连接上,一切准备好,他开始拨弦,先是活动手指一般弹了一小段。电吉他独特的声音立刻在房间里响起,方天亮觉得身心好振奋。金盏弹一弹就会停下来,似乎在寻找感觉。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找对了感觉,开始弹奏自己之前写的那首歌。
一曲完毕,金盏停下来说:“唉,真的好久不弹了,错了好几个音。”
方天亮却朝他一挑大拇指:“挺好的,真的。”
金盏笑着又在弦上拨了一下:“谢谢夸奖。”
方天亮又说:“你再弹一段,我要录一下。”
“录它干嘛啊?”
“放心,我不发到网上去,我自己留着看。”
金盏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等方天亮拿出手机对准他,他先是对着镜头嘻嘻一笑,然后开始弹奏一首曲风十分复古的歌曲。
方天亮和金盏猫在工作室里玩了一下午,快要乐不思蜀,直到方天亮偶然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早已过了约定好的归还时间,才出声提醒金盏。别看金盏之前表示不想弹,但如今几乎要抱着吉他不松手,方天亮知道他是真爱电吉他,心里也觉得不落忍。
晚间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公司大楼,却被一辆黑色的奔驰拦住去路。车窗降下,露出了安洋的脸。
“金盏。”他扬起一张和气的面孔道:“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一笔旧账
金盏木然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安洋继续说道:“我已经约了你几次,你都说忙,现在宣传期过去了,你总该有时间了吧。”
他的表情很温柔,但是语气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方天亮听他的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之前也约过金盏,就把目光转向了金盏。
金盏这时认命的一点头,对安洋说:“有时间,我们走吧,安总。”
他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驶车门前,坐进车之前他对方天亮要笑不笑地挥了挥手。
方天亮望着远去的汽车,心情立刻就低落下来了。他是特别想弄清楚安洋和金盏的关系,站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萧洛。
他之前也想要询问萧洛,但那时他和萧洛不熟,而且看他比较腼腆,似乎不乐意和自己说话,就没有找过他。现在他总去金盏宿舍,偶尔也能跟萧洛聊上几句,于是他打定主意,前往萧洛和金盏的宿舍。
与此同时,安洋在车上笑吟吟地询问金盏:“你想吃什么?”
金盏将双手交握在小腹处,低声道:“随便,吃什么都行。”
安洋看了他一眼:“那就去之前总去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好不好?”
金盏把手指往一起绞:“行,随便。”
安洋的车在市区里穿行一段,驶进郊区的大学城,在这里确实有一家日本料理店。二人走进包间内坐好,点了菜。等到侍者出去把门关好,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安洋就看着对面的金盏微笑。他这人爱笑,总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但是只有金盏能体会出那多种笑容背后的含义。
不自在的扭过脸去看墙上的壁画,金盏发现这里较比三、四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大概是重新装修过。
安洋给自己和金盏各倒了一杯茶,开口道:“小盏,干嘛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金盏转过脸,接过茶杯:“谢谢……我,我没有不开心。”
安洋收敛起笑容,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说:“小盏,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金盏思忖着回答:“不,我不怨恨你,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什么好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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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们不谈这个了。其实你不知道,我最近总想起以前的事,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你。”安洋说着从榻榻米上跪起身,朝金盏身边挪了过去,同时去抓他的手:“你知道吗,听说你手受伤时,我特别担心。”
金盏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好任他抓。安洋握住他的手腕,展开五指,抚摸着那道粉红伤疤,继续说:“我怕你再也不能弹吉他了。”
金盏被他摸得手心麻酥□□酥酥,不禁想要握紧拳头:“唉,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安洋道:“我知道,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这时侍者进来上菜,安洋只能暂且放开金盏的手,待到他们全部出去之后,金盏已经趁机溜到了安洋对面,拿起筷子对他笑笑:“我们先吃饭吧。”
安洋坐在原地没动,顺势拿起筷子含笑道:“好,吃饭吧。”
金盏跟安洋面对面吃饭,吃的几乎食不下咽,坐的也是很不安稳,他努力把注意力投入到这些熟悉的菜肴中去,不料安洋又忽然开口道:“小盏,有一件事,我已经筹划很久了,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上面还没有给我批复。”
金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
安洋郑重其事的说:“我想给你举办一场演唱会。”
金盏拿着筷子的手登时就僵住了,其中一根筷子顺着指缝“叮”的一下砸在碗上,他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了:“你说什么?”
安洋看了他这副模样又笑了:“小盏,好久没见到你做这个表情了。”
金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面部表情,咽了口吐沫道:“呃,你刚才是说……演唱会?”
“是的,没错。你出道马上就满四年了,如今又正是人气旺的时期,开演唱会也是无可争议。”
金盏抿了抿嘴唇,他是真的没想到安洋会主动替自己争取机会,低头看着面前的生鱼片他忽然低声笑了两声。
安洋仔细观察了他的神情动作,有点担心的起身,四脚着地爬了过去,伸手摇晃了他的胳膊道:“这件事我已经跟池总说过了,准备下周开会的时候再商议一下,如果真的定下来了,我会立刻通知你。”
金盏这才抬起脸对安洋点了点头。安洋看他终于不再是苦大仇深地冷着一张脸,也是由衷的高兴。于是二人安静地将这顿饭吃完了。
走出饭店的大门,安洋知道再往前面走两条街就是大学的校门,就对金盏提议:“要不要回学校走一圈?”
金盏还在琢磨对方刚才的那一番言论,感觉里面似乎透着点真情实意。退一步讲,就算没有,安洋既然肯为自己着想,那自己多少也应该敷衍着他点,所以就点头同意了。
二人是大学同学。大学,就是眼前的这所大学,金盏想起刚入学时,看到有社团在招乐队的吉他手,就凑上前去看热闹,接待他的是安洋,安洋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学弟,我一看你就是个弹吉他的好材料,要不要加入我们?”,一晃过去八年了。
如今未到开学的日子,大学里十分空旷,两人沿着当初那上课回寝的路线走了一遍,心中都很有感触。
安洋说:“小盏,我知道你那两年不好过,我答应你的事没能立刻兑现,你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金盏走在初秋的微凉晚风中,身心都很惬意,听了这话就说:“不是说好不谈这些了吗?”
安洋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我没控制住,我想说的是,我那两年也是处于奋斗期,境遇很艰难,不是不想提携你,是真的无计可施,如今好了,如今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小盏,我今天和你说出这些话,心里终于能好受点。”
金盏也感觉他今晚话是特别多,也难怪,自从安洋当上副总,两人的话就越来越少,以至到了最后,生疏得如同陌生人。今天这一番谈话,比两人三年说的都多。
八点半左右,安洋把金盏送回了宿舍。金盏推开宿舍门,很意外地看到萧洛和方天亮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玩游戏。
“哟,你来了啊。”金盏边脱鞋边向方天亮遥遥发出问候。
方天亮看了一眼时间,又用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才说道:“啊,来了,早来了。”
金盏走过去居高临下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天亮放下手中手柄:“吃完饭来的。”
其实他根本没来得及吃饭,而是在去往萧洛和金盏宿舍的途中买了一款新出的游戏——因为他听对门的哥们儿说过萧洛最近很迷游戏。带着这款游戏,带着那以游戏会友的借口,他才感觉自己身上的八卦气息减轻一些。
就在这时,萧洛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哟,你挂了,你又没看住呀。”
原来是方天亮刚才光顾着和金盏说话,手中人物被怪干掉了。金盏抱着肩膀打量了他俩:“你俩倒是挺和谐的嘛。”
萧洛因为被队友所坑,很快也阵亡了,他放下手柄,对金盏一挑眉:“你要是不回来,更和谐。”
“什么意思?”金盏松开双手叉在腰间,对着萧洛瞪眼道:“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萧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向浴室晃去:“小方,厨房里有水果沙拉,你自己先吃点,我去洗个澡,回来我们再开一局。”
方天亮赶紧对着他的背影答应道:“好嘞。”
待到他转回身面对金盏时,发现金盏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行啊,把萧洛笼络住了。”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他是杀手
方天亮听了他这话,十分纳闷:“我笼络萧洛干什么?”
金盏走到萧洛原来坐过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伸出一根手指去指方天亮的鼻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方天亮心里一慌,差点就以为金盏识破自己的目的了,但是他强作镇定,迎上金盏的目光道:“我在想什么?”
金盏慢慢扬起唇角,勾出一个贼兮兮的笑:“你也想蹭萧洛的饭是不是?”
方天亮窒了一下,感觉自己还是高估金盏的智商了,只好将计就计道:“哦,这都被你猜到了。”
金盏看了一眼浴室门,见那门紧闭着,还隐约传出水流声,就嘻嘻一笑,将手臂搭在方天亮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凑近他道:“哎,我想吃猪蹄汤和鱼香茄子,要不我们明天晚上买点菜回来,让萧洛做,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方天亮在他温热的气息中偏过脸,不动声色地嗅了嗅,没有发觉酒气,心里有一点高兴:“猪蹄?猪蹄行……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金盏将目光转向天花板继续琢磨菜谱:“或者吃红烧猪蹄?可是已经入秋了,还是喝汤好一些……”
方天亮垂下眼眸,发现金盏今天穿的是一件V领T恤,经他在沙发上这么蹭来蹭去,领口微张,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胸脯。金盏很白,脸上是苍白,而身上的皮肤是洁净的瓷白,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乎可以泛出光泽。而胸口隐约起伏着肌肉的形状,让他看起来还颇具肉感。方天亮盯着他的胸口许久,几乎要怔住了,直到金盏再次对他发出询问,他才收回目光,同时咽了一下口水道:“就按你说的来吧。”
金盏一拍他的肩膀,笑道:“那行,明天下班之后你就去把菜买了。”
方天亮诧异的仰起头:“啊?”
“你啊什么?刚才不是答应了吗。”
方天亮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走神了,又不好再作出反悔,只得一点头:“哦。”
九点多的时候,方天亮回了家。洗漱一番之后他躺上床,把手机拿出来想要给金盏发消息,但是又怕他已经睡下——在宿舍的时候,光顾着和他讨论如何“算计”萧洛,竟然没来得及询问他和安洋共进晚餐的事情。
其实他今晚在萧洛那里也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因为萧洛告诉他自己和金盏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以及高中同学,但是唯独大学没有在同一所学校学习,所以对于安洋这个人,萧洛也不甚了解,只是在进入公司后再度与金盏相逢,才从他那儿略知一二。萧洛出道比金盏晚,他来公司的时候,安洋已经是副总经理了,金盏也已出道两年。萧洛虽然晚来,但却后来者居上比金盏红。论才华,萧洛觉得金盏是要在自己之上的,但是金盏写出的那些歌,很多都过不了审,也不知道为什么。萧洛在方天亮的百般追问下,最后终于告诉他:“我只知道安洋和金盏大学时期是恋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