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以后?”
容嘉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没有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孙女以后都要离那些个池子远远的了,毕竟孙女的小命可矜贵了,是要留着长大了好孝顺外祖母的。”
这小丫头,老靖国公夫人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脸,容嘉卉嘻嘻笑着,埋进了老夫人的怀里。
在一旁看着她们祖孙说话的于氏与她的两位嫂子顿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调皮丫头,就是讨人喜欢。
容嘉卉被老夫人揽着说了许久的话后,老夫人也累了,她母亲与两位舅母还有一大堆的私房话要说,她自然是又被赶着来了这姐妹堆里,这靖国公府里一共有三位千金,最为年长的是大房嫡长女于以湘,年十四;行二的是大房嫡次女于以湄,年十一;行三的是二房嫡女于以涟,年方七岁。
她们姐妹四人,此时静静坐着,相对无言,只能默默喝茶。
容嘉卉跟表姐于以湘自幼便不大对付,相看两相厌,根本就不能跟彼此说话,不出三句话就得拌嘴,两个都不是轻易让人欺负了去的人,明面上倒是勉强能维持和气,可若是到了私底下,一旦拌起嘴来,不打起来便不错了,二表妹于以湄是于以湘的亲妹妹,自然是事事向着自己的亲姐姐,活像个小跟屁虫,而三表妹于以涟,年纪比她们都要小好几岁,也没什么话说。
于以涟此时年纪尚小,对容嘉卉印象不深,只知这个不爱说话的表姐前段时间生病了,她抿了口茶,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容嘉卉后,还是糯糯地打破了沉默:“表姐,你身体好些了么?”
七岁年纪的小丫头,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听着心里头极是熨帖,容嘉卉心头一暖,微微一笑道:“好多了,谢谢三表妹关心,表姐记得上次见面时你还在写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最近又读了些什么书呀?”
她这话自然是掰的,这样的事,鬼才记得呢。
于以涟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比较笨,才刚学完三字经,里头比划太多的字,还总是容易忘。”
容嘉卉轻声一笑,道:“不笨不笨,人之常情嘛,表妹我告诉你,你大姐她六七岁时跟你一样,也还在念三字经呢,那时候我正好被外祖母接来小住,她每新学了一个字就来跟弟弟妹妹们炫耀,可是好不得意,有一天,她学到了谢道韫的韫字,她在我们面前得意地默写了出来后,突然间,就忘了怎么念了,她素来要强,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来,便念了个白字,表妹你猜,她念成了什么?”
于以涟忍不住噗嗤一笑,大约也是猜出来了,她看向自家一向稳重端庄的大姐于以湘,忍着笑问:“大姐姐,表姐说的是真的么?你是,念成了温么?”
这时,就连一旁一直看姐姐脸色的于以湄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当年这事发生时她都记事了,自然是还记得的。
于以湘没有回答于以涟的话,只是含着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三妹妹,我记得你不是最爱吃这藕粉桂花糖糕么,喏,都给你了。”
于以涟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过去,她甜甜一笑道:“谢谢大姐姐。”
然后便拿起一块放入了口中。
容嘉卉冲于以湘吐了吐舌头,又笑眯眯地对于以涟道:“三表妹,以后你若是想多知道你大姐姐以前的事儿啊,就来问表姐,表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以涟点了点头,又不解地问:“表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意思呀?”
容嘉卉正想解释,于以湘便微笑着打断道:“乖三妹,没什么意思。”
说完她又看向了容嘉卉,脸上的温柔神情抖着抖着都快维持不住了,“我记得你也是许久没来了,我领你逛逛如何?”
容嘉卉笑容可掬道:“却之不恭。”
话罢,她便搭着白露的手站起了身。
两人摒退了丫鬟婆子,肩并肩地走在去往花园的路上,见附近没人了,于以湘脸上的怒色是再也藏不住了,她转过头撑着腰质问容嘉卉道:“你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在我妹妹面前丢脸的么?”
容嘉卉无辜道:“于以湘,你别这么凶嘛,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我也只是跟表妹说点童年趣事而已嘛,又不是凭空捏造的,你现在啊,真是一点都没有以前来得可爱了。”
可爱个头呢!于以湘冷哼了一声道:“你以后离我妹妹远点,免得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的,平白教坏了她。”
容嘉卉又笑道:“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我这个表姐跟你这个堂姐,于她,亲疏之间也没差多少,我怎的就不能跟她多说话了。”
“我与她之间,自然是比你亲了。”
容嘉卉道:“哪儿更亲啊?我娘你爹她爹,一母同胞,可都流着一样的血,既然如此,我跟你跟她,不一样都是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么,你觉得你们更亲,是瞧不上我娘,觉得她血统不纯啊?”
于以湘自然没这个意思,只是她素来嘴笨,指着容嘉卉,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见自己是说不过容嘉卉了,气恼地跺了跺脚,然后心一横,伸手就扯住了容嘉卉的辫子。
“我说要你离她远点你就得给我离她远点,少在这跟我耍什么嘴皮子!”
容嘉卉也不是好欺负的,她反手便也揪住了于以湘的发髻,道:“你这人啊,回回都这样,找架跟我吵,一说不过我了就要动手,你知不知道你今年都多大了啊。”
“到底哪次不是你先挑起来的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说完,她手上又用了些力,疼得容嘉卉“哇哇”直叫。
容嘉卉气呼呼道:“你松手!你你你!你也就只会抓头发这种损招了,你个母老虎,你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闻言,仿佛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般,于以湘神情一滞,整个人瞬间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见她如此,原本还想以牙还牙的容嘉卉抓着她发髻的手都软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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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嘉卉从未见过自家骄傲的表姐这样凄凄然的模样,她松开于以湘的发髻,有些内疚了,方才,她说重了?敢情于以湘这么恨嫁呢,这会子倒是她的不是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于以湘突然问。
没反应过来的容嘉卉一怔,什么什么?是指她方才的话?她方才不过随口一说,谁知居然会引起于以湘这么大的反应啊。
容嘉卉一时间也是不想再调笑于她了,老老实实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放心吧,你又漂亮又最会装模作样,是绝对能嫁得出去的。”
记得前世里,于以湘嫁得还不错呢,自家堂姑母做婆母,那叫一个舒服。
于以湘才不信她的鬼话,她一步步向容嘉卉逼近道:“你一定是知道了,你猜出来了我心悦于柳公子后,就特意跑过来笑话我了!”
谁?
“哪个柳公子啊?”容嘉卉不解地问,看着于以湘越来越黑的脸,容嘉卉捂住差点尖叫出声的嘴,突然间就明白了。
她试探地问:“某位尚书那个柳?”
于以湘依旧没说话,容嘉卉知道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直说,便当这人是默认了,想不到她避如蛇蝎之人,在别人眼中,竟然还是个香饽饽。
也是,姓柳的瞧着确实挺能唬人的,他模样家世都好,后宅,目前貌似也是干净的,不对,直到她噎死,那姓柳的貌似都只有一妻一妾来着,至于外宅相好之类的她就不清楚了,真是个心机男!
虽然她素来不太喜欢于以湘,但这人毕竟是她亲表姐,又被她欺负了这么些年,怎么好让她眼睁睁看着于以湘把火坑当仙境呢,可惜有些事不能直说,她也就只好小小地劝了两句。
“于以湘我跟你说,柳家那位不是个好的,你可别被他的模样给骗了,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给你我提鞋都不配!”
若不是尚未想出理由,真想去跟父母说要他们退亲!毕竟这可不是她撒个娇就能解决的事,他们俩家的婚事,定下十几年了,人尽皆知,哪能贸然就退了,还是得从长计议。
于以湘可压根就不觉得容嘉卉这番话是出自于真心,她觉得,容嘉卉估计是想告诉她,她于以湘看上的人,她容嘉卉一点也不稀罕,不仅不稀罕,而且还嫌弃得很,只有她才当香饽饽……思至于此,于以湘眼圈一红,再不愿理会容嘉卉,一个人小跑着离开了。
容嘉卉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好几声,她都没搭理。
于以湘也是越想越觉着委屈,祖母向来疼容嘉卉这个外孙女比疼她们三姐妹这嫡亲的孙女还多,这也就罢了,谁让祖母就是喜欢容嘉卉眉眼带笑的甜模样呢,反正姓容的又不会在他们家里长住,只是偶尔来一趟碍一下眼而已。
况且,祖母的宠爱于她而言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
可是,柳公子……
她是数月前在寺庙里头偶遇柳公子的,当时她领着丫鬟上完了香,母亲正在与住持谈着话,她也是无聊得很,见一小和尚生得可爱,便跑去同他搭起了话,那小和尚,十岁上下,眉清目秀的,可爱得紧,听他一句句女施主的,她也不知怎的就起了打趣他的心思,她笑着问他,为何单唤男子便是施主,而唤女子,却偏偏得再加上个女字,佛说众生平等,而在这寺庙里,施主与女施主,便已是不平等了,要么,也唤那男子作男施主,要么就不分男女老少,均为施主。
她难得口齿伶俐了一回,将那小和尚给说得是哑口无言,本是逗他玩,结果那小和尚却是有些呆气,自觉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此便改唤男子为男施主了,倒是成了一大趣景。
她当时只觉好玩,却没发现她的话全落在了不远处的少年的耳中。
她看着小和尚顿悟般的呆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时,一个清亮的嗓音自她的耳畔响起,仿佛是个少年轻声笑道,这是哪家的促狭小姐啊?
寺庙里,清幽宁静,虽说他是轻声同身畔的小厮说的,却依然被她给听着了。
她气恼地转头一看,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一袭胜雪白衣,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他轻扇着手中绘有西湖美景的折扇,若是旁人说她促狭,她估计都得生气了,可此时,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飞红一片。
那少年郎眼见自己的话居然被听着了,也不好意思了起来,闹了个大红脸。
两人就这么僵了许久,最终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她怎么能能如此不知规矩地跟一陌生男子一直在这傻站着呢,她垂下眼帘,再不去瞧那公子,盈盈福身后,什么也没说,带着丫鬟逃难一般地跑了。
只是,因着一点少女绮思作祟,她还是偷偷摸摸地打听了下那位是那家公子,旋即,她便后悔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礼部尚书家只有一位公子……
为何这天下间的好事,总是被容嘉卉给占尽了呢。她当时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姐打一天酱油。
偷偷一句,昨天编辑大大突然找上了我,发了张我的文案截图,特意框出了12岁,问我,成年之前发生关系了么?
_(:з」∠)_我看上去真的有那么禽兽么?!!
第6章
就在容嘉卉与于以湘闹起了别扭时,钟离络那边也出了些情况。
这族学既然是族学,学生自然都是跟容家有关系的人,而容嘉泽身为侯府嫡长子,爵位继承人,尊贵得很,一直是个被巴结的对象,身边狗腿子无数。
今天大家见这小霸王居然跟着个模样俊秀斯文,个子高高的,身材瘦得没几两肉的少年郎一起来了,也是纳罕不已。
落了座后,坐容嘉泽身后的容平忍不住问他:“今儿个跟您一起来的那个小白脸是谁啊?长得可真够欠揍的。”
容嘉泽撇撇嘴道:“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别提他,一提起他我就心情不好。”
可不是心情不好么,他多好的姐姐啊,都被那家伙给蛊惑了。
见容嘉泽讨厌他,容平眼珠子一转,讨好道:“您若是讨厌他的话,直接教训一顿不就好了?”
容嘉泽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道:“若是可以的话,我早就教训了,还轮得到你来说?可我爹娘跟我姐姐都向着他!要是被发现了我欺负他,我肯定在谁面前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容平冲他眨眨眼睛,保证道:“您尽管放心就是,我一定都替您办好了!”
说完,容平见先生进来了,忙噤了声翻开了书。
容嘉泽本是想让他别多管闲事的,但他一想到姐姐维护钟离络的样子就心里发堵,哼,还是随他们去了,最好干脆弄死他!免得碍眼!
而与此同时,钟离络那边也是不大太平,族学中突然来了个新人,可是件稀罕事,而且还不姓容也跟容家没什么关系,大家看着她,仿佛就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
钟离络也不是很适应这种满是陌生人的场合,她僵着一张脸,找了个空位,正待要坐下时,凳子却突然被人给抽了,很常见的下马威,好在她自幼也算是跟着爹爹习过几点拳脚功夫,下盘稳,还不至于出了丑。
她站稳后,转过身,只见一个笑眯眯的圆脸胖子从别人手里拿过了她的凳子递给了她,道:“这混小子素来不太懂事,还给你。”
她愣了愣,接过凳子道:“谢谢。”
那胖子拍拍她的背道:“不谢不谢,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钟离络成功地坐下后,见他们再无动静,也是松了一口气,若能相安无事便好,只要别人不来招惹她,她也是懒得去动别人的。
只是,这大家看她的目光,怎么都透着几分古怪呢?是她看错了?不管这些了,她如是想,于是,她翻开了书,专心地看了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晌午,她刚走出门,便听得身后满是嘲笑声,看着一群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模样,她皱了皱眉头,这些个容家人,可真是无理呢。
容嘉泽吊儿郎当地走出来看到她的背影,顿时也不禁哈哈哈地大笑了出来,可当真是个蠢货,居然被人偷偷在衣服上贴了只王八都不知道。
他也还是孩子心性,光是这样见惯了的小恶作剧,也足够他笑得前俯后仰了。
钟离络从一堆笑声中听出了这里唯一让她熟悉的容嘉泽的声音,她转过身,找到了那张与容嘉卉相似的脸,她快步走了过去问他:“你在笑什么?”
别人嘲笑她,也算是情有可原,这容嘉泽也莫名掺合进去,就有那么些不对劲了。
容嘉泽捧着肚子笑道:“你个蠢货!”
钟离络指了指自己道:“你说我?”
“不然还有谁呢,你个蠢货!”
说完,容嘉泽差不多也笑够了,他看着眼前钟离络这傻样,头一次觉得这人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嫌了,要不,他还是做个好人吧。
他正想告诉她,她身后被人贴了王八的事时,突然只觉浑身一轻,钟离络那张漂亮的脸也近在咫尺,他低头一看,诶,他居然离地一尺了诶!就是脖子有些难受。
钟离络拎着他的领口,一脸凝重道:“你才是个蠢货呢。”
说完,她便松了手,任由脚软的容嘉泽跌落在地,转身离开去吃饭了。
容嘉泽坐在地上,感受着从自己那娇弱的屁股传来的阵阵痛处,顿时只觉委屈得不得了,他甩开别人要来扶他的手,哇的一声,就嚎哭了起来。
他哭得凄凄惨惨,恍如孟姜女再世,都要能哭倒书院了,小祖宗哭成这样,大家急得不行,轮流来哄他都没能把他哄起来。
容嘉泽边哭还边骂:“姓钟离的你王八蛋!你混球!你傻蛋!我要去告诉姐姐!我要让姐姐打你!把你捆起来!掐死你!”
他喊着喊着,嗓子都快要给喊劈了,先生这时也闻声赶来了。
远远瞧见了先生身影的冬至夏至被吓得连忙戳了戳容嘉泽的后背,小声提醒道:“少爷,梁先生来了!梁先生!”
啥?
容嘉泽瞬间就止住了哭声骂声。
这先生一来,于他而言,恐怕比圣旨还管用呢,他家爹娘估计是只心疼他姐姐,他姐姐要念书,便请了第一才女做西席在家教导,而他,得每天往外跑,他姐姐金尊玉贵,西席也是温柔漂亮气质出尘的女先生,他,这些老酸儒又刻板又无趣,还能把戒尺玩出几个花样,尤其这位梁先生,一手戒尺,虎虎生威,学子们大老远看见他都得抖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