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这就是,书上说的所谓的亮镖威?
然后,她便发现对头好似又来了些什么人,接头暗号?她忙把抬起车帘的手一放,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热切的心有些发凉,突然间就有些害怕了。
车外镖师还在与不知哪来的人说着话,这些江湖人的黑话,她好似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句都听不懂了,她只知,他们貌似并没有谈好,对方显然十分不友善。
也不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一颗心一直绷着的容嘉卉只听得一声黑话,在其他人应了一声后,外头便真的打了起来……
一定是遇见不好说话的山匪了,容嘉卉的脑海中顿时闪过这么一个不妙的想法,而且她知道,这次她估计是没有猜错了,她惊恐地咽了咽口水,也是真知道害怕了,她的一双手紧紧抓着座位,一张俏脸顿时惨白如纸。
除她之外的两个也是同她一起副小姐一般地长大的,哪碰上过这种事,霜降听得动静,险些尖叫出声,一旁的白露忙捂住她的嘴颤着声道:“别出声!”
容嘉卉死死盯着被风吹得有些小小波澜的车帘,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不过她倒是依旧没后悔走这一趟,只是有些后悔没让半个长风镖局都跟着她走,当真是失策啊。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便将车帘猛地一掀,那人在瞧见里头的人时,倒是有些惊讶了,一般的客镖都是有钱的男人,就算有女人也是带着的妻妾丫鬟,几时是只有三个漂亮姑娘的,但在惊讶过后,这个裸着手臂皮肤黢黑的糙汉便色咪咪地看着三人笑出了一口大黄牙。
“今儿个可真够走运的!”
外头此时还在厮杀,他伸手便拉住了离他最近的容嘉卉,想要趁乱把惊恐的她给拖下车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女主光环~
感谢 蓝天x20、盧憶x10、帝国少将x5、我独南行、晨枫、Qx2、封魔x5、寒夜琴挑x10、蛋蛋、x5、二叶草x5、拉肠配豆浆x20、坑里的人、谦小雪还是个宝宝x10、人生中的疯子x15、颂歌沙影 的营养液
感谢 荒、小莎子 的地雷
第26章
被这陌生男人一碰, 容嘉卉顿时只觉从头恶心到了脚,胃里一阵翻腾几乎呕吐出来, 她努力想挣开, 结果人家直接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一双手腕, 她自认为颇为圆润,实际上, 还是小小一只, 一碰上这样强壮的大男人, 就是个反抗不了的命。
白露忙想上前救她,结果也被那个山匪顺手拉住了,白露说是丫鬟,其实也是被侯府娇养成了半个小姐, 底下一堆小丫头供她使唤,她只需端茶递水替容嘉卉穿衣梳洗,都是最轻松的活, 还有三个人分工,又哪里有什么本事, 被人家这么一拖一拽,便已是毫无还手能力。
最里头的霜降被吓得整个腿都是软的, 一步也挪不动,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泣不成声。
那个山匪跳下了车后,被他拖着手的容嘉卉也硬生生地摔下了车,疼得她差点晕过去,不管是哪辈子, 她都没受过这种痛!她素来被家里养得娇,擦破点皮都是大伤,这得算是擦破多少块皮啊,疼得她只想喊娘亲。
这马车不是很高,她不用踩着梯子也能轻轻松松爬上去,可这会子从上头摔下来也还是十分要命。
也不知怎的,她这会子莫名的就想起好几年前,她与钟离络一道出门,待到要上马车时才发现那堆没用的下人忙着忙着就忘了给她准备个小阶梯,马车于当时身材娇小的她而言,有些太高了,没个让她踩的玩意儿,她是上不去的。
不过当时的下人也是机灵,见自家大小姐貌似是上不去,立马推了一个小厮出来,让他跟行大礼一般地跪在地上,好让大小姐踩着上去。
她当时看着那个略显瘦弱的小厮的后背,吞了吞口水,抬起脚后,却是实在下不了脚了,虽然她只是有些圆润,不是多么重,踩一下上去也就一会儿功夫,可她还是有些不敢。
钟离络看她抬着一只脚犹豫不决的样子,好笑中还带着几分可怜的,便在让跪着的小厮走开后,对她道:“我托着你上来,会不会不太好?”
“好啊!”
不用踩人自然是好的,她笑着一口答应后,才猛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托啊?”
她话音刚落,便只觉腰上一热,脚下一空,待到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
是托着腰啊,她当时红着脸如是想,她一边小鹿乱撞,一边又看着自己那仿佛还带有余温的腰,头一次觉得,自己也许该要少吃一点了……
不过,她的思绪没有停留在过去太久,很快便被疼得回过了神,她因为疼,没能及时爬起来,那山匪见她摔了也没想过提她起来让她站好再走,而是不管她死活地继续拖着,山里又是泥又是石头的,纵使天冷她穿得厚实也依旧刮得她身上生疼。
这个山匪显然是个头头,这个山寨显然也不算小,这一带已经开始有些偏僻了,估计素来是没什么人过来的,又有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故而他们猖狂得很,底气十足,连这种名气响当当的百年老镖局都没有放在眼里,还敢劫镖,镖师素来谦和,对他们这些拦路虎礼遇三分,这群山匪对人家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打起来了也是人多得能把这一群武艺高超的镖师缠住,毕竟打架,素来靠的是人多。
容嘉卉怕到不行,她试着拿条件诱惑他道:“大哥,那个,我……我家爹爹他是在京城里头当大官的,真的,你放我回去,我回头让他给你送一百个美人过来如何?个个都比我漂亮,比我年轻,比……”
听她颤颤巍巍的利诱,那山匪头头不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容嘉卉顿时就闭了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人家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他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这种小伎俩,是想要笑死他么?
容嘉卉见利诱不成,眼一闭心一横,猛地往前一扑忍住恶心一口咬住了那山匪的手,那人的手,味道并不佳,又粗又硬,硌得她牙疼还带着点咸味,经她用尽全力的一咬,那人终于松开了她,反手将她掀翻在地。
又被狠狠一摔的容嘉卉忍着疼,一手捂着都已经开始冒血了的嘴,含着眼泪,惊恐地看着那个面目可怕的山匪头目,她浑身都在疼,爬都有些难以爬起来,她只能无助地一边后退一边捡起石头,向他砸去,可显然,这堆石头对他而言,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你们缺钱吗?我爹他有的是钱,金子,银子,红宝,蓝宝,祖母绿……你们想要什么,他就有什么的,比抓我一个可是要值钱多了,你们可以买很多姑娘,我求求你了,别抓我……”她捂着嘴苦苦哀求道。
那山匪不耐烦地向容嘉卉走近,一句“闭嘴”才刚刚出口,正不知该如何逃命是好的容嘉卉的瞳孔瞬间缩紧,她的眼前,出现了她今生所见的最为可怕的一幕。
一把不知来自何处的长刀穿破长空,直直飞来,捅穿了那山匪的头,他就像一棵被砍倒的树般,颓然倒地,直直地倒在了容嘉卉身旁,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容嘉卉看着这个将她又拖又摔的人后脑勺上此时竖着的一柄大刀,鲜血直冒,眼前一黑,顿时便给吓晕了过去。
待她再度醒来时,她已经身处于一个客栈了,她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白露霜降,两人显然还是惊魂未定。
“白露……”容嘉卉虚弱地唤道,她的口中仿佛还带着血腥味,隐隐作痛,她回想起一切,顿时又是一阵反胃。
听得这一声,惊魂未定的两人顿时抖了抖,她们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小姐醒了。
白露强扯了一抹笑容道:“大小姐,您醒了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容嘉卉正恶心着,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啊,她问她们:“我们在哪呀?”
白露道:“镖局的师傅带着我们下了山,便找了一个客栈先让您休息,他们还派了一个人去报官,头目都死了,所谓土匪,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了。”
容嘉卉想着自己当时的处境,也是后怕到不行,真是恨不得立马回家,至少家里头绝对安全,她走到哪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护着,她是下辈子也不想看见所谓的“绿林好汉”了,她也算是知道了,并不是所有土匪都是她祖上那般的英雄豪杰,不然也不能当什么开国功臣了,她也真是侠义故事看多了,都蠢到家了!
白露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忙提议道:“大小姐,要不,别去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容嘉卉挂着几滴泪珠忙想点头,脑海中却顿时又浮现出了钟离络的脸,她咬咬牙,道:“不成,咱们得继续走!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绝对不能白受这份罪,半途而废,我要让他知道,我可不是个吃不了半点苦的娇小姐!我要告诉他,我能得很!”
可不是么,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她岂不是白被人又拖又摔的了,不是有句话叫否极泰来了,她可不信她会这么一路倒霉下去,连趟西北也去不了的话,她该多失败,她过去就像一个蛹,被父母撑起的一片天保护着,被华美的住宅圈着,只知安逸地睡觉,两耳不闻窗外事,上辈子的二十四年与这辈子的六年,三十年,她平安富贵地过了整整三十年,她也该挣开这个让人迷醉的茧了。
那群年轻的镖师中,也折了一个,虽说干这行的,早已把脑袋给别在裤腰带上了,每个镖师在走镖前,都已经做好了永远回不去了的准备,可其他人痛失一名兄弟,还是不免有些难过的。
容嘉卉也只觉内疚,她刚走出门,便只见门口替她守着门的几个镖师向一旁退了几步,不敢与人家姑娘离得太近,他们早已习惯走镖路上对任何女子都得离得远远的,不然,闹出了什么事对两者都不太好。
容嘉卉一怔,她瞧着有些人身上还挂着彩,抿了抿唇,朝他们盈盈福身。
“钟小姐……”瞧她突然来这么一出,几位镖师显然也是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容嘉卉虽说一开始说得好好的,对着镖局一声喊,老娘是镇国侯府的大小姐,谁敢薄待!待到她真到了镖局时,却又改主意了,她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字不提,只因想到了某个姓钟离的家伙便随口诌了个姓钟,此时一听这个称呼,还有些发懵。
好在她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责道:“诸位师傅,都是我不好,非要你们送我去什么西北,白白地折了你们的兄弟。”
说完,她吩咐丫头拿出了一些银子,送上道:“我也不知能做些什么,还望几位师傅日后能将我的这点小小心意交由他的家人。”
他们没有收下,其中一个抱拳道:“钟小姐您无需自责,生死有命,就算有何错也全都是那群子……”
兄弟惨死,他也是又气又痛心,本想说直娘贼,但看着眼前的大家闺秀,实在说不出这解气但又实在粗鲁的词来,他脑子转了几个弯后,只得老老实实道:“全都是那群子土匪的错,我们没能躲开这群混球,是我们倒霉,但这不是我们的错,更不是您的错,您的钱财,还是收起来吧,财不外露,我们兄弟的家眷,我们长风镖局自有安排。”
听得这么番话,容嘉卉肃然起敬,对这所谓的长风镖局也是高看了一眼,以后若是回来了,一定得登门道谢,虽说他们此行才走了没几天,这前路,貌似还长着呢……
第27章
容嘉卉这一路走得着实不容易, 又是山路又是水路的,水土不服让她吐了又吐, 可她就是有股子倔劲, 不到西北誓不罢休, 两个丫头也是陪着她吐,走走停停的, 一个月下来, 也是一起瘦了一大圈。
容嘉卉平日里有那份闲情雅致时, 是极爱携着好友一起泛舟湖上的,可如今坐在船上,看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湖面,险些又吐出来。
在船上待上几个时辰, 于她而言,是享受,而呆上几天, 那就是活受罪了。
不过,她倒是从镖师他们那边打听到了, 这水路素来比陆路要安全得多,要她别担心。
他们这一路上, 经历了把她吓了个半死的恶棍山匪,又经历了假装强抢民女实则觊觎财物想抢劫的团伙,至于其他小打小闹,也是不少,她的一颗心都快要累死了, 能安定一会儿她很满足,这破船,它想摇就摇吧。
水路晚上比白天危险得多,故而白天大部分镖师都在睡觉,容嘉卉闲着无聊,就跟在甲板上站岗的镖师聊了起来,站岗的镖师算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估摸着比容嘉卉大不了两岁,本来一见她们主仆就害羞得不行,这聊得久了,倒是聊出了点友谊来。
容嘉卉本就有些崇拜所谓的大侠好汉,爱听些热血的故事,这镖师可以说的故事可是多了去了,跟她一路从几百年的祖师爷说到了如今,还同她讲了所谓的喊镖,唇典,三会一不,还有一些忌讳,直把容嘉卉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都要把他当神了。
他们一直从旭日东升说到了夕阳西下,这时,其他人睡足了也都走了出来,得干活了,虽然水路素来安全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隐患,他们也是碰到过水匪的,可都难缠得很。
只是,他们看着眼前聊得热火朝天浑然忘我的两人,顿时不满地咳了一声。
吓得那不到二十的小镖师一个激灵,三步作两步地跑到了他们中间。
容嘉卉也只好一言不发,默默地挪回了舱房。
那镖头见人姑娘没影了,一巴掌就狠狠地拍上了那年轻镖师的头,“你怎么就跟人家姑娘说话去了!胡闹!”
那镖师捂着头痛呼道:“大哥,疼!我跟你说,这位钟小姐虽然看似是大家千金,但是完全就没架子,性子挺可爱的,又对什么都好奇,我才多说了两句嘛。”
“她再可爱,也与你全然无关,要知自尊自重!还有,你锁好你的嘴,别什么都同旁人说。”
“哎……”那年轻镖师委委屈屈地应道。
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受人偏爱些,镖头见他听话了,便神态一变,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那你赶紧去睡一觉吧。”
他摇摇头,“不用,大哥,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困,就在这儿陪着你们得了。”
“随便你!”
容嘉卉整天舟车劳顿的,这会子进了舱房后,早早地就睡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半梦半醒的她,突然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动静。
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打着哈欠问:“白露,霜降,怎么回事啊?”
白露霜降显然也睡得正香,容嘉卉喊了好几声才醒过来,容嘉卉也是睡不着了,让她们替她穿好衣服后,便出了船舱。
她顶着满脸的倦容,问他们:“怎么一回事?”
镖头面色凝重道:“远远的,貌似有一群水匪来了。”
哦……水匪啊……
容嘉卉顿时只觉天旋地转……
她这什么破运气,走山路偏偏就能碰上山匪,走水路就来水匪,否极泰来什么的,她全都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不想倒霉到极致再走运啊……
镖师们一张嘴,容嘉卉便知他们要喊镖号,她忙阻止道:“你们莫喊了!他们辛辛苦苦来一趟,难道你们这一喊,他们便愿意空手而归啦?”
“大多是如此,毕竟大家都是朋友。”
容嘉卉摆摆手,道:“我可不信,上回的山匪就不是朋友,只想谋财害命,依我看,你们还是先偷袭靠谱,比较安全。”
偷袭?他们皱皱眉,这样显得有些太不光明正大了。
眼看着前头来了三两艘大船并一堆小船,镖头也怕真出事,丢了普通的镖,还不算太过严重,可这是客镖,瞧着容嘉卉人品相貌便知,这是一条绝对非富即贵的性命,天知道她的来头多大,若是死了,估计无法善了,没准会折上整个镖局呢,思至于此,他便让一小半水性好的偷偷摸摸地先下去了。
然后,他便高声同他们交流了起来,依旧是一口的黑话,容嘉卉之前缠着那个最小的镖师问东问西的,问了一大堆,这时也能勉强听懂一点,无外乎是在套交情,大家交个朋友,给些路费,就放行吧。
容嘉卉虽然觉得这样略怂,但也着实不能说什么,此时敌众我寡的,就算赢了,也得脱层皮,不打起来自然是最好的,难怪镖局得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能开得起来,她都替他们觉着累。
显然,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恶水所喂养的水匪,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懒得跟所谓镖师套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