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愣愣地盯着他,好半天才说话:“我以为你不喜欢看那些东西的。”
“虽然很假,但不代表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再次把手搭上米迦勒的肩,“我也是很乐意接受科技带来的成果的。”
“你想看什么?”这次米迦勒没有拿开他的手,而是向后靠了靠,直接倚在他身上。他们坐着的椅子不是特别宽,却也不挤。
“最新的吧。”他的手玩着米迦勒的头发,米迦勒点开了书桌上的水晶屏幕,接着整个场景就变了。
在真正的内容开始前,有一段简短的预告。他看了看那个穿着一身黑衣,不知道是不是主角的人物,问米迦勒:“这是什么主题?”
预告片还在继续,场景变化很快,一会儿是华丽的宫殿,一会儿是荒芜的原野。米迦勒的眼睛一直盯着画面里的天空,听到他的问话后说了一句:“关于血族吧。”
血族,这个词很熟悉。他又想了想,想到了该隐和莉莉丝,他们似乎就被称为血族。不久前该隐去了地球一趟,想来血族的数量是比以前多了。因着天界和魔界对这件事都不在乎,连讨论的人都没几个,他也就自然地把相关信息抛到脑后了。
“他们选择在地球上制作的吧。”他肯定地说,米迦勒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要说起来,这内容没什么趣味,但布景真的好看。”
他忍不住笑了,把绕着米迦勒头发的手指拿下来,蹭了蹭米迦勒的脸,“你大概是只喜欢星空。”
米迦勒也笑了,没反驳他。电影的情节确实不怎么精彩,但那种环境对比还是挺明显的。
“我记得有以我们为主题的故事的。”鉴于这个故事没什么深度,他也不怕打断,就这样对米迦勒说。
“当然有,文艺爱情片,你看吗?”米迦勒戏谑地说着。不得不说,他被这个分类惊到了。
“我还以为会是政斗内容。”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内容实在太缺乏看点了。”
“观众们可不觉得。”听到这句话,他无奈的笑了。
那段时间天界和魔界都相当自由,自由到连他都忘了沉睡的神,也忘了很多潜藏的规矩。
所以后来发生的事,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第45章 chapter 45 宴会
Chapter 45
在二十二纪元的末尾,天界和魔界每千年一战的协约彻底变了味道。随着时代前进,天使恶魔们对战争越来越抵触,就想修改相关内容,把战争变成了演习。
这本来该是一件很好的事,只要改变这一点,天使和恶魔就不必相互厮杀,就不会再有所谓的战争的创痛。天界有很多天使在听到一点风声之后兴奋到几乎想要狂欢庆祝。
在很久之前,天使们不愿意上战场,因为那时的战争太残酷。到后来,魔界和天界之间打得很水,就有很多天使想要借此积攒功勋和实力。而现在,所有的职位都公开竞争,对于那些不擅长于学术的天使来说,军队是最轻松的一条路。
可大家都知道一个问题,在和平年代里想要获得晋升远比战争时期难得多,于是天使们又分成了两派。反对的一派自然不可能直接用想要军衔这种理由,他只知道当时很多军人都沉迷于他们一般都不会去的图书馆,找了很多天界和魔界敌对的证据。
这件事在议会引起了一番争论,自议会的席位放开之后,议会里的成员已经少有亚帕拉的原住民。来自其他几重天的天使们很难和他们做一样的选择,所以争议愈演愈烈。
有的议员好战,有的议员对战争持反对态度,还有的从一开始默然坐到最后,直到关键时刻依然摇摆不定。相对来说,行政比议会情形要好一点,却也好不了太多。
行政之所以稳定,是因为它掌控了最直接的权力和强大的军队,并不是因为某个天使的个人魅力,米迦勒一贯都当做没听到这些话。某天他拿着一份报告,坐在米迦勒办公室听着唯一写过弹劾书的亚德里安一通赞扬,觉得要是自己是亚德里安,一定会十分尴尬。
亚德里安并不太了解高层的真正关系,几次行动都刚好不得上级的心,米迦勒说在政治场上混迹多年,亚德里安是第一个连对付都不需要的。他想了想,表示认同这种说法。
他就默默看着亚德里安自己不停地失误,以至于被撤去第一天最高行政长官的职务。面前的亚德里安还在凯凯而谈,他发现米迦勒只是作出了在听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装饰。
不能说米迦勒不礼貌,而是亚德里安太不懂得政治的艺术。换做是他,遇到这样的情形早就停住然后告辞离开了。可能是说尽兴了,亚德里安终于离开了。他注视着亚德里安离开的背影,发出一声轻叹。
被迫在隔壁办公室蹭了一上午茶水的卡麦尔拿着文件走到了长廊上,他发现卡麦尔跟亚德里安说再见时脸上的笑容比说你好时更灿烂,就把头转回来看着端坐着走神的米迦勒。
卡麦尔轻轻敲了敲没关上的门,看到米迦勒点头之后才进了大门,接着把门关上。那份文件是对永久停火的民意调查,亚德里安没来之前卡麦尔本来正说到结果。
虽说亚德里安被撤了职,他的位置也不算太低,也有权向最高行政报告。不过很少有和亚德里安同级的天使会在没有大事发生的前提下直接找炽天使长,这就使得米迦勒以为是有情节严重的事件发生。
“谢天谢地,这个爱吹的天使总算是走了,”卡麦尔在米迦勒的示意下坐到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先是抱怨了一句才开始说正事,“支持永久停战的比重没有预计的高,且其中有一部分随时可能变化。”
他注意到米迦勒又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米迦勒在犹豫地时候会不自觉地这样做。尽管在他的提醒下,米迦勒会尽力克制,也不见得每次都能忍住。
“卡麦尔,文件就放在这里,我再看看。”米迦勒说完之后拿过那份文件,卡麦尔了然地退了出去。
“听了这么多赞扬,你有什么感觉?”他笑着问米迦勒,米迦勒看了一眼,也笑了。
“我觉得可以写篇论文,”米迦勒合上了文件夹,把它摆到桌子右边,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坐下,“论政治家的脸皮厚度。”
“他其实也很努力。”只是这份努力没有用到做实事上,可他也没做什么格外有害天界的事,也就没必要针对他。
米迦勒把手放到他肩上,对他说:“先别管亚德里安还有议会的事,我有别的事要做。”
“加百列?”他问出来的时候米迦勒歪了歪头,打量了一下他,又凑得更近了一点。
“是啊,加百列,说了要让她自己去实现理想的。”说出这句的时候米迦勒的眼神有点飘,他捏了捏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手,成功让米迦勒回神。
他把自己手里的报告扔到一边,问:“还是原来的职位吗?”米迦勒点头,没有再说话,随后又躺到他膝盖上。他笑了笑,视线往窗外看去,那棵树上多了一个鸟巢,有只小鸟睡得很安稳。
加百列回归原职根本没有任何人反对,这其中米迦勒花了多少心思不言而喻。除了将一直不安分还想继续贝塔计划那些天使的行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米迦勒还想尽办法排除有些行政官员和议会议员的参与权,与此同时还不能动作太大。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想要有人接替他们的工作的原因,不管他们寿命有多长,一直这样劳心劳力总是让人心累的。
为了庆祝加百列的回归,亚纳尔和拉斐尔等主持了一场庆贺宴会。回想起来那场宴会其实不怎么让人愉悦,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宴会是在一个名为蓝蒂的宫殿进行的,这座宫殿的最大用途就是举办各种各样的华丽宴会。大厅里的厚重窗帘拉上了,挡住了光,水晶灯从天顶上垂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音乐声悠扬典雅,香槟堆成塔,侍者穿行在参加宴会的天使之间,这幅画面看上去和其他任何地方的宴会都没有区别。加百列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但她没发表什么演讲,只让大家尽情享受宴会。
米迦勒站在他身边,右手举着酒杯,左手搭在右臂上。加百列走到他们旁边,和米迦勒随意地闲聊着。那些话题并没有什么新意,他只是站在一边听着,什么都不说。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安静地待在米迦勒身边的,别的大天使都说他很闷,不知道米迦勒这样的个性怎么受得了。每当听到这样的话,他就学习拉斐尔,摆出一副神秘的微笑。
内心想的却是,和朋友说话可以多一些,和爱人说话可以更多,和陌生人,为什么要多说?面对明明不是真的在乎,又偏偏要凑个热闹的天使,就更没必要说了。
看到他又一次盯着水晶灯沉思,米迦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把视线移到米迦勒身上。米迦勒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把空杯子递给他,加百列在旁边指了指米迦勒,又指了指那边已经正在走入舞池的天使。
他表示无所谓,加百列拉着米迦勒的手就走了过去。与旁边那些用着新兴舞步的天使不同,米迦勒和加百列的舞步的历史很久远。那大概是穆利尔创造的,他把手中的杯子放到经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皱起了眉。
加百列旋转了一圈,白色的裙摆晃出美丽的弧度,他才看到加百列穿了一件她以前从来不会穿的礼服。他心中的情绪变得有些烦躁,说不清楚是对这场宴会,还是对加百列。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的拉斐尔硬塞给他一杯香槟,他偏头看了拉斐尔一眼,拉斐尔慢悠悠地开口:“有没有觉得看不懂?”
“你看懂了?”他下意识地接了这句,拉斐尔好奇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没啊,女人心,海底针,”说着拉斐尔用眼神示意他看不远处的芭碧萝,以及独自站在大厅另一边的拉贵尔,“虽然情况不太一样,但都是一样难猜。”
他刚准备回一句,拉斐尔制止了他,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米迦勒和加百列已经结束了一曲,正向他这边走过来。加百列笑着打趣说多年不跳米迦勒的功力也没有减弱,米迦勒客气地说了谢谢夸奖。
按照过去的习惯,他们几个会互相喝几杯,但不能让加百列带头,因为那之后场景会变得不可控。事实证明,他们高估了加百列,低估了米迦勒,结果所有人都喝得昏昏沉沉。
这要是人类的酒就好了,他们谁都不会醉。眼前出现了重影,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米迦勒比他醉得厉害一点,现在已经坐着完全不想动了。
他知道这是一种发泄,所以他没有阻止,甚至还放纵自己一起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昨天忘了更新,今天不能再忘了
第46章 chapter 46 发环
Chapter 46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因着天使本身的特性,那些酒会直接麻痹神经。他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觉得自己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全是星星。
床上只有一张雪白的毯子,现在那张毯子全都被躺在他旁边的米迦勒抢走了。他翻了个身,盯着米迦勒被毯子上长而软的毛裹住的脸,几分钟后决定不吵醒米迦勒。
也许是坐起来的时候太急了,他有些晕,最后在床沿坐了好一会儿。他走进浴室,开始脱从前一天早上一直穿到今天的衬衫。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他用力过度,那颗扣子从衣服上脱离,随后跌落地面,滚进了一旁装着沐浴用品的矮几下面。
那颗扣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走过去想把它捡起来。矮几的宽度比他手臂的长度还要长一点,旁边摆着其他东西,他又不想绕一圈走到另一去,就蹲下来伸手去拿。
蹲下之后他看到那下面除了一个普通的扣子外还有一个发饰,发饰很精致也很小巧,颜色和金色的地板很接近。他没有长发,这明显是米迦勒的。他把那个用来束发的发环拿起来,放到矮几上。
发环镶嵌有小颗粒水晶的那一面反射出水晶灯的光,他抬头的时候眼睛又受到了一点伤害。他揉了揉眼眶,踏进了前面的浴池。这个宫殿修建的年代比他们存在的年代还久远,风格很是华丽,时隔多年他仍然有些不适用。
池里的水很温暖,他差点就睡着了。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光听声音他就知道那是米迦勒。米迦勒走到那个矮几边,一眼就看到了发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米迦勒拿起了那个发环,看了几秒又放下。
米迦勒的手搭上了他的肩,于是他偏过头去看右肩上那只手。视觉上看,那只手指骨修长,皮肤白皙,触觉上来说,掌心那一层细细的薄茧破坏了本该细腻的触感。他想起往日里这只手也握过长剑和短弓,只是久远的时间过去,连他都快忘了米迦勒身披战甲的样子了。
“这样你都能走神的吗?”米迦勒压低声音问他,故意带了一分挑逗的意味。
这天不是周末,时间也不早了,他们都还要工作。他没有回答,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既然都醒了,你也整理整理去工作吧。”
他听到米迦勒低笑了一声,然后从旁边走入浴池。米迦勒身上的皮肤在池水的温度下染上了一点红色,他往后仰了仰头。注意到他的动作的米迦勒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靠在池边。
其实要说起来,在浴池边或者浴池里,不做点什么并不是他们的风格。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事情确实很多,而且他知道酒精的作用还没有散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酒精刺激下发生的事情都不太真实,比如加百列故意整米迦勒那一次,不止是米迦勒映像深刻,他也同样。
他站起来,走了上去,站在浴池边提醒米迦勒不要泡太久。米迦勒点了点头,顺便指示他去拿放在房间里的衣服。他穿好自己的衣服,无奈地回到房间里拿衣服。
回到房间后他拿起摆在安娜体贴地叠好放在床边的衣服,正准备走出去,窗帘剧烈抖动了一下,他警觉起来。他走近窗边,看到了正在和窗帘下方的流苏作战的莱克斯,又看了看被窗帘扫到地上的一张画纸。
那张画纸很旧,他展开微卷的边,看到一张画像。画上的落款他不认识,但画上的天使他知道,是穆利尔。他看清楚了穆利尔浅棕色长发间的发环,那个发环和他在浴室里捡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穆利尔被判刑之后所有与他相关的官方资料都没了,或者说应该是都没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米迦勒会把这些画像和发环放到这样明显的地方,这样容易留下把柄的行为太不对味。
猫的叫声让他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手里捏到有些皱起的衣服,用魔法整理了一下。他慢慢走出去,莱克斯跟在他身后,他回头关上了房间的门。
果然,等他再回到浴室的时候那个发环已经不见了踪影。米迦勒没说什么,穿好衣服后拉着他走了出去。他看了一眼目光平静的米迦勒,没有询问。
他们一路走到书房,米迦勒走进去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很厚重的书,递给他,又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说了一句晚上见。
米迦勒径自下了楼梯,向殿外走去,他拿着那本书去了星宫法庭。那本看上去很厚的书中间夹着一些书信,书信上的字迹仍旧属于穆利尔。那些信的顺序是刻意打乱了的,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们弄好。
信上的内容并不复杂,绝对大数都是关于那片星空的描述。他把前面的一叠信纸放好,发现那本书的书页有一张格外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把他撕开书页,取出了其中的半张纸。
之所以是半张,是因为另外一半已经被烈火焚毁,留下来的半张纸上的内容让他震惊了。那张纸不大,显然是另一本书中的某一页,记载的内容也不多。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提到了红海,提到了人类,甚至提到了后来的地球。
书页前后的内容并不连贯,后面的句子断在他们将失去信仰。信仰和失去中间的词缺了很大一部分,天界的词汇很多,他猜不出这个组合。他只好叹息一声,把那张纸放回去,又把信纸打乱塞进书页里。
那个发环和那张画像像是一个魔咒,深深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和拉斐尔闲谈的时候提了一句,拉斐尔表情很严肃,还抽了很多时间去查阅典籍,虽然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