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叔,我们回去吧!”
“小乐,小乐——”
许信阳想追上去看看顾常乐脸上的伤,但不料顾慧仪却紧紧地捉着他的手腕不放。
第14章 Chapter 14
“徳叔,我们回去吧!”
从唇瓣轻轻的抖出了这麽一句话,面无表情的顾常乐头也不回的径自从许信阳的身边绕了出来,慢慢地向前走出了第一步,一步一步,渐渐的走出了三人异常沉静的诡异气氛。跟在身後的徳叔一看到顾常乐的离开,便匆匆的赶了过去,经过顾慧仪身边时还不忘躬身行了个礼後,又继续追着顾常乐的身影走去。
边往下走边偷偷地抬眼瞅看着顾常乐落寞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徳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好,少爷早就与许信阳断绝了来往,大概除了这次不期而遇的会面外,两人之间应该就再也不会有联系,这样少爷就不会碰上五小姐,更不会承受这无形中所带来的创伤。
一步步的走下了楼梯,他们两人的心情都颇为沉重,但映入瞳孔中对方眼中所佯装的不以为意却又让他们的心微微的怔动起来。
“你们怎麽这麽快就下来了?见到了老太太没有?”也不知道顾静言是有意还是无意,更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见他守着楼梯口,高高的昂起了头,望着他们两人徐徐的走了下来,淡淡的一笑,“谈得怎麽样?老太太她答应了吗?”
顾常乐侧着头,轻轻的瞥了他一眼後,竟置若罔闻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似的从他身边走过,不曾回过一眼。
虽然顾常乐选择无视了自己,但顾静言却毫不在意,甚至是一边跟在他的身旁一边安慰道:“也没什麽,反正拒绝了这一次,还有下次,下下次……其实,老太太她这人啊耳根子软得很,再跟她磨一磨,不是非常要紧的事,她定会答应你的。”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但感觉往这个方向说准没错!
顾常乐抬眼瞅了他一下,冷冷地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愣了一愣,顾静言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幽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顾常乐略显单薄的背影。
徳叔走到他的跟前,弯腰行了个礼,满脸歉意的说道:“二爷,少爷他不是有心的,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不是、发生了什麽?”刚刚还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徳叔紧紧的抿着唇,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如何斟酌说辞,毕竟顾慧仪是他顾二爷的女儿,无论怎麽说也不该当着他的脸面说,更何况自己不过是顾家的一个下人,更不能随便乱嚼舌根。
见徳叔脸露难色,顾静言抬起了头,直直的往大门的方向望去,担忧的说道:“徳叔,你还是先跟过去看看他怎麽样吧!”
徳叔朝着大门的方向望了又望,见少爷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心脏更是“咯噔咯噔”的跳个不停。他连忙行了个礼,然後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来的时候虽然两人沉默不语,但并没有此刻的气氛那般的凝重那般的压抑。徳叔静静的望着顾常乐,忧虑的心恍如重岩叠嶂的万仞山,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更如那激起水纹的涟漪,一圈一圈的,在心底中逐渐往外蔓延。他侧过头,眼神心痛般的瞅望着那通红的五个手印,担心的问道:“少爷,你的脸……”
顾常乐回转头,咧着嘴淡然的笑说道:“我没事,徳叔,你不用一直盯着我的脸看,看得我的脸都红起来了。”他的语气颇为轻松,甚至还开起玩笑来,可是,非但没有舒缓徳叔紧揪的心,反而更加剧他的痛觉。
虽然他说了好几遍没事没事,但徳叔知道顾常乐的心的的确确是受伤了。这种伤痛最是无形,也最是痛心切骨,与脸上那五个红印相比更是无法比拟的。徳叔沉默了半许,又徐徐的说道:“少爷,痛、就说出来吧,不要忍着!!”
“徳叔,我真的没事,不过是被扇了一下而已,最多就是多了五个手指印,也不至於你大惊小怪!”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蛋,轻描淡写的回道。
越是轻松,越是沉重。
徳叔看在心里,不由自主的为他痛了一把。
再三确认锁好了镂花铁门,徳叔把那把黑铜色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怀里後,便气喘吁吁的快步追了上去,跟在顾常乐的身後踩着一个个蜿蜒向上的石阶慢慢地走了回去。
草木青青青几许,庭院深深深几重。
顾常乐望着茫茫的前方,脑海中不知怎麽的竟想起了这麽一句诗词。他忘了在哪本书看回来的,但总觉得这句诗好像就是为自己量身而定,真实的反映出他如今的写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後挺起了胸膛继续向前走,似乎只有这样他就可以一个人继续一直走下去。
看着他如此瘦弱的肩膀,却承受如此多来自外界的压力,徳叔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有时候,他也会去想倘若三小姐还在世的话,或者是三小姐没有出国留学的话,甚至是三小姐没有遇见那个人的话,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他抬起了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看着明媚的阳光,却苦涩的笑了笑。
命理早定,何以弄人!
或许,这就是他们要走的路吧!
好不容易的爬了上来,再沿着这条小路大概再走十来分钟就可以回到了小木屋。但,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失灵,出现了幻听,还是真的有人在呼唤,含糊不清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在山林间如风袭来。顾常乐和徳叔顿时停下了脚步,缓缓地侧过身,向後望了望,又转过头看了看左右两侧,却不见有人,心里不禁自嘲的一笑。
山间野外,除了我们俩,还能有谁!
就在自嘲的时候,身後忽然传来了一把清凉如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乐,小乐——”如风的声音,在後山中,在空气中,如水纹般静静的回荡着。
眼见顾常乐就在咫尺之间,最多就是十来米左右,许信阳使劲的大声呼喊。大概是离得有点远,他们似乎也听不见,许信阳这才收回了声音,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後,又继续咬着牙加快了脚步,一步并作三步的匆忙追了上去。
跑了一段时间,才勉强减少了彼此的距离。大约还有三四米左右,他又开始边大声的呼喊,边拖着重如铅石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行走。
声音越渐越近,也越渐越清晰,顾常乐和徳叔疑惑的看了看彼此,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往身後的方向望去。
模糊的身影,逐渐的在眼瞳中变得清晰起来。
顿时,顾常乐愣了一下。没想到许信阳竟然可以从顾慧仪的手中跑了出来。
同样,徳叔也怔了一下。不过不是为他能逃脱而怔动,而是自己明明是锁好了大门,而且还再三确认後才走回来的,他究竟是如何跑进来的呢!!
一上一下的胸膛,剧烈的颤动着。许信阳急喘了几口气,然後慢慢地走到他们的跟前,身体略微的向前一倾,脑袋也垂了下来,双手扶着微屈的膝盖,以此平息自己絮乱的气息,两三分过後,才稍微的抬起了头,眼睛向上瞧了瞧一脸平静的顾常乐,“……你、你、你……”
“你”了好几声,依然都没有下文。顾常乐只好淡然平静的问道:“有事吗?”
“你、你……你怎麽走得这麽快,就不等等我?”想说的话有太多了,千言万语的,但却没想到最後竟化为这麽一句不伦不类的问话。待说了出来後,许信阳才怔怔的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的陷入了自我懊恼之中。
顾常乐顿时一愣。他不解的抬起了双眼,浅蓝色的眼瞳如水晶般透澈清明,但眼光却困惑不解如海上迷雾。他直直的盯着他,心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久久不发一言。
看着他们久久不语,徳叔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许先生,你怎麽来了?”
“我来、来……”许信阳回过了神,愣了一愣,随即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瞬间就把目光转移到顾常乐红彤彤的脸蛋,一瞅到那五个鲜艳的手指印,脸色顿时一沉。他慢慢的抬起手,指尖一点一点的接近,“小乐,你的脸、怎麽样?”
“没什麽。”顾常乐的脑袋迅速的向下一低,脸蛋微微的向左侧开,不仅遮挡了许信阳忧心忡忡的视线,也刚好避开了他的手指碰触。
许信阳一把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抬起了他的脑袋,好让他直视着自己。刹那间,那五个手指印就这样硬生生的撞进了他的眼瞳,心不知怎麽的竟然苦涩起来。他紧张的蹙着眉头,颤颤的问道:“……痛吗?”
顾常乐一扫脸上的阴翳,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笑说道:“怎麽?特意跑上来就是为你的妻子向我道歉?”他挥了挥手,冷冷的继续说道:“不必了,我不喜欢假口於人的道歉,更不喜欢惺惺作态之人!!”
许信阳怔了一怔。“我、我不是……”
“许先生,少爷今天已经累了,不如你先回去吧。”徳叔走了过来,挡在他们中间,好心的劝说着。
顾常乐的冷言冷语以及徳叔的逐客令非但没有令许信阳退却回去,反而激起了他满腔的关切之心。他知道徳叔是不想让自己靠近顾常乐,而顾常乐却不想让自己走进他的世界,但他却不知道为什麽,总是反道而行,就好像自己的叛逆期没还有过去似的,也好像有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着自己,不由自拔。许信阳眼疾手快的捉着顾常乐的胳膊,然後不顾徳叔的震惊,更不顾他的追喊,便匆匆忙忙的拉着他朝着前方的小木屋跑去。
大门,并没有上锁,只需轻轻的一拧,就开了。许信阳拉着顾常乐径自走了进去,有种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瞬间袭上了顾常乐的心头。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木木然的瞅着他白皙透红的侧脸,似乎这间小木屋就是他许信阳的家反倒自己像个外来客。
客厅、饭厅,以及厨房洗手间,甚至就连徳叔的卧室都在一楼。许信阳往前走了两三步,就来到了客厅,他随便找了张最近的椅子,然後按着一脸呆愣的顾常乐的肩膀坐了下去,随後便如自家人似的开始翻箱倒柜。
顾常乐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你在找什麽?”
“双氧水!”
好不容易的跑了回来,没想到竟看到眼前的一幕,徳叔连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便呆呆的盯着许信阳。“……许、许先生,你、你这是……在做什麽?”
许信阳顿了一下,然後侧过头望着徳叔,问道:“徳叔,这里有没有双氧水?”
“什麽双氧水?”
“就是用来消毒伤口的!”
徳叔想了一会,终於明白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走到离许信阳一米左右的那个红木柜子,弯下腰打开了第二个抽屉,取了一瓶透明的药水和一包棉签出来。
“徳叔,麻烦你了。”语毕後,许信阳就接了过去,放在茶几上面,轻轻的打开了瓶盖,用棉签沾了沾後,就准备给顾常乐上药。
谁知徳叔却无缘无故的大声说道:“许信阳,你、你还是回去吧!”
这还是头次听到徳叔直呼自己的名字,许信阳当场一惊。他转过头,疑惑的瞅着徳叔,而徳叔的目光刚好与顾常乐的碰上,神情不由一怔。“徳叔——”
就这一声,瞬间就把徳叔的神色给拉了回来。他静静的望着顾常乐,又看了看许信阳,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後无声的叹了一声,无奈的走了出去。
安静的一楼,只有许信阳一个人叨叨絮絮的声音。说得无非就是他的脸怎麽怎麽样,以及伤口怎麽怎麽样,听得顾常乐的耳朵都起茧了。他略微抬起眼的看着许信阳,静静的,默默的,打量着。
“好了,这样伤口就不会感染了。”许信阳收拾好茶几上的双氧水和几根棉签,又走回到顾常乐的身边,再仔细察看他脸上还有没有自己看漏的伤痕。“你的脸这几天不要沾水,也不要吃口味比较重的,例如辣椒……”
顾常乐终於忍不住的打断他:“许信阳,你究竟是学医的还是学艺术的?”
呵呵的笑了笑,许信阳说道:“学医学艺术都不打紧,只要可以帮助到那些有需要的人就行!”
莫名其妙!顾常乐的脑袋忽然闪出了这麽一个成语来,随即想说出口但却又缓了一缓,“你、你这个人……”
“我怎麽啦?”许信阳半好奇半紧张的问道。
“没什麽!”
听顾常乐的语气瞬间一低,许信阳不禁想起了他和顾慧仪剑拔弩张的情景,不由自主的解释,“对不起,今天的事……其实,慧仪她、她也不是有心的……”
一听到这两个字,顾常乐的神色顿时一沉。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顾慧仪会如此的厌恶自己,几乎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不是冷言冷语,就是视为陌路人。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麽,顾慧仪就气冲冲的跑进了小木屋,指着他的鼻子说了一句“我恨你!”後又匆匆的摔门跑了下去。从头到尾,不过是三秒钟,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过一个字!
更何况,是得罪她!
“不要说了!”
许信阳立即闭上了嘴巴,怔怔然的瞅看着他。
“你走吧!”
失落的表情顿时刻在许信阳的脸上,他低声的问道:“我、那我明天能来看你吗?”
“倘若我说不,你真的不来吗?”
得到了顾常乐的答案,许信阳喜从心来。他呵呵的说道:“明天见!”
第15章 Chapter 15
不管是明天,後天,还是大後天,许信阳几乎天天都来,没有一天是落下的。有时是早上的□□点,有时是下午的两三点,甚至就连晚上十点过後,似乎也能看到他在阁楼走动的身影。顾常乐和徳叔时不时的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关於许信阳,虽然他是个教美术的中学老师,但从早到晚怎麽会有这麽多的空余时间?难道他所教的学校里面的美术课都是用来做摆设,而不是用来培养学生对艺术的兴趣?
还没到下午的三点,许信阳就着一身斑驳的光影,迎着草木清新的熙风,踩着和煦暖和的阳光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门并没有上锁,仅这麽轻轻的一推,就开了。他慢慢的走了进去,先是在鞋柜旁换了一双拖鞋,然後就乐呵呵的过去与徳叔打了声招呼。因为每天都能看见他,徳叔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像之前那麽的复杂多变,仅仅平淡的回他了一声。
许信阳心知徳叔并不喜欢自己与顾常乐过多的来往,但是碍於他的素质涵养,也碍於顾常乐的情面,更碍於顾家在外的良好形象,才不得不接受。同时,作为过门也是客这麽一句俗语,徳叔即便多麽的不愿意,但仍然在礼仪上做足了功夫,甚至还泡了杯自己爱喝的香浓咖啡。
咖啡不带糖,也不加牛奶,略显苦涩,然而许信阳却不可自拔的喜欢这种味道。因为他觉得人生就是这麽一杯咖啡,在苦涩中慢慢的去寻找那一丝只属於自己的香甜。本来顾常乐对他的感觉是莫名其妙,而如今就因为他这一另类的喜好,立即升级为无可救药。
许信阳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上去暗亮柔软,似乎是真皮,但被他硬生生的夹在腋窝中,顿时就有种掉价的感觉,况且他今天还穿了一件灰绿色的短袖衬衣,可下身却是条格格不入的运动短裤。就这麽轻轻的一瞥,徳叔的神色不由自已的怔了一下,还以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怪人!!
“少爷他,可能还在午睡,你一会儿上去的时候要轻手轻脚,不要吵醒他!”徳叔轻轻的说着,但眼睛却深深的上下打量着他。虽然心里是极不愿意许信阳接近少爷的,但是看到少爷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多了起来,甚至还流露出会心的笑容,心里还是颇为感激许信阳的。
“谢谢你,徳叔。”
语毕后,许信阳就一手提着黑色的公文包,一手端着那杯徳叔刚给他泡好的香浓咖啡,轻手轻脚的爬上了楼梯,一步一步的走去阁楼找顾常乐。大概是小木屋的残旧,走的时候即使是多麽的慢条斯理,一步一步的,但还是免不了“蹬蹬蹬”的脚步声。声音从下至上,由远至近,在冷清静逸的小木屋中响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