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往谷堆村飘去。
* * *
一行人按照罗盘提示前进，没走多久罗盘便又开始晃动，球球停了下来：“这是怎么了？”
陈艳芳道：“人可能出事了。”
“出什么事？”谢一烨凑过去看罗盘，“被他养的小鬼反噬了？”
副社长神色凝重：“如果会反噬，事情可就严重了，可能我们解决不了，我去把邹老叫过来？”
球球想了想，点头：“好，你快点儿，我们就沿这个方向走，变道的话给你留记号。”
副社长骑车走了，他们放慢了速度等他，犹疑不定。
罗盘指的方向是一片野林，越往里越幽静，一个人都看不到。
突然，他们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已经实体化的小鬼旁边躺着两个人，想也不用想已经是尸体了。
顾云敬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不会，已经成了吧？！”
众人停下脚步，自行车倒在一边。
小鬼抬头与他们对视：“来得真快，我还想进村吃几个呢。”
顾云敬站出来：“你已经成煞了？我们同伴的魂也被你吃了？”
小鬼忧伤得不像个孩子：“在杀了我之前，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众：“……”很多反派临死前就是这么干的。
顾云敬道：“我们不想听，他们是不是不在了？”
小鬼道：“他们都好好的，我们动不了他们。”
众人松了口气，听它说：“这下可以听我说了吗？”
“……你说吧。”
他说的故事跟谷伯伯说的基本无二，只是换了个人和角度描述总会有所不同，王柱痛失心上人后回自己的大学，偶遇高人跟其学习，略有小成后，一次回家后他看到了变成游魂坚决不入轮回的恋人母子，将他们带回自己的住处，从此便走上邪路，一心想报复全村人，有了炼煞的念头。
煞的威力，一次灭一个村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几人都面露惊骇，然而对方并没有想攻击他们的意思，否则他们几个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鬼道：“如果不是全村人都追我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帮助我妈妈，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于一个被拐卖来的女人，全村一起严加看管，他们不是魔鬼吗？不应该死吗？”
李乐乐弱弱道：“这种人是很可恶，可是……”
“煞！”他们身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一回头果然副社长带着邹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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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老佝偻着腰，气喘吁吁来到他们旁边：“我对付不了……”
小鬼还是没有攻击他们，而是问：“你们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球球一巴掌重重拍到邹老的背上：“爷爷，现在只能靠你了！我们打不过他！”
邹老顿时觉得一股能量注入体内，他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起来，右手抬起指向小鬼，竟然放出一道纯净的灵力裹住小鬼，将他带往身前。
邹老：“……”他居然还有这种潜力？！
大家鼓掌：“好！厉害！”
球球高兴地又拍了他一下：“爷爷不是很厉害嘛？”
邹老双手置于小鬼头顶，其他几个一看，忙掏出球球给他们的黄符贴在小鬼身上。
这黄符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所制，对煞也有效果，虽然不是很大，但所贴之处都冒出烟，很快焦黑一片。
邹老双手一握紧，小鬼整个身体都扭成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张着嘴，也不呼喊，只是望着球球。
球球被他看得心里一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鬼从喉咙里硬是扯出两个字：“他……们……”
球球轻声道：“他们都该死，天道轮回，你不在那些人也没好下场的。”
小鬼点点头，然后碎成一片一片，像燃烧的纸片成灰，渐渐消散。
邹老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这就……结束了？
众人一愣，接着一喜，围着邹老叽叽喳喳：“您真是深藏不露！”
“做人不需要太谦虚的！”
邹老摆摆手：“哪里……”
* * *
祝春留找不到，砸他家门被人看到会被当成贼，于是他们报给了村子，由村里人找。
最后在陡坡下找到了稀巴烂的尸体，从衣服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
他怀里抱了两个灵牌，一个写着“谢春芳之灵位”，一个写着“小宝之灵位”。
一些陈年旧事被揭开，各有各的滋味。
祝春留家里果然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秦晓蕾，她身边有个小罐子，被同样交给了副社长等。
小宝在魂飞魄散前说过，他们同伴的魂没有动，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可是要怎么放进去呢？
陈艳芳道：“我会，我来。”
众人惊疑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别的企图，然而张岳跟秦晓蕾确确实实是醒来了，他们才信任了这个女人。
罐子里剩下的是陈艳芳同伴的魂，她带着回去了。
到此算是圆满解决，只是留下了太多疑点，为什么祝春留会特意将他们的魂单独放出来不用？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们问了新晋崇拜对象邹老，邹老脸一变，喝道：“有的事情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这世界的秘密多了去了，你们这些小子只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好了。”
几人对神神怪怪多少有些了解，心存畏惧，便不敢再多追究，倒是谢一烨喊了出来：“我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同伴没有受影响，因为有大仙保佑啊！白初他家就有个狐仙！”
原来还有这回事！大家都把目光转到球球身上。
球球心里后悔得要命，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多说，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啊，因为我跟大仙有缘，大仙便承诺过保我渡过一个难关，没想到难关在这里，是大仙帮我们保着魂的。”
众人感激：“大仙在哪里？我们想拜拜他！”
“我还没有见过狐仙！原来真的存在的吗！”
球球说：“大仙说，这一关渡过去，他跟我的缘分也就没了，就走了。”他做出伤心的样子，“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家一阵唏嘘。
这一番收尾足足忙了一整天，一行人算是受到教训，也不敢多待，打算休息一天，后天就回去。
球球跟谢一烨生了气，晚上也不理他，谢一烨自知失言，泄露了人家的秘密，默默一个人睡了。
球球拿着手机，撑着困意不愿睡去。
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要成年了……
外面传来楚楚可怜的小奶猫的叫声，球球起先没在意，直到那猫叫演变成两只猫打架，他才下床开窗去看。
窗户开在外侧，正好可以看到还是陈艳芳模样的郁子苏坐在自行车上仰头望着他。
球球一喜，有种古代小姐私会书生的感觉。
他回头看看谢一烨，睡得很死，便直接撞出窗户跳下去，郁子苏忙伸手接住他。
球球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好像在私奔！”
郁子苏道：“私奔有直接跳楼的吗？”他放下球球，“只有自行车，走吧私奔去，快坐上来，不然老爷要追过来了。”
球球欢欢喜喜坐在后座上，夜风一吹，困意全无。
第94章 成年
乡间的空气十分新鲜, 白天的热浪躲得一点不剩，清风微微拂过，甚至带着些许凉意, 放眼几乎看不到一家亮着灯的，村庄像一只酣眠的幼兽，缩在黑暗的怀里。
没有喧嚣，没有灯光, 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抱着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这本应是个美好的夜晚，可偏偏天公不作美, 郁子苏刚骑没两步，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
如果只是一点杏花微雨, 那倒还很增添气氛, 可是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郁子苏无奈，停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驱散了头顶那朵乌云。
现在气候不像以前自然变换, 是有神仙管着的，如果可以，还是和平相处的好。
球球瞧着好玩，一直笑个不停，郁子苏留了团乌云塞到他手里给他玩：“这么开心？”
球球说：“私奔成功了当然开心，快开车, 不然我爹要追上来了，到时候要被浸猪笼的。”低头看手里那一小团乌云，棉絮一般软绵，有些沉甸甸的，估计是吸了不少水的缘故，可以随便捏来捏去，还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叫声。
为了不让追兵追上，拐了人家大小姐的郁子苏兢兢业业地骑车。
球球摸出手机，他的成年礼其实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过，反倒是球球粉们在各地买了蛋糕准备在这个网上给他庆生，希望能同他一起分享这个夜晚，球球本来想郁子苏不在，这样也好，便答应了，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怕是要失约了。他打开直播，要跟等他的人说一声。
背景是夜晚的乡村，这就让人一愣，球球说：“我在乡下夏令营。”
郁子苏骑着车接话：“我知道啊。”
球球说：“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就骑自行车。”
郁子苏：“你在打电话吗？”可是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这么静的夜晚，电话里传来的人声应该很明显才对。
球球说：“驴车？马车？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三轮车倒有。”
郁子苏：“？谁这么重要？”还是在语音？这种时候就不要理其他人了啊。
球球说：“我不会骑，可是有人带我啊。”
郁子苏：“？？？”
他偏过头：“你是不是听不到我说话？”
球球把手机转向他，正好来了个特写：“不是别人，是酥酥，他最近迷上了女装。”
一脸懵逼的郁子苏：“？？？”还是熟人？！他只不过是刚才怕被球球室友撞到到现在忘了换回来而已，怎么就迷上女装了！
他面无表情地夺走了球球的手机：“再造谣就下车，把你送回家浸猪笼去。”然后一看屏幕，可不得了，这小崽子没跟哪个聊天，而是开了直播，跟全球造谣！
他默默变回来，然而再也挽救不回来了，所有人都在刷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郁子苏：“……他瞎说，我是他女朋友。”
球球：“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变回来了就不要狡辩了。
郁子苏也发现自己傻了一下，刚才变化过程肯定已经被截了下来，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他这段时间入世积攒的人气！他的清高孤绝不染凡尘的形象！他的万千迷弟迷妹！
郁子苏心如死灰，重重敲了下球球的脑袋：“你男朋友是女装癖你高兴吗？”
球球抱着他的腰不放：“别这样嘛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什么责，浸猪笼去。”郁子苏也不戳穿他，嘴上这么说着，还是继续骑，顺便关掉直播，没收了他的手机。
他一开始还中规中矩地骑，后来脚也不蹬了，车子直接自动前行起来，与地面微微脱离，不受任何阻碍。
天空中应该是乌云满布，就是没落下一滴雨，若不是球球修炼后夜视能力增强许多，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树木房屋的剪影都几乎看不到了。
很快出了村子，愈发荒凉起来。
这里以前就是一座荒山，现代化后才植树种林添了些许色彩。
球球靠着他的背：“我们去哪儿？”
郁子苏道：“之前无聊，就随处逛逛，发现了一些东西。”
郁子苏说发现的东西，那一定是不寻常的东西。
球球心里充满期待，眼睁睁看着他带自己来到一片坟地。
球球：“……”这是打击报复吧！
郁子苏停下车：“到了，来。”
球球哭着抱住他：“我错了，我再也不干坏事了，我才是女装大佬。”
郁子苏温柔道：“没事，就是带你看看你的房子。”
球球哭得更狠了，就是见不到一滴眼泪。
郁子苏拨开天上云雾，终于让星月有机会露面。
天空与地面没有一点尘埃阻挠，漫天繁星密布，亮得快将月辉忽略了。
这是一片荒芜的坟地，一座座墓碑整齐排列着，无比阴森恐怖。
球球欲哭无泪。
他想过会看到繁花似锦，莺歌燕舞，怎么浪漫怎么来，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
肯定是郁子苏临时变更了。
他改成抱着自行车不放，仰着脖子什么都看不到。
郁子苏拉过他的手：“真不是打击报复，你看啊。”
球球不情不愿地望去，半夜来看坟地，怎么不把他们一行人都叫过来算了。
他看着看着，却不那么想了，渐渐松了另一只抱自行车的手，抓着郁子苏的胳膊。
坟上都渐渐冒起一缕白烟，起初是很淡很淡，淡得肉眼无法辨别，才一点点浓郁起来，缓缓上升舞动，继而袅袅幻成小小的人形，最后成型为一个白色透明的小人。
球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祖坟冒青烟？！”
郁子苏：“……这是白烟。”
有几十个坟上都出现这样的透明小人。
这是球球从来没有见过的，惊讶得忘了问，郁子苏已经解释：“这是阴灵。”
这个名称球球很少听到：“我没有听过。”
郁子苏道：“你就当西方的精灵理解，有灵性的花草会吸收日月精华成精，在这个过程中会不幸发生意外夭折，这些将成未成的花草精因为体内日月精华纯净，死后成为阴灵，这种例子还是挺少的，没想到这个地方会有几十个。”
球球：“……这些坟墓都是为他们建的吗？”
郁子苏道：“不是，都是普通人的坟。”
球球不忍道：“在别人坟头蹦迪，不怕被打吗？”
郁子苏：“噗。这些坟的主人都早已转世投胎去了，他们借住一下，白天不能出现，晚上会出来吸收月亮精华。”
果然，那些阴灵都一种舞蹈般的姿势单腿站在墓碑上，头一致朝着一个方向仰望月亮，整体看上去特别整齐，竟然十分赏心悦目。
仔细看会发现，他们都是身材纤细、服饰和面容无一不精致的。
郁子苏道：“他们已经在吸收月亮精华了。这群阴灵的仪式感特别强。”
球球：“看出来了……”
他四下看看，直接在草丛间坐下来托腮观看，荒冢上最不缺的就是野草。
郁子苏坐在他身边。
观赏阴灵是一件美好的事，他们会经常变化姿态，跟跳舞一样，一点都不会腻。
俩人都没有说话。
球球看着看着，恍惚便觉得他们愈发虚幻起来，天地间空旷安静得不像话，只有自己和身边的人才是真实的。
真实感和虚幻感……
他偏过脸看郁子苏，不想对方也在看他。
“到了。”郁子苏轻声道。
什么到了？
球球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他说：“成年快乐。”
已经十二点了。
他有些发怔，望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郁子苏的脸越来越近，不知不觉便与他唇0舌纠缠，像这个静谧的夜晚，带着些许凉意。
这个吻也安静得不像话。
郁子苏说：“我有礼物给你。”
他送给球球的东西大大小小数不清，却没有这么正式过，连以前生日也没有说给他生日礼物，似乎没有这个概念。
球球心跳如鼓，话也说不好了，他这么说，肯定是特别珍贵的东西：“什、什么？”
郁子苏竟然像个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勉强能被称作腼腆或紧张的东西，那种东西球球以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球球简直觉得自己眼花了：“就是……”
球球捂脸：“求婚吗？！我、我还没准备好，而且结婚要到二十二岁吧，现在会不会太早，要不我们先订婚吧……”
郁子苏：“……想太多。”
球球一阵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要愉快地来一发，毕竟这可是他的成年之夜，虽然他比较保守，希望第一次的来一发能在床0上，可是这样野地play，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像也不错，十分刺激。
郁子苏敲敲他的脑袋：“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脸上那种珍稀的表情已经消失，又恢复以前的模样。
球球坐直身子：“什么都没想，到底是什么？”
郁子苏道：“我想了一番，既然已经确定你是我唯一的道侣了，应该让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