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神这等大能者，脑中定是只有一个“道”也。
郁子苏倒是出了神，听着听着便陷入另一方面的思索。
别看球球平日黏他黏的紧，自从上次试探性与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近后，他又怂巴巴地躲着自己，抱他一下都会惊恐，可是不管他，半分钟内又会缠上来，抱着自己的腰黏糊糊软绵绵地说话，撩人得不行，弄得自己半是甜蜜半是苦恼。
球球这般害羞，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而且尚未成年，像目前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修道之人，就是自制力强，尤其他这样几万年都没有破过功的，简直想收就收，想放就放。
有修士提了问，静静等他回答，郁子苏抬起眼皮与他对视，缓缓讲解了几句，对方如醍醐灌顶，立马当场打坐调息，看样子是有所悟，而且要突破了，其他修士也有或多或少的领悟，若有所思，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各做各的。
郁子苏的思绪随着静声又飘远了，他想起那天晚上被撩得一个没把持住亲了球球，还能尝到他嘴里淡淡的牛奶味，嘴巴是甜的，呼吸是甜的，说话声也是甜的，哪里都是甜的，简直是世界第一甜的小甜心。
球球会睁着雾气氤氲的眼眸看着他，无辜又诱惑，只是亲一下，就能把他欺负惨了，眼角哭得都泛了两抹桃花色。
光是想想就能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嗡……”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还在侃侃而谈的修士们声音随着震动声越来越小，郁子苏伸手去拿，打开看消息，头也不抬道，“你们继续。”
能和郁神取得联系的一定不是普通人物，怕是大事，他们不知还该不该打扰对方，不过见郁神这样说，看来无碍，也就继续谈论自己的观点。
郁子苏维持之前的坐姿，只是这次右手放了下来拿手机，一看是球球给他发小企鹅消息。
球球：“酥酥~”
球球：“酥酥~”
球球：“酥酥~”
刷了足足十几条，郁子苏不理他，他就继续刷。
一连串的震动让修士们又举棋不定，怎么听怎么都是很要紧的大事啊，可看郁神的反应并没有严肃之色，反而还笑容满面的。
没错，是笑容满面的，天知道他们看到郁子苏的时候，对方都只有“淡然”这个表情，说不上冷漠，可就是超脱世俗的不带感情，何曾见过他带笑过。
他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眼角和唇角都弯了起来，满面温柔怎么都挡不住。
修士们虽然对他的私生活了解少之又少，却都知道国宝是他养着的，他对国宝感情特殊，此时想必是在跟国宝交流，国宝虽然可爱，可没想到郁神居然还有这样的铁汉柔情。
虽然郁神仙姿跟“铁汉”差得有点远，这么形容也差不多……
不光是郁子苏，不少修士的思绪也飘远了。
郁子苏调成静音，这才慢慢给他回：“嗯？”
打这一个字的时间，又被刷了好几条。
见他有回应，球球才停下来，没过多久发：“嘤嘤嘤，你好冷淡，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熊了。”
郁子苏：“怎么啦？来抱抱哄哄。”
球球发了个“要抱抱”的卖萌表情，又说：“你的小可爱想你了嘛~”
郁子苏的心被萌得一颤一颤的，脑补一下球球抱着他这样跟他说话就晕头转向了，满脑子只有“你的小可爱”，连字都打错好几次：“我的小可爱现在不是在自己玩得很开心？”
球球今天下午没课，跟小妖怪们聚会，出去玩去了，再不理手下手下都要哭了。
小妖怪们喜欢游乐园那些刺激的项目，球球玩不来，就在下面等他们，等的时候无聊就想郁子苏：“我没有玩，看上去有点怕。”他还发了几张小妖怪们坐跳楼机时的抓拍场景，一看就是亲大哥。
郁子苏憋住了出声笑，毕竟影响不好：“平时带你上天也没见你怕。”
球球：“那不一样，你带我飞的时候可没这么刺激。”他就玩了一下就脸色苍白，再也不干了。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郁子苏察觉到自己众目睽睽下玩手机已经够显眼的了，还笑得一脸荡漾，影响特别不好，便调整了下表情，抬头望着众人：“继续说。”
有个修士犹豫道：“郁神，刚才我想问……”
“你说完了？”郁子苏问，见对方有些懵懂，便为他讲解了刚才的问题，对方依旧很懵逼，他还好心问了句，“没听懂？”
“懂了懂了！”那人立刻点头，“谢郁神解惑！”
原来他在一心两用……
郁子苏继续埋头，球球见他又不理自己，继续刷屏：“酥酥~酥酥~酥酥~”
郁子苏的心都要被叫化了：“在在在，刚才在跟人说话。”
球球：“哼~跟谁说话，你的小可爱现在不高兴了！”
郁子苏：“一群糟老头子，来亲亲，不要不高兴。”
大多都是好大年华的青年修士依旧满脸仰慕，郁子苏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不是糟老头子，也要看成糟老头子。
球球满意了：“你在跟他们干嘛？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郁子苏略微扫了眼，没有看到女修士，那就好。
毕竟这年头女修士还是很少的，散修更是寥寥无几，目前看来还没有大有成就的女修。
他给球球回了个“在给他们讲一些问题”，然后抬起头，众人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噤声，他才开口：“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一阵失望，可他们耽误郁子苏不少时间，学到了很多，已经十分满足了，便向郁子苏道了谢，又听郁子苏道：“大家先别动，我给大家拍个照留个纪念。”
什么？！郁神说要给他们拍照留纪念？！
这可是闻所未闻，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郁神很欣赏他们，居然想留下照片记住他们，代表了他们被郁神看中，日后还愁不能飞升？！
修士们一个个内心激动不已，眼里都要闪烁起泪花，话也说不出来，要摆个什么姿势好？怎样才能引起郁神注意？郁神是喜欢清纯不做作的还是妖艳贱货？是站军姿好还是歪头好？笑容要大一点还是严肃点？既然郁神那么喜欢国宝，看来是喜欢可爱点的！
“拍完了。”郁子苏和蔼道，“我走了，下次再见。”
他收起手机，缓缓穿过正在想姿势的众修士，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众修士僵住，什、什么时候拍完的？！他们连姿势都没想好啊！到底被拍成了什么样？！
郁子苏将照片发给球球：“看，一群糟老头子，放心了吧宝贝？”
球球挨个瞧了一遍，老的只有一小半，英俊青年还是占大多数的，挑剔道：“这哪里是糟老头子，你的小可爱还是不开心，要哄。”
郁子苏想了想：“什么？难道不是糟老头子？反正在我眼里都一个样，统统是糟老头子。”
球球这才眉开眼笑：“你的小可爱现在开心了！”
郁子苏又问：“我的宝贝什么时候玩好呀？我好去接你。”
小弟们从跳楼机上下来，欢快地跑向球球，保证玩不刺激的，球球望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最后给郁子苏回：“要到晚饭时间了，你可以来吃个饭。”
郁子苏：：“好，你想吃什么？”
球球：“到时候再说吧，么么哒”
都没有加标点，看来是十分仓促地被小妖怪们拉走了，郁子苏便回了个“么么哒”，刚想收回手机，又瞧见一条信息，是林清的。
林清：“郁神！你看到小红了吗！我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她了！”
郁子苏：“你终于想起了你的旧爱，她可能已经对你死心找别人去了，我也劝你放手吧。”
林清：“……现在不要开玩笑啊，我真的好几天都没有联系到她了，很担心啊，你能不能找找她？”
绯骨虽然喜欢出去浪，一浪就是几天，但不会一点信息都不留，很有可能出什么问题了。
不过能让她出问题的，可能要毁灭世界啊。
郁子苏想起这段时间鬼魂们的不寻常之处，他让灵异局去查，也没有插出个结果，反倒把绯骨搭进去了，事情看来并不简单。
郁子苏：“你们等着，我马上回去。”
第74章 苦恼
对于修真者来说, 即使经常与鬼魂接触，地狱也是很神秘的存在，他们只负责送，几乎没有进去的机会。
毕竟一般情况下，进去就代表命没了。
领导小组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简逸道：“这几日观察，果然没有再见到鬼差，我想小红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能去地狱了。”
除了地狱, 也没有其他去处是联系不到的，这个观点没有异议。
李元商道：“今早我把通往地府的方法各个都试过了，一样都不行，根本没法进地府，我猜地府已经关闭了。”
郁子苏的手指依然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听到这里, 便道：“这样，今晚我去一趟地府瞧瞧。”
众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没有人问他怎么去，既然他说出来, 就肯定有办法。
郁子苏皱皱眉：“你们不要对我太有依赖性, 该干什么干什么，查什么查什么。”他扫了眼几人，“你们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太闲了, 嗯？这个问题存在多久了，还需要我发现？自己没有一点警觉性？”
众人脸一红，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的确是太有依赖性了，一遇到大事，便想着“反正郁神会解决的”，以至于越来越松懈，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郁子苏站起身：“我去接球球了，不定期回来，别再让我看到懒散的场面了，谈恋爱的也收收心，别搞得主次不分。”他望向李元商，“李老，你也要好好管管他们。”
他也是憋了许久，以前没事时可以放松放松，可这么大漏洞都没一个提出来的，就很过分了。
李元商先是一愣，接着欣慰，郑重道：“郁神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们的。”他年纪大，思想也守旧，本来就看不惯这些年轻妖和修士乱来，可他说话没什么威慑力，手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面上应和，过一会儿还是老样子，如今郁子苏发话，管理起来就方便了。
简逸顺便问：“你晚上不在，要把球球送回来吗？”
“送回来干什么？”郁子苏奇怪道，“我带他一起去玩啊，前两天还说想看恐怖电影，这下正好带他去看真实版本的。”
众：“……”你们约会地点真是有情趣。
* * *
自从那日同郁子苏互通心意后，球球反倒陷入苦恼中，他不知道别人谈恋爱都是怎么谈的，一条街上有经验人士从来不在他面前秀恩爱，家里一对典范基佬面上也是相敬如宾，比八十老夫夫还要老夫夫。
再看看他的小弟们，各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脑子里只有玩，唯一成熟点的便是余安安，暗恋了一朵小花妖，成天跟初中生一样欺负对方试图引起对方注意，导致小花妖越来越讨厌他了。
往日看过的教材此时也特别空洞，竟然想不起来书中人物都是怎么谈恋爱的，只觉得他们天天就发生误会——误会解除——亲亲抱抱，一本书就过去了，如此看来，跟他和郁子苏好像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可以深入亲吻外，表白前表白后都是老样子，球球简直要怀疑他们的关系同以前比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想一想就很苦恼，尤其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给建议的对象，问一条街上的大人们他更是不好意思，他跟郁子苏的关系还没有公开呢。
想来想去，球球在学校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那日见证了他们互通心意的凡人罗云洲。
那日郁子苏替他驱散了身上的鬼气后，并没有修改他的记忆，他见此人没什么坏心眼，而且识趣，倒是可以结交。
平心而论，他是希望球球可以多跟人接触，活泼开朗些，球球既然对罗云洲不排斥，对方性子也不错，既然这样，不如让他带球球一起玩。
罗云洲第一次接触新世界，没有被踢出去，倒是受宠若惊，再三保证不会泄露。
球球没几天便凑巧遇到他，也是缘分，十分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你又来学校包养清纯男大学生吗？”
这个人一定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懂得一百种谈恋爱方法。
罗云洲见到他也是挺高兴，虽然碰不得，看一看也是很赏心悦目的：“这次不是包养，是有一些项目跟学校合作，说了你也不懂。”
球球点点头，又问他事情后续：“你爸爸怎么样了？”
简逸第二天去处理玻璃瓶的后事，按理罗云洲父亲是犯了事的，需要移交警0方处置，罗云洲望着他天真的大眼睛，竟然有些羞愧：“咳……也没什么，找了关系塞了钱，就过去了，唉，三十年前的事，也没几个人认真对待。”
球球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人类的伦理纲常和社会生活，自有他们的规律，他只能将事理明在心中，却是不好插手的。
他想起简逸的话，便告诉对方：“你也不用内疚，我哥哥说，那东西是需要你爸爸的精气和寿命养着的，就跟养小鬼一样，他早些年养得很尽心，耗去了很多寿命精气，现在搁那儿不养了，很容易被反噬，估计活不了多久的，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无精打采，衰老许多？”
简逸曾经告诉过他，这个世界可以公平，也可以不公平，因果报应，天道轮回，从来都有其自己的规则，区别只在于你看得见或看不见。
罗云洲：“……的确这样，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幸好他跟他爸感情不深，对方也是咎由自取，不然球球很可能会被打。
球球瞄了眼他的两个手下，罗云洲识眼色，让他们退到一旁。
球球这才低头绞着手害羞道：“那个，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国家机密级别的妖怪居然有事想请教他，罗云洲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什么：“你想学挣钱？”可能他们妖怪在人类社会生活很不容易，而且他也只剩钱比较出色了。
球球：“……不，是别的问题。”每天都在愁卡上那么长数字怎么花。
罗云洲：“那是什么？你也想包养清纯男大学生？”
球球：“……也不是这个！”左右无人，反正都要说出口的，“那个，我想问一下，谈恋爱要怎么谈呀？”
罗云洲：“？？？”好想让他滚怎么办。
没让自己吃到就算了，让他当助攻就算了，还跑来炫耀？！
不过看他的样子，可能妖怪这方面都比较呆，罗云洲一时间语塞：“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擅长，毕竟我一般都是明确的钱色交易，正经谈恋爱那都学生时期了，太久远了想不起来。”
球球一脸震惊。
罗云洲干咳了两声：“让我想想啊……我上学时候交男朋友，都是，一起打球，洗澡打0飞0机，给他买东西，上0床……”
球球更震惊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样吗……”
罗云洲：“……”完了，那个道长好像说过他未成年，不准跟他说少儿不宜的东西，讲黄0色笑话都不行。
他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都是我瞎编的，正常的套路就是，吃饭，看电影，要看那种恐怖的，这样就能躲到他怀里。”快给他立世界第一好助攻牌匾。
球球愣愣地点点头。
罗云洲：“……其他我想到再告诉你好了。”看对方反应，他别是又说错话了。
球球一脸严肃：“好的，谢谢你，我明白了！”他掏出手机，“你能不能把你的小企鹅告诉我，我有问题了就找你！”
“这个行啊。”罗云洲也掏出手机，十分大方，“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我回去再帮你查查妖怪都是怎么谈的。”他又问，“你没接触过其他妖怪吗？或者你们妖怪不谈恋爱，只讲究交0配繁衍后代？”
再见了，他心爱的包0养文，他要转战灵异区了。
球球羞涩：“他们谈的，只是他们不会当着我面谈，说影响不好。”
罗云洲：“……”完了，他是不是干了不得了的事情。
* * *
球球的恐怖电影没有看成，因为郁子苏说不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不给他看，他只能去找罗云洲，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罗云洲沉默了，回他：“那个，小朋友，我觉得你还是先成年比较好，你找的不是男朋友，是爸爸。”
球球也沉默了，他看问题看得真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