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为谢君诺养伤的那一年多里,尧清体会到了寄人篱下,忍辱偷生的耻辱,谢君诺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他,若是欠他的总是要还,那还不如一次偿还干净。
“从我把斩天诀传给你的时候开始,我们就不再有可能。”尧清坚定的说道:“谢詹也好,慕容也好,都不是最重要的,你我走到这一步,是注定的,你的立场,我的立场,都不会改变。”
“我一直觉得我是输给了慕容棠。”谢君诺轻笑着,“原来我是输给了我自己。”
“你趁机休息一会,也许等你的内力平稳了,你的功力就会恢复。”尧清道。
“你的肩伤……”谢君诺担忧。
“无碍。”尧清客气的说着。
“其实你不必为我挡这一剑。”谢君诺道。
“是我惹了展鹤,我自己承担。”尧清道:“我不想拖累你。”
谢君诺闭目,他终是露出来了了然的神情。
“还记得无名湖九连屠阵的那次,你把我推出去,救我一命。”谢君诺平静的说道:“原来我一直一直……都是你的局外人。”
“你可以为了我而死,但是你不会和我一起赴死。”
“我越来越觉得,我从来没走进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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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深,蝉鸣鸟叫声越大。
空山一轮月明,让这山中寺庙显得越发阴森。
一声推门之声,展鹤立刻拾起地上的剑,卓寒也睁开了眼。
展鹤走出房间,空旷的中庭并无人。
忽然,身后一个身影闪过,展鹤拔出剑与之对抗,只见来人剑法卓绝,非寻常人可比,展鹤沉着应对。
“没想到你竟然从地牢里逃出来了,墨云也是个呆子。”壁流花爽朗的笑声入耳,展鹤皱眉,低声道:“竟然是你。”
“美人有难,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壁流花笑着攻击展鹤。
展鹤道:“那你就来送命也罢。”
只见展鹤挥剑如快刀斩乱麻,其剑法之卓绝,旷古绝今,即便是壁流花,也挡不住他的剑势,被他追击的毫无还手之力。
“你的武功……更高了。”壁流花吃惊,“简直是怪物。”
卓寒鼓掌赞叹,“不愧是慕容棠最满意的弟子,展鹤,焚天九式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尧清在屋子里听着屋外的动静,他立刻解开谢君诺的穴道,谢君诺立刻从地上起身,他扶住尧清,道:“让他们拖延,我们快逃。”
“你走吧,我担心慕容会来,我不能走。”尧清捂着肩上的伤口道。
“你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他们,尧清,你已经没了武功,展鹤杀你,就像杀一只蚂蚁。”谢君诺点住尧清的穴道,“你不走,我带你走!”
说罢,谢君诺不管屋外壁流花缠住了展鹤,打开后窗便带着尧清走了。
卓寒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回眸一看,他平静的说道:“展鹤,他们逃了。”
展鹤闻言一剑挥退壁流花,转身追着谢君诺他们而去。
谢君诺扶着尧清在荒郊野岭中行走,身后高手追来,谢君诺正要加快行程,展鹤已经拦到了他们面前。
“放下他,我放你走。”展鹤冷漠的说道。
“我才不信你的话。”谢君诺不答应。
展鹤不多说废话,直接出招击向谢君诺,谢君诺放下尧清,应对展鹤的剑招,两人以内功对抗,谢君诺的斩天诀对上展鹤的天地剑法,片刻后便负伤。
“你是练的什么武功!”谢君诺看展鹤犹如看怪物。
“他是以天罡地煞涨了两倍的天地剑法功力,已经天下无敌了。”壁流花来到谢君诺身边,轻笑道:“小诺,好久不见啊。”
“壁大哥,你怎么来了。”谢君诺认出来壁流花笑道。
“当然是来救美人。”壁流花瞅瞅尧清,“我家秋意马上就来,先顶着。”
壁流花与谢君诺同为皇室亲族,自小一起长大,两人颇有些默契,加上壁流花先前与展鹤打过交道,应战起来得心应手,虽说不敌展鹤,也能与他周旋。
就在此时,卓寒无声无息出现,他来到尧清身边,不等他出手,虚空中一把暗器出手,卓寒退步,靳秋意与墨云双双出现,卓寒低笑道:“好大的阵仗。”
墨云已是翩翩少年,只见他手执天煞,傲气的笑道:“敢掳我师兄,也不问问我。”
卓寒抽出腰间薄剑一甩,墨云立刻退开,靳秋意以流霜刀横劈卓寒,却被卓寒轻易躲掉,靳秋意道:“你是何人?竟与展鹤结盟。”
“我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那你今天输定了。”说罢,卓寒袖子飞出暗器,靳秋意仓皇躲开,墨云替上,骂道:“岂有此理,看我的厉害。”
结果墨云的剑才出手,就被卓寒制住,“少年人,天煞不是谁都能用的,让你师父来吧。”
说罢,卓寒一掌打伤墨云。
靳秋意扶住墨云,避开卓寒的暗算。
那边壁流花与谢君诺不敌展鹤,双双被他打伤。
谢君诺更是为了挡住展鹤的内力,受他一击,加上他斩天诀不稳,片刻便口吐鲜血。
壁流花扶住谢君诺,关心道:“小诺。”
“没事。”谢君诺擦着口中的鲜血。
卓寒抱起尧清,对他们一众人说道:“尧清,我带走了,想救他,让慕容棠亲自来找我。”
说罢,展鹤与卓寒带走尧清。
谢君诺见状,心急如焚,他要追卓寒,被壁流花拉住,“别去,他们两个武功太高了,你去了会死的。”
“可是尧清在他们手上。”谢君诺说着说着,人就有些站立不稳了。
壁流花赶紧扶住他,“此地不宜久留,看来我们还是要先找到慕容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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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难忘还须忘
房屋的门紧锁着。
慕容棠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他的手旁有一桌酒菜,慕容棠端起酒一饮而尽。
屋外有人鼓掌,门被人打开,慕容棠抬头,只见来人一身明黄的衣袍。
“好胆量,也不怕这酒中有毒。”谢詹看着慕容棠,眼中都是欣赏。
慕容棠平静的看他,“皇上敢动亲军来请慕容,实在是盛情难却。”
“从先皇开始,南疆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可为何到了你手上,你却要屡次与朕为敌。”谢詹眼神犀利的看着慕容棠。
“与朝廷为敌?慕容何德何能。”慕容棠回道:“恐怕皇上是误会了。”
“是误会也罢,是事实也罢,我只希望从此以后,你不再干涉朝廷的事。”
“比如说。”
“和君诺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看到你插手,还有你的弟子,也请你一并带走。”
“清儿无心留在京都,皇上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慕容棠道:“皇上与其让我们这些江湖人收敛,不如劝平江王放手,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说的很有道理,道不同不相为谋,君诺为那尧清,实在是受了太多委屈,如今既然两不相欠,就请慕容教主记得你今日的话。”
慕容棠起身,颌首道:“我是不会忘的。”
“那便请了。”谢詹说罢,为慕容棠让出一条路。
慕容棠一走,门外的叶独行便进屋,向谢詹行礼,“皇上,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难道你要朕动用千军万马与一个江湖人博弈?饭桶!”谢詹生气的指着叶独行,“让你跟随平江王,你却由着他胡作非为,一个堂堂的王爷,为一个江湖人低头,你也看的下去,你好大的胆子,我留你有何用。”
“皇上,罪臣知错,可是现在王爷下落不明,还请皇上出兵寻找王爷。”叶独行请罪道。
“朕当然知道要救人,要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放慕容棠离开,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朕已经派了睿恒跟随慕容棠,相信很快就会有君诺的消息。”谢詹负手,气愤的说道:“等这件事了结,回到京都,看朕怎么问你们二人的罪,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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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棠随着焰火一路走到寺庙前,山门敞开,在庙前放在焰火的人听到脚步声回眸,慕容棠平静的看着靳秋意,“你怎么来了。”
靳秋意侧过脸,背对着慕容棠,收起焰火,他回道:“是墨云书信给花花,说你有难。”
慕容棠道:“墨云也来了。”
“他听到有探子说朝廷的人跟踪你到此地,都销声匿迹,怕你中了计,所以四处招兵买马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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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屋子里,进去再说。”靳秋意说罢,先一步进了院子。
正在与壁流花斗嘴的墨云,见到靳秋意带着慕容棠进屋,连忙放开壁流花,直冲冲的扑进慕容棠怀里,“师父!!你去哪了,你怎么才回来,清儿师兄被展鹤那个变态抓走了。”
慕容棠拍拍墨云的背,向壁流花颌首致敬,待看到坐在一旁的谢君诺时,慕容棠皱了皱眉。
谢君诺抬头看了慕容棠一眼,也不和他打招呼,他就自己烧着自己的柴,浑然视慕容棠如无物。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道理壁流花懂,于是他赶紧拉下慕容棠、墨云坐下,靳秋意要坐下,壁流花踢他一脚,“你坐什么坐,去去去,抓点野货回来。”
靳秋意吃痛的摸摸被壁流花踹的地方,“花花,你出手轻点,我差点残了。”
“你快去抓点好吃的回来,我饿。”壁流花满脸委屈的看靳秋意,靳秋意拿他没办法,“我马上就去。”
说罢,靳秋意一个轻功就出去捕猎了。
墨云瞅瞅靳秋意离开的背影,对壁流花竖起大拇指,“论驯服人的套路,我就服你,这次要不是你厉害,我恐怕很难请动他了。”
“唉,你别冤枉我家秋意,他可是义薄云天,有情有义的,虽然他平时对慕容教主不太客气,危难时,他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何况这次出事的也不止你师父,还有尧清呢。”壁流花酸酸的说道:“谁不知道他们师兄弟感情深厚,他哪里放的下尧清。”
墨云捂着鼻子,“酸死了。”
壁流花要抽墨云,被墨云闪开。
“我打死你!”壁流花气道。
“妖孽!大妖精!”墨云朝壁流花吐舌头,“就你天天给我秋意师兄灌迷魂汤,才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壁流花一打,墨云一躲,两人像是冤家似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慕容棠和谢君诺对坐着,谁也不说话,谁都知道,和对方没法好好说话。
谢君诺抬头审视了慕容棠一番,而后他扔个大木柴进火堆,火一砰,墨云和壁流花被攒起来的火焰吓得后退一步,慕容棠抬头,丝毫不退让的直视谢君诺。
墨云和壁流花互看一眼,墨云使使眼色,壁流花和他很有默契的后退一丈。
谢君诺接着往火堆里扔柴火,慕容棠也往里扔,火一跳一跳的,墨云不停的吞口水。
谢君诺扔进最后一根木头,挑衅道:“那个疯子是你的下属,你教人果然有问题,总是能把人往死路上逼。”
“什么是死路?如果天下第一的内功是死路,那我也想走上这条死路。”慕容棠扬起下巴,略有些高傲的看谢君诺,“你这种皇亲国戚,是不会明白江湖人对武学的追求,展鹤的命换到别人身上,是百年不遇的机遇。”
“练出这种疯子,你很得意?”谢君诺反问。
“我为什么不得意,从武学来说,他是当世第一人。”慕容棠道。
“可他用你传授的武功,肆意杀人,为祸武林,这种魔头问世,你却没有悔意,慕容棠,你果然一贯是把别人的命不当命。”
慕容棠轻笑着看谢君诺,他问道:“谢王爷,展鹤的武功,即便没有我,你也打不过。他杀生,是他的心术不正,不代表武学本身有错。”
“没有高强的武功,如何能肆意杀人?”
“谢世子,十年前你的武功也不怎么样,不是一样火烧了陀谷峰,会不会武功,武功高不高,不是必须的。”慕容棠怼着谢君诺,“你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我怕我听不明白。”
“尧清被展鹤抓走了,还有一个叫卓寒的人,看样子,他们都是针对你而来,你有把握救尧清吗?”
慕容棠听到卓寒的名字,沉思了片刻,“这件事,你不用管,明天你就自行离开此处,江湖事江湖了,我和展鹤卓寒的恩怨,与你无关。”
“尧清在他们手上,就和我有关系。”谢君诺坚定的说道。
“尧清和你有什么关系?”慕容棠反问。
谢君诺被慕容棠激怒,“他当然和我有关系,他是我……”
“他是我的爱人。”慕容棠看着谢君诺,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再重申一次,谢王爷,他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往来,身为尧清的伴侣,也是他的长辈,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让他受委屈,但是别人不可以,你再想想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我没找你算账,已经是仁至义尽。”
“你骗了我和尧清,这笔账我和谁算?”谢君诺问道。
慕容棠轻笑,“我骗了你们?我骗的人多的去了,你指的哪件事?”
“斩天诀心法,你改了。”
慕容棠闻言微微一笑,“我改了。”
“因为斩天诀,我才会心性大变,是不是?当年尧清也是因为斩天诀,才会喜怒无常,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慕容棠讽刺的反问道:“即便是我告诉你们,你依旧改不了命。”
“你设下一个个圈套,让我和尧清受尽折磨,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知道尧清为此受了多少苦,他在京都……他在京都……”谢君诺不忍说下去,“受尽了凌辱。”
“谢君诺,性情大变,是侮辱自己所爱之人的理由吗?”慕容棠看着谢君诺的目光越发冰冷,“我一向觉得我挑人的眼光还不错,但我这辈子最差的就是挑了你做尧清的鼎炉,你配不上清儿的一番苦心。”
谢君诺看慕容棠决绝的目光,平静的说道:“我不屑于被你挑中。”
语气中却又有负气的意味。
“是吗,那挺好,你不屑,那你就从那个位子退下来,清儿这一生,缺了很多东西,唯一不缺的,就是枕边人。”慕容棠起身,低头看着谢君诺,“谢君诺,我说过我不和你计较的时候,你可以随心所欲,但我要是扫了兴,我也能让你寝食难安。”
说罢,慕容棠对谢君诺伸手,谢君诺还来不及反抗,身体就被定住。
墨云见状大喊:“师父!”
“慕容棠,你做什么!”壁流花要进去,慕容棠一挥掌,便把壁流花挡到一旁。
“你们都站着,别动。”慕容棠逼迫着谢君诺抬头,谢君诺痛苦的抬头。
“无名湖,你的雕虫小技我纵容你,是把你当晚辈,我不屑于和一个晚辈计较。”慕容棠摇头道:“清儿选择你隐居大漠,是我们二人不忍你的付出付诸东流,清儿为你跪皇城赴天山,你却一次次站谢詹,谢君诺,既然你不屑于我的退让,那我便回收你身上的一切,斩天诀你嫌麻烦,很好,你不必拥有,你也不配清儿这耗尽心血才练就的内功心法。”
只见两人内力流转,墨云被吓得握紧壁流花的胳膊,嘀咕道:“师父,发脾气了。”
壁流花也觉得新奇,“果然是冲冠一发为红颜啊,没想到一向和和气气的慕容棠,发脾气起来,也是谁也惹不起的。”
当慕容棠放开谢君诺时,壁流花赶紧冲上前去护住谢君诺,壁流花道:“前辈,高抬贵手,小诺从小便是天之骄子,未曾受过这些委屈,尧清既然已经与他断情绝爱,你又何必再追究下去。”
“壁流花,他是天之骄子,清儿难道就不是。”慕容棠道:“清儿,也未曾受过委屈。”
“慕容前辈,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壁流花道。
慕容棠侧过身,“你起来吧。”
“前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壁流花倔强的说着。
慕容棠道:“你送他走吧,人各有命,他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说罢,慕容棠进了寺庙,墨云偷偷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谢君诺,赶紧追着慕容棠跑了。
壁流花抱起地上的谢君诺,忧愁道:“小诺啊小诺,我还以为我的劫数难逃,没想到你更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