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和你没关系,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迎上对方气急败坏的目光,穆亭澈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食指微屈轻敲桌面,微侧了头饶有兴致地反问了一句。
“我——”
被他堵得一时无话,陈舟语塞了一句,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看看陈大明星是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
望着他眼中不掺假的慌乱,向来不屑于找这种低级NPC麻烦的穆影帝就兴趣缺缺地翻出手机,悠闲地摆弄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瓶矿泉水和自己出事没什么关系——就像陈?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鬯档模庵皇且黄吭倨胀ú还目笕D戮暗恼嬲酪蚴且蛭凰旱降目人远鸬闹鞫黾胁闫屏眩庋彼龅拇驶愫臀奕さ慕峁匀皇歉疚薹愎愦蟪怨先褐诤兔教宓陌素孕睦淼摹?br /> 只要稍微想一想被一口水呛死和水里有毒两种情况下可做的文章,就不难猜到只要这个消息被放出去,陈舟的名声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即使辟谣辟得再彻底,也总会有阴谋论的人跳出来分析漏洞强行定性。这世上没有能真正洗的干净的脏水——在这一点上,前世的穆景认识得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穆景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用这种子虚乌有的消息大做文章也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可这也不妨碍他借此来提醒一下这个过于嚣张的后辈,稍微带他体会一次高端局的游戏套路。
“做事要讲道理。你还小,根本不知道网络暴力的后果——你仔细想想,我是讨厌他,可我就算再脑子有病,也不可能用这么蠢的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害他吧?”
或许是由于他的态度实在过于气定神闲,陈舟终于再难掩紧张,脸色越发白了几分,握紧了他的手腕半蹲在他身前:“如果你把这种话说出去,我就算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我跟他的死真没有关系,你到底要怎么才相信我?”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相信你是不会撒谎的。”
穆亭澈轻笑一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反应倒叫陈舟有些措手不及,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那你——”
“我其实就是打算来问问——既然陈大明星从不说谎,刚才我们俩摔倒,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想到他绕了一大圈,居然回到了这么个不起眼的问题上头。陈舟只觉被他彻彻底底耍了一通,恼羞成怒地一把甩开他站起身。才要含怒否认,却忽然想起自己刚下过的保证,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嗓子里。
刚才的事是他一时气不过交代场务做的,根本算不上隐蔽,只要有心调查,总能有办法问得出来。
如果放在往常,他倒是还能死不承认。可在这种时候,他偏偏一点痛脚也不能被踩到……
在丢面子挨训和彻底被泼上一身脏水洗不干净之间,无论是谁都能做出明智的选择来。陈舟气得攥紧了拳头,却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地低了头:“就是我干的,你想怎么样?”
“去跟黎老道个歉吧,看看老爷子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穆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又朝着一旁那块小木头努了努嘴:“顺便跟封师哥做个保证,说你以后再也不故意刁难他了,一定好好和他配合。你是个诚实的人,我相信你是不会说谎的。”
“你——”
陈舟被他气得脚步不稳,却被那一句话再度提醒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只好认命地转过身,气冲冲朝两人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在唯一的不安定因素终于不得不安定下来之后,排练总算进入了正途,众人的配合也渐入佳境。
虽然穆亭澈始终努力试图营造出足够成熟的气场,但一米七的身高显然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了他的雄心壮志。在场的演员和剧务大都只毕业了两三年,年纪也都不算大,看到这个小师弟就都生出了身为学长的浓浓责任感来。不过排练了一个上午,穆亭澈的耽美文库里就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连展致都凑热闹地翻出了包戒烟糖,大方地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你们不要总是给他塞零食——万一他不好好吃饭,将来长不高怎么办!”
考虑到这毕竟也是师兄弟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黎老磨着牙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拍着桌子训斥了一句。看着那个警惕地抱着耽美文库躲在封林晚身后的臭小子,终于被气得乐了出来:“小封,你别老护着他!他比你的胆子大多了,不要他一装可怜你就信,知道吗?”
封林晚被训得一怔,回头看了看人在包在人亡包亡的穆亭澈,还是忍不住把他往身后扒拉了两下,抿了抿唇小声开口:“黎老,小师弟也挺不容易的,您就别和师弟抢零食了……”
……
三分钟后,被扔出来的穆亭澈拉着同样被扔出来的封林晚蹲在排练室外头,大方地塞给他一袋麦丽素,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封师哥,别担心,黎老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会真生咱们俩的气的。”
封林晚犹豫着接过麦丽素,还没来得及开口,黎老就又怒气冲冲地一把拉开门。把一张饭卡拍在了穆亭澈的脑袋上,劈手夺走了那袋罪恶的零食:“好好吃饭去,不准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终于拥有了长期饭卡,接下来几天的日子显然好过了不少。穆亭澈每天早上练过晨功就背着一大耽美文库的练习册直奔燕影,吃过早饭跟着排练,午饭之后就泡在图书馆里勤勤恳恳地背书。当初的熟面孔转眼就又都熟悉了一圈,只有号称要请他吃饭的沙宝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几天下来连个人影都没能见到。
看门的老大爷显然也很喜欢这个模样好看嘴又甜的小家伙,特别准许他把那一摞恨不得比人高的练习册都放在档案室,还认真地拍着他没来得及彻底长成的肩膀,关切地给他科普了小孩子耽美文库太沉就长不高的惨痛教训。
潇洒惬意的日子过了三天,终于到了话剧要拉出去公演的日子。
虽然一直都跟着专心排练,却根本不了解演出具体安排的穆影帝才赶到集合地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去什么地方,就被黎老打包塞上了大巴车。
凌晨的路况显然要比平时好得多。穆亭澈缩在椅子里打着瞌睡补了一路的觉,直到被封林晚轻轻推醒,才精神抖擞地一跃而起,朝着车窗外看去。
紧接着,就愕然地石化在了车窗边上。
“连去哪儿公演都不打听一下,还真以为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赶紧下来,一会儿大巴车开走了,把你直接给送回去。”
满意地看到这个臭小子总算被吓到了一次,黎老一把敲在他脑袋上,示意封林晚把他扯下车,背着手望向面前宏伟气派的建筑:“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感激你那个角色只需要蹲着了?”
“不,黎老——我现在正在认真地忏悔,我居然从来都没想过给狐狸加戏……”
望着耸立在眼前的人民大会堂,穆亭澈终于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含着热泪捂住了胸口。
怪不得俞承运会和疯了一样扑上来咬,怪不得陈舟宁肯演一条不露面的蛇也不舍得负气罢演——能在人民大会堂展演,哪怕只是个普通的小礼堂,对于一个演员来说,也能算得上是永生难忘的宝贵经历了。
意识到了这场话剧的真实级别,再看看眉眼间难掩紧张的小木头,穆老师就安抚地替他顺了顺后背,又给了陈舟一个和善的目光。
后者这几天已经如同惊弓之鸟,被他一看就针扎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忍气吞声地咬了咬牙,却还是没敢再多生事端。
一行人被引到了后台准备。直到看清了那个准备室直连的通道上写着的路标,见惯了大场面的穆影帝才忽然感觉心口居然也漏跳了一拍,隐隐有久违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万人大礼堂——以这里作为起点,他大概有理由期待着,自己能够欣赏到比前世更广阔的风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舟:……害怕QAQ
第10章 惊艳
万人大礼堂,人民大会堂最核心的主体建筑。穹窿顶,无立柱,三层座椅层层梯升,满天星灯众星捧月,是中国建筑史上最蔚为壮观的作品之一。
老老实实地躲在草丛后面,穆狐狸翻着肚皮数了一圈穹顶上的星灯,满足地舒了口气,将目光转回了比排演场面大得多的舞台上。
封林晚的状态比任何一次排演都要好,甚至在因为紧张而表演的多多少少有些拘谨的演员中,反倒因为张弛有度的状态而成了最为亮眼的一个。
对于这种情况,穆亭澈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相对于更习惯面对镜头的演员来说,主持人显然是要更擅长直面观众的。无论是临场的形体语言和气息运用,还是随机应变的反应,都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主持人只能意会,却难以言传的看家本领。
好歹也是播音系李老的宝贝疙瘩,那块小木头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就不会被老人家当成关门弟子时时刻刻地紧盯着了。
“我还以为我有一朵独一无二的花呢——我有的只是一朵普通的花。这朵花,再加上三座只有我膝盖那么高的火山,这一切不会使我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王子……”
表演渐入佳境,封林晚显然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
平日里的局促腼腆早就看不到半点儿的影子,那块小木头独自站在漆黑中唯一的光束之下,微仰起头念诵着属于小王子的台词——或许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清朗的嗓音忽然透出些温柔又寂寞的忧郁,稍显清冷的眉眼半隐在光影之后,就引得观众席传来一阵极轻的抽气声。
借着草丛的掩饰,穆影帝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把胳膊枕在脑后,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他当初就坚持过这块小木头有演戏的天赋,可惜播音系的态度太过坚决,到底也没能叫他成功把人给撬过来。也不知道这场话剧结束之后,再趁热打一打铁,是不是能争取让小木头长得歪一点儿。
小王子对玫瑰的叹息已经靠近尾声,只要再经历过和蛇的对话,就是狐狸该蹦出来的时候了。
穆亭澈灵巧地翻了个身,打算根据对话的进度伺机而动。目光随意地落在背景板后的陈舟身上,却忽然轻轻皱起了眉,心中不由微沉。
陈舟的状态——似乎不大对劲……
当人过于紧张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心跳加快,四肢麻木,焦虑退缩,注意力分散的情况。而以他多年的舞台经验来看,那个正蹲在背景板后面,在身上慌乱地摸来找去的陈大明星,显然出现了最常见,却也是在这种场合上最不令人期待的一种。
蟒蛇的影像已经在背景板上缓缓显现,借助场上光影的分割,场务把每个点的位置都定的很完美。无论陈舟怎么折腾,除了同样蹲在道具草后面的穆亭澈,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动静。
“晚安。”
情节已经进度到了新的一幕。封林晚向前一步,走到新的定点位置,轻声说出了预定的台词。
还在身上翻来找去的手忽然一顿,陈舟狠狠打了个哆嗦,脸上的血色终于彻底褪了个干净。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接上一句晚安,可后面显然还要再说些别的——他也从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弄丢提词卡。原本背过的台词也因为过于紧张而忘了个干净,艰难地张了张口,才发现嗓子忽然就哑了下来,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哪怕半个声音。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旁都能听到擂鼓般的心跳声。陈舟颓然跌坐在地上,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惨亮光芒。
就在静默的时间马上就要超出预期的下一刻,观众席座位旁的小喇叭里,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动。
万人礼堂的喇叭是安在每个座椅边上的,即使再轻微的声音也很难忽略。原本因为莫名其妙的空档而略显骚动的观众席重新被安抚了下来,甚至有不少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本能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出这个莫名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来源。
穆亭澈趴在草丛后面,不紧不慢地用爪子在地上扒拉着,空出左手朝着陈舟做了个关闭送话器的手势。
满意地看到后者至少还没有紧张到连这种指令都难以执行,穆影帝一个翻身盘膝坐起,把自己的送话器调到喉间。放弃了胸腔共鸣,让气流平平滑过声带,喉间肌肉忽然缩紧,吐出了个奇异的嘶哑气音:“晚安。”
几乎就在这两个音被发出来的下一刻,观众席忽然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
作为燕影的汇报演出,观众中一半都是全国各大影视院校来观摩学习的行家,自然听得出这一句台词下的功底。
这种发声方式如今已经很少被用到,它对嗓音天赋的要求极为苛刻,对技巧的需求更是登峰造极。如果不是对喉部肌肉和各种频率共振都掌握极佳,想要稳定发出这样的气音来,简直难如登天。
几个识货的老艺术家已经想办法打听起了演职员表,也有沉得住气的,仍然在屏息等着下一句,好判断声音主人的持久性。台上的封林晚自然不懂得这短短两个字里透出的雄厚功底,只是本能的被这个透着阴冷森寒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就带了些受惊的轻颤。
“我落在什么行星上……难道这里没有人吗?”
“在地球上,在非洲。”
情绪被烘托得刚到好处,临时客串的穆影帝挑起了个满意的笑意,阴森森地答了一句。又巧妙地操控着嗓音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原本彻底的阴森寒冷间隐约渗透过淡淡笑意,语气也显出几分不易觉察的柔和耐心:“这里是沙漠,沙漠中没有人,地球是很大的……”
“好!”
观众席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忍不住喝了声彩,苍老浑浊的双眼忽然迸射出惊喜的亮芒。
舞台上的剧情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下去,舞台下看门道的内行们却早已按捺不住激动,低声争论着那个不起眼的角色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高手。可惜一群人眼巴巴地盼到了这一幕结束,也没能看到蟒蛇的扮演者出场,倒是草丛里动了两下,忽然跳出来了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没能见到高手的庐山真面目,不少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叹息。下意识略过了那几句过场台词,才惋惜地放松精神靠回椅子里,就忽然听见了个清亮至极的声音。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儿,我还没有被驯服呢!”
蟒蛇的声线所遗留下来的神秘和压抑像是被一道亮芒忽然划破,干干净净的少年音透过音响传出来,居然清亮得不带一丝杂质。
观众们不由坐直了身子,因为接近尾声而有些懈怠疲倦的精神迅速为之一振,望向了那只半蹲在小王子面前的狐狸。
“我的天——燕影这是怎么了,他们今年改行专门培养配音人才了吗?!”
上影表演系的主任终于再忍不住,难以置信地低声质疑了一句,又扯了扯身旁听得专注的副校长:“你说这是真的小孩子吗?他们不是说这次是毕业汇演——可要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连一点杂音破音都没有……”
“是真的,你觉得就燕影那种非一米八不准毕业的神经病条款,会有这么大点儿的小豆丁吗?”
副校长不耐烦地甩了甩胳膊,一把挥开了他的手,目光烁烁地盯着那只小狐狸。眼中精光闪过,忽然一巴掌拍在老同事的腿上:“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传说中的燕影初试第一名——怪不得燕影这次一直捂得严严实实不肯公布,直到今天早上才放出消息,估计就是防着咱们下手抢呢!”
“这个太小了抢不到,那条蛇的配音总能有办法试试吧?等落幕了你去问问,一定想办法挖到咱们这边来当老师,开多优厚的条件都行……”
动了抢人念头的显然不止上影一家,还没等穆亭澈从舞台上下来,黎老的手机上就积下了满满一屏幕委婉或直白的追问和邀约。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早就看出了舞台上端倪的老人家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满意地欣赏着那个臭小子接二连三给自己带来的惊喜。随手摸过一张报幕单,掏出随身带着的钢笔,划去了陈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