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国宝级昆曲艺术家还有一颗向往着歌唱的心。穆亭澈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仔细回忆了一阵,还是没能分得清这几个节目到底都是谁家的,索性直接把锅抛给了李牧鱼:“等咱们演出结束,您不如问问李台长,反正都是电视台,他应该也会比咱们知道的多。”
“有理,等结束了我就去问问他。”
老人认真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着地把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拢进怀里,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乖娃儿,奶奶喜欢你——不如也叫我声奶奶吧。将来不唱昆曲也没关系,有时间上家里去玩,你爷爷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迎上老人家不掺假的慈爱目光,穆亭澈的眼中也浸染过柔和的暖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笑着抱了抱这位可爱的老人家。
“好,等我高考完,一定去找您玩儿——回头兴许还能陪您组个组合,把爷爷也拉上,咱们一起去参加比赛大杀四方……”
除夕只能统一转播春晚,所以各台自录的联欢晚会通常都会在小年夜直播。
朝闻台承接的宣传工作太多,自由发挥的部分极为有限,小春晚收视率向来不高。但工作人员还是显得极端负责,认真地陪着嘉宾主持们彩排了几次流程,掐准了时间拉开序幕,坐在候场区的穆亭澈甚至都能听到身旁现场导演急促的心跳声。
被这样的氛围所隐隐感染,穆亭澈深吸口气,目光晶亮地望着不逊于天娱的灯光舞美,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嘴角。
朝闻是上级直属频道,不缺资金,不缺渠道,是个苍老的庞然大物,只等着被注入新鲜的血液——那块小木头在这里一样会有广阔的天地,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着璞玉被雕琢打磨成型的那一天。
《游园惊梦》表演得很顺利。优雅从容的老人和风华正茂少年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和刚才的歌声不同,老人家此时的昆腔柔美婉转,也叫穆亭澈心中暗暗生出了由衷的敬佩。原本就已经足够认真的态度也被带得更起了些范儿,身形定准回身亮相,灯光渐暗,场下就传来了如潮的欢呼和掌声。
站在黑暗里,穆亭澈的胸口稍显急促地起伏着,被老人轻轻牵住了手,缓步走到台前。
听着场下的喝彩声,他终于长舒了口气,迎上老人关切的慈祥目光,浅浅地勾起了唇角。
老人对唱歌显然还有着不轻的执念。直到整场联欢晚会的正式直播都已经顺利完成,还在心心念念着能不能参加《我是歌者》的比赛,拉着李牧鱼认真地询问个不停。
被李台长充满了谴责的正义目光凝视了片刻,穆影帝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讲义气地动了开溜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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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块小木头到底跑到了哪里,一直到这时候也没见人影。才闲下来的穆老师刚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正赶上封林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把手里的奶茶和小蛋糕塞给他:“刚刚被拉去帮忙,这是组长给的福利——你们这边也结束了吗?”
“结束了,可惜来不及看重播了,也不知道我唱的怎么样。”
穆亭澈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块虽然疲惫却依然神采奕奕的小木头,拧开奶茶痛快地灌了好几口:“我猜你这边也有好消息,是不是七天乐的主持给你了?”
“你怎么知道——是李台和你说的吗?”
还准备保留点儿神秘感叫小师弟猜一猜,却没想到被他直接点出了真相。封林晚吓了一跳,好奇地追问了一句,穆影帝却只是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蛋糕,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
“封师哥,你现在可是朝闻唯一有正式综艺节目主持经验的主持人。老牌主持人的控场已经不太适合现在综艺的节奏,朝闻要改版,节目形式会越来越多,你就等着忙得起飞吧。”
忽然想起了两人之前在车里的对话,封林晚这才隐约明白了对方当初的用意,讶异地望了他片刻,才垂了目光无奈一笑:“小师弟,我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叫你不高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简直和老师一模一样……”
当然不会,反而会高兴得要哭了。
日夜盼着掉马的穆老师感动地喝了口奶茶,毫不犹豫地把小红花戴在了自己胸前:“当然像了,这些本来就都是我哥当初跟我说的。他说你们老师管你管得死紧,他一个外人只能看着干着急。实在逼急了,不如哪天就跑去找你们老爷子打一架,早晚都要找机会把你这块小木头拖出火坑才行。”
这还真是他的心里话——他早就看出这块小木头在天娱干得不顺心,只是李老爷子脾气倔,一定要这个入室弟子在天娱干满三年。要不是他一个选修课老师实在不好插手,换了黎老这一边,他早就冲过去讲道理摆事实地抢人了。
李老师的心思他倒也理解,新闻行业几乎出不来偶像,干一辈子也只是资深主播。无论从锻炼个人能力还是造星的力度来看,天娱都是更适合个人发展的平台。更何况如今新闻式微娱乐当道,就像当初的京剧和昆曲一样,做长辈的的自然都希望孩子能更出息也更顺遂些。
可有人是天生注定该唱昆曲的。老人家早晚会想明白这件事,他却实在做不到就看着这块小木头一直这么委屈下去。
才从那时的心境里回过神,就发现眼前这块小木头又安静了下来,隐隐的黯然忧郁也回到了那双眼睛里头。
穆亭澈头痛地揉了揉额角,那一份莫名的冲动就又不依不饶地冒了出来。催着他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不管不顾地迎上那双眼睛:“小木头……对不起,我有事骗了你。那些话其实是我自己说的——”
“好了,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你那时候还很小,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迎上他的目光,封林晚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些话一听就是老师说的,他一直都想着我,也一直都护着我……就像他护着你一样。所以我也一定会代替他好好照顾你,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而对我来说,其实也恰恰是从你身上在汲取着走下去的力量……”
“……”
穆影帝眼前一黑,深吸口气尽力平复下情绪,忽然生出了立刻豁出一亿人品值把那个见鬼的命格改掉的冲动:“不是的,蠢木头,你听我解释——”
看着小师弟已经急得脸色发红,封林晚隐约觉得他是要说什么极重要的事,停住了话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文。穆亭澈用力揉了揉额角,努力把思绪从一片混乱中抽离出来,努力地替自己的掉马大计第二弹开了个头:“是这样的,当初和黎老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我编的……”
“你编的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展致好奇的声音,穆亭澈呼吸一滞,终于忍无可忍地暴躁转身,朝着展大编剧愤怒地挥着爪子炸了毛。
“我编的剧!我的编剧大人您怎么还没回家您明天不打算进组了吗不打算和林导道个别来个爱的抱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展编剧:……呜 QAQ
第32章 进组
“小师弟, 你要把展老师吓哭了。”
封林晚厚道地插了句话,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炸毛的小师弟拉进怀里,安抚地顺了顺脊背, 朝着展致歉意地点了点头:“展老师,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没有了——我就是想来给你们看看微博……”
展致半晌才堪堪回神, 小心地瞄了一眼被封林晚安抚在怀里, 却怎么看都还隐约有炸毛趋势的小师弟,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你看,你和王先生的彩蛋都上了热搜了!听说今天的收视率比往年高了整整一个百分点,等天亮的重播收视率还会更好——小师弟, 祖师爷没说错, 你果然是员福将!”
“彩蛋?”
这才想起开场前李牧鱼确实是拿着个什么东西来找自己要过授权,见老人开心不已地欣然应下, 自己也就想都没想地跟着同意了。穆亭澈挑了眉接过手机, 点开了那个小视频, 居然是两个人在彩排前唱着玩儿的那首《花旦》。
因为不是正式的表演, 音质还有些嘈杂, 画面也没有现场录像那样清晰。可就是这样的简单粗糙,反倒意外地契合了这首歌的意境,当做彩蛋倒也的确名副其实。
朝闻的力量果然强大得可怕, 几个平时负责宣教的官媒都同时推送了这条内容, 不少平时罕有发声的大v也一同转发。即使不靠着娱乐头条作为载体,也轻轻松松地闯进了热搜。
穆亭澈随意地翻了几条,滑动回复的动作越来越慢, 目光就不觉跟着暖了下来。
「昨日重现:学了十二年的昆曲,改行也已经有十年了,昆腔起的一刻,还是猝不及防莫名飙泪……」
「云从风:听了那么多遍《花旦》,这是第一次真正听懂了这首歌想表达的东西。“也许不到白头热情不会冷”,老人家早已经霜雪白头,却还是忘不了骨子里的昆曲,择一事,终一生,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跳跳糖:从来都没听过昆曲,被后面的戏腔彻底唱得汗毛倒竖∑(°Д°ノ)ノ昆曲原来那么好听的吗!?」
「一弦一柱:回复@跳跳糖:去听啊……都去听啊!!我们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不去听,说不定哪一天就真听不到了!!!」
「叫我小竹子:戏曲是依托于观众存在的艺术,去听听看吧,听听真正的昆曲……要不是这条路太寂寞,谁舍得放弃这么多年受的苦和做的梦呢?」
「潇湘白日梦:前两天刚看了《淡墨》的官宣mv,看到上面的回复,忽然就明白了昆生临死前的心情QAQ决定回去再看一遍,昆生宝宝对不起,觉得你矫情是我太蠢了!」
「弦歌浮相:回复@潇湘白日梦:楼上不要跑QAQQQ一起去!!当时就哭瞎了,看到是昆生相关就赶紧点进来,结果又为老奶奶飙泪一次……求问这个是什么的彩蛋啊??正片在哪儿看啊啊啊啊啊(T_T)」
「快平生:朝闻台小年夜春晚第9个节目《游园惊梦》,23:07。《淡墨繁花》,定档4月5日。一起来吧,就算我们什么都帮不了,难道还不能贡献点收视率跟票房吗」
「吐司猫:怎么让它上热搜?」
“小师弟……谢谢你。”
展致忽然张开双臂,把他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用上了点儿很想证明什么的力道:“谢谢你,是你让我忽然觉得——我做的事情,好像也没那么蠢了。”
感受到对方语气里不易觉察的哽咽,穆亭澈的目光也缓和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是你在做这件事,我只是帮了个力所能及的小忙……它从来都不蠢,我们会有办法证明的。”
分量十足的好消息冲淡了掉马失败的郁闷,送走展致上了车,穆亭澈的心情依然不错。终于点开了到现在还空荡荡的微博,转发了刚才看到的那一条推送,还认认真真地配上了两行字。
「尽吾生有尽供无尽,替先人守赏心乐事谁家院。
普度得无情似有情,为后世留良辰美景奈何天。」
封林晚扣好安全带,忽然听见了特别关注的提示音。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忍不住轻咳一声:“小师弟……”
“啊?”
思绪还停留在措辞到底是不是合适上。穆亭澈下意识抬起头,就迎上了那块小木头欲言又止的为难目光:“你发微博——是不是也是老师教你的啊?他都已经够老干部的了……”
“你们怎么都不懂得欣赏——我这好不容易把两句唱词拼到一块儿的!”
对于老干部这一评价的愤怒显然超越了掉马频繁失败的沮丧。穆老师义愤填膺地拍大腿而起,正准备罚这块不解风情的小木头写上两千字的读后感,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又泄气地坐了回去。
他现在当然十分清醒——虽然自己不是不可以就豁出一切去跟封林晚说实话,但他刚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天坑。现在就算说出这块小木头喝醉了会抱着人不撒手这种秘密,对方都只会当做是穆景当初告诉过他的,不仅会有损当老师的光明形象,还很容易把自己目前的定位坑成装大人的中二少年。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穆老师苦恼地闭了眼睛倒在椅背上,心情又忽然就沮丧了下来。
封林晚只当他是累坏了,一路小心地没有打扰他,还体贴地把广播换成了柔和的轻音乐。舒缓悦耳的曲调似乎真的安抚了焦躁的情绪,倦意被莫名其妙地勾了上来,穆亭澈极轻地打了个哈欠,蜷在座椅里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封林晚开得又稳,一路顺利地到了家,穆亭澈还靠在座椅里睡得天塌不惊。
望着睡着时显得乖巧无比的小家伙,封林晚的目光不知不觉柔软下来,极轻地叹了一声,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别闹——很累了……”
上直播对心力的消耗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多。穆亭澈睡得昏沉,本能地握住了那只在头顶捣乱的手,低声嘟囔了一句。
过于熟悉的语气叫封林晚胸口一紧,眼里带了些温然无奈。索性直接下了车绕到另一头,替他解开了安全带,俯身把人抱了起来。
体位的骤然变化叫穆老师忽然惊醒。本能地想要坐起来,就被那块胆大包天的小木头又往怀里揽了揽,单手抱稳锁车开门,行云流水得叫他几乎来不及反应:“不要乱动,小心掉下去了。”
“我能自己走——我就睡了两天,你到底抱了我多少次?!”
意识到对方的动作居然已经熟练到这种地步,穆亭澈迅速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敏捷拧身一跃而下,扳着他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质问了一句。
封林晚扶着他站稳,掏出钥匙开门:“展老师抱不动你,你又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发烧退烧,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医生说要经常给你擦一擦身体……”
“……”
不光不知道被抱了多少次,居然还不知道被看光了多少次。穆老师颜面无存地一头撞在这块小木头的肩膀上,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我没觉得有多严重啊?”
“那是你没看到换了多少吊瓶……要不是直接埋了留置针头,你这两只手都别想要了。”
想起医院里的情形,封林晚的目光就暗了暗。拉着他回了卧室,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才放心地舒了口气,认真地半蹲在他面前:“小师弟,你那时候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不,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说了……”
哪有当老师的被自己学生这样抱来抱去的,身心重伤的穆老师含着泪扑倒在床上,沮丧地抽了抽鼻子,心累得一点都不想说话。
封林晚只当他还在闹别扭,好脾气地摇头轻笑,跟着坐在了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收拾收拾就早点儿休息——明天又要进组了,你现在这么容易累,身体一定还没好全呢。”
“小木头——”
见他居然真的起身就要走,穆亭澈下意识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一骨碌翻身坐起:“过年——要是我回不来,你怎么办?”
“嗯?”
抗议了几次都没有效果,封林晚也只好默认了他对自己的称呼,顺势坐了回去,无奈地笑了笑:“台里总要有人值班啊——我们组长说有家有室的回家过年,孤家寡人的都留下值班,顺便开个单身派对。你不用担心我,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你怎么就不是有家有室的了……”
小木头简直迂得要命,穆亭澈郁郁地轻叹了口气,摩挲了两下手机,忍不住又动起了不如就把那个天价商品咬牙买下来的念头。
“怎么了——不高兴了?”
望着他脸上几乎化成实质的“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封林晚忍不住轻笑出声,半蹲在他面前,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啦,我有家有室,我还得养你呢——不是你太忙了吗?要是你能被放出来,我肯定陪你在家过年,好不好?”
“一言为定,我肯定想办法叫导演给我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