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上清然完本[仙侠耽美]—— by:老懒_
老懒_  发于:2017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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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被冻醒,岳清然翻个身摸索着去捞床下的棉被,迷糊中腹谤着那只巨型丑八怪,自从和它干过一架打得它眼泪鼻涕一大把后每晚每晚都能梦见它,着实恐怖至极,令人发指!
摸,摸,摸……嗯?被子里有温温软软的毛团子,我什么时候给被子加毛皮里子了?继续边摸边捞,冰冷的触感惊得岳清然一个激灵跳起来,手中那把弓是扔了的没错!
默了默,满脸不可思议地抱起被子坐到床上,窗子大开着,借着漫天星辉注视着正睡得香甜的狐狸崽子,团子眯着眼缩了缩身子又往被子里钻。
岳清然抱着被子无声尖叫,又夹住翻了几个滚,如果不是怕狐狸挠他,此刻真想放声高歌一曲!
狐族长老望着王座上随意放置的黑色长袍,叹了口气。
王走前,说道:“狐族,再次拜托您了”
“您要去何处?”
“去应未完的劫数。”
长老恭送着王的离去,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此劫将是吾王最大的劫数。
收置好长袍,他重又关上了门,仿佛不曾有人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涂之焕因为受了劫所以变成了少年样子,正常情况下他的道行已经是成年模样了。
第18章 前尘旧账
岳清然一大早就发现了,这氛围不对劲儿得很。一桌子的人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搞得他甚有些风声鹤唳,斟酌着几乎就要坦白前几日不翼而飞的那只羊腿真的他偷吃的了。
略略一扫,他还注意到桌子对面多了一个把自己裹得非常严实看起来像是不敢见人的大兄弟。
这是都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敲了敲了桌面,略微一扬下巴,笑得眉目慈祥:“大伙儿都挺早哈!”
周围一圈人神色各异地保持沉默。
“……那咱吃饭?”看着大家都渐渐动起了碗筷,岳清然也没多虑,一如既往地专心吃饭,但时候越长,那种诡异的氛围就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岳清然不得不停下来侧目咬着筷子问:“你们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对面身穿黑衣的大兄弟听了这话明显一僵,连伸向炖鸡的筷子都迟疑了一下,大约是怕宽大的衣袖垂到碗里,他下意识拢了一下袖子,一条松松系在手腕上的红绳露了出来。
岳清然眼尖,红绳上垂着的玉质小鱼他几乎在一刹那就看到了。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伸手抓住那只手腕,手劲之大像是被钢铁钳住,似乎想要捏碎对方的手腕。
岳清然的愤怒情绪几乎要实质化地争前恐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身体里涌出来,晦不见底的眼睛敛着,他抖着嘴唇,突然松开了手。
就在涂之焕认怂地已经做好引颈受戮准备承受他的暴怒时,却听他断喝一声:“先吃饭!”
然后急急坐下狠狠把面前整碗炖鸡一股脑儿都倒进自己碗里,一滴汤汁都不留,然后匆忙埋头苦吃。
……?!!
吃完了饭他先满脸餍足地冲涂之焕打了个饱嗝,然后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拎走,说是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算一算前尘旧账。
陆朝灵望着他二人的背影,意味深长地道:“泽澈刚偷偷问我,心酸老父亲找回失散多年爱子该以何种心情平复内心。”
程清里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个二百五……”
“其实我应当早点与你们坦白的,但他总觉得自己无法回头了不愿再见你们。”陆朝灵转过头眼含戏谑对程清里道:“只是没想到你竟是个我们没有料到的变数。”
“因我认出了他?……他身上的味道过了那么多年都没变,还那样千方百计地为你说好话,一开始我就觉得他很可疑了,他还以为他能骗我多久?”程清里气定闲神地说完后,心下一愣发觉自己居然能平平和和地与陆朝灵说这么多话了,顿时眉头紧得都能夹死苍蝇。
不知想起了什么,陆朝灵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最大的变数是他自己,你是他的人,他放不下你自然会回来。”
程清里觉得自己耳朵烫得要烧起来:“什么叫我是他的人!你这个人怎么……怎么这样!”
“他既然标记了你,那你不就是他的人了么?”陆朝灵莫名其妙地问。
又是标记?什么意思?!
他记得那只乱七八糟的狐狸语气暧昧地提到过,语焉不详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世人皆道狐族多情,但多情却也最痴情,他们生生世世只寻一个配偶,寻到之后将人标记,无论多少世都能再次找到,所谓滥情不过是永生衷情一人罢了,晓得人间万事的清里长老竟是连此种小事都不知道么?”陆朝灵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吐出来,欣赏着程清里变幻纷呈的脸色。
“我什么,什么时候与他……”程清里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人给搅满了浆糊,昏昏沉沉不甚清晰,从一开始界碑前的那些男子与那只狐狸,到察觉岳清然和陆朝灵之间的不对劲儿,最后再到涂之焕……
程清里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程清里心里崩塌了。
陆朝灵好像还嫌他受得刺激不够似的,又轰轰烈烈添了一把柴火:“你大概忘了,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啧涂之焕他,果然是个禽兽。”
“……”突然想杀-人怎么办?
*********
岳清然深呼了一口气,盘腿运功,默默念起了第一百八十一遍静心诀,他兀自陷入了深度臆想,他周身金光流转,仙气四溢不可阻挡,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和他自己的脑洞。
涂之焕在一旁见怪不怪地叹了一口气,这会儿子岳清然一定又在琢磨什么奇奇怪怪不可描述的事情。
冥想中的岳清然:我的乖乖儿子为何弃我而去?为何多年都不来看看我这个可怜的老父亲?……怪我没给他好吃的鸡?怪我没给他找漂亮得母狐狸?等等!不对不对!他投奔了玉娃娃……难不成玉娃娃比我还会打鸡?不可能的!玉娃娃很明显不是那种会打鸡的人……那就只,只有儿子他在觊觎玉娃娃的美貌这一种可能!!
似乎发现了真相的岳清然一个没运好功,差点喷出一口血。
睁开了眼睛,岳清然意味深长神色复杂地看着涂之焕:“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涂之焕一愣,自然懂得“他”指的是谁。
自知理亏,涂之焕讷讷道:“二十余年而已。”
“而已……”岳清然很想喷他一脸血“嗯你们看上去很是亲密。”
“算不上什么亲密,他需要我时我便过去,他生性多疑心腹并不多,需要我的地方便多,故我须时常在他左右。”
岳清然静静盯着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强颜欢笑道:“你们挺合适,真的。”
…………?!
涂之焕发自内心觉得跟这个人说太多话很是伤身伤神,因为要不间断地控制自己想捏死他的冲动。
“陆朝灵若知道你如此大度,怕是会睡着都能笑醒过来。”涂之焕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和蔼笑道。
一场乌龙以天崩地裂之势被强制平息之后,二人心平气和地小酌怡情,旧账算着算着就算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
“你当年离开是对的,不然的话怕不是你也要折在那里了。”岳清然有几分醉意地喃喃着。
涂之焕低着头抿着一口酒,道:“岳清然,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只能护住一个人,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但我确实不曾后悔。”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至今都在庆幸,幸好你当初护住的是阿里,而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程清里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程清里心里崩塌了。
什么东西?……直男的三观吧嗯!
第19章 有神诸离
村口柳树下的石头墩前簇拥着一群还流着鼻涕吸溜吸溜的小孩儿。
石头墩上坐着一个摇凉扇的老人。
老人带着因沧桑而听起来沙哑的嗓音问道:“今儿你们还想听什么故事?”
“嗯……老爷爷我想听诸离降临前的灭世传说!”
“咦?天上从前真的有许多神明吗!”吹着风车呼啦呼啦转的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想听~我想听!”“我也想我也想!”
“好好好,别闹了,老爷子我给你们说道说道便是。”
老人靠了靠树干,缓声道:“你们应都晓得世间流传着一句谶语叫,诸神离,乃有神诸离。众神在位时人们并不懂得此为何意,直到有一天。”
“那天,我赶着我的老黄牛去河边饮水,一抬头远远瞧见天边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的火烧云,那比你们冬天时的小脸蛋儿还红呢……我眼看着那云洋洋洒洒地铺了半边天,到处都焦灼起来,哎呦老李家打铁铺的熔炉可都没有那么热!”
“然后呢然后呢!”
老人闭上眼,微微颤抖着,道:“这之后,天降烈火,融了昆仑雪原,大地一片焦土寸草不生,庙宇里的神像一个接一个的崩塌,众神身陨从此便再也听不见人们的祈愿,而诸离闻恸而醒,从天水一宗降至,护佑苍生。”
“它后来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也许是去天上了,也可能去昆仑了。”
“才不是呢,有人知道它在哪儿。”最后面一个小小的男孩怯怯地说。
“哦?”
“前几日,有几个像神仙一般的大哥哥在我家落脚休息,他们从死念城里都能活着出来,我听见他们说,说要去找诸离……”
*********
苍茫云海间,远山隐且见,上山祈福的男女老少有说有笑络绎不绝,山林深处沉钟声隐隐。
隔着袅袅的青烟,岳清然伫立在神像前注视着张牙舞爪却威风凛凛的诸离。
这是集众神崇拜于一身的神灵,是世间的最后一个神灵。
神殿宏伟壮观,白玉梁柱,香火不断,然而它就像在被封印在石像中一样静默着受万众朝拜。
低低叹了一口气,在香炉里投了几枚铜钱,拉过脚边薄薄的蒲团,双手合十跪了上去。
“你如今倒是大气的很。”岳清然双手抵额深深一拜,再起身只深深凝视着神像道:“终于不再做一方困兽。”
道着谢接过侍人递来祈愿簿,端端正正笔锋凌厉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您…您是泽澈尊者?!”侍人无意瞥见那十分扎眼的名字吃惊地问道。
岳清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不要声张。
“晚辈是……是天水宗的外门弟子,十年前被派往此处驻守神殿,能见上尊者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侍人捂着嘴小声说着。
“傻孩子,我有什么好见的,一具肉体凡胎罢了。”岳清然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把簿子递回给那小侍人。
“不不不,尊者是世上最强之人,天水宗上上下下都十分仰慕您!”
“是么……”岳清然摸着鼻子干笑两声,心里暗暗赞叹道阿里的宣传工作做得果然令人耳目一新!自己就算整日插科打诨游手好闲也照样能令人高山仰止?!
“好好好,我有事先行一步,你忙你忙哈,不用送不用送!”
悠哉悠哉地出了殿门,看见陆朝灵一个人正站在树下神思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里他又去哪了?”
“应是去殿内安排事宜了,毕竟,天水宗那么大万事都得他操心。”
“……这种小事,阿里他天赋异禀自然应付得来!”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是能学着分担点,那我也不必如此‘天赋异禀’了。”程清里从台阶上走下来,沉声道。
“呦,您忙完了,累不累呀~为兄带你去好好搓一顿,再往潇隐馆的温泉里泡上一泡熟络熟络筋骨~”
“岳清然,你知不知道你连一点修行之人的样子都没有。”
“迂腐!谁规定修行之人非得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了!我修的自在逍遥道你哪里能懂……”
程清里不想与他在这无意义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一边走一边说:“每一处神殿天水宗都派人守着,供奉绝对足够,我想诸离的神力应该也在慢慢恢复。”
“再见它时,如果能不像从前那么丑就好了……你说神都是极其俊美的,为何诸离它就是个例外呢?能丑的如此清新脱俗倒也是本事!”岳清然踢着脚边零零碎碎的石子,瞄准着前面的程清里。
“因为诸离那副模样就是它的本体,它是唯一没有选择皮相肉体的神明。”陆朝灵在一旁突兀地答道。
“你……什么意思?”
“那些陨落了的众神,从前庙宇里受供奉的那些神像并不是他们自己。”陆朝灵戏谑地又道:“他们在人间选择适合他们自己的俊美的皮相,而那些被指定了的凡人自愿将身体献祭给神明。”
“以此来获得另一种意义的永生。”
“你是如何得知这种事的?此事连天水宗都不曾得知。”程清里停下脚步没有回过头,蹙着眉问道。
陆朝灵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云中陆氏的挂名家主,知晓一些辛秘该是不足为奇吧。”
“看来你们云中陆氏的水倒不是一般的深”。说完,程清里的面色颇为不悦。
陆朝灵笑而不语。
岳清然按着太阳穴,疲倦地看着从来说不上几句话就会搞得气氛异常诡异的两人,心想为了给彼此添堵而交谈的相处模式真的愉快吗!
“得得得,我算是听懂了,是因为我们诸离朴实无华,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外在所以才能丑的如此坦然,是这样没错吧!?”
“若是诸离真的有灵的话,希望再见到它你不会被它踩得很惨。”程清里道。
“另外,还有一事你们或许并不知道,涂之焕昨日在京都向我传来密报,有人见到过宋清彦”陆朝灵顿了顿,郑重地重复道:“活着的宋清彦。”
刚刚还在吵吵闹闹的两个人,突然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各自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倒是岳清然先回过神来,露出一种似哭非笑的表情:“绝不可能,没人逃得过那场浩劫,我亲眼看着……”
程清里不知道想到什么,抬头定定仰望着巍峨的神殿,喃喃道:“说不定,是诸离真的有灵呢,说不定,彦哥哥真的就是还在呢…”
“我猜大概是转生,永不停歇的转生。”陆朝灵道。
岳清然的脸瞬间白得瘆人,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灰飞烟灭的人,永远没有栖息之地的灵魂。
第20章 宋清彦
陆朝灵捏着手中的灵影信,沉默不语地递给了岳清然。
陆朝灵知道,当年在那场浩劫中消亡了的那些人,永远永远都是岳清然他耗尽余生都挣脱不掉的心魔。
他走不出来,只能无法自救着堕落。
岳清然惨然一笑,握着灵影信的右手指节发白,一丝淡蓝色的灵力被送入信中。薄薄的纸张漂浮于空中,蓝色的光芒笼罩下一幕画面从信中浮出。
凉薄的清晨,一个少年自苍茫的雾色中携琴而来,雾海朦胧飘渺,天地混沌,唯独少年和他深色的琴清晰如斯。
少年在雾色中踽踽独行,仿佛能够寂寞到天荒地老。
那少年身着被雾气沾染上潮湿的衣衫,他用带着雾气般潮湿的嗓音轻轻哼着什么曲调。
传闻昔日天水清彦尊者爱琴如命,一曲清梦起,万千亡魂息。
纵然岳清然从未见过少年时的宋清彦,但那稚嫩的眉眼却是前所未有的熟悉,仿佛只要微微一挑眼角就是当年那个宠着所有人的彦师兄。
“是他!是彦哥哥!”程清里想去抓画面中那人的衣袖,却是扑了个空。
岳清然抖着手指竟生生捏碎了灵影信。
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飞快地封住因大喜大悲而控制不住外溢的灵力,岳清然疲惫地压着嗓子道:“浮生绘!阿里!浮生绘上没有他……他入不了轮回!所以你以为那是什么东西?”
“可这明明就是他!当年你都能活下来为何他们连轮回都入不了!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程清里气得摔了剑,岳清然的否定像是在无情地戳他的心。
那不是别人,是最疼自己的彦哥哥,那些消失了的人,都是他最亲的人!
当年浩劫过后岳清然从昆仑上醒来,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怨我么?阿里,你怨我么?”
程清里当时泪流满面说着:“不怨,你能活着已经是神的恩赐了……”
岳清然突然就笑起来了:“你果然没有原谅我,我早该明白的,哈哈早该明白的,既然如此,那我便该让你更清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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