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完本[年下爽文]—— by:凤九幽
凤九幽  发于:2017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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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自然是要接回来的,但这章程,需得先议一议,礼部去斟酌一下,各样仪仗规矩,可有什么旧例?万万不能委屈了储君,章程议好,则可前去迎接。”
这话看似答应了,但找旧例议章程,就是个扯皮的事。
大安建朝没多少年,这旧例,指的当然是前朝的例。前朝的例有对的,有不对的,到底依哪个?你说这个好,我说那个妙,又来个人说这些都不对,我瞧着另一个才刚刚好。嘴皮子架打起来,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且越王也不可能真就观战,什么都不管,定然是要派人搅浑水的,皇上又不是真心想接太子回来,没结论大好,有结论了还会挑毛病不满意。御前办差的哪个不懂察言观色?很快就知道怎么做了,拖拖更健康嘛。
至于言官朝臣……对太子实在太陌生,他们要的是自己官声,实打实的利益,反正提过了,不可避免的责任尽到了,真盯着礼部问议好了没?谁会那么傻。
遂这件事,再次搁置了下来。
……
崔俣与杨暄一点也不意外。
本来这次就是趁机而为,没想着立刻回帝都,皇上不可能愿意,他们也不算什么都准备好了。这一次,只要消息刷的足够多,让全天下都知道还有太子这么个人,谁也别忘了,就成。
他们在长安城形势稳定下来后,就回了义城。
义城离长安不远,来去方便,地方又小,隐藏形迹很方便。
崔俣开始真正辅佐杨暄笼络人脉势力,各种出主意,连河道上的事,都能想出七转八弯的对付狡猾官员的方法。
方孝全被在长安的谒者台御史李贺弄了,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方孝治因刺客一事,被回洛阳的邱无为在越王面前靠了一状,越王忍痛断腕,亲手收拾了这个背叛者。
杨暄手下假扮的刺客行动着实利落,顺利逃脱,没落下丁点痕迹证据。
因方孝治倒了,张松那边的危机就没有了,张松赵季二人对崔俣更加拜服。偶然意外,知道杨暄的太子身份后,根本不用游说,直接跪下表示,誓死效忠!
一切都像崔俣计划里一样完美。
嗯……还有一点意外收获。
之前,崔俣嫡母张氏曾起心思,和方孝全勾结下药害崔俣,送与田襄,为此,二人还结了盟,订下儿女亲事。此事未成,崔俣出手,张氏在内宅寸步难行,形势堪忧,前去求过方孝全,方才全不认这桩婚约,还派了能说会道的妈妈过来打脸。
这一次,方孝全入狱抄家,家中妇孺却还在,日子过的不好,想起这桩亲事,便敲锣打鼓上门要求崔佳珍快点嫁过去。
张氏登时怒极:“你家老爷亲口说这桩婚约不算的!”
方家太太立刻拍出张氏当时给的信物:“我家老爷按律斩了,你欺负死人不能说话么!这是你亲自给的传家宝信物,如今可是嫌贫爱富,不愿意认了!”
张氏心下一凉。
此事着实是她大意。定婚约时,方孝全给的是随便哪都能买来的东西,她给的却是自家真正有年头有出处的宝贝,当初她拿挟不了方孝全,此刻方家却能以此拿挟她!
方家人来的招摇,差点把全城人都带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张氏舌尖咬出血,不敢说不,也不能就应了,找了个还得与家人商量的借口,揭过这一刻。
但能拖一时,却拖不了永远,家还在这呢,还怕找不着?方家人一口一个亲家叫着,笑眯眯走出了门。
崔佳珍骇的不知如何是好,连连去正房求:“娘,爹!我不要嫁那贱人!”
张氏叹息,崔行更是没主意,撒手不管,直接冷笑:“谁捅的篓子,谁管!”
接下来两天,方家人不依不饶,风声越来越盛,偏不管崔行,还是张氏,都没办法。崔佳珍无法,只得来求崔俣。
崔俣叹息,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怜悯:“我早提醒过你,你这位未婚夫不是良人,你娘——可不是单为你好。”
崔佳珍目光沉静,看向正院的目光充满恨意:“她心里只有我哥哥,我知道!”
崔俣看着她,缓声问:“时至如今,你想如何?”
“我想求你!如今我已看清,知前番种种皆错,也不想求你原谅,只说此次,你若能帮我渡过此关,我今后便听你吩咐!”崔佳珍咬着牙,倒是极为果断。
崔俣高看了她一眼:“这事可不好办。”
“我知。”
“你若想风口浪尖上正常嫁人,不可能。”
“我知。”崔佳珍也不含糊,直接说了想法,“我就想先避过这一阵,过两年,求你帮我寻个人家,只要是官身,不穷,不管年纪多大,我愿做续弦!”
“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
崔俣经历几番生死,诸事看淡,不在意的人,不管恩仇过往,不会爱,更不会恨,只以事对事,观其结果。崔佳珍有自己的想法打算,他认不认可,都没关系,只要知道这个人能用,就可以了。
只是这姑娘性疑善变,不可深交,用时需多提防。
崔俣思量过后,答应了崔佳珍的请求,替她平了这件事,然后将她送时家庙,以避风头……
另有一事,关于梅宴当天相助者木头。
崔俣回义城后,得知其名姓为木同,而非木头,只因音像,他又是闯江湖的,认识的人便都唤他木头。
当日相助是谈好条件的,崔俣眼下不差钱,自不会拖欠,干脆给了,额外打赏也相当丰厚。木同与蓝桥互动颇为有趣,崔俣极为好奇,拉着问了几回,蓝桥每每气的跳脚,直说这人贪吃又贪杯,还好找茬打架,实不是好人。
木同也好逗蓝桥,个性大开大合,并不藏着掖着。有一回,恰逢崔俣想犒劳杨暄辛苦,亲自下厨整治吃食,还挖出半年前酿的酒,木同过来,被邀品尝一回,惊为天人,从此便赖在崔俣小院不走。
他极为有眼色,并不打探崔俣私事,也不问杨暄,没事就赖着,跟前跟后保护崔俣,全当报酬,有事时就说一声,消失数日办自己的事……
相处模式好似不清不楚,有些暧昧。但彼此双方心知肚明,这些,只是来往熟悉,毕竟熟悉了,才知道对方可不可信,值不值得相交不是?
因木同行为严谨,看似大大咧咧粗放豪迈,实则言行举止从不过分,在外亦从不提崔俣杨暄,不露口风,不惹事,杨暄考察过后,便允许了他在旁。
接下来,崔俣帮杨暄策划大大小小的事,指点小胖子崔晋功课,教好姑娘崔盈与人技巧,闲了撸撸老虎毛,看看木同蓝桥斗嘴,日子过的安静又平和。
……
岁月如指尖的风,一晃,就是四年。
太康十三年,崔俣二十,已是弱冠之年。
一切同以往仿佛没什么区别,该思的,该谋的,所有有关杨暄的朝廷政事,都从他手里过。
好像又有点差别,杨暄……长大了。
十七岁的杨暄,已经完完全全长成上辈子见过的那个太子模样了,身高八尺,彪腹狼腰,虎体猿臂,宽肩大长腿,平滑的皮肤下全是紧实肌肉,身材相当完美。
还长的特别帅。剑眉入鬓,状若刀裁,如墨染就,目若流星,华彩缭绕,宽阔额头加修长凤目,再有宛如天工雕刻般的完美轮廓……给人观感十分妖孽。
偏他性子越发霸道,这种霸道不似以前浮于表面,而是隐于内心,外表给人印象威仪有加,睿智莫测,实则性子更难以对付,似笑非笑看人时,那眼光……
用小丫头们的话说,想醉死在里边。
可惜杨暄极为自律,不近女色,多少姑娘为他相思碎了心,他竟全然体会不到,恁的不解风情。
又是仲夏时分相聚,这一次,没有暴雨洪灾,惊险旅途,二人对坐,在庭前梧桐下品茗对奕。
“你小心了!”崔俣“啪”的落下一子,直捣对方大龙。
杨暄……杨暄其实没甚心思下棋。
只要一见着崔俣,他眼神就不由自主往崔俣身上飘,情绪浮躁,内心蠢动,控制不住所思所想。
崔俣长的……更勾人了。
眉眼更加舒展,风情隐隐,难描难画,尤其微笑的样子……杨暄每每看到,都有种疯狂想法,想把崔俣关起来,让他只对着自己一个人笑,只自己能看到。
甚至梦里,都全是崔俣的样子,各种样子,笑的,哭的,生气的,嗔怒的,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
崔俣已推了好几次家中说亲,可他已弱冠,再继续,怕是没理由了,早晚会答应。
只要一想到崔俣身边会出现一个人,与他同床共枕,结发共老,杨暄心里就像架起一把熊熊烈火在烧,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见他久久不出手,神思难继,崔俣眸光忽转,十分体贴:“可是不想下棋,想谈正事?”
杨暄看了崔俣一眼,眸底神情十分复杂。
“也好,”崔俣推开棋盘,笑如春风,眉目间满满都是自信,“咱们就来议一议,你回帝都之事!”
第90章 小老虎打招呼
这几年来,杨暄其实并未时时与崔俣一处。
他是太子,身份未表露前,需得时时谨慎,处处小心,想尽办法暗里经营力量,并不满足于自保;身份表露后,能做的事更多,他心中有皇图,自然会想要构建亲信班底,筹谋朝事,加重自己力量。
当然,他也不会放弃北方张掖根本,这几年突厥不老实,有几次进犯又凶又猛,边关告急,他立刻带人赶回驰援,之后钉在边疆线上,身先士卒,浴血征战,结结实实干了数场大仗。
是以,他非常忙,非常非常忙。认真算下来,与崔俣在一起的时光,加起来还不足半年,竟不如初识时相聚日多……
崔俣仍然住在原来的小院,也不知怎么想的,许是真喜欢,许只是习惯,崔家现在已无人敢惹他,族叔崔迁几乎是押着他爹崔行过来,毕恭毕敬的邀请他搬去宅内最好的院子,他都不愿意。
庭前梧桐树经几年生长,枝叶繁茂,几乎盖住大半个院子,炎炎夏日里,枝叶一遮,就是大片荫凉。崔俣最喜欢坐在树下乘凉,一张竹藤编就摇椅,可躺可坐,执一卷书,捧一盏茶,下几局棋,逗逗小老虎……无论怎样,都悠闲极了,优雅极了。
诸如此刻,崔俣推开棋子,凝眸看着他,笑容绽在树下斑驳光影中,闪闪发光……
杨暄心头猛跳。
夏日阳光太过炽热,烤的人心竟也烫烫的!
“太子……太子?”
耳边传来崔俣疑问纸呼,面前是崔俣靠过来的,放大的脸。
杨暄呼吸滞了一滞,才找回意识,清咳一声:“唤我杨暄。”
崔俣有些犹豫:“可是……”毕竟身份已变,不好失礼,一朝太子名姓,怎能直呼?
杨暄却以为他担心四周,声音放轻柔:“你放心,周遭无人,不会漏什么风声。”
他的太子身份,在少部分人前面已经透明,在大多数普通人里,仍然是个秘密,不能随意透露。他‘行走江湖’时,多半还是用‘沙三’这个化名,太子名叫杨暄,就更少有人知道了。
崔俣眨了眨眼,要是保密工作都做不到,杨暄这个太子干的也差劲了。他从不怀疑杨暄这方面能力,可杨暄这么误会了……他再解释,好像有点打脸,便默认了下来:“好吧,杨暄。”
反正近几年这熊太子霸道性格越来越厉害,认定的事从来不改,他还是别浪费口水跟他打嘴仗了。
“我认为,现在已经是时候,筹谋回帝都了。”崔俣眉目间笑意隐隐,再次提起正事。
是时,不知道从哪玩了一圈的小老虎回来,看到主人圆眼一亮,噌噌噌蹿过来,后腿一蹬跳下墙头,扒到梧桐上灵巧往下溜,一个飞身旋空跳跃,将将好落到崔俣膝下。
崔俣笑着挠了挠了小老虎脖子,一边撸着老虎毛,一边继续和杨暄说话:“殿下已握有长安,洛阳朝臣也不是未有渗漏,河道因太过忙碌未来得全部拿下,但就最近传递的消息来看,已足够使用……”
杨暄定定看着小老虎。
这小老虎一定不是真正的老虎。过去这么多年,它并没有长成威武吊睛大老虎的样子,仍然长的像只猫,给人感觉像大两号的猫,中型狗的体型,比正常的成年老虎可差远了。
长相仍然很丑。下鄂微微往里收,牙齿也不太整齐,眼角微微下垂,看人一副又拽又鄙夷的凶相,好像随时在说:愚蠢的凡人,给虎大王跪下!
唯一算的上好看的,大约就是一身蓬松纯白毛发了。
它性子还相当精乖,不知道是跟人混久了,还是物似主人形,它聪明的不像一只动物,察言观色的本事甚至比崔俣的笨蛋小厮还强。
它知道谁可以欺负,谁不能惹,什么状况可以随便整人折腾,什么时候必须乖乖的不动。
它还最明白谁是老大,有时连杨暄都敢惹敢挑衅,唯独对崔俣,坚定谄媚讨好卖萌撒娇一百年不动摇。惹了事就往主人身后躲,百试百灵。
比如现在,它那双吊睛圆眼直愣愣盯着杨暄,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着一种非常明显的不屑,下巴扬的高高的,喉咙里还“咕噜”有声,像在鄙视杨暄:羡慕吧,嫉妒吧,主人给虎大王摸毛毛抱抱亲亲,就是不理你!
杨暄眸底墨色渐涌,现出星点戾气。
小老虎不但不怕,还冲着他“哈!”了一声,仿佛在说:吓唬谁呢!你不敢!你不敢欺负虎大王,也不敢亲亲主人!
像要示威似的,小老虎凶恶鄙视的哈了这一声后,前腿蹬起,抬头,伸出粉嫩嫩小舌头,舔上崔俣的下巴。
崔俣被它舔的痒痒的,大笑着躲:“阿丑别闹,同你哥说正事呢。”
杨暄脸又是一黑。
崔俣常以小老虎的爹自称,说他是小老虎的哥哥,岂不是比他大一辈?
他很明白,崔俣并不是处心积虑的要占他便宜,而是真把他看成小辈一样,呵护教导。
可就是因为明白,才更不愿意。他只比崔俣小三岁,怎么三岁还小出一辈来了!他才不要当什么小辈,他已经比崔俣高,比崔俣壮了,他可以给崔俣遮风挡雨!
而且就算都当小辈看待,明显他和丑老虎待遇不一样,丑老虎就能亲亲摸摸抱抱,他什么都不行!崔俣顶多心情特别好时会摸摸他的头,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杨暄看向崔俣的目光颇有些幽怨。
崔俣十分诧异:“怎么了?”
他看看怀中撒娇的小老虎,再看看看着小老虎,一脸复杂表情的太子……他非常体贴的把小老虎送过去:“殿下是不是也想它了?来抱一抱吧!”
杨暄瞪着面前的小老虎,小老虎提防的瞪着他,爪间锋利指甲差点要露出来,一人一虎真是……相看两相厌。
但因为崔俣在旁边,他们不好打起来,杨暄意思的摸了小老虎一下。
小老虎也意思的……拍了杨暄一爪。
哪怕身体不似成年老虎,现在的老虎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小奶虎,力气大的很,要是没收着力气,这一爪……能抽飞一个人。
杨暄到底经年练武,身体素质与别人不同,身形半点没动,只是侧脸……微微红了。
“喵嗷——”小老虎吼了一嗓子。
杨暄……看在这几年少有陪崔俣,小老虎在侧排遣寂寞,还有几次立了大功,保护崔俣安全无虞的份上,他不与畜牲一般计较。
“不许闹了,”崔俣揉了几把小老虎的头,拍了拍它屁股,“去找蓝桥洗澡吧。”
小老虎谄媚的叫了几声,又回头瞪了杨暄两眼,才摇摇尾巴,慢悠悠走了。
崔俣给杨暄倒了一杯茶,刚想继续谈正事,目光不期然落到杨暄发间,微微一怔:“这是……我的发簪?”
“我的。”杨暄强调,“送给我,就是我的。”
崔俣失笑:“明明是你抢的。”
四年前长安初次临别时,杨暄开玩笑,抢了他束发簪子,他只当小孩子爱玩,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随他了。这发簪之前未见,近来好像总能看到,崔俣略一回想,好像这两年,每次见到杨暄,他都佩着这个发簪?
可这发簪玉质不好,又沉又杂,也无甚光亮,实在不宜身份尊贵太子佩戴,崔俣沉吟片刻,委婉提醒:“此旧物不衬殿下气质,不如取下,改日我可为殿下买支新的。”
杨暄断然拒绝:“不用。”拒绝完,他似想起什么,又道,“不过若你亲自为我选东西,我也不会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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