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打他？”
邢若柳也不知道，就是……害怕吧。她没回答，反而提问，“你到我公司来干什么？”
“接你。”
邢若柳接不下去了。
“看到你的照片，还有手机泄露出去了，担心你。”
邢若柳更接不下去了。
两人接下来没有再说话，直到车辆驶到了邢若柳家小区门口。
“那……我下车了。”
“再见。”
邢若柳打开车门，又把门关上。她面向万芷寒，但低着头没有看她，“听说你帮我删了照片，谢谢了。”
万芷寒望着她，回了一句淡淡的“没什么”。
邢若柳下了车，看着车辆消失在视线当中，才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万芷寒对她很冷淡。倒不是说她希望她热情，但是和那天吃午饭时一比，这态度差距也太大了。
她是被她讨厌了吗？
不过也好，正好以后都不要联络了。她刚才竟然把自己练散打的事情都说出去了，除了郁柔，她还没和外人说过这事。
可心里这样想着，邢若柳的心里却一直都在想着万芷寒。突然想起没买菜，她在半路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又继续走起来，好像还有点剩的，将就吃了。
“诶！小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邢若柳看了一眼，马上就撒腿跑起来。
但没想到周阿姨在后面追了起来，一边还叫着，“小邢啊！你跑什么啊！阿姨年纪大了！跑不动！”说到后面，声音喘得让人心疼。
邢若柳不得不停了下来，转身看见周阿姨已经弯着腿撑着膝盖在休息，她咬咬牙，跑了回去，将周阿姨扶了起来。
“哎哟小邢啊，阿姨总算是逮到你了！你说你跑什么呀！”周阿姨难受地说着。
邢若柳挠了挠头，撒谎道，“我出门前忘记给我家猪弄吃的了，它估计饿一天了，所以想赶着回去弄吃的。”
“唉，这样啊。”周阿姨的语气十分遗憾，“阿姨还想着跟你好好聊一聊呢，要不这样吧，你回去把你家的那什么西伯利亚猪抱出来，我们一起去你牛阿姨家吃饭去。”
牛阿姨又是谁啊……邢若柳脑袋都大了。
“不了阿姨，我家猪它、它挑食，就爱吃我做的菜。”
“哎哟你还会做菜呢！真棒！”
邢若柳不吭声了，把周阿姨扶到石凳上坐下，“我先走了啊。”
“诶！”
邢若柳没理，以十分帅气的姿势和速度跑起来。
“你别跑！给我站住！”
一个稍显怪异的男声响起，邢若柳回头看去，只见周阿姨的拉布拉多追着她跑起来。她吓得叫唤一声，也顾不得其他了，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气。她小时候就被狗追过，此时简直想泪奔。
邢若柳跑是跑过了拉布拉多，但是直到她回了家，还是没有缓过来，她靠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万芷寒站在半米远的地方扭捏了一会，下定决心后不管不顾地，跑过去蹭邢若柳的脚。
她想着虽然自己做错事了，但是她也不至于会一脚把它踢飞吧。不过她没想到，踢飞倒是没有，但邢若柳确实是把自己给踢开了。
万芷寒咬着地毯，泫然欲泣，她、她太过分了！
“别吃，等会又不舒服了。”邢若柳瞥了小辛一眼，顺了顺气后说道。
居然理她了，而且还是在担心她的身体！万芷寒惊喜地又凑了过去，但是很快又被踢到了一边。
万芷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我刚出好多汗，脚臭。”
什么嘛，原来是这个。万芷寒又死皮赖脸地凑了过去，在她的脚上蹭着，狗腿地说，“不臭！一点都不臭！”
“是谁之前说我脚臭的？”邢若柳惊讶自己竟然记得这事。
“谁？闻都没闻过就乱说！打死！我主人的脚明明是香的！”万芷寒继续装傻拍马屁。
邢若柳心情挺好地扬着嘴角，但却做出阴阳怪气的语气，“我看某位猪，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才甘愿闻我的臭脚吧。”
“某位猪？谁啊？”
“我看你是傻了吧！”邢若柳气得又把小辛给踢开了，早上还态度挺好地跟她承认错误，看她现在不气了，又来跟她装傻，真该拿来涮了吃了！
万芷寒立马又哭天喊地地抱住了邢若柳的小腿，“我错了！主人我错了！求你不要杀我！真的！你要是杀了我你会有报应的！不对，是会遭天谴的！还是不对，是……总之你不能杀我！”
“闭嘴闭嘴！”
察觉到邢若柳的小腿肌肉又要用力，万芷寒赶紧加重了力道，让她甩也甩不开。
果然没甩开，万芷寒正得意呢，身子突然腾空了。
四只大小差距颇大的眼睛对望着。
“自己去洗脚。”
“洗脚？”
“你不是很能吗？玩手机玩电脑难不倒你。”邢若柳撇撇嘴道，“洗完之后叫我一声，别乱动，我来抱你上床。”
万芷寒的四肢落在了地上，可她还有些懵。她微笑着又问了一遍，“你让我自己，去洗脚？”
“听不懂话了？那我还养你干什么？解闷吗？你就会制造麻烦！”邢若柳说着直起身，“走吧带你去屠宰场。”
万芷寒的蹄子踏在地砖上的声音，piapia的。
邢若柳向后倒去，准备好好休息一会。
万芷寒来到了卫生间，望着自己早上解决的一堆物质，脑袋快炸了。她怎么洗？洗面池在上面她不可能够得到，淋浴开关她更够不到。唯一有一毫希望的，就是爬到马桶上，把脚伸进去涮两下。
……别说她爬不上去了，就算能爬上去，她也不可能伸进去啊喂！
于是万芷寒就在卫生间里待了一会，心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叫道，“主人！我洗好啦！”
“水的声音都没听到！你干洗的吗！”
她从哪里去搞水声！这不是明摆着欺负猪吗！
万芷寒气得直说，“你快点过来！要杀要剐任你选！别给我这么难的题！”说完，屋子里就沉默得好像没有任何生物在一样。
她又方了。
piapia地又跑出去，只见邢若柳瞥眼看着她。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太为难我了，我只是一只猪啊。”万芷寒一边朝她走去，一边弱弱地说着。
邢若柳闭上眼睛，不理她。
“嘿嘿~”只要没生气，就好办。万芷寒凑过去，趴在邢若柳的脚上，乖巧地转移话题，“你今天回来得好像比平时早呀，我都还没饿呢。”
“那你的意思是今晚不吃？”
“不不不，我只是说晚点再吃！”
“我出公司的时候遇到万芷寒了。”
“嗯嗯。”万芷寒乖巧地聆听着，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果然她早上那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嗯？她好像发现了更不对劲的事情。
和万芷寒一起……出了很多汗？？？
第三十八章
万芷寒没忍住过度脑补起来，因为那是她自己，还有和她一起睡了一个星期的身体，脑补起来自如极了。
而昨晚上的那些个梦，也生成了画面，在她的眼前一一浮现，遗憾的是有些模糊。
她咽着口水。
直到自己的身子跟着邢若柳的脚动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体型，和她想象之中简直是天壤之别，以她现在的这个样子，那简直是不忍直视，她最多只能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既然这样，那那个“万芷寒”，也肯定只是和她一起跑了个步而已。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生你气了吗？”
思绪被猝不及防地打断，万芷寒缓冲了好一会，才理解过来，她惊讶，“你没生我气了？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自己去洗脚？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越说越悲愤，刚才她快绝望死了。
“我这是为了告诉你，你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到的，让你以后别得意!你看看你给我惹的祸！”邢若柳一边严肃地说着，一边用另一只脚在小辛的背上踩起来。她以前没这么做过，现在感觉就像踩在一个灌了水的气球上一样。
别说，还挺舒服。万芷寒跟着脚的晃动也晃悠起来，像在享受按摩的老头。
邢若柳没想到她在这边教育它，它倒一脸舒服的样子，于是她一怒之下，直接把小辛地蹬了出去。
万芷寒在地毯上来了一个失败的360度转体，侧躺在地上，显得十分狼狈十分慌乱。她赶紧起身贴回去，“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自己数数，你已经把我踢开多少次了？就算我做了错事，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宠物也是有尊严的！”
“宠物？”邢若柳生起逗乐的心思，“你只不过是我的食物罢了。”
万芷寒根本不认为她只是在说着玩，因为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认真了，她甚至从她的肢体，感觉她仿佛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生命，而是一坨行走的猪肉而已。
而且她还说，“你要是真有尊严，你自己走开啊，别来抱着我。”
万芷寒心都凉了半截，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一副受了心伤的样子，轻声道，“你挽回不了我了。”说完，她给邢若柳留下一个悲情电影中女主角的背影，慢吞吞地迈着步子，做出了慢镜头的效果。
“要走走快点！”
前蹄爽快地落在地上，万芷寒钻进了自己的猪窝，心中滴泪。
邢若柳望着小辛冒出来的鼻子，叹了口气，这猪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手机又震动起来，邢若柳打开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真快烦死了，她把手机一关，进卧室充起电来。
既然都站起来了，就不好再坐下去了，于是邢若柳进了厨房，热起饭菜。
她边看着锅里的食物冒起热气，边想起那微博的私信内容，她实在没想到小辛竟然会说出那么正经的话，这让她根本想象不出它说这话时的样子，脑中有的只是那一串文字而已。
发着神的邢若柳，感觉自己的脚又被蹭了。可是她满眼鄙视地低头去一看，见鬼了，什么都没有。
她转过头，看了外面一眼，只见小辛乖乖地趴在窝里，一脸平静，看起来不像是碰了她就跑的样子。
邢若柳抖了抖脚，告诉自己这是常有的事，她只是被它蹭习惯了。
她又想起车祸前的小辛来，虽然她那时候的行为和现在差不多，也爱蹭她爱黏着她，可是她一直觉得它挺沉稳的。这个感受，大概是来自于，她经常会看见小辛望着一个点出神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在思考什么深刻的问题。
如果是那个时候的小辛，说出那样的话来，她会觉得很正常。
邢若柳又转头去看了小辛一眼，也许车祸把小辛的另一个猪格给撞出来了吧。
说它是人什么的，她还是不能相信。
话说，如果她真的穿越成了谁家的宠物，她会怎么做呢……
菜的香气飘到了她的鼻子里，她把东西呈到碗里，热起下一道菜来。
郁闷不已的万芷寒，刚才还想着等会要不要装模作样地拒绝进食，但是现在，别说拒绝进食了，她简直就想冲出去摇尾巴。
说起来，她的尾巴呢？万芷寒望着自己的屁股转了两圈，停下之后，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毫无疑问，如果她没有缘由，只是为了吃东西而跑过去，肯定会被邢若柳嘲笑一番。
于是她使出自己的脑力，比刚才想着怎么洗脚，更百倍费脑地想着，用什么理由能不跌自己的面子。
然后她便想起来刚才邢若柳说的话。
虽然好像有了一个挺不错的借口，但是万芷寒出窝之前还是犹豫了一阵，想着如果等会儿她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她的话，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装作没有看见就好了。
万芷寒慢悠悠地爬出了窝，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朝着邢若柳走过去。她想着悄悄出现在她身旁，然后开门见山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她们的对话就顺着这个进行下去，不再说其她的。
但没想到她刚一来到她身边，她就动了一下，还踩到了她的前蹄，她顿时就大叫起来，仿佛不是被踩了，而是被生割下来了一样。
邢若柳还是以鄙视的眼光看她了。
“你，你简直不是人，把我踩到了还这么看我！”
“谁让你突然跑过来的，你不是在你的窝里呆着好好的吗？你不是说我不能挽回你了吗？跑出来干什么？”
“难道我要一辈子待在那个窝里面吗？”
“只要你认真承认错误，那你当然可以出来。”
万芷寒愤怒，她心中设想的流程，居然完全跑偏了，果然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我错了。”大美猪能伸能屈。
邢若柳冷漠地转过头去，翻炒了两下菜，淡淡道，“你这道歉的态度，一点都不诚恳啊。”
“我错了，真的错了。”
“好像好了那么一点了，但是你不觉得差了一个什么东西吗？”
万芷寒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在提醒她说“错在哪里了”吧，“我错了，错在我不该直接用你的微博号发微博，害的你的照片被扒。”
“哎呀，不对，你再想想。”
啊？不对？难道说，她这件事儿没有办错吗？说的也是啊，是那个偷拍的人的错。可是除了这件事，她还有什么事办错了呢？
万芷寒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起来。
邢若柳把几个菜都热好了，瞥了仍在苦思的小辛一眼，端着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提醒你一下，是两个字，加在‘我错了’前面的。”
万芷寒跟出去，心中重复着这两个提示。
然后她灵光一闪想了出来，默默地叫了一声，“主人。”
“来来来，吃饭。”邢若柳一把把小辛给抱到了茶几上后，就又进了厨房去端剩下的菜，还有小辛的碗。
万芷寒看着她的背影，还有些懵逼，就这么简单就原谅她啦？嗨呀不早说，她可以叫一万声主人，说一万遍她错了！
果然等邢若柳坐下的时候，万芷寒就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主人”，乖巧的样子有些有趣。
“怎么了？”邢若柳瞥着小辛，它这谄媚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意图。
万芷寒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碗，“主人，能多给我一点吗？”
就知道，邢若柳端起自己的碗来，夹了一些菜，然后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小辛碗里，“吃吧，吃不完明天中午吃。”
得令之后，万芷寒立马吃了起来。
兴奋地吃了几口，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她是个人啊喂，怎么现在一点人的样子都没有了，光是吃个饭就把她高兴成这样！
万芷寒停下来，并用蹄子把碗推到了一边，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可以控制生理的冲动。她坐下，直视邢若柳，问，“你刚才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吗？答案呢？”
“什么问题？”邢若柳咬着筷子，费力地回忆起来，她就记得小辛闹别扭了，原因是什么她都忘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你不生我气了吗！”
“噢，对。”她想起来，说，“为什么，因为有人给你擦屁股了。”
“擦屁股？”
“擦屁股的意思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她智商还没低到这个程度！万芷寒吼，“我当然知道了！是谁？”
邢若柳掰着手指数，“万芷寒，a男，还有郁柔的老板，叫……叫什么来着？”
“桑凌。”
“对对对。”
万芷寒鄙视地看着她，她智商也不高嘛，哼哼，虽然这是她很早就知道的事了。
“嗯？你说，万芷寒？”
“怎么了？人家帮了你，你还要说人坏话吗？”
“我……我是那种人嘛！你太过分了！”而且说起来，当初是她帮了她们吧！如果不是她，她们早一起下黄泉了，怎么还会有欺压她的机会！
万芷寒气得背过了身子去，以要把家里吃穷吃垮为目的，横扫起来。
邢若柳看着小辛狼吞虎咽，心中有了一个疑问，它变小之后，又长大了吗？她肉眼完全看不出来。
洗完碗洗完小辛，邢若柳就抱着小辛站上了电子秤，下来又自己站了上去。
她……又重了，可小辛却没有，标准的八斤重。
“嘻嘻嘻，谁让你吃完就睡的，一点运动量也没有，不胖才怪！不像我，吃了就跑跑，身材保持得完美！”万芷寒得意地在床上蹦了两下。
邢若柳盯着小辛，笑了笑，“你忘了我下午跟你说什么了？我让你不要得意！好，为了保持你苗条的身材，在我洗漱完之前，你就在床上给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