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林雯萱跟老板也没多熟，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小，显得很内向的样子。
老板伸手示意林雯萱：“坐。”
待林雯萱板板正正的坐下来，老板才以一种“知心大姐”的状态问：“雯萱啊，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
“额，挺好的。”林雯萱真是受不了，似乎每次不管是老板还是上司谈话，开场都是这么一句。
老板保持贴心的状态，切入正题：“那，你跟顾茜顾总的关系……怎么了么？”
“啊？顾茜？没怎么。”林雯萱突然有一点不祥的预感，所以回答的并不算明确。
老板接着问：“那你最近怎么都是自己来上班了？”
“老板，该不会您也以为我是傍大款被甩了吧？”林雯萱一着急，话脱口而出。
老板当然不是那么认为的：“当然不会，我知道那是顾总的车，也知道你们是好朋友这件事。”
“您是……怎么知道的？”林雯萱可从来没有透露过所谓“好朋友”这件事儿。
老板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什么，赶紧转了个话题道：“这个咱们先不谈，你一会儿下班有空么？”
“呃……”因为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所以林雯萱一直支支吾吾的没回答。
“你别这么防备的看着我，是公事儿，”笑着说完这句，老板的声音骤降，加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嫂子多厉害，我哪敢有什么花花肠子。”
林雯萱也被老板这样子给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回答：“我责无旁贷。”
“你放心，我会额外付你双倍薪水的。”其实她们老板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光长相就够憨厚的了，并不像有什么坏心眼，这也是林雯萱满口答应的原因之一。
林雯萱低头回答：“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你先回去准备，五点半我在停车场等你。”老板嘱咐道。
林雯萱退出了办公室，老板说的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以后半个小时，公司几乎就没什么人还在了，也就避免了很多闲话，这点林雯萱还是很赞赏老板的。
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也已经四点半多了，工作的话只是收了个尾就没什么了，本来他们部门最忙的时候也只是月末的那几天而已。至于最近的年终总结工作，可不是这半个小时能做完一阶段的。
今天大家对于下班的热情更加的猛烈，还没到点儿呢，就打电话的打电话、看时间的看时间了。
“雯萱，你还不走么？”还是那个男同事小刘，经过林雯萱桌子的时候问。
现在才下班不到五分钟，办公室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林雯萱对他笑笑回答：“我一会儿还有点工作要做，你先走吧。”
“那好吧，我先走咯。”小刘很明显的对林雯萱还有意思，本来再次鼓起勇气想在平安夜约林雯萱的，没想到还是话没出口就被毙了。
林雯萱也没注意小刘落寞离开的背影，她刚想起来要给沈姨发个短信说今天不用等她吃饭了呢。
五点二十五分的时候，林雯萱到了停车场，老板的车她还是认识的，再说那里现在也没剩几辆车了。
老板看到林雯萱过来了，老远就下车帮她打开了后座儿的门，等她走近还挺绅士的说了个“请”。
大概老板是真的挺害怕老板娘的，林雯萱上车之后一直在想，要不然怎么跟女同事因为公事儿同乘一辆车还要分前后座这样坐呢。
她虽然很好奇需要她们人事部出面的是什么样的场合，但出于下属的身份，她一直忍着没问。
车子开了许久，最后竟然停在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前头。
“老板，我们是来接人的么？”林雯萱问，这事儿不该是后勤，或者秘书干的么？
老板停好车一边发着短信一边回答：“算是吧。”
在门口稍稍站了几十秒钟以后，老板才叫着林雯萱一起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顾茜的敏感，林雯萱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位子上的顾茜。她的旁边，还坐了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的男人和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女人。
难道也是来接客户的？
林雯萱正想着，老板却已经朝着那边的方向走过去了。难道老板来接的人也是他们？来不及细想，林雯萱赶紧跟上老板的脚步，一起走了过去。
“两位顾总，你们好。”老板走过去，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顾茜倒是没想到林雯萱也被带来了，只是自己父亲来b市老家过元旦，所以她正好履行先前对林雯萱他们老板的承诺而已。
“你好，杨总。”顾茜倒是挺捧场的样子，还跟杨志新握了握手，“请坐吧。”
那个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男人斜睨了杨志新和林雯萱一眼，问：“小茜，这位就是你说的杨总？”
“是的爸爸，这位就是智信建材的杨总，和……”顾茜不太知道林雯萱的职位，所以介绍的时候卡了壳。
林雯萱悄悄对着顾茜吐了吐舌头，然后听到自家老板介绍自己：“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林主管，跟小顾总也是认识的朋友。”明摆着是攀关系来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号朋友啊？”顾正国打量了林雯萱一遍，发现这姑娘好像跟自己女儿并不像是一个层次的人啊。
这时候，旁边的贵妇人开口了：“老顾女儿随你，交际范围广嘛，不然也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认关系了。”
“爸爸，她确实是我的朋友，还是很要好的那种。”顾茜好像故意跟那贵妇人对呛一样，说道。
可是，这人不应该是顾茜的妈妈么？
那个贵妇人优雅的喝了口咖啡，然后闭口不言。
“那么我们速战速决，刚下飞机我有些累了。”顾正国只算是给女儿个面子，才勉强答应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杨志新赶紧的把自己准备的公司的一些资料递上去，说：“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还希望顾总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参加方案竞标。”
“爸爸，智信建材虽然规模还不大，但是成长的很快，很有前景的。”顾茜也好像是真的在帮着他们公司说话。
顾正国收下了文件以后，连看也没看就放在一边。他在接收到自己女儿类似撒娇一样的眼神之后，才又补充似的说道：“今天太累了，明天我会看的，杨总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们会有统一通知。”
“那好那好，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杨志新可不敢有一丁点儿怠慢，赶紧拉着屁股还没坐热的林雯萱离开了。
林雯萱甚至连一个字儿都没有机会说，跟顾茜的交流也只限于短暂的眼神而已。她积下的疑问有些多，可刚才很显然不是该提问的场合。
林雯萱她们离开以后，顾茜马上嗔怪自己爸爸道：“爸，你怎么跟人家这么说话，看把人吓得。”
“茜茜这就是你不懂了，你爸爸这是帮那些想一口吃个胖子的人早点觉悟。”一边的贵妇人又开口说。
顾茜不耐烦的回嘴：“我跟我爸说话请你闭嘴好么，阿！姨！”
“怎么说话呢你，”顾爸爸也好像是在责备顾茜一样的说，“你阿姨说得对，让他们早点看清楚现实是为他们好。”
顾茜还想说什么来反驳的样子，可顾爸爸摆了摆手，问道：“飞机误点那么久，我都饿了，咱们去哪儿吃饭？”
“回家呗，沈姨听说你们回来肯定又张罗一桌子菜。”顾茜理所当然的说道。
顾爸爸跟沈姨也算是有点儿交情，捧场的说道：“沈姐的厨艺可比我们在s市那个保姆好太多了，赶紧回家，回家去！”
“爸爸！”顾茜厉声打断，她从来都强调沈姨是她的亲人的。
顾正国意识到口误，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第37章 ，
顾茜载着顾正国和万芳回到世贸花园的别墅，天已经黑透了，晚上有些凉。
“爸，我去把车停了，别等我赶紧进屋吧，沈姨在家呢。”顾茜把两个人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然后自己又钻进了驾驶座儿。
顾正国点点头，然后跟万芳一个人儿拉着一个箱子往门口走。
“哎呀，这小别墅打理的真不错，草丛也还那么整齐的。”一边走，万芳一边赞叹的说。
顾正国表示同意：“沈姐一直都很能干的，一定是她收拾的这么利索。”
“沈姐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到门口，万芳摁了门铃，然后貌似很贴心的说。
顾正国揽过她的肩膀，说：“你也能干，也辛苦了。”
万芳娇羞的笑笑，一点儿也不像个四十多岁的人，倒像是初恋的小女生的神态。
这时候，门锁突然有些响动，沈姨从里头开了门迎上来。
“你们回来啦，可让我好等。”沈姨一直都是热情的人，并没有因为十几年前的旧事对着两个人有什么芥蒂。她开门之后，还准备帮他们拿行李。
万芳在大家的面前从来都是端庄优雅的样子，她当然不会让沈姨拿行李，笑着说：“沈姐我自己来就好，好久不见了。”
“沈姐我们可是想了一路你的厨艺呢。”顾正国笑言。
沈姨只好作罢，赶紧帮他们找出来拖鞋，“你们先进来洗洗手，我给汤锅把火关了去。”
等顾正国和万芳把行李放回到房间里出来，顾茜已经坐在客厅玩起手机来了。
“小茜，赶紧来吃饭，多大的人了还老玩手机。”顾正国虽然很稀罕那两个小的，但他顾茜却是最亲近的。
顾茜听话的把手机放下，起身稍稍不满的说道：“我这不是在等您二老么，这是咱们中国传统的规矩嘛。”在强调“二老”之余，顾茜还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万芳。
虽然知道以万芳的情绪控制能力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反应，但是顾茜从小就喜欢时不时挤兑她几句。
“茜茜也饿了吧，快去洗手去吧。”万芳一直自诩是修养极好的，所以任何情况下对顾茜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
只不过，这在顾茜的耳朵里可不是温柔，那是不服老的甜腻，齁得慌。
“阿姨，我都三十岁了，咱们能不能用符合咱俩年龄的语气说话，别装嫩成不？”顾茜只有在提醒万芳年龄的时候才会这么礼貌的叫“阿姨”。
顾正国是相当熟悉这种场景，可是他作为中间人，是谁都不能帮，只能和稀泥了：“说什么呢！快洗手吃饭去。”
一家之主发话了，两个暗暗针锋相对的人当然听命了。
沈姨把菜都热了一遍，又乘了汤给三口人，准备转身离开。
“沈姐做的菜好香啊，一起坐下吃吧。”唯一陌生的万芳，依旧像以前每一次回来的第一天一样，邀请沈姨一起吃饭。
沈姨笑呵呵的回答：“不了不了，我还有点儿活没做完呢。”沈姨一向不跟顾正国和万芳同桌吃饭，在这两口子面前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保姆。
沈姨离开之后，一家三口吃饭的气氛有些尴尬。
万芳一直表现出很想跟顾茜亲近的样子，主动给顾茜夹菜：“茜茜，你尝一下这个菜。”
顾茜默默的看着万芳把那一筷子的青菜夹紧自己碗里，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幽幽的说：“阿姨，我们家从来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您怎么还没学会啊。”
这次，万芳的嘴角的微笑不明显的僵了一下，顾茜心里莫名的爽快啊！
“一家人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阿姨也是为了你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从这句话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即便二十年过去了，顾茜仍然没有把万芳当自己的家人。这个时候，当然需要顾正国出来打圆场。
顾茜像小孩子似的，调皮的给顾正国个眼色，随便扒拉了几口之后放下碗筷：“我吃饱了，还有工作去书房了。”
“去吧。”顾正国的准许令。等顾茜上了楼，顾正国才稍显无奈的笑了笑，给万芳夹了块排骨，说：“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啊，小芳。”
万芳特乖巧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习惯了。”
顾茜最讨厌的事情，大概就是看万芳装的那一副贤良淑德温文尔雅的样子，所以自己进了书房以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顾茜在书房里看文件看到八点来钟，也没听到林雯萱回来的声音。就算是跟老板一起吃饭，也早应该结束了才对。
她不放心，到客厅找了准备给林雯萱打电话。
“诶小茜，坐这儿陪爸爸看会儿电视。”顾正国自己正在看电视上的股市解说，见顾茜过来了招呼着想跟女儿多呆一会儿。
顾茜拿了手机坐到旁边沙发上，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说：“您看这个还不如看点二肥皂剧抗战剧呢，这老头儿能有您分析的准确？”
“这话爸爱听，爸爸这不是想跟我的小棉袄多呆一会儿么。”顾正国就是脱离了工作没什么事儿干，打发时间罢了。
顾茜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拨通了林雯萱的号码。
“喂，顾茜？”林雯萱此刻正在煮着面，一只手还在搅着面锅。
顾茜听不太到对面的其他声音，问：“你在哪儿呢，还不回家？”
“我在家呢，”林雯萱回道，然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太清楚，补充，“我在城郊租的房子呢。”
顾茜问：“你回那儿去干啥？”
“这不是老板顺路么，就给我送这儿来了。”林雯萱小声回答。
顾茜才不信，“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实话。”
“切，你爸妈在家里我多尴尬啊。”尤其，顾爸爸看起来那么有距离感。
顾茜看了自己爸爸一眼，笑着说：“我爸没那么凶啦，只不过是不想让你老板抱太大希望而已。”
听到顾茜提到自己，顾爸爸很可爱的指着自己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要把我们老板介绍给你爸爸？我看你也很不情愿的样子嘛。”林雯萱其实心里有点儿想法，不过还是想从顾茜那儿得到印证。
事情过去挺久了，顾茜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就是让他帮忙处理了一下你们公司论坛的事情。”
“怪不得，那次老板娘都出来澄清。”林雯萱像是自言自语，“顾茜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顾茜没太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对我好一定要跟我说，不然我很有压力啊。”林雯萱性格随自己妈妈，不太愿意从别人那儿占便宜，所以顾茜对她这么好她有点儿不太适应。
顾茜轻笑两下，说：“那是我的事情，我巴不得跟你邀功呢。”
“行了行了，你赶紧跟你爸爸妈妈多待会儿，他们肯定想你了。”林雯萱体贴的说，她刚跟妈妈通过电话，也有点想他们。
顾茜“嗯”了一下，然后互相说了再见。
顾爸爸早就对顾茜这个电话很感兴趣，一看她挂断了就忙不迭的问：“小茜，给谁打电话呢？”
“爸你什么时候变好奇心这么重啦。”顾茜眉目含笑，问顾爸爸。
顾正国靠近女儿的方向坐了坐，问：“我听到了，是今天那个姑娘么？”
“老顾同志耳朵不错嘛，咦，你的红颜知己哪儿去了？”顾茜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万芳去了哪里，这位可不是会帮沈姨收拾卫生的人。
顾正国指了指楼上主卧的方向说：“你方阿姨累了，先去睡了。”
“怪不得有空跟我说话了呢。”顾茜这话说得，颇有些争宠的意味。
顾正国可不会被顾茜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给拐进去，“你先回答我，家里那些双人份的用品，是不都是她的？”
“这么严肃干嘛，我叫个朋友来住不行啊。”顾茜爽快的承认。
顾正国真的没有刚才那么和蔼了，语气严肃的许多：“你也不小了，交朋友要懂得分辨，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当是朋友。”
“说什么呢，我不是你那个未成年的老来子，我自己在b市这么多年还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顾茜不服气的说。
顾正国叹了一口气，“你弟妹年纪小，你还跟他们吃醋啊。”
“我哪有，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争风吃醋了吧。”顾茜这次自我牺牲式的转移话题，很成功啊。
顾正国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还是说了一句：“你要玩玩可以，想认真的话我可不会放任不管。”
“那您就管吧管吧。”顾茜起身离开客厅，反正爸爸常年在s市生活，也管不了她。
虽然现在是年假，顾正国和万芳也只是在市里呆这一晚上，明天就回跟万芳回答乡下去看看——他们每年都是元旦回老家，新年去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