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生意好的啊。”陈忆昔笑呵呵地说道。
“还可以,都是你们这些老朋友经常照顾嘛。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啊,最近工作上的事体多的吧。”
“忙到死。以前我可以说自己忙的像狗,现在我只能说自己忙得就是条狗了。”陈忆昔说完哈哈大笑,将军肚也随之起伏。
“呸呸。哪有人自比作狗的啊。你们这些大公司的高管,都是日进斗金,忙也好,赚钞票嘛。”老板娘一边嬉笑着,一边从服务台上拿起菜单和笔给陈忆昔引路。
“混混日子吧。今天就我们两个,安排个小的包间吧。”
“正好有。”老板娘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季琼楼,说道,“你这位朋友,长得挺神气的啊。一表人才啊。”
季琼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板娘,你看到帅哥眼就发绿,一会儿我要问问老板平时怎么管教的。”陈忆昔戏虐道。
“不好意思啊,陈总和我们挺熟悉的,一直开玩笑的。”老板娘笑呵呵地向季琼楼打招呼。
季琼楼微笑致意。
两人进入包厢,坐了下来。
“老板娘,先来点前菜,两瓶白酒。其余你安排吧,不要多,要精致一点。”
“行,那我来做主啦。快的,一会儿就好。”
“嗯,快点吧,肚皮饿了。”
老板娘出了门,陈忆昔从怀中掏出颇为高级的香烟敬给季琼楼,自己也叼上一根,点燃。两人一阵沉默,包厢内烟雾缭绕。
“琼楼,听说你辞职了。”陈忆昔猛吸一口烟,从鼻孔里呼出白雾。
“是的,出了这种事情,我还能留下来吗。只有离开。”季琼楼悠悠地将烟吸入肺部,缓缓吐出。
“往后有什么打算?”
季琼楼看着游移升起的烟絮,寂寞地笑着。包厢内印有飘逸书法的古典雅致的灯笼发出温煦的光照笼罩着他,可以看到柔顺发边泛起的光泽。
“先度过一段平静的岁月,整理心情。”
“琼楼,你真打算就这样耗下去,不如来我公司帮忙吧,以你的才能定会有番作为的。”
“算了吧,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的为好。”
“真是可惜了。你和卓梦的事情,怪你们自己,不知道保护自己。”
“谁都不想这样。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我当然知道,但别人不会相信你啊。尤其拍了那样的照片。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便多问,但你们相爱的话,我一点也不惊讶,卓梦和上官水月一定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这一点在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记得跟你说过。”
季琼楼摇摇头,在烟灰缸里碾灭烟头。
“忆昔,一样难尽。你是知道我的过去和现在的人,有一点我也不想瞒你,但请你务必保密。”
这时,门开了,服务员送来酒和菜。陈忆昔替季琼楼斟满酒杯,服务员说声请慢用,便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会的,琼楼。你说吧。”
“卓梦是上官水月转世。”季琼楼说完抬眼看着陈忆昔,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让他惊讶。
不惊讶那是绝对不可能,但陈忆昔惊讶的程度超出了季琼楼的想象。他给自己的酒杯斟酒,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季琼楼,早已经满杯了,他还一动不动地倾斜着酒瓶,酒水溢出酒杯,流向桌面,此时正“滴答滴答”地溅落到地板上。
季琼楼盯着他手中的酒瓶,再看看他的脸。
陈忆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提起酒瓶,放到一边,然后掏出香烟叼上,点火。但他点了好几下都没着,这才发现把烟衔反了,烧的是过滤嘴。
“真的吗?”陈忆昔泄气似的将烟在烟灰缸里折断,然后仿佛呓语般地问道。
“真的。”季琼楼平静地回应道。
“你怎么如此确定呢?”
“她已经拥有了前世的全部记忆。她说的很多微小的事情和我印象中分毫不差。”
“天啦,想不到转世之说,绝非妄言啊。”陈忆昔说完,端起满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最近你有见过卓峥嵘吗?”
“接触过两次,好像情绪不太好,肯定是为了女儿的事情。我从他秘书那样得知,卓梦还在金易大学,学校也为她正了名,现在生活应该逐渐步入正轨了吧。”
“那就好。”季琼楼神情忧伤地喝了一口烈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以后就不打算见面了吗?”
“不了。”季琼楼显得异常疲惫,他肘部撑在桌面上,双手蒙在脸上来回摩挲着,谓然叹1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息。“相见不如不见。最好她能忘了我。”
陈忆昔替季琼楼斟酒。
“谈何容易。琼楼,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吗?”
“一切都变了,小月已经来不及赶上这半生。而且我伤害了静秋。”
“确实是个难题啊。我不认识你的妻子,所以我的立场当然是站在上官水月这边。曾经你们是多么地相爱,后来她走了,同学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么好的人,大家的小月妹妹,一起划船捕捉过萤火虫,一起度过三年高中艰苦岁月,一起迎接高考,只有她离开了人世,除了惋惜还是惋惜。从前人们喜欢说这样一句话,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怎么样,怎么样。因为知道不可能有来生,人们只能把这句话当做美好的寄托聊以***但现在,小月经历生死,再度轮回,在茫茫人海与你相遇,琼楼,你告诉我,你真的无动于衷吗?”陈忆昔言辞激动,嘴角都颤抖起来。这是他惯有的表情,在高中时,只要一激动,他的嘴角就会颤抖。季琼楼看着他的表情,仿佛时光倒流,又回溯到那段高中岁月。
“若说一点感觉没有,那是骗人的。但我还有责任,还有伦理,这些都是不可逾越的。”
“季琼楼,你认真地想一想。现在的卓梦和静秋,你真正爱的是谁?”
真正爱的是谁?季琼楼也在心里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答案为什么变得模糊起来,我究竟爱的是谁?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没有任何答案。
第24章 只愿乘风远归去
在湖滨别墅的阳台上,苏静秋默默地望着冬日午后的湖水。冬天如若不起风,一切还算晴暖,别墅旁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将深绿的枝叶探到阳台上,在冬日悄无声息的阳光中,闪烁着绿光,散发着树木的馨香。对于香樟树来说,似乎一生都没有冬季,永远吐露着绿叶,带给人希望,在冬日人们会欣喜地看到,一半冬阳,一般绿光。
吴敏君立在苏静秋一旁静静地抽烟,在无风的冬日,没有什么比晒晒太阳更让人感到惬意的了。
“敏君,这么唐突地把你叫过来,真的很抱歉。”苏静秋依然眼望湖面略显歉意地说道。
吴敏君身穿军绿色的厚棉布外套,里面仍然只穿一件黑色的T恤,他将烟灰轻轻地磕在阳台边的水晶烟灰缸里。
“不必在意。”
“我都想好了,这周就去做手术。”
“行,我替你安排,上海那边一个人去可以吗?”
“我想没多大问题。”
“手术当天我会过去,这之前你先住院观察。”
“真的谢谢你。”苏静秋侧脸看着吴敏君眼神里充满感激。
“不必,你不打算告诉你丈夫?”
“我想过了,我和他还是分手比较好。”
“这样是否太轻率了?网络上的事情不要轻易相信。”
苏静秋转身看着吴敏君,倦怠一笑,这笑容十分释然,并非是那种遇到感情挫折的神情。
“我是一名杂志主编,社会上的纷纭世事我比你们更清楚。我决定和季琼楼分手,是因为我爱他。”
吴敏君困惑地看着苏静秋,沉静地斜着脖子,表示疑问。
“他如果真能和那位女学生好了,我会默默祝福他们。那个女孩和他有很深的渊源,做琼楼的爱人再合适不过,我给不了琼楼的,她都可以。至于网络上的事情,我觉得另有隐情,以我对自己丈夫人品的了解,他不会做出有失身份的事,刚看到那些消息时我也乱过方寸,后来平静下来却觉得自己很傻。”
“我懂了。你想趁这次机会成全他们。”吴敏君说完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重新抽出一根,点燃。
苏静秋默默点头,再次望着远处茫茫的湖水,粼粼波光在辽远的地方跳跃不止。
“但我知道琼楼一定不会这样做,所以我要和他分手,真正地离开他。理由具备了,但不够说服力,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才是你让我过来的真正原因?”吴敏君眺望湖面缓缓吐出烟雾说道。
“很抱歉,一直都在麻烦你,还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其实我很乐意,这对我来说,是本色出演。”
“可我无法承诺你什么。”
“没有必要,我和你处境差不多,你为丈夫这样考虑,不觉得委屈吗?”
“甘心情愿。”
“这也是我对你的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这笑容有感激,也有自我解嘲。
“第一次看到你笑。”苏静秋似乎很意外地说道。
“演员必备的修养。”
冬日的金易大学依然充满了盎然生机,这得益于校园里繁茂如烟的香樟树,即使在空气冰冽的午后,阳光穿透绿叶时瞬间,也让人错觉似乎介于春夏之间。卓梦无心于一切风景,老师不在的这段日子,他觉得生活渐渐失去了应有的色彩,仿佛阳台上那盆经年累月而逐渐失去鲜艳色泽的塑料花,沦为遗弃的过时摆设。她一个人安静地走在校园的中央大道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熟悉的一切,神情怅然,如同故地重游的旅人在追寻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美好记忆,心底不由得泛起层层愁绪,整个人觉得无力而忧伤。
“是时候去看看老师了,有些事情自己不付诸行动,只能停留在原地,宿命不可改变,那通向宿命之门的路程可以听凭自己脚步行走。我不愿一直就这样被动地等下去。”卓梦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出了校门后,卓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朝教师公寓的方向走去,老师的住址她早就铭记于心,尽管从未登门拜访过。不知为何,不安的同时又有几分紧张,似乎像极古典小说中那种穿过曲廊流水幽会情郎的场景。卓梦为自己单方面地思慕一个人感到些许羞涩,多日未见,不知老师过得如何,大约不是太妙,上次的□□对他本人以及家庭的影响一定非比寻常。说到底,这些伤害都是自己带给老师的,那么他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怨恨我呢,不,绝对不会,老师的为人是那么宽容,他一定把所有的不幸都自己承担了。这样一来,我欠老师的就实在太多了,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他呢。想到这里,卓梦的脚步开始迟疑了。如果老师现在真的在家,他一定不希望我看到他形容憔悴的样子,但如果我不去见他,那我始终欠老师一句“对不起”。尽管现在说这些都毫无意义,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明知无意义的事情,有时候却是对一个灵魂的慰藉。
卓梦调整了呼吸,鼓起勇气,此时,老师的住宅楼就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静静伫立着。楼前的水泥人行道边成排的高大香樟树默默地承受着冬日午后的微暖阳光,冰凉的微风吹拂着,绿叶在金粉一般的光照里瑟瑟发抖,一切显得异常寂寥。
正当卓梦准备继续前行时,从那栋住宅楼的大门里走出两个人。先出来了是一位形体优雅的年轻女人,看到侧脸便知是老师的妻子苏静秋,卓梦下意识地闪躲到一棵树后,再仔细一看苏静秋身后跟随着一位陌生男人,此人身材高大,肤色黝黑,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他身穿军绿色中长款棉外套,深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高帮棕色登山皮靴,周围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场。此人随后上前一步,轻轻揽住苏静秋的肩膀。看到这里,卓梦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师母,师母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还那么暧昧!老师呢,老师知道吗?他究竟怎么了?”一连串的问题就像金鱼吐出的水泡一样浮上卓梦的脑袋。
卓梦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这时,她看到了久违的季琼楼。
季琼楼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羊毛衫便走出大门,他疾步走到苏静秋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一系列的动作强硬而决然,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季琼楼完全判若两人。苏静秋皱着眉头转过身来,冷漠地对丈夫说了只言片语后,便侧脸看向别处,莹白的脸上时而泛起高傲冷漠的讥笑。由于距离较远,卓梦无法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但从眼下看来情况似乎不妙。这时,苏静秋身旁的高大男人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季琼楼,伸手将季琼楼的手从苏静秋手腕上分开。季琼楼狂暴地甩开对方的手,他丝毫没有看那个男人一样,仿佛那人就是空气一样的存在。他上半身前倾看着妻子,声音低沉地诉说着什么,情绪异常激动。然而,苏静秋却不以为然地笑着,似乎很无奈。其中有一句话,随着风隐隐传来,大约是说我现在爱的人是吴敏君,我们到此结束吧之类的话语。听到这里,卓梦的心不觉丝丝抽痛,难道师母要和老师分手了,原因是爱上了一个叫吴敏君的男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高大黝黑的男人应该就是吴敏君。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苏静秋,你连说谎都不会,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十几年了,整整十几年,我们相濡以沫这样过来了,你今天说你爱上了别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编造的谎言未免太拙劣了吧。”季琼楼压低着声音看着苏静秋的眼睛说道,这也是在克制内心激动的情绪,这从他红红的眼眶可以看到内心的痛苦。
“琼楼,我知道无法说服你。但事实就是这样,我觉得人生只有一次,如果遇到了自己真正爱的人不紧紧抓住他,我就会失去爱情。”苏静秋淡然地说道,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吴敏君的手。“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以为我爱的是你,其实我错了,我爱得只是一个习惯,贪恋这份安稳,贪恋别人眼中认为的美好和幸福。直到我再次遇到敏君,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爱情是狂乱的,对方可以占据你所有的意识,你无时无刻不想着他,这和想念不同,想念思维是清晰的,而爱上一个人时思念他思维是混乱的,心跳也会加快,特别是当他出现在你的面前时。”
“够了。”季琼楼紧紧地闭上眼睛,尔后眼眶湿润地凝视着苏静秋。“苏静秋,你不用刻意来刺痛我,尽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但丝毫不能让我信服。如果是因为上次照片的事情,我可以原原本本跟你解释,你要我怎样道歉都可以,但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彼此伤害。你不可能爱上别人,除非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静秋。”
苏静秋微微摇头,显出很无奈的表情。
“琼楼,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别人。我为什么就没有爱上别人的可能,是你太自信,还是我太不堪。”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季琼楼痛楚地解释道。
“琼楼,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想和平地分手,就请你成全我,让我去追寻真爱,我不想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无情无爱,又何必苟且于世。这样的生活又究竟有什么意思?”
“这都是你的真心话?你敢发誓?你敢保证你不会因为今天说的话,做的决定而后悔?”
“我敢发誓,我也敢保证我不会后悔。琼楼,对不起,也许当初我们太年轻才走到了一起,这都是彼此对爱情的错觉。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琼楼,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
“什么?”季琼楼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仿佛□□在里面爆炸了一般。
“对不起。”
季琼楼双手紧紧抓住苏静秋的手臂,拼命地摇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充满了无助。他感到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拼命地想要呼喊却出不来声音。
此时,一旁的吴敏君握住季琼楼的手腕,示意他松手。季琼楼狂怒地推了吴敏君一把,吴敏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及时扶住身后停着的车身。
万万没有想到,这时清寒的空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季琼楼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苏静秋。苏静秋右手仿佛凝结在空气中一般停留在丈夫的眼前,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