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黑线的易生默默地关上门,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走开转道去外间的卫生间洗漱了。
而这个澡一洗就洗了二十分钟。
……所以有的时候啊,这个医生的职业病啊不得不说……真的是……
等易生擦干头发,换好干净的、暴露度既适宜两人平静相拥而眠又适合干点少儿不宜事情的睡衣,再度推开门的时候,司翟已经不坐在电脑前了。不过电脑屏幕虽然黑着,但是却没有关,因为音响还开着,放着一首旋律隐隐有些熟悉、却让人很不容易听清楚词句的歌。易生站在原地苦苦思考了片刻,才恍然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司翟刚才举着麦克风敞开嗓子当众羞辱公众耳膜的那首歌。
怎么说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自己人别开腔?
别人唱歌吸粉要钱能红,自己家这个唱歌是绝对的掉粉要命招黑啊,哆来咪都能唱成哆法嗦……KTV一定要列为他们两个外出娱乐场所的禁地。
易生边在心中感慨边把用来擦头发的毛巾抖平重新挂去了里面的卫生间,他满意地环顾四周,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数转移过来的全套日常洗漱用品,发现自己牙刷、漱口杯、毛巾、剃须刀、洗面奶之类的东西满满当当占据光了司翟架子上剩下的所有空位,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非常幼稚的满足感。
至于司翟呢?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被吐槽了亡命歌声、也没有猜到易生正计划着要把一些日常用品换成配套的、正为自己的贞操忧心忡忡的司翟蹲在床前,一脸肃穆外加警惕地端详着易生刚才放在床头柜上的润滑液和杜蕾斯——保持了至少隔了三米的安全距离,就如同他面对的不是正常夜生活所需要的必备工具,而是一只至少有几公斤重的蜘蛛那样。
见到此情此景,刚才推门进来的易生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自己想疯狂吐槽的心情,从卫生间又开门回来的易生更不是很舍得上手像揍自己几个师弟那样去揍司翟。于是他只好在床位边沿坐下,司翟观察犯罪工具,而他观察司翟。
上一次这样无声地从背后看着司翟,似乎都能追溯到去年了。
自从认识、并且搬到一处起,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很多,但是其实仔细回忆起来,多半却都是在用微信交流,或者干脆面对面地凑在一处说话。司翟在他眼里的样子不断地被具体,在那有些魔性的头像和他的正脸间来回跳转,背影在脑海中留下的画面真的是少之又少。
所以那真的是相当遥远的记忆了,而且很模糊。易生只记得自己从长长的深睡中无梦无觉地醒来,心满意足的,宁静的。柔软得有点过分的床垫全身心地拥抱着他疲懒的脊椎,身上的鸭绒被又轻又沉,而空气中被褥经过阳光暴晒后的香气在明亮柔软的光线下散漫地漂浮着,似乎凝成了无数微小的颗粒。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的四肢动也不想动弹丝毫,所以第一次睡在自己抱有好感的舍友床上识相点该赶紧起来的易生也就没有立刻动,他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司翟的背影。
司翟仍然是以对健康不利的蜷姿窝在他的电脑椅里,那一头浅棕色的短卷发毛茸茸地蹭在耳机和厚睡衣衣领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向外扩散的橘色灯光照得司翟的头发透着红又透着金,像极了余晖。
像极了原野生锈。
……就像现在这样。
是子夜将尽之金,是熔炼过火焰的鎏金,是杯底酒液与月辉残影,是坠燃的红枫。
如同被蛊惑了般,易生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了司翟的头发里。不同于往常的像爱抚小动物那样的摸,而是指尖略微用了点力气的摩挲,剪得干净的指甲抵着温热的头皮,让司翟感觉到有点痒。他毫无所觉地回过头,想问问易生在干什么,结果不小心和易生的目光交汇,他看清了易生的眼睛。
平白无故地,司翟紧张了咽了口口水。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现在微妙的气氛,结果被易生略带强硬地扣住了后脑勺直接吻了下来。他维持着半跪又仰头的姿势相当别扭,有种被强迫了的奇妙错觉。更何况现在重心全部都移到了跪在地上的那条腿上,全靠易生抓着他的胳膊肘才没有坐到地上去,不管怎么都有点没法使上力气,不过也不会让人生气。
所爱之人的桎浩比蚕丝还细滑。
音响里漫不经心的女声还在抑扬顿挫又把嗓音拖得长长地唱着什么,还在唱着。司翟的睫毛颤抖了两下,最终他闭上了眼睛,半推着易生的手也松了力气,反握回易生的上臂去。唇舌不依不饶地纠缠在一起,被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牙齿轻轻吮咬着,空气和身体都在缓慢地抬升温度。
有来不及彻底咽下去的唾液顺着嘴角溢出来,司翟发出了声模糊的哼唧,克制的非常小声,可是其实不管他多小声,和他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的易生都不可能听不到的。
易生颤抖了一下,双手捧住了司翟的脑袋,凶狠地像是要把司翟直接吃下去。
他们两个少有这么激烈的吻。
易生向来表现得不是很有侵略性,而对于司翟来说,要是知道主动这两个字怎么写,他也不可能是现在的这个怂宅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舒缓自己的生理需求,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为赔罪一一先听过的那些歌,司翟难得积极地帮着易生把自己扔上床,再脱光衣服。两个新手笨手笨脚地抚慰着彼此,青涩得如同一颗咬一口就渗牙的酸枣,而且还因为情绪起伏个没完,动作都有些没轻没重的,甚至重点工作都做的有些不好。
“嘶——!”
司翟不给面子的痛呼出声,他一把把易生推起来,微皱着眉看易生:“易医生,你究竟是不是老司机啊?”
易生有点尴尬:“不是。”
“那……那我们要不要先查一下怎么开车啊?”司翟说着真的试图伸手去够床头放着的手机:“不然怎么办?两个新手上路,会出人命的吧??要不,要不我们今天先不做了,玩会手机睡觉吧。”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社会我宅哥,人怂话超多。
易生此刻觉得头疼欲裂哭笑不得甚至有点想揍人,而且更加火上浇油的是,一直哼哼唧唧慢慢悠悠的歌,在这种突然冷静.jpg的情况下,易生突然听清了一句词。
……这歌究竟唱什么的???
易生直接一个擒拿把已经爬起来准备溜走的司翟又摁回床上放倒,动作一气呵成又顺便地给司翟展示了一下自己熟练的前列腺按摩业务。
“现在可以了吧?”易生低头问。
脸红得跟熟螃蟹似的司翟听闻此话惊慌失措地想要爬起来。
“等等等等——emmmmmmm!!!!啊!!!……疼……真的疼,轻点轻点……唔!!!!……感觉好奇怪……”
一个小时后,司翟眼神发直地平瘫在床上,他说。
“我已经死了。”
易生失笑,摇了摇头,用温热的湿毛巾把司翟身上擦干净,又亲昵地亲亲他的额头。
“也给你盖个章,这样你就舍不得跑了。”
司翟垂死病中惊坐起,不知道又从哪攒出来的力量,一下捂住了脸,透过指缝能看到他通红的脸,也能看到他自己拍出来的红痕。
“……你暂时不要跟我说话,你好烦。”
“好,好,我不说话了。”易生轻轻拥住司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睡吧。”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崭新的一天,美好的星期四,司翟一如既往的睡眠质量非常好,就连易生早起去上班、顺便给他在床头留了杯温水和药他都不知道。
不过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睡前进行了一场消耗极大的运动对不对。
那么问题就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既然已经是第二天了,那么这就意味着,明天他的亲妈就要来了……啊!!!
司翟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差点哭出了声。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居然还夜夜笙歌,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啊!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没跃起来,因为腰酸背痛,左腿还给拉伤了。
司翟捂着腰倒回床上,吸气呼气鼓足了勇气,这才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直奔卫生间。门刚打开,他抬眼看到镜子,立刻卧槽了一声。
镜子里这个满脸桃花□□关都关不住的人是谁啊???
完蛋了。
司翟看着身上散落各处还一大片一大片显然明天肯定褪不掉的红痕绝望的想,他妈妈那么细致入微的一个过来人,见他第一眼如果没有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他就对不起这么多年偷偷玩电脑通宵游戏被拔掉的网线和那些没收的游戏碟!
啊,世界再见吧。
悲愤之下越想越生气的司翟坐在床上暴起猛捶枕头。
想迁怒易生,但是易生不在。
于是司翟抄起手机怒气冲冲地要给易生打电话兴师问罪,抬眼却看到贴在水杯旁边的便利贴,易生用收敛了很多很多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写了一大堆,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包括他已经照顾好了猫,可是鉴于几个小混蛋太闹腾总想着挠门,他就把小混蛋们又关回了笼子里;锅里给他留了鸡蛋羹和黑米粥,醒了以后记得热一热吃;留下的几种药都是干什么的,如果身体不舒服了什么症状对应什么药,药要怎么服用等等等等一大堆事情,甚至连昨天用来垫的小薄毯子洗干净晾在阳台上这种事情都写了,好好休息等他回来则重复写了最少五遍……
看得出来今天对于易生来说一定是最不想去上班的一天。
司翟拎起那张便利贴在耳边扇了扇风,一边困惑自己究竟睡得有多死,一边费解易生到底是几点起的,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生气了。
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有一丝心虚。
怒气还没炸裂成烟花就彻底哑了火,被照顾得很周到、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的司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天最终促成好事的……其实吧……好像也有他一份功劳……
嗨呀。
司翟在床上小心地翻了个身,重新摁亮了手机,愉快地决定今天一天就这么在床上荒废人生了。
然后他依次打开了微信、企鹅、微博和B站。
然后他看到录播组那群不嫌事大成天热衷搞事的小姐姐们上传了自己昨晚的生化7录播,并且还把封面换成了大写加粗的
……没有个屁啊没有老子也是上过三垒的人了!
再说了如果不是这帮人起哄让他唱小黄歌,还调侃个没完,他怎么可能一下就正视了身为成年男人的自己!
草啊,这么一想,越想越气了有没有!
司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鼓作气地把原本准备给易生背的锅一甩手直接扔给了他直播间里的无数吃瓜群众,他冷笑着发微博宣布因为自己的家长DEBUFF追来了上海,也因为要顺应民意享受性♂生活,未来的一个月他都不会再直播了。
时长不够算什么,被扣工资算什么,交违约金又算什么,他有钱他乐意,哼!!!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一口气写完整个完结章的我还是太年轻了……
作者的手工独轮车没在路上散架非常不容易,请各位珍惜TVT
第17章 228.5-229
飞机刚落地,翟雯就把手机抓在了手上,舱门一开,她就踩着她八厘米的高跟鞋以极其矫健的动作一马当先地跑出了机舱,携风带电地硬生生跑出了马拉松比赛最后一公里时夺冠的冲刺架势。
司继齐都没来得及叮咛她让她把围巾先围好免得下面风大,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转头拿了个外套而已,结果一回身自己家这个就能跑没影了。于是他只好苦哈哈地麻利穿好自己的大衣,提着自己的手提箱、拎着自己老婆的包、揣着老婆的围巾手套帽子外套,用一个虽然没有发福但是仍缺乏锻炼的中年男人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跟班小弟似得追在翟雯身后。
“你、你倒是跑慢点啊。”
终于,在取行李的大厅,司继齐终于追上了翟雯。他边呼哧呼哧累得直喘粗气,边像小太监伺候老佛爷那样给老婆把大衣穿好,围巾围好,最后小心翼翼地带上帽子,还要注意搭配翟雯的发型带出个好看样子出来。完成这一切以后,他才有闲心跟着望眼欲穿的翟雯一起盯着行李口研究他们的行李准备几时出来。
司继齐忍不住笑翟雯:“小雯,你到底在急什么啊,就算头等舱的行李能先出来,也没有这么快啊,现在还不是站在这里干等着。”
“你傻了吗?”翟雯撇了下嘴,从司继齐手里夺过自己的挎包,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拧开让这头辛苦的老黄牛喝一口赶紧把气缓缓:“那小混蛋甚至都没耐性在家待到十五就跑了,连往年年年都惦记的炸元宵都不吃了,这肯定是谈恋爱没跑了,而且谈的那个肯定就在上海。如果不是手头事情太多,他前脚走我后脚就到。”
至今仍然对儿子谈恋爱了这件事持怀疑态度的司继齐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疑惑地问:“宅宝真的谈恋爱了吗?就他那个见到陌生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我后来一想觉得不对啊,他有的时候不是看着他那些小人也能嘿嘿嘿的笑吗?……再说了,就算他真谈恋爱了,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来见你未来的媳妇啊。”
翟雯用很难以形容的、中心思想大概可以概括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司继齐一眼。
司继齐被看的一愣:“……怎、怎么了吗?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我?”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你儿子为什么有的时候会特别嫌弃你。”翟雯没什么表情地说:“因为我现在也非常嫌弃你。”
扔下躺着莫名中枪满脑袋问号的司继齐,翟雯翻来覆去地□□她手里的那张机票。
她怎么能不急。
她这次来哪里是看媳妇的啊,分明是急着来看看她儿子找的究竟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啊!
翟雯倒不是很嫌弃她家宅宝变成一个基佬,毕竟她家宅宝当初工作到第三年,大大小小的联谊会据她所知参加了不下十五场,谈得来的小姑娘不是没有,偏偏一个没成一直单身到最后他离职,她早就开始怀疑司翟的性向了。
找个男朋友不怕,翟雯怕就怕司翟那个傻白甜的性格到时候被人骗了,找了个包藏祸心的,别到时候伤心又伤财,身体还被搞垮了。
“快走快走。”
翟雯催刚把行李箱拿到手的司继齐,她伸手要去抢司继齐手上其他东西,想让他没有太多负担的和她一起奔跑起来:“司机马上就到,我已经和他说好了,等下直接先去宅宝那里。”
“好啦,我知道啦1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就两步路的功夫,你也别急了啊,到都到了,宅宝这会功夫是能去把东方明珠炸了啊还是去黄浦江边裸奔啊?冷静点冷静点,省得一会要是真碰上堵车你一激动万一怂恿司机一脚油门下去把人家车怼了,何必呢。”司继齐把包藏在自己背后不让她够到:“赶紧歇歇吧,什么时候我跟着你出来还需要你手上提东西的?快把大衣扣好,外面冷,当心吹风着凉。”
“……那好吧。”翟雯叹了口气:“我尽量。”
司继齐问:“对了,宅宝知道我们到了吗?”
“他不知道,我给他的是晚上另外一班航班信息。”坑儿子不眨眼的翟雯平静地说:“所以这会很有可能他还在睡觉,让我们去逮他一个活的。”
可事实上此刻司翟没有在睡觉。
虽然昨天他扯着易生忧心忡忡地设想了半天他将如何被他妈妈当场打爆,但是由于他亲妈给他的抵达时间是晚上九点而不是早上十点,易生成功地以‘怕什么反正到时候有我呢,再糟也不会让你妈妈把你揍扁’这样的话成功安抚。随后两个人就寄养的猫们卫生问题讨论了十分钟,又联排五把守望,在司翟坚决拒绝直播的情况下,娱乐了两个小时,赶在十一点半前洗洗躺平了。
因此,他亲爸亲妈神兵天降的时候,他还拿着梳子在仔仔细细地挨着个给猫们梳毛。从楼下门呼机屏幕上看到他爸爸妈妈的脸的时候,司翟吓得直接把梳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