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儿啊,你是不懂大伯父的心呐!去广西老爷倒是不怕,但是这张嘴会惹祸不应该啊。
赦大老爷仍旧是哭丧着脸,言简意赅地跟贾小环道谢,就说了“谢谢”俩字儿。老爷他得真乖点儿了,绝不在这位跟前乱说话。
即便,侄子还是个小豆丁儿;但,该听的话还是得听的啊!
皇帝牌膏药,并不知道贾小环琢磨着怎么把他往下撕呢,不然非得让这小东西知道知道膏药的黏性。
他安抚地拍拍小家伙儿,转向贾赦正色道:“贾爱卿,去广西不过是玩笑,朕真正yu派你去的乃是江南——扬州都转盐运使。爱卿,去同你那妹夫做个搭档,如何啊?”
盐运使啊?听闻此言,赦大老爷的神色也肃然起来。
扬州都转盐运使,乃是两淮盐道的主官之一,同扬州巡盐御史乃是正副手。不得不说,那是个绝对的肥差事。不过……
赦大老爷撸了撸脑门儿,就有些龇牙咧嘴的了。不过那官儿可不是好当的差事,尤其还是在江南扬州那嘎达,盐商云集,官宦驳杂,各方势力焦灼。
当今这位虽然已经坐上了皇位,但背后的依仗多半是军中实力,毕竟他曾在北方征战镇边多年。只是,那起子军中粗人,跟南边那些人计较起来,怕不是对手。
所以,这是打主意打到了老爷他这混不吝的身上了啊!
只是,老爷他虽然是金陵人,又是四王八公的后裔,但同贾家那些世交故友们,还真没多深的交情。若是想要靠他在江南盐道上搅风搅雨,当今的主意怕是打错了。
再说了,江南那地方儿,多方势力在那里盘根错节的,老爷他就算再精明强干,也没把握能理顺理清啊。而且,他怎么就觉得这位把他扔到江南去,是去当挡箭的牌子呢。
南下扬州,绝非明智之举啊!
“臣谢陛下看重。”心中有了主意,赦大老爷就躬身回道:“只是,您也知道臣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胡闹捣乱臣是个能手,却哪里是可堪重用的材料呢。扬州都转盐运使,江南盐道的主官,从三品大员啊,陛下!”
他挑起大拇指,充分表现出自己对从三品大员的赞叹,但很快又臊眉耷拉眼起来,颓声道:“陛下啊,就臣这样的货色,要是被您派到那位置上,还不得冤枉您落下个‘昏君’的名头啊。普天之下都知道,陛下您乃是千古名君,臣哪敢连累您受这冤屈。”
“呵,朕冤屈不了。”宇文熙冲着贾赦冷笑,没好气地睇他一眼,“朕看中的,便是你这胡打缠的本事。也不用你在盐道上有何作为,朕要你去维持住江南盐道的平稳,至少两三年时间。只要你能拖着他们到朕腾出手来,朕自会为你记上一功。”
他瞅着贾赦仍旧苦巴巴的脸,忽然笑了笑,向着大老爷勾勾手指头,压低声音道:“爱卿啊,这样,看在我们宝宝还认你这亲戚的份上,朕便给你点好处。”
赦大老爷被勾搭得凑到宇文熙旁边,就听见这位给的好处了,“据朕所知,你那前任每年的冰炭孝敬,就不下于三十万两。你乖乖去给朕跟他们耍混,那笔银子准你每年收一半。本来,朕是打算都给了宝宝零花的,便宜你了。”
嘿!老爷他是那等见钱眼开的货色吗?!
一听这话,赦大老爷就瞪了眼,当即就站直了身子,“请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那个……圣上,那孝敬能多要点儿么,臣都分小侄儿一半。”
后面这句,大老爷是挤着眼悄声问的,还不忘冲着贾小环挤了挤。
呵呵!这俩人阴谋诡计的,关小爷屁事啊!
贾小环懒得搭理他们,倒是想起了他们提的那位巡盐御史。大伯?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傅拿梅颍蔷透檬侨缃窀献∽诺哪俏涣止媚锏母盖琢恕4痈嘁┎幕袄锩妫蔡怀瞿鞘遣皇撬娜恕?br /> 小爷他现在也就知道,那位已经没几年活头儿了,也不知该不该提醒大伯父一声。还是等回去问问膏药伯伯,之后再做决定吧。
说起来,林家那位姑娘也是个命苦倒霉的,虽然当年两人不曾有什么交情,但环小爷他可是个好少年,人家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贾小环回过神来时,宇文熙已经抱着他起了身,也没把他往地下放,就那么抱着往外走了。正事已经议定,其他的细节改日再议便是,他也该带着小东西回宫了。
赦大老爷将人送出黑油大门,路过马棚的时候,还被数落了两句。大老爷忍了,不跟这不知人间疾苦的计较。目送着那一对伯宝没了影儿,大老爷摇头叹气地回了身。
转身之间,还望了望荣国府紧闭的正门,赦大老爷忍不住又叹口气。
得,这回老太太跟政老二没回老家金陵,老爷他倒是得下江南了。
回到了宫中,贾小环就待在乾清宫里,等着用晚膳。顺便,他有几个小问题,想要问问膏药。
“伯伯,为什么要派大伯父去扬州当官啊,还是盐运使那样紧要的肥差。他那么个混日子的老纨绔,到了江南还不得被欺负死啊。那边的官吏们,可都不是什么易与的货色。万一大伯父惹恼了谁,一把□□下去,我说不得就要守孝了。”
皇帝陛下心中颇多不满,嫌弃地瞥一眼贾小环,“叫得倒是亲近,你个小东西知道什么。你那个大伯啊,你也说了他是混日子的老纨绔,真论起混日子的本事,他能耐大着呢。我这阵子要的,就是他那桩本事,旁的我还用不上呢。”
“那也不一定得用他啊,这朝廷里会混日子怕是多了去了,找谁去不行呢?”贾小环趴在宇文熙腿上,仰着小胖脸眨眼睛卖乖,那小声儿别提多软哒了,“伯伯,您就该找个更会混的才行啊,我那大伯其实也就是一般,不怎么像样儿。”
“哼,好的差的都是你在说,听你的才怪。”宝宝撒娇,明显取悦了皇帝伯伯,但其中也难免怨念,谁叫宝宝是替别的大伯求情呢。
“嘁,不听就不听。”要求被拒绝,环宝宝立时就变了脸,站直身子不说,还拍下去一巴掌。
宇文熙也瞪了眼,眼疾手快地接住小东西的手,生怕他一下没拍对地方。这要是拍到了正当中,他该处置这个小东西?
贾小环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诧异地瞪一眼膏药,拽回自己的手,蹬蹬蹬地跑远了。
瞪着那小身影,皇帝陛下呲着牙运着气:早晚有一天,老子得让这小家伙儿长留宫中——当个小太监。
……
南下扬州的事情,赦大老爷一直没听见动静,都快以为宫里那位给忘了呢。直到月余之后,李庸然才捧着圣旨来传。这一下,可就惊动了整个荣宁二府,乃至于四王八公,满朝文武。
贾赦,贾恩侯?当了扬州都转盐运使,从三品实职官员,当朝极大肥差之一?
这李庸然……是假传圣旨的吧?!
出了这样的奇事,满朝文武勋贵,少不得要琢磨琢磨打探打探,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啊。在大家伙儿的群策群力之下,很快就有了确切的消息。
又是那个当今钦点的伴读小子,又是那个没有伴读对象的伴读小子,又是那个比皇子还得当今疼爱的伴读小子——贾家的贾环。
上一回,他跟当今提了一句原先的爹,那原爹就被升官到广西去,结果当天就病得哪也去不了了;这一回,又是他跟当今提了一句大伯父,结果大伯父就被派到扬州盐道上。
江南盐道啊!还是盐道上的主官之一。
多少同僚亲友,如今都有一个念头:贾政贾存周,现在是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加更的一章吧!
☆、第76章
仍旧是在荣庆堂上房里, 贾母、贾政、王夫人等相向而坐, 另还有李纨立在一边。
如今梨香院已经收拾出来,贾政并王夫人也搬了过去,连带的还有周姨娘。而李纨母子两个则搬到了贾琏那院子, 同时搬进去的, 还有三姑娘贾探春和四姑娘贾惜春。
因着同胞的缘故, 这两位姑娘如今皆不太受待见, 贾母和王夫人都不愿教养,干脆就塞给了李纨。贾惜春的年纪尚小,还不怎么在意;贾探春却已经深感命苦了。
李纨倒是开心的,如今她的处境可比之前要好得多。想当初,她明明是荣国府长孙媳妇, 膝下还有兰儿这嫡长曾孙, 可住的是个什么地方?连间正经院子也没有, 不过是两间小屋罢了。
现今却好了,他们母子总算是有了个院子, 她同儿子也起码有了间上房。是以, 她虽然是二房的儿媳妇, 对大房倒是还想要道声谢的。
“上回说的, 要将那孽畜过继的事情抹消掉, 这么长时间了,情况到底如何?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消息?”贾母恨恨地拍着扶手,厉着声音质问着。
贾政并不吭声,只很是不满地瞪一眼王夫人。当初, 就是她胡思乱想,才会出了过继贾环的事。现如今可倒好了,那小混账心里面记恨了他,反倒对大房贾赦亲近得很。
“那事怕是没法子了,咱们族里的事情好说,但那户籍已经报到了衙门。我之前派人去问了,衙门那边说是不行,怎么通融都是不行。”王夫人在那瞪视下抽了抽嘴角,显得脸上的疤痕越发狰狞了。
房中的几人都或明或暗地嫌弃皱眉,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贾母对贾小环已经是恨上加恨,若是那小子当面,恨不能抄起家法弄死他。那就是个没心肝、没良心的畜生,连谁是亲爹都不知道。对亲爹不知帮助扶持,反而想着法子迫害,轮到了偏门亲戚时,倒是舍得伸把手了。
她的政儿啊,简直冤枉得要命!
“老太太,事已至此,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政二老爷面容愁苦,满是痛失一子的悲意,“倒是兄长即将赴任,咱们是不是应该同他商议商议。您也知道,兄长可是从未任过实职的啊。”
对贾环,贾政自然是恨的,他恨不能从没有过这白眼狼样的没良心儿子。可现今却不是议论这个的时候,更重要的该是贾赦南下赴任的问题。
贾赦那样的就不是个当官的材料,还是得他跟着去把关才行啊。谁都知道,盐运使乃是举足轻重的官职,轻易不能出错儿的。
只是,贾赦那混账玩意儿,怕是不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会对他拒之千里啊。
政二老爷的意思很明白,希望老太太能够使上一把力气,让他能够随贾赦南下扬州赴任。日后,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他好能不任其职,但却掌握其权。
贾母对宝贝儿子知之甚深,如何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老太太却没有接话,反而问起了大房收拾院落的事,对贾政的眼神避之不及。
皆因,老太太她也没招儿啊!
从那天闹过一场之后,贾赦又哪里还听她的,根本就没将她当娘对待。就连请安,也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还只在院子外面问候一声就走人,连叫都叫不应。
她好歹也是荣宁二府的老太君,那面子也不是叫这么糟蹋的。明知道贾赦不会答应的事情,她还能腆着脸硬往上凑去不成?
见了贾母这副做派,贾政不禁意兴阑珊,不愿再跟这群女人们歪缠,起身告辞回了梨香院。
为了能给兄长帮把手,他也不是没自己使使劲,但刚到了贾赦的面前就被撵走了,根本连话都没说呢。暗恨贾赦不知好歹之余,贾政无望之下便写了封信给妹夫林如海。
被荣庆堂那边念叨着的赦大老爷,如今也正在发愁。
他还尚未到扬州赴任,便已经收到了不少来信,信里面倒没什么私密,多是些攀扯交情的。大老爷对此并不在意,统统都放到一边,左右他到扬州多是混日子去的。
现今更让他放心不下的,乃是家眷们该当如何安排。以往倒还好说,但上个月才跟老太太和二房闹翻,若是将人留在京中,他少不得要担心一二啊。
府里有老太太在,老爷他的名声已经毁得差不多,能够不在意那个“孝”字,可他的媳妇、儿女、儿媳妇却不行。没有老爷他在前面挡着,老太太一个“孝”字扔出来,就能把他们压得死死。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亏要吃呢。
可是,难不成要老爷他把阖家都带到扬州去?那也不现实啊。
根据当今那位的说法,还有他自己了解的情况,江南盐道上可不是什么僻静地方。一个弄不好,说不得命都得搭进去。老爷他去扬州,那是好歹能保得住自己的命,可家里的那几个……
大老爷他还真就不一定能护得住。
媳妇邢氏是个贪财愚犟的,一把银子就能糊弄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儿子贾琏是个贪花好色的,几匹扬州瘦马就能迷花了眼;儿媳妇王氏看着倒是机灵,可惜却是个憨大胆儿,让人一撺掇就啥都敢干了;剩下的一对儿女还小,更是容易被**害。
这一弄倒好,留在京城不放心,带到扬州也不放心,老爷他的命是有多苦!?
深感命苦的赦大老爷心有不甘,正好碰上贾小环休沐出宫,可算是逮着救星了,“环儿啊,我不管,你小子得给我想想办法,怎么着也得看护住他们。”
“大伯你所托非人了不是,我就是个小屁孩儿,能护得住谁去。”贾小环嘚瑟着小短腿儿,抱着胳膊撇着脑袋,“大伯就不该想着怎么护得住,就该想着教训得对方不敢抻爪子,抑或者干脆剁了他们的爪子才对。”
赦大老爷就有些没词儿,干脆一摊巴掌,跟贾小环耍赖皮道:“那不是紧着要往扬州赴任,没处置那么琐碎事的工夫了嘛。环儿,你要帮帮大伯啊,这老贾家那么多族人,大伯能指望得上的也只有你一个了。帮帮大伯吧,大伯给你从扬州稍好东西回来。”
“旁的人我不管,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还护不住自己那就是没用的。也就是琮小子年纪小,我会把他带进宫去当伴读。这事我跟圣上禀报过了,他进了宫就跟我一起,起居读书都随着我便是,总能护着他两、三年。”
前世今生,贾小环同邢夫人与贾琏夫妇都无甚交情。这几位,尤其是王熙凤,对他素来都是冷漠异常,甚至是恨之入骨的。有时候,环小爷真是不知道,小爷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们了。
是以,他对那几位绝无怜惜同情之心,更不会伸手去维护了。也唯有贾琮那小子,同他处境相似,甚至孤苦还更甚于他。毕竟他还有娘亲在,而贾琮就真是没有娘还爹也不疼的。
想到这个,环小爷就没好气地瞪向赦大老爷。哼,这老家伙也不是个会疼儿子的,跟那贴膏药也差不多,也就比贾政强些。
赦大老爷被瞪得莫名其妙,揉了揉脑门子,心里的包袱还是放不下啊。不过,总算解决了一个最小的,他便继续眼巴巴地瞅着贾小环。
“顶多……”贾小环抿了抿嘴唇,带着些不情愿地道:“再加上个二姑娘,把她送到我娘那儿去,就在密云的庄子上。让她去陪着我娘,多少也能给我娘解解闷儿。”
说罢,贾小环便拍了桌子,坚决异常道:“别的那几个,我是真,不,管。”
“你娘?你娘原来没死啊。”赦大老爷就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就说呢,怎么瞧着你小子都没点母丧的悲痛模样,还当你是年纪小不懂呢。”
赦大老爷也瞧出来了,再指望这侄子也指望不上了,正了正脸色,道:“行,就把迎春送到你娘那儿,你自个儿把贾琮带走。环儿,他们俩大伯就拜托给你了,不求他们过得如何舒坦,保着他们活得平安便是。”
“行了,出不了事。”贾小环不耐烦他这番正经样儿,嘟囔着,“多少年了,也没见这是个顾家的啊。现在一赶上膏药重用,可成了操心老婆孩子的。”
“胡说啥呢,大伯我本来就是个好男人,好爹。”赦大老爷闻言就有些讪讪的,瞪着桃花眼强词夺理。
贾小环没理会他这个,拍了拍书案,正色道:“大伯,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些江南的事情想要让你知道。你既然要到扬州去,身边总要有些帮手助力才是。”
“嗯,你讲。”见贾环说起正事,赦大老爷也不再胡乱,端正了坐姿听他道来。
“扬州、金陵乃至整个江南,都是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圣上在江南也埋有暗线,这其中便有……”为了方便说话,贾小环就坐在书案上,离贾赦不过尺把距离,他靠近了些低声道:“您的妹夫,扬州巡盐御史林海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