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笑着看着林椎,说:“我几乎可以想象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了,先生……虽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知道自己很难分开身去现场观看您的首场太空飞跃。但是我真诚地希望您能为我留两张贵宾票,一张给我,一张给我那个象您一样热爱飞行的……小弟。”
这回轮到小斯特朗的笑容不自然了。烈火的弟弟曾经是他的宠物,这对于两方面来说,都能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丑闻。因此双方很有默契地都装着互不认识,毫无此事的样子。但是现在烈火公然在他面前提起翎毛,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不愉快的暗示。他礼节性地微笑道:“阁下,我相信如果您向舍堂兄提出这个要求的话,他将会带给您更大的惊喜。不过,”他转头笑望着林椎,说:“我相信我们可以在这里,为林未来的胜利先干上一杯,怎么样?”
林椎与烈火两人同时点头赞同,小斯特朗从廊间壁上的电脑屏中召唤绿松石长廊内的机器随从,让他们送香槟酒与杯子过来。烈火看林椎一眼,率先拿起酒瓶,为三人倒满酒,微笑道:“作为远来的客人,请允许我先说祝词。林先生,我衷心希望您在赛场上取得优胜。能让我在您的冠军奖台之上,再开一回香槟,同您一道开怀畅饮。”
林椎端起满带泡沫的水晶杯子,欠身答道:“这是我的荣幸,阁下。”
三人清脆地碰响杯子,各怀心事地喝干了杯中的酒。
小斯特朗放下杯子,突然轻轻地呛咳了一声。另外两人转头看他,见他脸色泛红,都关心地靠近询问。小斯特朗咳嗽着倚在林椎的肩膀上,悄声道:“长廊那一头……有小形全息摄影机的微光,应该是记者。”
林椎与烈火对视一眼,立刻都明白了状况。和平谈判还没有正始开始,自由联盟与第二基地都不希望被媒体无孔不入地乱作文章。身份最为敏感的烈火立刻笑道:“两位慢聊,我先告辞了。”
他态度很自然地向两人点了个头,便转身走开,就象是跟第二基地的政府官员偶然相遇,打了个招呼一般。林椎伸臂架住小斯特朗,象个尽职的幕僚一样扶着不胜酒力的上司。他低头看着小斯特朗苍白的脸上不一会儿便潮红遍布,有点吃惊,低声问道:“你真喝多了?”
小斯特朗半闭着眼睛,轻声回道:“还好……只不过最后那杯喝得急了点。”
林椎说:“切,喝多就是喝多了。”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把这个醉鬼送回休息室以后还能不能回到这里,更不知道翎毛有没有那个悟性,能一直呆在树梢顶上等着他。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丢下醉酒的小斯特朗不管。他觉得小斯特朗好似站都站不稳,倚在他身上一劲儿地往下滑,只好伸臂搂住他的腰,悄声问:“摄影机镜头在哪边?”
小斯特朗把脸埋在他的肩头,轻轻摆了摆脑袋,向左方示意了一下。
林椎最后向云衫树梢望了一眼,便扶着小斯特朗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敏锐的直觉便令他感觉出了异样,那边明明才是摄影机微光的方向!
他瞪了胡乱指路的小斯特朗一眼,想要搂着他动作自然地转向,避开摄影镜头。忽然听见埋在自己肩上的家伙又在细声嘟囔,却听不清楚,忍不住低头问道:“你说什么……”
小斯特朗突然仰起头来,目光里闪动着冲破禁忌的狂热神彩,紧紧地盯着林椎,轻声笑道:
“林,虽然你是个灵活得让人难以捕捉的飞行高手。可是我,我呢——”
他倏地伸臂勾住了正体贴地搂住他的男人的脖子,紧紧地贴了上去。
“我在五六岁的时候,就知道如何去面对该死的摄影镜头了。”
他近在咫尺的嘴唇,一下子就火热地贴在了林椎的唇上。
林椎脑海中一片空白,在全息摄影机的疯狂闪动中,他清晰地听见了树梢断裂,一双大翅疯狂扑扇,向高远的天空没命地飞去的呼啸之声。
第49章
他一把将小斯特朗跟自己拉开距离,正要反手将他狠狠摔开,却又被抱住了手臂。小斯特朗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半要挟半恳求地低声道:“嘘,在这里不能争吵……”
林椎脸色铁青,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毕竟是受他赞助的飞船赛手,闹出恋爱绯闻还能够收拾。但是一旦争吵画面也被录下来,万一?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幻教宀虏獬墒裁葱砸某笪牛嵌杂谒橇┑暮献骰嵩斐苫倜鹦缘拇蚧鳌Kプ判∷固乩剩煽斓刈砩恋郊父戎螅胪习氡У赜胨坏揽觳嚼肟?br /> 刚刚走出摄影镜头的捕捉地带,林椎便立刻松开了小斯特朗,恼怒地问:“你究竟打算要干什么,博士?”
小斯特朗刚才被他拖得走的太快,有些气喘吁吁。他整理着身上揉皱的白西装,听见林椎怒气冲冲的问话,得意地笑道:“别担心,我家里的人会为我们公关处理过去的……”他看着林椎,目光中那种放纵的快感几乎无法掩饰,轻声地笑说,“估计这段时间奶奶都不会把那些上流家族的名嫒淑女往我面前塞了。”
林椎咬牙切齿地问:“原来你他妈的是把老子当枪使?”
“我不是想要利用你。”小斯特朗看着他,温声说,“我……”
但是林椎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他说下去了,他暴燥地举起一只手指,竖在两人中间。
“这件事在我而言,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阿奇博尔德?斯特朗。”他阴冷地说,“也许你那个有钱有势力,鬼知道还有什么的家族会为了你的政治前途,能够把这事儿给掩盖下去。但是我不认为他们会对我毫无芥蒂。”他盯着小斯特朗,眼睛里闪着冷酷的凶光,“在飞行中死于‘机械故障’,或者在某一次的外出中死于‘酒吧斗殴’,都是你们这些上流人士惯用的,让一个带来麻烦的人消失的手段。这些脏活,我在以前的雇佣兵生涯中,并不是没有为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家伙做过。所以,我可不希望在某一天轮到自己的头上!”
小斯特朗被他说的话震住了,有些口吃地说:“不……我怎么会对你……”
“你要想跟我继续合作,继续你的野心和政治地位的话。除非今天晚上就把那段录像的子母带全搞到手,在你们家族内部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把它销毁掉。”林椎打断他,一字一顿地开条件道,“否则,我不保证我在飞船联赛中不会做出什么叛逃的事情来——”他逼视着小斯特朗,眼神中有种冷酷的傲慢,“你说我让你‘捕捉不住’?抱歉啊,我他妈的一生一世,都不会让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杂种象抓鸟儿一样,罩到网子里的!”
小斯特朗被他粗野的脏话气得脸色惨白,跺着脚嚷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但是快步离去的林椎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他飞快地绕过白石宫外厅的警卫,悄悄地从偏厅出去,至侧门中大步离开。不一会儿,他已经跳上了宫门广场上的步行带,头也不回地往空间站内的城市中奔去。
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从空间站的交通服务公司内召来了一辆出租车。车门刚刚打开,他就把一大笔小费划到了车载电脑上,吩咐说:“四层空间,德里花园,快!”
出租车司机看着那蹭蹭乱跳的数字,高兴地一拉操纵杆,按着他的吩咐,飞快地冲进了繁华大街上的车流之中。
但是林椎毕竟乘坐的是地面交通工具,再快也快不过翎毛的翅膀。在林椎还在空间站的太空通道内不耐烦地排队时,翎毛已经回到了德里花园内自由联盟代表团包下的楼层之内。这个时候代表团的大部分成员都还在白石宫参加晚宴,楼内空无一人。神经高度紧张的翎毛因此而松了口气,梦游一般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反手狠狠关上。踉踉跄跄地往卧室里走了几步,虚脱似的膝盖一弯,瘫软地跌倒在床上。这在他来说,是个很危险的动作,那对骨骼轻灵的翅膀被扭曲地压在身体之下,关节处发出轻微的错位声。
翎毛已经麻木得不知道疼痛了,他象瞎子一样地睁着眼睛,茫然地望着没有灯光的房顶。漆黑的空间从四面八方压制了过来,将痛苦的绝望象注射药物一般,一丝丝地注入了他冰冷的肌体,窒息的血管之内。他可悲地呜咽了一声,顿时又无望地想起了那天在林椎怀里恸哭的情景。
现在的翎毛,已经到了连哭也哭不出来的时候。
就在刚才,那个花园还是那么美,夜空中的空气是那样的芳香,他在那样的气氛之下,头一次感受到了“和平”这个词汇带来的全部美妙含义——二哥仇恨队长,队长厌烦二哥,但是他们都在和平之下举起了杯子,愉快的说着最好听的祝酒词。那时的翎毛在许多日子以来,头一次感到了心灵中涨满轻盈的快乐。他觉得他这些日子来所忍受的所有痛苦,都在那一声清脆的碰杯中补偿掉了。他贪婪地,着迷的望着那些礼节性的微笑,觉得世上再不会有比这一刻更让他幸福的时光了。
但是,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将翎毛的快乐与痛苦,象荡荡悠悠的天平一样地天翻地覆。而能拨弄那架天平的砝码的,整个宇宙中只有一个人。
翎毛木呆呆地看着树下发生的一切,忽然间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献出半生,放弃尊严换来的和平带来的快乐;竟然抵不上在花香四溢,绿树如织的庭园中,看着他的队长温柔亲吻另外一个人的痛苦。
连当初在绿意盎然的树林间跟队长狂热做爱的快乐回忆,他也留不住了。
翎毛当然了解林椎的个性,也明白队长会毫无节操地跟任何一个可能的人亲热。但是并不代表着在他直面那样的冲击时,还能无动于衷。他的人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绝望,刚才林椎与小斯特朗拥吻的画面,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被绝望压制得不能动弹,茫然地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思绪,没有感觉,象一条快要干死的鱼一样,挣扎着瓮动着嘴唇。浑身所有的知觉,都维系在那一句无声无息的嘶喊之中了。
队长,你是大坏蛋。
门铃声毫无征兆地在黑暗中响了起了来,服务电脑用甜美的声音说道:
“翎毛先生,烈火先生为您叫了一个客房服务,请查收。”
翎毛呆呆地躺着,没有动弹,服务电脑等了一刻,又呼唤了一遍。翎毛对于来自自己二哥的命令终究是不能忽视的,在电脑呼唤到第三遍的时候,他终于吃力地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床头的显示屏。
全息光图中,一名穿着酒店制服的,高个子的服务生,歪戴着的银蓝色制服帽的帽檐挡住了走廊上的灯光,遮住了大半个脸。他端着一个银质球盖扣着的托盘,彬彬有礼地向着他的方向微微欠身。
翎毛目光呆滞地摸索了一下显示屏,让电脑为他开门。但是在房间门扇的滑动轻轻响起的时候,翎毛茫然目光突然盯紧了那名服务生的身形,慢慢地聚焦起来。突然间,他惊骇的象见了鬼一般,一下子跳起身来,不顾肩上剧痛,伸手狠命地拍打着服务电脑,嘶哑地叫了一声:“不……”
滑动门呼啸着在他的指示下合拢。但是那人的动作比机械更快,一侧身体,象游鱼一般滑了进来,只有肩膀狠狠地被门夹了一下。右臂一晃,盘中的银盖叮叮当当地滑落到了地上。幸好那人手疾眼快,手腕一转一捞,又把托盘稳稳地端在了手中,盘中巧克力蛋糕特有的朗姆酒浓香已经浓郁地散发开来。
那人龇牙咧嘴地嘶嘶一笑,说:“老子好不容易才从厨房里偷来的蛋糕,你他妈的吃个醋就要对它下狠手,小鸟儿?”
翎毛站在卧室门边,哆哆嗦嗦地后退两步,一下子就撞在了冰冷的墙上。林椎一眼看见他左肩的翅膀怪异地耷着,当即查问道:“翅膀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翎毛也同时颤抖地开了口,怯怯地说:“你……为什么要偷蛋糕……你又不爱吃甜食……”
两人互相凝视,翎毛怔忡发呆,林椎无声大笑,走进漆黑的客厅,把托盘放在厅中的矮几之上。他听着翎毛在身后急促的呼吸声,心口顿时柔软起来,不久前与烈火的勾心斗角,与小斯特朗忿怒气恼的各种情绪全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分离过二十年,相隔过茫茫银河,但是在相见的时候,依旧还是彼此牵挂,那就已经足够了。
翎毛却不象林椎这样愉快,他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椎的动作,努力地,口齿不清地说:“队长……你不能在这儿,你……你不能再见……我我……不要……见你……”
林椎有趣地直起身来来,一面打开客厅的壁灯,一面开玩笑地说:“舌头捋直了再说话,是你不要见我,还是我不要见你?”
淡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洒了下来,翎毛慌乱地闭上眼睛,突然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漠漠糊糊地记起了烈火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咬紧牙关,狠狠地别过头,极力躲着林椎的目光,鼓起了全身的勇气,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是我不要见你,队长。二哥说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你走……”
林椎差点儿又要大笑起来,但是翎毛已经胡乱地在墙上摸索着,又摸到了服务电脑的触屏,手指抽搐着按了下去。林椎刚刚“喂”了一声,已经听见了房间门再度滑开的闷响,外间长廊上雪亮的灯光倾泻进来,照亮了门外一个高大的铁灰色身影。
林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警觉地盯着来人。一直紧闭着眼睛的翎毛也觉察出了空气中的危机,有些小心地睁开一条缝儿,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一直按着二哥吩咐,照看着他的克林,现在正站在门外,冷冷地瞪着他的队长,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第50章
翎毛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结结巴巴地说:“克……克林队长……”
林椎说:“你他妈的哪来这么多队长?”
克林沉着脸,迈步走进门来,翎毛慌得没有办法,他跟克林语言不通,没法作解释,只能歪歪斜斜地展开翅膀,挡在林椎身前,用他有限的联邦语央求道:“不……不是坏人……不要枪……”
克林站住了,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林椎,但是开口说话的语气却很温和,显然是为了安抚翎毛:
“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不通知酒店的安保系统,也不向烈火总长报告。”
他毕竟没跟林椎打过交道,不知道他这一开口,就是给了林椎搅浑水的机会。林椎看着努力地拦在他们中间的翎毛,冷冽的目光变得戏谑起来,回答说:“哎,为什么不报告?老子就是来找他的。”他伸手从脑袋上摘下服务生帽子,随手往旁边的沙发上一丢,自己也跟着四仰八叉地坐下来,抬抬下巴,命令道:“去告诉烈火,‘彻青霄号’首席赛手林椎想要见他。”
翎毛不防林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脑子里又犯了糊涂,转头看看林椎,不知道队长来见二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更不知道克林会怎样对付队长。
克林不是翎毛,绝不会林椎一说就跟着他转,他冷冷地看着林椎,公式化地回答道:“如果您想拜访烈火总长,请到酒店前台,联系代表团的秘书长预约见面。”说着,又扫了一眼林椎身上那件明显是偷来的酒店制服,补充说,“届时,也请您出示能表明您身份的证件,我们不能接受来历不明的会面要求。”
林椎故作惊讶地说:“那怎么行呢?我总不能通过你们的秘书长向烈火提出性交易要求吧?”
克林跨前一步,脸上的鳞甲全部绷紧了,象一块硬梆梆的铁板一样,只有两道细长的鼻孔还在微微开合,显然他的怒气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先生,如果你一定要在这里捣乱的话,我就只能将您交到酒店安保了……”
林椎眉毛一扬,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说:“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你问烈火的弟弟。”他不等克林回答,就转向翎毛,轻笑着说:“小鸟儿,你告诉这条恐龙,你哥是不是同意了跟我睡觉?”
翎毛呆愣愣地看看林椎,目光慢慢地黯淡下来,头冠很轻很轻地点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