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用了。”桓承之失望的叹了口气,又甩了两下手掌,等再次摊开到贺宇帆眼前的时候,别说是那一手鲜血了,就连原本的伤口也跟着一同消失了踪影。
贺宇帆惊。
桓承之笑了:“血脉继承过来的超强自愈能力,怎么样?”
贺宇帆点点头,发自内心道:“厉害的不得了。”
桓承之脸上笑意顿时更浓了。
然而没等他再炫耀什么,那边儿被按着强行灌了一杯混合物的叶无荒却猛的抽搐了一下身子。
在念魂后退一步的瞬间,数不清的虫子从叶无荒袖口涌出,像是在拥护他们的帝王一般,在人周围绕出了一个暗色的圆圈。
屋里三人都紧盯着叶无荒的反应。
许久,他那双闭了太久的眼睛才慢慢睁开。和上次的纯白不同,这次只见一片血红,映衬着苍白的肌肤,就仿佛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恐怖。
贺宇帆干吞了一口唾沫,朝桓承之低声道:“你不会把他弄入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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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06.10
“这个……”
桓承之欲言又止面色尴尬的挠了挠头。
玉玄的书上有说神兽之血可以帮忙安抚毒气重塑筋脉, 但也没说人蛊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眼看那边儿叶无荒身体也像是抽搐的停不下来了似得, 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血红的眸中开始向外涌出鲜血, 薄唇轻颤的同时, 口中也跟着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嘶吼。
桓承之皱眉, 这根本不像是在治愈的样子吧?
显然一旁贺宇帆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他薄唇轻启, 还没发出声响, 旁边儿倚在他身上的那人就突然动作,用最快的速度搂上他腰间, 脚尖点地逃离了房间。
贺宇帆注意力全在叶无荒身上, 被扯过的瞬间也只是感觉腰间传来一阵拉力, 随即眼前景物猛的一晃。
等过神儿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客栈外面儿了。
扭头看向一旁仰着脑袋盯着窗户的桓承之, 他皱眉抗议道:“你怎么就直接带着我跑了?叶无荒他……”
“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我也跟你说了,情况如此,他到底能不能活, 这得看他自己求生的欲/望有多强的。”
桓承之面色不变仰头看天, 用一种天桥上面摆摊算命的神棍语气道:“你刚刚也自己看到了,他周围的那些虫子都在保护他, 咱们硬要待在里面也只会碍事。况且不论他能不能撑过这一劫, 万一虫子失控了,我倒还好,你可是根本没有一点儿自保能力啊。”
桓承之说的句句在理, 到最后的时候,也收回了视线,认真的看向了贺宇帆的双眼。
后者接受到他的目光,纠结了两秒,最后撇嘴错开了视线,没再继续去争论什么了。
桓承之喜欢他,所以在危险的时候,也肯定会把他的安危放在首位。
这很正常,他也没办法去说对方的不是。
但是就算他明白这得叶无荒自己熬,可把人放在客栈里自生自灭,是不是也有点儿……
这边儿贺宇帆正纠结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特别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你知道危险,好歹倒是把这小和尚顺手捎一把啊。”
视线转过,只见念魂将安竹抱在怀里,一边啧声摇头一边将人立起来,改为斜靠在他身上道:“那屋子可是被虫子彻底占领了,我出来的时候把门锁了,不过会不会被人发现我就说不清了。”
贺宇帆紧张:“那叶无荒……”
“可别提了。”念魂摆摆手,一副不想回忆的样子啧声道:“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七窍流血了,那虫子跟疯了一样的趴在他身上,满满的到处都是。还好我心理素质好,要不然这画面,就算是不吐也得恶心死我了。”
他说着,将安竹也顺手推给了桓承之。后者虽说不太乐意,但看在念魂这种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体质上,还是顺从的将人接了过来。
“这小和尚身上也有虫子,不过我刚刚把他带出来的一路上,这虫子也没什么要攻击我的意思,应该只是单纯的治疗而已吧。”念魂解释道,然后顿了两秒,又继续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贺宇帆看向桓承之。
后者单手摸了摸下巴,最后决定道:“我带小和尚回去修炼的地方,你在这儿再要一间房看着叶无荒,如果一旦觉得情况不对……”
“就找你。”贺宇帆顺从的接道,为表听话还眨着眼补充了一句:“我知道该怎么用你给我的符咒,不会出问题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桓承之闻言却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情况不对,在通知我的时候,顺便让念魂带着你用最快的速度,逃到你能逃的最远处。你相信我,就叶无荒的那个虫子,想毁了番临城,也只不过是弹指间的事儿罢了。”
贺宇帆:“……”
他沉默一秒,还是继续点了点头。
桓承之满意的笑了笑,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安竹消失在了原地。
—
叶无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里的一切很假,却又很真。
假的是他睁眼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云雾,而真的则是他那副单薄到几乎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身子,和筋脉处疯狂啃噬他生命的剧毒。
不知道是曾在哪听过,似乎有人说,当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慢慢减轻,最后麻木,也就习惯了这种痛意。
然而叶无荒活了这么多年,不论是最初在云静道人手下煎熬的时候,还是后来他与蛊融合,亦或是动用虫袭,每次在被蛊毒反噬的时候,他只会永远感受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痛意,没有麻痹,也没有希望。
就好比现在。
叶无荒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浓雾,许久,却慢慢蹲下身子,蜷起双腿,将身子紧紧缩了起来。
痛意从丹田开始,随着筋脉分布弥散全身,就连最末端的指尖,也一直不停地抽痛着。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缘故,原本强撑不放的心理也慢慢开始坍塌了起来。一个早就翻滚又被压下无数次的声音,再次从脑海深处响起,敲击着叶无荒早就已经快奔溃的神经——
“为什么还要坚持?”
“为什么还要活着?”
“只要死了就可以解脱了。”
“只要死了,就永远不用再承受这种痛了……”
“只要死了……”
叶无荒那双狭长的凤眼慢慢眯了起来,口中像是着魔了一般,低低重复着脑中催命的句子。
乌黑的瞳孔中光泽渐暗,连带着本来就只是苟延残喘般的呼吸也变得更加轻微了起来。
似乎是身体也感知到了生命的消亡,原本那一阵阵刺骨的痛,也随着意识的涣散慢慢减轻了下来。
叶无荒在无意识中嘴角向上,勾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原来放弃之后,一切可以变得这么轻松。
原来……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晰的佛偈。
叶无荒猛的一怔,在意识回归的瞬间,身上的痛意也跟着席卷而来。
只是这次,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反而加大了不少——
那佛偈他很熟悉,是蠢和尚的声音。
叶无荒想着,也带着这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笑,慢慢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蠢和尚不怎么会说话,有时候说急了还会脸红磕巴。可是每当诵经的时候,又会像变了个人似得,不光咬字变得清晰顺畅,就连身上的气质,也会从一贯的温柔中,带起些许刚意。
就好像一尊真佛。
叶无荒在心里下着结论。
而随着他步步靠近,那听了无数遍的诵经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在不远处的浓雾间隐约看着了人影,叶无荒才顶着身上丝毫不减的刺骨剧痛,加快脚步,朝小和尚的位置跑了过去。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撞入视线,叶无荒终于咧嘴笑了起来。表情就像是得了糖的孩子,带着点儿幼稚的愚蠢。
半晌,佛经停下。
小和尚慢慢睁眼,抬头看向居高临下抱臂看他的男人,愣了半天,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般忙着收回视线,低头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所视皆空,所闻皆空,所念——”
“别扯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无荒用一贯霸道强势的语气打断了。
安竹再次抬头,只见那瘦弱却高挑的男人嘴角一扬,用不容怀疑的态度继续道:“你这蠢和尚,合着是把我当成幻像了是吗?”
安竹再次愣住。
那双黑黑的圆眼看着叶无荒,许久也没想好,自己到底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只是对方似乎也没多需要他的回应,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叶无荒略带满意的舔了舔唇,眯眼笑道:“上次能看着你的时候我没仔细看,现在看来,小和尚蠢归蠢,长得倒挺俊的。”
这话说的满带调戏之意,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的安竹只瞬间便羞红了脸,脑袋向下几乎要埋进胸口,嘴里却断续着问道:“你、你的眼睛……”
“突然就能看到了。”叶无荒说:“估计是因为在幻境的缘故吧,谁知道呢。”
安竹点点头,又突然抓着重点的抬头道:“你说这是幻境,那这……”
“亡蛊幻境。”叶无荒笑着,脑子里的思绪也在见到安竹后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顿了顿,又继续解释:“我在你身体里下了蛊,我这儿也有只相同的。这虫子护主,能在你快不行的时候,强行用毒带你进来这里。如果出去了,就生。如果没能出去……”
叶无荒拖长了尾音,也将最后半句话留在了口中。
安竹闻言,却突然目光坚定道:“你放心!我佛会指引我们去正确的路的!”
然而话音刚落,光溜的脑袋就被人“啪”的轻拍了一下。
安竹不满抬头。
叶无荒笑的肆意。
他说:“都这时候了还信什么佛?信我就行了,你乖乖跟着,我绝对可以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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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的第二次加更奉上,我觉得我已经被掏空了,明天老时间见,爱你们么么么!
☆、第45章 第45章 06.11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又是一个月。
期间桓承之在玉玄的结界里把安竹安顿了下来, 而躺在客栈里的叶无荒, 情况也似乎慢慢有所好转了。
当然, 就外表来看, 他还是那副面无血色似乎死了很久的样子。
然而那堆守在他身边, 不允许他人接近分毫的虫子, 却在一个月间将守护范围缩小了许多, 而对于贺宇帆三人,敌意也似乎减退了不少。
最明显的表现, 就是在念魂强行进屋去把叶无荒搬去床上时, 那群虫子没有再疯狂的追着他咬。
而到了现在, 贺宇帆也安然的可以走到床边儿,去近距离观察叶无荒的情况了。
这天中午, 贺宇帆在旁边儿的客房里啃着鸡腿,皱眉对跑来找他的桓承之道:“你说都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还没醒过来啊?”
“我又不是医者,你问我这个我哪知道?”桓承之挑眉, 顺带抓紧机会道:“你要是实在对这事儿太操心的话, 也可以自己学学。比如就我知道的,南桦派在医术方面就很有造诣, 他们……”
“你得了吧。”
眼看着话题又要跑偏, 贺宇帆赶忙抬手制止道:“我就是关心一下朋友伤势,完全没打算修真,你真的不用每次过来都给我推销一遍搞医术的门派的。”
心中所想被毫不留情的拆穿, 桓承之略带不满的轻啧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撇嘴挣扎了一句道:“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我觉得咱们还是说点儿别的,不然你有点儿影响我吃饭。”贺宇帆微笑着下结论道。
然后丝毫不顾桓承之愤怒的目光,他直接换了话题道:“我之前跟你说,让你帮我打听一下的事儿,你打听好了吗?”
桓承之点头。
贺宇帆挑眉:“那倒是说啊。”
桓承之面露纠结,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人,深吸一口气,带着点儿小紧张道:“说是可以,但是我打听了这么多地方,这么费劲儿了,你都不打算给我点儿奖励吗?”
贺宇帆嘴角一抽,用探寻的目光盯着桓承之那双红眸看了许久,才低头从对方以前给他的那个乾坤袋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块银锭拍在桌上道:“拿着吧,爷赏的。”
桓承之:“……”
两人对视一眼。
贺宇帆皱眉:“这么多你还嫌不够?”
桓承之不语。
在前者再度开口前,他突然侧了身子朝贺宇帆压了过去。微凉的嘴唇在对方脸颊印上一吻,又趁着人僵直身子懵神的机会,顺着一路细吻下去,最后在光滑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没有过多的留恋,只又舔了一下,桓承之便快速向后撤了身子,主动结束了这次单方面的缠绵。
贺宇帆被他吻的发懵,许久,才抹了把脖子上已经干了的地方,一脸认真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可以让我一直装傻下去吗?”
“当然可以。”
桓承之见人没半点儿生气的意思,便勾了勾嘴角,意犹未尽的舔着唇道:“我这是只发/情期没过,控制不住自己。”
“哦。”贺宇帆面无表情,破罐子破摔的把银锭装回乾坤袋里,一边再次问道:“那你现在可以给我说一下打听的结果了吗?”
“当然可以。”
桓承之顺从的笑道:“我觉得就你说的那个场面,如果以前发生过,就算是门派再想隐瞒,也绝对会在修真界传开的。”
贺宇帆点头:“但是你去打听了这么多天,整个修真界都没人听说过剑修成魔是吗?”
“那倒不是。”桓承之摇头:“剑修成魔不在少数,只是在铸剑台上当着所有修道者的面儿堕魔,这可就让人闻所未闻了。”
贺宇帆松了口气。
这应该就是故事还没开始。
只要他能在灭魔剑堕魔之前,和对方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也就能把最后修真界毁灭在灭魔剑下的结局改动一下了。
想到这儿,贺宇帆再次放下手中馒头,抬眼对上了桓承之的眸子。
后者就像是跟他有心灵感应似得,只这一个眼神儿,就了然的继续道:“我就猜到你想问我最近哪儿有剑修要锻炼了,说起来倒是还真挺巧的,再过半个月,冰火门里的就要开启百年一次的铸剑比赛了。”
“铸剑比赛?”贺宇帆不解:“那是什么?”
“就是一群剑修或者练器大师,一人一个炉子的煅四十九天。不管什么时候出炉,也不管最后那个剑是卖还是自用。总之只要剑的品阶最好,就可以直接获得冰火门掌门亲赐的一道天火。”
桓承之说着,顿了顿,心想贺宇帆听不懂这个奖励的意思,便又细说了一下道:“天火这种东西你可以理解为创世神火的火种。冰火门的初代掌门因为机缘找到了它,并且把它当做镇派之火留在了门派里……”
“这个火只要加一小束在火属性的剑上,就算是仙品中的极品,也能硬生生再往上提一个等级。”贺宇帆面色诡异的开口,帮桓承之说完了后半句话,才一脸震惊的反问道:“我说的对吗?”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对错,这……”
桓承之笑到一半,也突然反应了过来。剩下的话卡在嘴里绕了两圈,吐出去时,却变成了比贺宇帆更为吃惊的语调道:“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贺宇帆笑而不语。
又把手伸进乾坤袋里探了探,最后摸出来了一大塌宣纸,他翻了好一会儿,才拿出其中一叠,递到了桓承之手里。一边解释道:“这个是狗蛋的第三个副本,第一个副本是强身,第二个是健体。所以第三个副本,也就该提升一下武器等级了。”
桓承之嘴角一抽,面上多了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贺宇帆见状挑眉,用丝毫不加掩饰的语气嫌弃道:“你别告诉我你不光不会炼丹,连煅剑都不会?”
“还是会的。”桓承之好忙摇头,努力挽救自己在心上人心里越来越差的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