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倒了酒，强迫舒辰舟和自己干一杯。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解释，在场的人都没有在意，吃吃喝喝又玩起来了。
林域可不这么想，他是个心思慎密的人，按照苏伟的说法，顾睿应该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哪怕后来去了英国，也没有在别的地方长居过。舒辰舟十五岁才从C市来到B市，随后进了星沃做练习生，从十八岁预定出道开始，成员们就已经开始搬到艺人公寓了，除开在公寓的住时间，舒辰舟住在哪儿他无从得知，但中间短短三年时间，顾睿又一直在英国深造，两人基本上没有做过邻居的可能。
“是不是男人啊？喝一个！”
顾睿已经坐到了舒辰舟旁边，劝了半天酒，舒辰舟刀枪不入地无视他，他急得拍了下桌子，声音不小，打断了林域的思绪。
林域冷静地看着两人，顾睿又低头凑在舒辰舟耳边说了句什么，舒辰舟有些迟疑，但终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暧昧。
“聊聊呗。”
“没什么好聊的。”
“你和我哥怎么样了？”
舒辰舟：……
几年不见，顾睿这八卦又讨人厌的毛病一点都没变，舒辰舟懒得再和他瞎扯。
“哎，是不是我哥不让你喝啊？”
“我哥这人也真是的，不能老把你当小孩子嘛。”
“还是说，你不听话，他会怎么罚你？”
……
顾睿一边低声和舒辰舟说话，一边色情拍了拍他的腿。顾睿已经喝高了，说的内容越来越不着边际，舒辰舟侧着身，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甚至靠到了旁边的庄阁身上。
庄阁的脸早就黑了，舒辰舟看他表情不对劲，趁机和他换了位置，把顾睿推到一旁。
顾睿坐直了，清醒了几分，还准备八卦一番。他这几年在英国，除了工作关系也见不到颜靳，私下也不敢过问颜靳的私生活，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还想拉着舒辰舟聊几个小时的。
随手揽过身边人的肩，话还没说，就发现手感不对，顾睿疑惑地转过头。
“咦，有点眼熟啊……”
庄阁脸色已经差到能吓死人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顾睿喝了酒，有些晕乎乎的，一时间也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
“我是庄阁。”
“啊……谁来着？”
“舞蹈大赛。”庄阁忍着怒气提示到。
可能是因为不清醒，顾睿脑子里根据庄阁的话找回部分模模糊糊记忆，一瞬间稍纵即逝。满脑子又被“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不是舒辰舟”的疑问充斥了。
庄阁表面上很平静，时不时还好心地扶一把东倒西歪的顾睿，脑子里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一万次了。
时间差不多了，明天一早还得工作，大家准备回去。顾睿还坐在沙发上不愿动弹，一个工作人员随口问了一句：“Ray,你住哪儿啊，要给你叫车吗？”
顾睿摆摆手：“让小辰辰送我回去就行了。”
舒辰舟正准备和阳景航他们一起回公寓，又躺枪了。
庄阁示意舒辰舟看着顾睿，自己去了洗手间。
“你们先去叫车吧。”
舒辰舟对阳景航和林域说，然后拿了桌上的湿巾，一把糊到顾睿脸上，试图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顾睿弄醒。
“你听好了，明天一早有行程，别墅太远了，我得回公寓住，你要回去我就给你叫车。”
顾睿勉强睁开眼，含糊不清地说：“不行，你不回去，我哥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多害怕。”
“那让你哥来接你？”
顾睿听说要把颜靳叫来，瞬间一个激灵地清醒了不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
“不行不行，他非得骂死我不可。”
舒辰舟翻了个白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知道怎么安顿他。
“怎么了？”
庄阁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两人还坐在沙发上。
“我们都回公寓了，他怎么办？”舒辰舟看着烂醉如泥的顾睿，头疼得不行。
“不如把他送去酒店吧。”庄阁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
舒辰舟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那行吧，我把他送过去，你先跟他们回去吧。”
庄阁推了推顾睿，让他站起来，顾睿站不住直接挂在了他身上，扒也扒不开。
舒辰舟都替他觉得丢人，趁他不清醒还踢了他两下。
言行举止都体现着两人很熟，庄阁都看在眼里。
“你先走吧，我把他送到星沃的酒店去。”
好歹是颜靳的弟弟，自己不亲自安顿好他是不是不太好？舒辰舟还是有些不放心。但顾睿已经缠上了庄阁，他也没有办法。
“算了，一起去。”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两人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架着顾睿来到了酒店，开好了房间。舒辰舟被顾睿灌了些酒，也是昏昏欲睡的。
进了电梯，舒辰舟按了楼层，打了个哈欠，对庄阁说：“不行了，我太困了，你把他扔到房间里就回公寓吧，不用管我。”
庄阁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去哪，已经到了，电梯门打开了，顾睿的重量全在自己身上，庄阁也来不及想那么多，架着顾睿出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舒辰舟按了十七层，找到之前自己住过的套房，打开门澡都来不及洗就栽倒了床上。
庄阁刷开房门，好不容易把顾睿弄到床上，坐在一旁喘了口气，准备回去。还没起身，手腕就被拉住了。
“别走啊小辰辰，再聊一会儿……”顾睿嘟嘟嚷嚷着。
庄阁有些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自己辛辛苦苦为他忙活了大半夜，还被他认错了，真是要把人气死。
庄阁掐着顾睿的脸，强迫他把眼睛睁开，“看清楚我是谁！”
眼前的脸突然放大，不知是离得太近，还是被掐得太疼，顾睿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
“别激动嘛……庄阁对吧……我们在英国见过的。”
庄阁很不高兴，懒得再和一个醉鬼废话，转身准备离开。
“哎……怎么都急着走啊，老朋友了，叙叙旧嘛……”
庄阁还没迈出步子，又被拉了一把，坐到了床上。
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打开大灯，庄阁进门时为了赶紧把顾睿放下，胡乱摸索了一通，只打开几盏橘色的小灯。这个颜色很让人犯困，顾睿闭着眼，手上依旧有力，紧紧拉着庄阁的手不让走，自己倒是舒服地躺在床上，另一支手还摸上了庄阁的腰，顺手捏了捏，还振振有词地评价了一番。
庄阁看着床上的人，阴恻恻地笑了，既然这样，大家都别睡了。
14.
第二天一早，舒辰舟睡足起床，叫了酒店的早餐，那个经常给他送餐的服务生已经对他的喜好很熟悉了，随即给他送了上来，都是他爱吃的，颜靳不在，也没有禁忌，比在家里还自在。吃饱睡足神清气爽地去了公司，和已经到了练习室的林域和阳景航打了招呼。
“你昨晚去哪了？”林域皱着眉开口。
“太晚了怕回去吵到你们，我回家去了。”舒辰舟随口敷衍道。
“你不是和庄阁一起送Ray去酒店吗？庄阁怎么也没回来？”
林域心里完全不相信他的说法，认定他昨晚肯定和顾睿待在一起，至于庄阁，才应该是被他们俩嫌碍事打发走了。
阳景航也疑惑地看着他。
舒辰舟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开口，庄阁推着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域看了他们俩一眼，没说什么开始了训练。
休息的时候，舒辰舟把庄阁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昨晚你也没回公寓？”
“嗯……Ray发酒疯来着，我怕他闹出什么事，就在那儿对付了一晚。”
舒辰舟舒了口气，那应该没出什么事，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下午依旧要继续前一天的拍摄，顾睿却迟迟没有来，没办法进行后面的拍摄，ONE NINE只能按照之前的造型补了几个镜头，就提早结束了。
舒辰舟终于忍不住了，偷偷给颜靳发了信息，问他要顾睿的联系方式。
颜靳虽然给了联系方式，但总觉得有些奇怪，两人一直不对付，也有几年不联系了，这次也是因为工作有接触，他还担心舒辰舟会和顾睿没轻没重地闹起来。
舒辰舟没想那么多，立马给顾睿打了电话。
“喂？你在哪？”
“你还关心我的死活啊小辰辰……”电话那头的顾睿沙哑着嗓子。
“你没事吧？这声音是怎么回事？”舒辰舟脑子里已经脑补了各种可能，顺带复杂地看了不远处正在喝水的庄阁一眼。
“没事，我待会儿发信息请假，你别告诉我哥啊。”
“晚上请我吃饭吧，你就这样扔下我，是不是该补偿补偿？”
行了，还能开玩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舒辰舟勉强答应了，和他约好了时间地点。
“看我体贴吧，还选了离你们公寓近的地方。”顾睿一边喝茶一边把菜单递给舒辰舟。
舒辰舟没理他，自顾自地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顾睿一听他报菜名，脸色都不好了。
“哎，你都那么大了怎么口味还像小孩子一样，维生素很重要啊，蔬菜不吃吗”
顾睿絮絮叨叨地，又叫来了服务生，加了几个清淡的素菜。
舒辰舟怎么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用探究的眼神把顾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顾睿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拿起杯子又喝了几口茶，试图掩饰一下尴尬。
“哟，今天怎么喝起了茶？”舒辰舟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唉，小酌怡情，酒喝多了不好。”说完还主动给舒辰舟倒了一杯。
“我可好几年没回来了，来给我说说，你和我哥怎么样了。”顾睿试图转移话题。
“你先给我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舒辰舟丝毫没被他影响。
“说好的要补偿我，我先问的，你得先回答。”
舒辰舟挑了挑眉，无所谓地说：“行，你想知道什么？”
“快告诉我，我离开之后你们俩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我的助攻下迅速狼狈为奸？”顾睿有些兴奋地问。
当年顾睿在B市待了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可把舒辰舟折磨得不行，尤其是在那晚上得到了颜靳模棱两可的回答，顾睿体内的八卦因子彻底被激活了，眼看在颜靳那里问不出什么，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舒辰舟身上。
先是进进出出的跟了舒辰舟两天天，把舒辰舟烦得不行，但是又适可而止的保持着距离，没发生第一天那样的矛盾，让舒辰舟没办法发火。
到了第三天晚上舒辰舟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顾睿一听，正中下怀，像知心大姐一样坐了下来，握住了舒辰舟的手。
“我们聊聊吧。”
舒辰舟嫌弃地甩开他。
顾睿甚至郑重地拿了零食，可乐，还精心地摆盘。
两人上了三楼的露台，面对面坐下。
顾睿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舒辰舟却有些坐立难安看着他。
“你和我哥什么情况啊？”顾睿撕开一包薯片，嚼了几口。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舒辰舟准备打开可乐的手都停了下来。
“？？？”十六岁的舒辰舟可不懂他脑子的那些乱七八糟。
顾睿一看舒辰舟这个反应，就明白这小孩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眼睛一转，随即改变了作战方案。
“哎，我问你。”
“问。”舒辰舟有些无语，你不是一直都在问吗？然后打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口可乐，等着下文。
“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啊？”
舒辰舟诧异的看着他，心想，一直都怀疑这人脑子不正常，都问出这种问题了，看来是真的不正常。
顾睿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动摇，难道我猜错了？不是吧，我哥那么可怜，居然单恋这个小屁孩？
“这样说吧，我哥对你好吗？”顾睿循循善诱地问。
舒辰舟仔细想了想，颜靳对他是很不错的，自从跟颜靳回了B市，联系学校，请专业老师，让他去公司训练，都是颜靳一手安排的。在家里，吃的用的，颜靳也没有亏待过他，虽然自己不常开口要什么，但颜靳看到合适的东西都会给他备着。
“挺好的。”
“这就对了嘛。”顾睿激动地一拍手，“那你喜欢他吗？”
“还行吧，他人挺好，也不常发脾气……”
顾睿一听，这是发好人卡了？赶紧打断他。
“不不不，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舒辰舟又是一脸“你是不是神经病”的表情望着他。
顾睿毫不在意，语重心长地说：“你想想，世界上那么多可怜小孩，我哥怎么单单把你带回来了？”
舒辰舟皱了皱眉，“可怜”这个词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再说了，我哥长得帅吧，有钱吧，对你好吧……”
“你自己都说了，他是看我可怜才把我带回来的，那不就都好解释了，对我好当然是看我可怜啊。” 舒辰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懒得再和他废话。
顾睿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也不再铺垫，直截了当地说：“你别管他是因为什么！”
“你十六岁了，不是十岁，该明白的也都明白吧。”
“问问你自己，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舒辰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顾睿抓住舒辰舟的手放到他胸口上，舒辰舟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傻傻地坐着。
我对颜靳，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第一次，静下心来问自己。
可他自己也给不出一个答案，只感到心里涨涨的，像灌满了桌上刚刚打开的一罐可乐，有无数小气泡争先恐后“噗嗤”裂开的心动。
顾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顾睿成功打开了小少年的青春期大门。
随后的日子里，只要颜靳在家，气氛都会变得微妙，顾睿老老实实地和舒辰舟和平相处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舒辰舟开始躲着他自己，而这个时候顾睿就会笑得一脸奸诈。
在颜靳的“严刑拷打”下，顾睿终于承认了，是他多嘴去问了舒辰舟，可能给小孩造成了困扰。
颜靳终于忍无可忍地送走了顾睿，顾睿难过地带上行李，回了英国，之后就是三年没能回国，自己精心撮合，没能知道结果，简直是莫大的遗憾。
“什么狼狈为奸，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那您来说说您真挚的恋爱经历？”
“我们告白，牵手，拥抱，做爱。”
顾睿等了半天，发现舒辰舟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了。
“完了？”
“完了。”
“你不是吧？好歹是自己人，说说怎么了？”顾睿有些生气。
“就是因为是自己人，做爱那么大尺度的我都告诉你了。”舒辰舟故作神秘地压低了音量。
“别说出去啊。”
顾睿不满地瞪他。
“不满意你就亲自去问你哥吧，我叙述能力太差了。”舒辰舟一脸抱歉地笑笑，却没有丝毫愧疚。
“现在轮到你了，说吧，你跟庄阁是怎么回事。”
顾睿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抹了抹嘴。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15.
顾睿添油加醋地把昨晚不可描述的一夜告诉了舒辰舟。
听得舒辰舟目瞪口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顾睿倒是毫不在意，随即又抱怨到：“你看看，我都把你当自家人了，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们就这样……这也……”舒辰舟一时间难以消化。
“唉，还不是因为你，你不丢下我，我能惨遭毒手吗？”
顾睿虽然说得一副凄惨的样子，但还是风轻云淡的吃着菜。
“你不是看得挺开的吗？还吃那么多。”舒辰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小辰辰你不懂，再难受，日子也得过，该吃的也得吃啊。”说完又夹了一筷子鱼，还有滋有味地蘸了蘸酱。
“你知道自己酒品不好还每次都喝得天昏地暗？”
“这有什么，及时行乐知道吗？你看看你，小小年纪就那么严肃，肯定是受了我哥的影响，改天我带你去好好放松放松。”
“不用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舒辰舟翻了个白眼，给自己盛了碗汤压压惊。
顾睿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其实吧，这件事真是你对不起我，你看看我这身心都受到了重创……”
“是我的错，我给你哥打电话吧，让他安稳安慰你。”舒辰舟良心发现似地放下筷子，拿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