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百来名弟子在这样的目光下,带着自豪与自勉,高声应诺。
倪飞不是第一次到天舞门来,也一直从白秋云口中知道,天舞门的来历并不简单。却直到今日,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天舞门,仿佛来自上古的大派威严。
就连站在掌门主座旁的白秋云,也在今日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白秋云那双眼睛一直都是那般沉静清亮,却仿佛有什么,正从那双眼中往眼底沉淀。倪飞觉得,这样的沉淀,似乎能在不久的将来,散发出陈酿般的美好与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 哇,被大师姐帅晕过去!
孟染是天舞门的灵魂,但只有众志成城,才能有美好的未来。
这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它并不只是孟染一个人的故事。
第127章 你从来是你
孟染身为教习院执教长老, 除了领舞之外, 还做了许多他认为有必要的事情。
两仪山境也有类似于《千字文》、《弟子规》这样的启蒙类书籍, 孟染让乌长柳请回了两位素有德名又才气斐然的散修, 教导弟子读书习字。
天舞门增设了书楼,孟染抽空去了一趟姑苏观,经过慕容耶的同意, 拓印了诸多游记、历史类的书籍和玉简回来,充实天舞门的书楼。
在白秋云的建议下,还给弟子增设了一门乐理课, 由倪飞任教习师父。
两仪刚开始跟着小弟子们一起听课,听得多了,想起来的就更多,到得后来, 反而是两位散修有问题也可以向两仪请教了。其中一位散修楚茗正好也是符修, 在两仪的点拨下, 多年未动的修为还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修行之人的记忆力不同常人,也让这一切进展的更为顺遂。这样的变化太大, 就算孟染身处其中, 也能感觉到这种日新月异。
短短一年,天舞门内已经气象一新。众弟子除了舞者的挺拔身姿,更多了风雅气质。也有不少弟子在乐理一道颇有天赋,在倪飞的指导下,初初摸到了门槛,可以自行演奏诸如甲盾、姑射、妙手之舞的乐曲了。
孟染已经在很认真的考虑, 是不是在这些弟子中,挑选出类拔萃者教授自己的所学。
这一年的天舞门过得尤其忙碌,山海宫的请柬被送过来时,孟染都还有些没回过神。
乌长柳也是愣了一下,才道:“这就一年过去了?”
宋玺也是笑了一声,便吩咐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挑选合适的弟子,收拾行装,准备前往山海宫吧。”
乌长柳身为执事堂长老,此次定然在出行之列。孟染身为执教长老,门中仍有一半弟子需要留下来教导,此次便不在随行之列。
所去既然是山海宫,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山海宫地处两仪山境北地,去路上暗藏危机,山海宫派来送请柬的是两位金丹修士,也是为了保证天舞门的出行安全。
丁忻是第一次到天舞峰来,来时已近傍晚,正是天舞门练完了舞,开始晚课的时候。被天舞门的执事堂弟子迎进门内,远远便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偶有路过的弟子,也是温文一礼后,轻巧的快步走开。
明明是一个舞修门派,却仿佛能从空气中嗅到书香。
一个筑基期修者做掌门的门派,很少会有人收授这么多弟子。两仪山境收授这么多弟子的门派自然有,却少有看起来如此井井有条的。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差不多已经到了十二派这样的水准。
两年前在两仪坊,丁忻也有与天舞门打过交道,那时候的天舞门,掌门这辈的几个弟子看起来虽然不错,除了那位魏家的小子,其他小弟子们都有些怯生生的,不是如今这般知书达理的模样。
丁忻不过在天舞门歇了一晚,第二天傍晚,便随着收拾好行装的乌长柳等人,离开了天舞峰。但仅这一天一晚,已经让丁忻感受到了天舞门诸多的与众不同。
乌长柳带着弟子们离开天舞门,教习院的学生们也忽然少了一半。看起来有些空阔的课室,让孟染还有些不习惯。
看着站在书楼廊上的孟染,两仪走过来问道:“怎么在这里发呆?”
孟染被惊回神,笑了一下:“就一时间,想到许多事。”身为一个作曲人,孟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思维活跃跳脱,有时候甚至想一出是一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来做这种教书育人之事。虽然真正教习之人,是楚茗和杜仪昶。
“想到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两仪显然颇有兴趣。
孟染却忽然不知从何说起,说我其实不是此界之人?孟染的眸光闪躲了一下:“说来话长,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仪离孟染更近了些,凑到孟染耳边,低声道:“从头到尾,我认识的就只有你,你的事情,都可以同我说。”
孟染惊了一惊,眸光都有些摇荡了,看向两仪时,还显得惊魂未定。
这句话,若是宋玺等人听到,只会以为,两仪所说,是认识的只有孟染,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以为自己只认识孟染。
这句话,在孟染听来,首先体会到的却是另外一层含义。他们相遇时,他已经是孟染,不是别的谁,也不是宋玺等人口中的小三。
两仪似乎没想到会吓到孟染,忙伸手牵住了孟染。
孟染下意识躲了躲,两仪自然不会允许他躲开,甚至另一手也扣住了孟染的肩,将人拥进了怀里,问:“你怕什么?我认定的也就只有你。”
孟染的身形僵在两仪怀里,过得片刻才一点点放松开来,伸手抱住了两仪的腰。
两仪感受着身上孟染依偎过来的重量,心里忽然有些微微的疼。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将什么都忘了的他,安抚的很好,却一直一个人支撑到了现在。
孟染正要说点什么时,廊下忽然传来楚茗的咳嗽声:“咳……咳哼……!”
太过刻意的咳声,让孟染抬头看了两仪一眼,有点尴尬的分开各自站好。
楚茗走过来,笑呵呵的道:“这里可是书院所在,两位不若移步?”
孟染这才想起来,这里确实还是书楼的走廊。顿时尴尬的快想要缩成球。
偏楚茗还一副调侃模样,孟染面上也只能硬撑着应道:“弟子虽少了一半,还请两位先生不要懈怠。”
楚茗笑呵呵应道:“诺。”
孟染应道:“诸事照旧,先行告辞。”说完了,看起来很是神态自若的带着两仪离开了书楼。等走出了书楼所在的院子,孟染风驰电掣一般往自己的小院疾走,却听耳边传来两仪一声轻笑。远处似乎还有楚茗的偷笑声。
孟染就生气了:“你还笑?刚刚怎么就不记得那里是书院?”
两仪一本正经的应道:“假装一本正经的阿染也很帅。”
孟染就差飞起一脚:“帅你个大头鬼!”
“大头鬼?”两仪疑惑:“是什么鬼?”
孟染就瞪眼了:“你还知道‘什么鬼’?”老实交代两仪你是不是也是从哪里穿来的?
回到小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相视一笑。本来要起的话题,因为楚茗这一打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两仪也不强求,将人牵进了屋内,隔着茶桌在蒲团上坐了:“你若没想好怎么说,慢慢想便是。只需知道,你便是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别的什么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孟染眼圈都红了,差点要哭出来。
两仪茶也不斟了,绕过茶桌将人抱进了怀里,轻声道:“在你心里,我不也就是两仪吗?”
孟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差点想哭,他是孟染,也是孟染,他以为他都不在意了。却从不知道,他还一直希望着有人能知道他是这个孟染,而不是那个孟染。
忽然被一口道破这个秘密,还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好慌,却又在下一秒,立刻就被安抚了。
他现在其实有好多话想对两仪说,却真的,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缩在两仪怀里,孟染将两仪抱紧了些,抬头看向两仪,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两仪从不知道,孟染也会有如此柔软的神色。孟染在他面前时也好,在天舞门众位师兄弟姐妹面前时也好,甚至面对玄光派时也好,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虽然他知道,孟染有时候只是逞强。
就像在姑苏观的那一晚,孟染虽然脆弱,也犹在逞强。
而这一次,孟染却将他的外壳完全剥去,毫不犹豫的露出了最柔软的内里,再无保留。
看着这样的孟染,两仪竟然觉得有些紧张,似乎他开口的太早了。这样的孟染,让他觉得,他应该再强大些。
两仪这样想着,看向孟染的目光中,便更多了些疼惜。
到底是孟染先一步凑了过来,简单直接:“想要两仪。”
两仪脑中的纷乱,被这一句话炸得四散飞开。
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早将他的心都看化了。贴上来的身体带着舞者的柔若无骨,却又韧性十足。那手还在四处点火!
本就是两心相印之人,此时更是差一步就要互诉衷肠。哪里经得起这样撩拨。
把人抱起来放倒在榻上时,两仪早已不记得什么你我,他现在只想让你中有个我。
窗外的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榻上那个人已经被剥得,染上了一层橙黄,看起来就很美味。
两仪从不知道他的阿染还能可口成这样,似乎今天的阿染格外有感觉,不管碰触到哪里,都能换来一声让他亢奋的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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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体力不济时会喊着不要的人,今天半个不字都没有听到。仿佛化成了一滩春水,任他予取予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一定是因为这一瓢让人欲罢不能,而其他食之无味。
作者有话要说: 顾盼:师祖父,为什么师父师爹要把嘴巴贴在一起?
印妆风:嗯,人和人呢,有时候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干脆把嘴贴在一起,这样另外一个人就自然能懂了。
顾盼:0。0这么神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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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为了门中某事务,魏忆晓和顾盼起了争执,说不清楚啦,顾盼好着急,然后你们懂得!
魏忆晓:!!!!!!
顾盼:现在懂了吗?
魏忆晓:!!!!!!
顾盼:你到底懂没懂啊?
魏忆晓:!!!!!!
围观的众弟子:!!!!!!
没想到三师兄竟然是这样的三师兄,谁说他腼腆的,你们给我站出来!
第128章 想有一个人
孟染是在第二天夜幕低垂的朗朗读书声中醒过来的, 想到自己胡天胡地的一个晚上,羞愧的把自己捂在了枕头里。
“呵~”两仪进来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到一整晚的痴缠都是自己,孟染连抬头瞪一眼人的勇气都没有。
两仪坐到床边, 顺了顺孟染露在薄毯外的长发, 道:“长柳师兄已经到山海宫了, 刚刚发了鹤信回来给大师姐,明天就正式开始演舞。”
话题被两仪很自然的拉到了正事上, 孟染终于抬起头来。
两仪便接着说道:“今日领舞的是忆晓,大师姐那里, 我一大早就去请过假了。”
“……”为什么抬起头, 话题就又往尴尬的方向去了。
孟染看到两仪的笑,总觉得两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点坏坏的!
修者大部分时候是不需要睡眠的,也就只有累到极处时才会需要。此时的孟染醒过来, 两仪便顺势道:“距离明天的领舞还有六个时辰,你可以选择和我说说话,或者……我们继续昨天……唔……”
话还没说完, 两仪就被孟染捂住了嘴。
“呵~”把孟染的手扒开时, 两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道:“看来你不选择和我说话。”
孟染瞪了他一眼, 从床上起身, 将衣服穿好了才道:“好好的,否则不理你了。”
两仪抱臂站在床边笑,见好就收。
那个话题还是太冗长, 孟染起床梳洗一番,依然不知如何说起,干脆去了琴房。
叮叮咚咚的琴声在琴房内响起时,孟染转头便看到了倚在琴房门口的两仪。
两仪被孟染的视线召唤过来,两个人并排坐在百音两仪琴前,孟染随手弹了一段曲子,两仪顺势将后面的一段接上。
夜的私语声般的小夜曲,将两个人的思绪带远的那个瞬间,孟染开了口:“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夺舍,我发生意外,从高处跌落后脑受伤,醒过来时便已经在这个身体里……”
在轻谧的乐声中,孟染将最初的那一切,娓娓道来。
他不是孟染,但他其实已经将自己完全融入了此界,融入了天舞门,融入了孟染。
他又是孟染,无论是天舞门还是此界,都已经没人能够取代他的存在。大约就算是原孟染回来,也没人能改变这一点。
不知何时,百音两仪琴已经不是一个人在弹奏,黑白两色的琴键上,两双手在琴键上跳跃着,孟染道:“我不知道我是将他活成了我自己,还是把我自己活成了他,但是,我大约还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知道那个曾经的我。”
百音两仪琴的尾音在琴房内袅袅散开,两仪将孟染拥在了自己肩头:“现在,有我了。”
孟染竟然瞬间又觉得鼻子一酸,过了片刻才将这种酸涩压下去,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两仪想了想才应道:“你不太一样。”
“嗯?”孟染好奇。
“我虽然忘了许多事,该有的判断力还是有。”两仪应道:“谱曲倒也罢了,毕竟《天舞诀》你们是有的,有感而发这种事可能发生。但你任执教长老之后,书院的这一切,太不像一个小派弟子。许多东西你都是信手拈来,但是这些东西,按你的年龄和阅历,并不该知道。”
孟染笑应道:“对,其实我是个老头子,就吃你这株嫩草了。”
两仪也笑出了声:“你们说我之前的修为,你们那时候都看不出来,那就不往更高了说,就算只是元婴,嗯,让我算算,那我至少也得一千多岁了,谁比较嫩还真不好说。”
“……”孟染忽然觉得自己亏大了:“我摔过来之前也就二十六岁……”
两仪挑了挑眉,对这个年龄有些意外。孟染所表现出来的那些,让他以为这个人怎么也至少该有四十岁的年纪。此界凡人终其一生,专注一道,大约有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很意外吗?你以为我会有多少岁?”两人相对日久,有些话就算两仪不说,孟染也能摸到端倪。毕竟初遇时,这个人什么都懵懵懂懂,一切都是他看着成长起来。嗯,虽然成长的速度快得有点过分。
两仪应道:“你说得这些都太过神奇,无法猜想。”下意识觉得说了真话会被暴揍的两仪,聪明的选择了不说。
这一切能被两仪毫无芥蒂的接受,对孟染来说也很神奇,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自己的一切在两仪面前已经毫无保留,孟染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若有一日,这些事情也能够对掌门师姐和长柳师兄他们坦白,就更好了。
当然,这些事情,孟染如今不过想想。转念一想,孟染就紧张起另外一件事情:“你都发现这些不同了,师姐他们会不会也猜到?”
两仪却很放心:“有些事情,不到那个眼界,是猜不到的。可能许多年后,你师姐回头过来看看想想,会有这种猜想。但是现在,她应该发现不了。”
毕竟孟染所表现出来的不同,从最初的谱曲,就一直在潜移默化着宋玺等人。孟染后来的这些不同之处,和之前的那些相比,并不是那么的明显。
也许诸如山海宫、魏紫宗这样的大派,会觉得天舞门有些不同,但再不可能有任何人,和孟染有两仪这样的亲近,能够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去察觉这个人的不同。
孟染吃饭挑嘴,嗜辣,就算是灵食,只要不合口味的,宁愿吃个七分饱,不爱吃的也不吃。这种小习惯,一点都不像宋玺口中,差点养不活人的小派弟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