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思虑长远，属下省的了，若无其他事，属下便先去了。”陆正道。
“去吧！记得凡事低调，莫叫人瞧出有关莫家庄的任何信息。”莫陵肃道。
“是！”陆正说完便离去，倒还真是效率。
陆正离去，莫陵肃也就无事了，欲回山洞，可是想想此时谢云尘那样子，此时进去瞧见的定不会是什么他想看的画面，这便双臂一抱，靠在一棵大树之上开始思考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可是想来想去思绪总是往谢无意那边转，无奈的一叹气，十分认命的回了那山洞，
莫陵肃回到山洞之时，谢云尘正拉着谢无意的手，两人也不知在说什么，只是看谢云尘那神情，多半也不是什么好话，不是报仇便是雪恨，再就是莫陵肃十分不想听见的那些。
莫陵肃尽量不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那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只是走到两人身前，然后道：“谢二公子，身体感觉如何？”
“还好。”谢云尘道。
“那稍后便启程去往莫家庄如何？”莫陵肃道。
“那便有劳莫公子安排了。”谢云尘说完回头看谢无意。“无意，你。。。怎么了？”
“无事。”谢无意垂了下眼睑，掩去眸中出现的一点怪异神色，然后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你方才。。。？”谢无意那样子谢云尘看的清楚，他是不信他无事，不禁想到当初谢无意身陷莫家庄之事，谢无意说什么都没发生，当真什么都没发生么？
“只是沙子进了眼睛，有点难受。”谢无意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也便抬起来眼眸。“二哥没药担心。”
谢云尘还是不信，满脸怀疑，正待再说话，却听旁边莫陵肃先道：“无意，稍后马车会来，但是他不知此处具体位置，我需要去接应，但是又怕错过，你替我守着洞口可好？”
谢无意抬起头，正好与莫陵肃四目相对，瞬间的不自在，让他立即收回视线。“好！”
只等谢无意应了，莫陵肃便上前去搀扶谢无意，却被谢无意躲开，然后自己站起来，虽然走得慢，倒是也能勉强行走，想来也是这气力开始恢复，他不肯被搀扶，莫陵肃也只好由着他，紧随其后一步步出了山洞。
两人到了山洞之外，谢无意便不走了，直直站在那里。“有什么话你说吧！”
“无意，你不要如此，我。。。”莫陵肃本以为有了之前之事，两人关系可以缓和一些，却没想到到了这时，谢无意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有些事，发生了，我做不到当没有发生。”谢无意说完闭眼，压制心中起伏的情绪。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糊涂，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求你原谅。”莫陵肃有些急，做过的错事除了道歉真没有其他办法，而对方接受不接受他真的无法左右。
“你不用对我低声下气的，我本就身份低微，小时候失去家人，现在养父满门被屠，我就是个不祥之人，你不该与我走近。”谢无意道。
谢无意这话说的痛苦，可是莫陵肃却双眼一亮，上前扶了谢无意双臂。“无意，你。。。这是在担心我？”
“你别多想。”几乎是瞬间，谢无意躲开了莫陵肃，脸上慌乱尽显。
“无意，你现在听好。”莫陵肃却不管谢无意的逃避，坚持要将谢无意身子掰正，与他对视。“我知道现在就要你原谅我所做的那些很难，要你接受同是男人的我更难，但是我会等，等你愿意的那一天。”
“那如果我永远都不愿意呢？我娶妻生子呢？”谢无意提高了些声音，近乎是吼出来。
莫陵肃也是被谢无意这一声唬的微愣，的确，谢无意这话虽然诛心，但是却也是最有可能的大实话，不过也就一会儿功夫，莫陵肃便恢复了正常，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大概真的就是对我当初所做错事的惩罚吧，这一生的相思之苦，是我该受的。”
“你就不考虑你莫家的子嗣问题么？就不怕寒了莫庄主的心？”谢无意是被莫陵肃之言惊了一次又一次，他实在不懂这人到底为何如此执着同为男儿身的自己。
“此次我来找你，便是我父亲让我来的。”莫陵肃道。
“你父亲。。。怎么会？”谢无意瞪开眼，被莫陵肃这话又惊了一次。
“你要不要听你娘亲的往事？”莫陵肃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娘的事？”谢无意道。
“不知你娘，还有谢堡主，还有你舅舅。”到这里，莫陵肃话匣子打开，往事便又通过他的口述，一点点传递给了谢无意，谢无意听的认真，直到莫陵肃讲完，谢无意还在回味中。“无意现在知道，为何父亲会让我来找你了吧！”
“原来你父亲，还有义父都对我娘。。。”谢无意说的有些愣愣的，想不到他自己与莫陵肃还有这渊源的牵连。
“我父亲当年低你娘亲痴心一片，可惜你娘却选择你了你爹，我爹吃了一辈子的相思苦，所以不希望我也如他一般。”莫陵肃道。
“我。。。”谢无意不知道该如何说，便开始转移话题。“我舅舅当初失踪，到底去了哪里？是跟秦祸有关么？”
“这个谁也不知道，若有机会再见到他，你可以当面问他。”莫陵肃知道不可以逼的太急，便也顺了谢无意之意，正巧耳朵一动，隐约听见远处有车轮滚动之声。“马车来了，我们准备上路吧！”
“嗯！”谢无意轻轻应道。
“无意。”莫陵肃这一声唤的有些试探之意。
“嗯？”谢无意声音还是轻轻的。
“我知道你不想去莫家庄，但是此时非常时刻，你。。。”莫陵肃未将话讲完，有些话不能说太明白。
“我知道。”谢无意说完转身背对莫陵肃面向山洞。“其实那件事，我也没那么恨你了！”
谢无意说完便迈开步子回了山洞，莫陵肃还在外面，正好远处马车的身影也出现，陆正远远看见莫陵肃便从马车上下来，快速到了莫陵肃面前正准备行礼，却被莫陵肃拦了。
“你去马车上等着，我稍后便来！”莫陵肃说完便也转身回了山洞。
莫陵肃再次进入山洞之时，谢无意正在扶谢云尘起来，可是他自己都有伤，此时正是力虚的时候，扶的就有些吃力，莫陵肃无奈，只好过去换了谢无意。“我来吧，无意你可先出山洞去，外面有人接应。”
谢无意看看莫陵肃，再看一眼谢云尘。“那我先出去，二哥你别怕，不会有事。”
“无意，我才是二哥。”谢云尘自到了这山洞就一直脸色不正常，此时惨白着脸，看似说笑，却有些渗人。
谢无意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先往山洞外走去，到了山洞之外，果然见一人一马车在不远处等着，只是那人却让谢无意有一瞬间惊讶。“是你？”
“属下陆正，见过无意公子。”那陆正却是神色不便，几步走到谢无意不远处。“无意公子先上马车吧！”
“你是莫陵肃的人？”谢无意面对那陆正的邀请却无动于衷，只是神色有几分复杂，想到当初回来之时路上遇到他的情景，此时却知他另有身份自打遇到莫陵肃起，他这身边似乎任何地方都有莫陵肃的存在。
“我是莫家庄淮南分舵的舵主，当日正好要自江南回淮南，路上巧遇无意公子，便一起上路了！”陆正面相憨厚，这说话也是呵呵笑的，让人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一个江湖中人。
“巧遇？我想你既然能作为莫家庄淮南分舵主，身手也不会差的哪去，能巧到你掉到悬崖边上，再让个稚子来路上拦我求救？不是莫陵肃安排的？”谢无意道。
“这。。。我家少庄主来了，无意公子不妨亲自去问他！”陆正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初莫陵肃让他不要在谢无意面前泄露身份的，此时却面对面的打了照面，好在莫陵肃正好搀着谢云尘出现。
“不必了！”谢无意说完自己先往马车走，自己便先上了马车。
而那边陆正，却是被谢无意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好莫陵肃已经走到他面前。“少庄主，属下。。。”
“无需多言，先上路！”莫陵肃便将谢云尘安置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上去，如此江南之行便开始。
第42章 四十二
淮南到江南，不过两百里路程，实在算不得远，且地势平坦，抄小路也不算难走，奈何随行两名伤者，又用的是马车，小路自然不便，莫陵肃也只好带着几人走了官道。
自几人上了马车，换上了陆正准备的一些寻常百姓衣衫，陆正.在外驾着马车，车内就留着三人，除了传来的车轱辘声音，便再没有其他声响，一时间这马车之内，静默的都有些尴尬。
自几人都上了马车，谢云尘继续昏昏欲睡，谢无意则是靠着马车车壁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莫陵肃看了他一路，他竟都一点都未察觉，直到莫陵肃先忍不住打破这沉默。“无意，你在想什么？”
谢无意仿佛是突然被惊醒，脸上现出一丝错乱神色，不过很快隐去。“没什么！”
“若是顺利，明日日应该就能到江南。”莫陵肃道。
“嗯！”谢无意应的却有些模糊，似还未完全会审。
“你在担心你二哥么？”莫陵肃道。
“二哥。”谢无意回头看一眼正靠坐在车壁上的谢云尘，眼中渐渐现出关心担忧各种情绪。“他会好起来么？”
“别把他想的那么脆弱，他怎么也是谢堡主的二公子，多少经历过些风浪，不会这般容易就被打倒。”莫陵肃想伸手去握住谢无意的书，可是才抬了一点却又放回去。
“可是这次不是小事，整个谢家堡都。。。”谢无意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路？”就在莫陵肃还要再安慰谢无意之时，却听外面陆正的一声大喝。
“什么事？”莫陵肃一手撩开马车车帘，向陆正问道。
“前面有人拦路。”陆正道。
“拦路？”莫陵肃朝前方看去，果然有一群人拦在前方，约莫有十几个人的样子。“你们是何人？为何拦在路中央？”
“你，可是谢家堡的谢云尘？”那行人却是完全不理会莫陵肃的问话，一领头人模样的扛着大刀便站了出来。
“在下不是，各位认错人了，各位要找谢家堡的谢云尘，不该去谢家堡么，拦我这过路马车作甚？”莫陵肃笑道。
“你少装蒜，有人都说了，谢云尘会经过这里。”那扛着刀的领头人道。
“那阁下为何就认为在下就是谢云尘？”莫陵肃跳下马车站好，与那领头人算是正面相对。
“我看你跟画像长得挺像。”那领头人道。
“画像？什么画像？”莫陵肃疑惑道。
“就是这个。”那人自身后一人手里接过一张卷纸打开，果见上面一画像，神态倒还真有七八分像谢云尘。
“阁下觉得，我像这画中人？”莫陵肃看看那画像再用手指指自己，最后双手一摊，示意你人对比。
“这么看，好像又不太像。”那人一手扛着刀，一手挠着脑袋，看样子，脑子不是很灵光。“你马车上还有其他人么？”
“还有两名病人，阁下要看么？”莫陵肃说着就准备去撩车帘，而那些人也都伸着脖子等看，可是莫陵肃却才将帘子撩一半就停住。“不过这两位病人病的有些特殊，各位确定要看么？”
“哪那么多废话，快撩开。”那领头人半句不好便开始嚷嚷。
“这两名病人所患之症有些影响仪容，我只怕会吓到各位。”莫陵肃道。
“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快让里面的人出来，要是谢云尘那个亲爹都杀的王八崽子在里面，老子一刀劈了他。”那人继续嚷嚷道。
“那。。。”其实此时莫陵肃心里也有些发紧，这帘子一撩开，那画像画的很有□□，必然能叫人认得出谢云尘，一手挑着帘子，另一手已经暗暗开始运气，做动手的准备。
“莫大哥，什么事？”就在莫陵肃这边刚要撩开帘子的时候，那帘子却从里面打开，谢无意自马车内探出头来，只是形态却让莫陵肃吓了一跳。
“无意，你。。。”莫陵肃有些愣愣的看着谢无意，只见谢无意本来白净的脸上，此时净是红色的斑斑点点，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大病之人之态。
“你。。。你得的什么病？”那领头的人方才还气势磅礴，此时却只看了一眼谢无意的脸，立时将伸出去的脖子缩回去，还退后几步。
“无意，外面风大，你还是先进去吧。”莫陵肃到底是莫陵肃，不消片刻反应过来，将谢无意摁回车内，然后放下帘子，转对那一群人。“也不是什么大病，这已经好很多了，不会传染的，各位要看便快看吧，只是我兄弟不能多吹风，就劳烦阁下亲自移步来看了！”
“传。。。传传染，咳。”那人一顿结巴，大概是发现这样有些失了气势，忙正了嗓子。“既然你兄弟有病在身，不能吹风，那我就不看了，赶紧走。”
“阁下真不看了确定一下么？”莫陵肃笑道。
“不看了，赶紧走。”那人扯着嗓子喊，就怕人走的慢了，那病就传染给了他，就连莫陵肃朝前走两步他都不忘往后退去两步。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替兄弟谢过各位了，告辞。”莫陵肃抱拳行过礼，然后坐回马车里面，这才又上了路。
莫陵肃坐在马车里面，谢无意就在他对面，却还是那个斑斑点点的大花脸，发现陵肃一直盯着他看，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
“你这脸上的东西，要擦掉么？”莫陵肃道。
“不必了，说不定等下还用得着，也不知秦祸对我到底散布了些什么消息。”谢无意道。
“难受么？”莫陵肃道。
“只是些朱砂，怎会难受。”谢无意刚说到这里，却听旁边本是熟睡的谢云尘发出一声嘤咛，赶紧去扶了人。“二哥，你醒了。”
“嗯。”谢云尘刚醒，意识还有些模糊，却一抬头让谢无意那脸吓了一跳。“无意，你的脸、、、”
“没事，只是些朱砂。”谢无意道。
“刚才发生何事？”谢云尘道。
“现在外面许多人拿着你的画像在找你。”谢无意正在想着措辞，该如何说，那边莫陵肃却直接道出了事由。
“我的画像？他们找我做什么？”谢云尘疑道。
“明着说是找丧心病狂，亲爹也不放过的孽障谢云尘。”莫陵肃道。
“其实是为了藏锋剑。”谢云尘道。
“大概是吧。”莫陵肃道。
“真的藏锋剑可是在你莫家庄，你就不怕惹祸上身？”谢云尘道。
“经过最近这些事下来，的确是有些怕了。”莫陵肃道。
“那你如何打算？”谢云尘道。
“大概，将真的藏锋剑交给一个能保得住它的人吧。”莫陵肃道。
“何人能是秦祸对手？”谢云尘道。
“我不知道。”莫陵肃道。
“你。。。”谢云尘皱眉，不信莫陵肃心里没有打算。
“此事本就在预料之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了莫家庄，再行商议吧！”莫陵肃轻笑一下，然后自旁边拿出陆正与马车一起准备的装着那些衣衫的包裹递给谢云尘。“委屈谢二公子跟无意换上，方便行路。”
第43章 四十三
日落月升，转眼黄昏已过，已是夜里，马车行了半日，就算人不累，那马总也是要休息的，所以几人行至一处茂密树林间，便停下作了歇息。
谢云尘那一剑伤后，拖了许久都未止血，失血着实有些多，所以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睡半醒间，这马车方一停下来，干脆就直接睡过去了，好在谢无意经过这半日的休息，精神总算好了起来，没有了疲惫之态。莫陵肃先下了马车，吩咐陆正去喂马生火，随后谢无意将谢云尘安顿好，也跟着下来。
莫陵肃下了马车便走到一边，背对着马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回身就见谢无意正站在他面前。“这一路不太平，去客栈多是不便，只能委屈你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了。”
“往日我在外行走，也没少在外露宿，况且，我还在外流浪过两年，怎么算现在也不算最差的，算不得委屈。”谢无意淡淡说完，然后看一眼马车方向。“只可怜二哥。”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既然发生那便只能去适应，我想你二哥应该会明白。”莫陵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