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地看了一眼台上,结果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手上缠着纱布,弯着腰弹琴。
今天是键盘手的姜荻。
她扎起长发,这样的造型徐灯也很久没见了,只觉得有一股盎然的生命力从姜荻的身体里钻出来,炫彩的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明明对方不是主唱,她却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嗨翻全场的英文歌结束了,其余人都走了,没想到姜荻却拿走了吉他,坐在台上唱起了歌。
“杨千嬅的《人情世故》。”陈千盏在她耳边说。
这个大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姜荻这不怕疼的举动,欲擒故纵玩得挺好,全程看都不看徐灯一眼。
徐灯第一次听姜荻唱歌,她平常说话要么是轻柔的,要么就是无赖的,现在这种不用伪装的安静,实在很难得。
一首歌唱完,姜荻拎着吉他下去的时候,徐灯突然注意到对方渗血的左手腕,她扭头问陈千盏,“你接的是她?”
陈千盏点头。
“医院接的?”
“是啊。”
陈千盏看着徐灯匆匆往后台跑去,她自己站在原地,在一阵阵的热闹中拿出手机看了看,几百条的信息,都是关于爱不爱的质问。
她觉得有点累,干脆去楼上休息了。
徐灯走到化妆间的时候姜荻正在看她的手腕,她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着,腿搭在桌子上,仰头看着她自己的手腕。
又嚣张又随性。
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偶尔还会跟姜荻说说话,徐灯进去的时候姜荻正好偏头,对了个正着。
姜荻挥了挥手,“灯儿你来啦?”
带着儿化音总有点难以言喻的亲密感,狗加个“儿”都有点亲昵,徐灯现在觉得她现在整个人都特别软,她看着姜荻,想起自己下午那有点凶的口气,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见她愣在原地,姜荻干脆走了过来,她的衣服不是之前那种很酷的衣服,很普通,只不过是衬衫打了个结,看上去也挺帅气。
“来看我?”
姜荻笑了笑,走过去就贴了过去。
徐灯拉住她的手,指着上面渗出的血,问:“干嘛了?”
姜荻下巴靠在徐灯肩膀,丝毫不畏惧旁人打趣的眼神,“因为你凶我,所以我选择自杀,不过被保姆发现,抢救及时。”
说得还头头是道的。
徐灯嗤笑一声:“那可真是对不起了。”
“你都不安慰我?”
姜荻呜呜了几声,“我很惨的。”
徐灯摸了摸她的狗头,“小可怜。”
姜荻一把抓住她的手,凑了过来,“我唱歌好听吗?”
“好听。”
“唱给你的。”
徐灯:“谢谢。”
姜荻有点泄气,最后假装摸了摸眼泪。
在徐灯看过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捧起她的脸,亲了上去。
她的手腕还疼,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她那点被陈千盏勾出来的醋意此刻翻江倒海,在徐灯面前却依旧却不敢造次,最后只能变成唇齿交缠的凶狠,舌头扫荡的暴戾,在气喘吁吁的之后咬上了徐灯的耳垂。
她因为疼痛白了一张脸,却因为兴奋喘着气,此刻凑在对方的耳边,低低地说——
“我们私奔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给人生导师陈千盏姐姐打call!
南條桑優しい、D、鱼、想当小白脸、goodtobe的投喂-w-
也谢谢喏小可爱的□□
第39章 走吗
徐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惊了一下, 那次在陈千盏家门前的亲吻她一直当是姜荻的恶作剧,毕竟前后铺垫都很不正经,张口就跟对方那种吊儿郎当的风格没什么区别。
尽管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 但也在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里被她一起抹掉了。
时至今日, 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场合里,来往的都是要么浓妆艳抹的女人,要么是揶揄走过的人,他们似乎对这样两个女孩的接吻没有一点异样, 更有甚者, 还拍了拍姜荻的肩膀。
徐灯只觉得嘴唇很烫, 或许是脸也烫, 全身都烫,她浑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 可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带带地说:“私奔?”
奔你个头。
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说说不出口,跟嘴巴也有自动拦截系统似的。
姜荻好不容易品味了人生第一次的深吻, 终于搞清楚了徐灯喝的到底是什么酒, 这会儿笑眯眯地点点头, “是啊…”
她尾音拉得老长, 头靠在徐灯的肩膀, 耐心地等这个反应慢半拍的人回过神。她俩依旧站在化妆间里,还有点挡着门,姜荻这靠在徐灯的肩上,徐灯背对着门, 她看到陈千盏双手插兜咱在门外,对她摇了摇头,无声地说:“你可以啊。”
对方叹了口气,最后晃悠悠地转头走了。
徐灯低着头,能看到姜荻垂下的手,手腕上的纱布渗了血,白和红,有点触目惊心。
“你手怎么了?”
徐灯把姜荻的脑袋移开,也没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非礼了,或者“姜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表情有点认真,平常总是无神的双眼像是终于被尘世的纷扰浸染,透漏出关于人间的有灵。
姜荻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我想不开,决定自杀。”
“那你可真非主流。”
徐灯撇嘴,“那怎么又活回来了?”
姜荻觉得这人真是“心思歹毒,”居然一点也不心疼她,“因为一想到我还没泡到你,觉得很不甘心,不能这么气绝身亡。”
徐灯冷笑一声,“泡我?”
姜荻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泡我,我还没被你泡,很不甘心。”
她这种谄媚的样子让徐灯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觉得姜荻真是嘴硬,自己藏着那么多东西不肯交代,还反过来抱怨她嘴巴硬。
她俩彼此彼此,没什么好互相嘲讽的。
“出血了,你去医院再重新包一下吧?”
徐灯还是觉得那伤口有点刺眼,忍不住说。
“你陪我去,我要你骑车带我。”
“狗.屎啊你,医院那么远。”
“去什么大医院啊,后俩条街就有小诊所。”
姜荻一脸轻松,可徐灯偏偏觉得她在逃避。
“干嘛这么看我,”姜荻用右手拍了徐灯一下,最后揽住她的肩,“走啦,小管家婆。”
徐灯扭了扭肩,“你才管家婆。”
“是是是,我是你的管家婆,请主人大发慈悲载我一程。”
这人嘴巴太厉害,徐灯实在无话可说。
等徐灯骑车都快骑了一条街,她才想起来忘记跟陈千盏说她走了,但她又没有陈千盏的手机号,于是对坐在后座吹口哨的姜荻说:“我忘记跟陈千盏说我走了,你跟她说一声吧。”
岔开腿坐并且极其不雅观的姜荻:“我不!”
徐灯的车不是很高,她侧坐的话都得曲着腿,更别说这种潇洒的的坐姿了,那双长腿无处安放,在徐灯转弯的时候还自动提供人工减速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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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她傻啊,她自己会走的。”
姜荻的手机揣在兜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拆掉了手机卡,随手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可是…”
徐灯还是觉得不大好。
“没事啦,就她带我来的。”
姜荻想起徐灯跟陈千盏背着她偷偷来橙港就不爽,这会更是妒火中烧,抓住徐灯的腰,“你喜欢她啊?”
徐灯:“…”
姜荻头靠在徐灯后背扭啊扭,“你真的喜欢她啊呜呜呜我好惨我太可怜了我不配活着我这就去死…”
真烦。
徐灯觉得姜荻的动作已经妨碍到她骑车了,好在前面就是一家诊所,她干脆停车了,“得了,走过去吧。”
姜荻一脸委屈地下车。
走在拉着车的徐灯身边还一个劲儿地黏上来,就差没撒泼打滚了。
徐灯被盯得毛骨悚然,“我不喜欢,行了吧,她有男朋友的好吗?”
“那她没男朋友呢,你就喜欢了?”
“我喜欢你,满意了吗?”
徐灯早就知道姜荻拐着弯这么七问八问懂东摸西亲的就是想听她说这句话。
可她就说不想说。
她觉得挺怪的。
但又觉得她跟姜荻的关系也不像朋友,壁同学好,比朋友也好一点,但变成恋爱对象,又好像没到这个高度。
姜荻的试探几乎每天都来一两回,徐灯虽然对同性之间的感情没有排斥,但也没有什么跃跃欲试。
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冷淡了。
但她跟姜荻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到那种“我对你全盘吐露”的时候,她们双方都有所保留,偏偏姜荻还要用这样的有所保留,来交换她的满盘真心。
那口头一说,其实也算是她一小部分的跨步。
她在尝试着去靠近,走出她给自己圈定的界限,但界限外面到底有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很明显的是,她这么一说,把姜荻烧成了块焦炭。
在面对诊所絮絮叨叨的医生也一声不吭,只是沉默地看着站在一边的徐灯。
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有一点点可爱,徐灯甚至想摸摸她的脑袋。
但她自己的情感表达课进修结果一直不太理想,以至于感情外放的很少,多半都是面部表情的无动于衷。
让人觉得她没什么破绽。
姜荻也这么觉得。
她甚至开始庆幸一开始陈新塘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并且让徐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而针对她。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实在有些可笑,徐灯那点沉默下的敌视在现在看来都十分生动,一对比,衬得站在一边的这个女孩有点死气沉沉。
所以她畏惧陈千盏跟徐灯的交流,陈千盏的魅力毋庸置疑,她潇洒地像片云,谁都没办法拴住她,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高彦死缠烂打才勉强培养出了一点羁绊。
姜荻一开始也被陈千盏吸引过,但彼此狐朋狗友,但始终不是一类人,但徐灯不一样,她的世界很是狭小,稍微一点的广袤就足够吸引她的身心。
姜荻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不自信,她觉得自己这种刻意为之的十项全能在陈千盏的千帆过尽里根本不值一提,生怕她跟徐灯还没开始,就因为没有吸引力而分道扬镳。
重新包扎的伤口依旧很疼,她不知道自己丢了手机卡家里找不到她会怎么样。
早在跟许爱菁摊牌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她不像待在这个家里了,看上去自由无比,实则是个呼吸不畅的牢笼,她想去外头看一看,别人的洒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出诊所后徐灯拉着车不知道去哪里,转头看向突然不吵了的姜荻,“去哪?”
姜荻低着头,盯着人行道上地砖的纹路,说:“我不回家了。”
“嗯?”
姜荻转头看她,“徐灯灯,我不回家。”
“那你去哪里?”
徐灯听懂了,她在等姜荻说话。
“去乌庄吧,大概,我没决定。”
“乌庄?南方?”徐灯扯了扯袖子,“我也想去。”
“你不是去过吗,”她看向姜荻,她觉得对方家庭条件那么好,肯定全国都玩遍了。
“没有,我只想和你去。”
姜荻笑了笑,指着前面一个公园,“去那坐坐吧。”
公园里人挺多的,还有人跳舞,徐灯把车锁在一边,被姜荻拉着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亭子。
跳舞的伴奏声突然就远了,徐灯坐在石凳上,姜荻坐在她旁边,她的头发还扎的很高,发尾有一点点卷,低头的时候马尾垂下来,遮住了侧脸。
“你今天干嘛这么生气?”
姜荻突然问。
徐灯被她骤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我?”
她原本因为松散而忘却了一点的难过又浮了上来,“应该是我爸妈要离婚了。”
“其实我不应该难过的,”徐灯弓着背,右手掐着左手,昏暗的场景下,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毕竟我也才来没多久。”
也不是没有过期待,哪怕心里再三强调以后一个人会过得更好,但还是倍加珍惜这种突然眷顾的家庭情谊,但她的命显然不是很好,可能真像奶奶说的是扫把星,没什么好运,更别提一帆风顺了。
姜荻往她身边坐了坐,伸手揽住徐灯的肩,自己还靠了上去,“你是因为这个难过吗?”
她的一针见血让徐灯觉得刺疼,一方面又觉得姜荻太过敏锐。
是的,她最难过的还是她终将是一个人这个事实。
没有人要她,她像个脏兮兮的皮球,从小到大都不会有“备受宠爱”的时候。
“被你发现了,”徐灯勉强地笑了笑,那点勉强的气音在这样因为吵闹衬出来的寂静里越发清晰,“我爸妈都不想要我。”
“他们可能觉得我不亲,或者我不讨人喜欢。”
最后半句有点抖,姜荻突然觉得她被徐灯的这种无望的难过浸染,又或者她自己本身也经历过这种难过,她抱住徐灯,嘴唇在对方的脖颈上逡巡,然后向上,在她耳边说:“你不必去讨别人的喜欢。”
“就只允许我费尽心思地讨你喜欢,可以吗?”
讨你喜欢。
放在以前,姜荻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喜欢她的人很多,长辈的喜欢,同学的喜欢,异性的爱慕,浸染着对她表面躯壳的赞美,在时间增长下一寸寸演变成反骨的养料,越多,就越茁壮。
她喜欢徐灯这平静面孔下敏感又不甘心的灵魂,那些坚毅和无所谓都是她灵魂的养料,成为不经意间一个眼神的灵光,轻而易举地让她缴械投降。
世界上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可是皮囊下的灵魂或肮脏或腐朽,有人因为家国大事而奋勇前进,可也有人因为小情小爱而身陷囹圄。
幼年经历的那些种种实在是无法忘却,于是那些偏激植根于腐朽肮脏的内里,在某天却因为某个人不经意地同步而偃旗息鼓。
徐灯对姜荻这样暧昧的举动无动于衷,她抓住姜荻的左手,手指在对方的纱布上滑动,口气却异常认真,“那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你要走的真正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徐灯:让我看看你
第40章 出走
徐灯骑车回了家, 她没有很准确地回应姜荻的邀请。
她有点犹豫。
准确的说她认为她还没走到姜荻这一步,真的对身后的东西毫不留恋,可以义无反顾地转身就走。
已经很晚了, 她一直在生闷气, 也没跟家里人说自己晚饭不回去吃,不过她到单元楼下才想起,其实父母并不知道她今天期末考,可能以为她跟往常一样晚自习下课才回来。
她拿出钥匙开了门, 眼前一片漆黑。
一个人都没。
她也没露出什么难过或者惊讶的表情, 脱了鞋拎着耽美文库走了进去, 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瞥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纸, 走过去看了一眼。
写给她的。
“不会打电话跟我说吗?”
徐灯嘀咕了一句,抓起纸条, 揉成一团扔进了一边的纸篓, 转身过后, 又走了回来, 坐在地上, 从纸篓里拿出那张纸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工整地折好,塞进了衣兜里。
她想起上次徐姝的“离家出走”,叶瑕惊慌失措的电话, 到她这里,变成了有点随意的纸条,大概是从徐姝的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撕得不大好,让人看着挺难受。
昨天她听到的那点东拉西扯不想带她的离婚洽谈像把刀,那今天这张纸条可能就是一把斧头,破空而来吹起的还有这些日子里父母那点对徐姝显而易见的偏心以及对她照旧的物质弥补。
看在她看似坚不可摧的外表,在执斧者转身之前维持着徒有其表的坚固,而转身之后,七零八落,怎么也拼不出原来的难以摧毁了。
她深吸一口,拎着耽美文库进了屋,房门是被她踹开的,哐当一声,跟门后的墙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这一世的沉寂,在这声巨响后越发地让人压抑。
……
姜荻没跟徐灯一道,她从徐灯那里拿了点钱打车去了陈千盏家,大老板今天没有夜生活,姜荻来的时候正坐在院子秋千上抱着猫狂亲,看到门外站着的麻烦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仰,差点没控制住后栽下去,幸好拉住了绳,可她怀里的猫被吓坏了,惊叫一声溜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