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那双眼吓到，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那一夜，他开着灯缩在床上，熬到了天亮。
上班的时候熊嘉明特意看了好几眼小巷，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再次听到有声音叫他的名字。就在他洗澡的时候，熊嘉明低头看到那些流水变成一张人脸，他吓得差点昏了过去。等他在细看，刚才的一切又好像是错觉。这次也是，公司聚会结束，熊嘉明走了条小巷打算抄近路回家，没想到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真的快疯了！为什么会这样！”
熊嘉明抓着自己的脸，接连几天的惊吓，他精神状态很不好。
燕妄心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怨气，之前的单纯就是阴气，他们之间应该没有恩怨才对。
“熊先生，你冷静点。”洛阳低声说。
“我怎么冷静！”
燕妄心端详着熊嘉明的神色，他再这样被那股阴气纠缠，最后身体肯定会撑不住，各种身体机能衰败下去。
“熊先生，你想想你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洛阳问。
“什么？”熊嘉明有些茫然。
“比如坟场或者出事现场之类的。”
熊嘉明有些迷茫，似乎在思考的样子。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摇了摇头：“没有……我平时也不经常出门。”
燕妄心问：“冒昧一句，你家里有跟你关系很好的人去世吗？”
熊嘉明瞳孔瑟缩了下，好久才哑着嗓子说：“你的意思是……我的奶奶，但是她十几年前就死了……”
他说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
“我奶奶不会害我的。”
燕妄心安抚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斟酌了下语句：“她可能是想你了。”
但是显然熊嘉明的奶奶忘了人鬼殊途，何况，普通人对鬼神之类的总是敬而远之。他们无法交流，熊嘉明又心生畏惧，日夜担忧，反而适得其反。燕妄心之所以提示他这些，就是因为那阴气离开前对他说了话。现在他已经能够和他们沟通，自然明白对方并不是想害熊嘉明。
熊嘉明眼眶红了，之前的害怕变成了心疼和想念。
“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我不知道。”
“这样……奶奶死的那一天我正在外面玩，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许是回忆起那些和奶奶相处的记忆，熊嘉明低垂下头颅。
他沉浸过往许久，后来察觉失态，不好意思的对两个人笑了笑：“不好意思。这单我付钱就当做谢谢你们。那我先走了。”
熊嘉明拿着菜单走了，燕妄心看了眼洛阳，发现他一直皱着眉，不由问：“怎么了？”
“没什么。”
洛阳也不认为自己能看到鬼就有什么预知能力，他揉了揉燕妄心的头发，“我们也走吧。”
“好。”
回去的路上，洛阳又看了眼那条熊嘉明窜出来的小巷，牵着燕妄心的手回家了。
客厅只有洛桥一个人坐着，电视关了，洛阳看到自己哥的背影，喊了声：“大哥，大嫂睡了吗？”
对方“嗯”了声。
“那我把卤料放冰箱了。”
洛阳打开冰箱门，那只还拎着卤料的手微微紧绷，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那向他窜来的人头。那颗人头有着极长的头发，滑顺的沿着洛阳的手臂缠绕了起来，她青色的眼眶里泄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妄图用她的长发将洛阳整个人都缠住。但洛阳可是徒手暴打百年厉鬼的人，对于她这样的把戏根本不以为惧。他另一只手照着女鬼的眼窝就是揍了下去，顿时只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燕妄心从玄关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双眼瑟缩了下，手中连忙结印要攻击那个女鬼。
女鬼显然惧怕，缩进冰箱里不见了。
洛桥转头看他们：“怎么了？”
洛阳关上冰箱门，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哥，你还是上去陪大嫂吧。”
“哦……你们也别太晚。”
洛桥神色莫名的提醒了一句，随后就站起来上楼了。洛阳一直等到已经看不到洛桥的身影才脸色阴沉的再次打开冰箱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他总觉得恶心。
“洛哥？”
“刚刚我看到一颗人头，估计是鬼吧。”
洛阳将那些食物拿出来，他打算把冰箱清洗一遍，如果可能的话，他更想让杨女士重新买个冰箱。
燕妄心问系统：“为什么洛哥也会遇到？”
“这个……和你呆久了？”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靠谱了？”
系统炸毛：“你这是污蔑我！其实吧，主要是你和洛阳在一起后，根本不需要我了……”
“也对。你这个系统没卵用了。”
“……不是，”系统艰难的为自己正形，“其实是洛阳能够第一时间接触到案件，他又很信任你。我估计是因为快要鬼门开了，所以才有这么多鬼出现吧。”
“鬼门？”
“嗯，农历七月鬼门开，阴间还没投胎的鬼就会回来人间看看自己的亲人。不过洛警官这个……”
燕妄心也是神色复杂，那女鬼一开冰箱就攻击过来，可不像是逝去的亲人来看望。
洛阳动手整理好冰箱，回头就瞧见燕妄心盯着自己。
“怎么了？”
燕妄心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视线，摇头没有回答。
他自己都还没理清为什么会有厉鬼缠着洛阳，一只温暖的手就贴到了他脸颊，洛阳在燕妄心唇上啄了下。
“不会是担心我被厉鬼缠上吧？这种程度的，伤害不了我的。”
“……嗯。”
“行啦，愁眉苦脸的就不好看了。”
燕妄心舒展了一丝笑容，得到了洛阳一个深吻。
“这个时间刚好，我们去睡觉吧。”洛阳放开被吻得气喘吁吁的燕妄心，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
大概也只有他，在经历过被厉鬼攻击还能如此平静淡定了。
燕妄心等到了床上才明白为什么洛阳说时间刚刚好了。
完事后距离他们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洛阳去清理身上的痕迹，燕妄心本来想跟着去的，又有点羞涩。洛阳笑着让他好好休息。他全然都是由洛阳引导着，对方手臂隆起来的肌肉就像是带着致命的诱惑，来来回回的撩拨着燕妄心本来就跳动不止的心脏。等到了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燕妄心恍然洛阳并没有关上门。
燕妄心穿了睡袍过去，就看到洛阳背对着他正在清洗，水流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流下，又隐没在那挺翘的臀上。他不觉吞咽了下口水。
洛阳在镜子里看到他，笑了下。
“一起？”
洛阳牵着燕妄心的手揽进了自己怀里，顺便关上了门。
没多久，细弱的呻吟声就混杂在流水的声音当中，一直到很久才停下来。

第62章 阴路3
洛阳第二天神清气爽的下楼。
杨女士正端着早点从厨房出来，瞧见对方的神情以及脖子上鲜艳的红痕，微微一滞。
“妈，我先去上班了。”
“妄心呢？”
“他还在睡，妈你别吵他。”
杨女士斜睨了他一眼，不满：“你妈是这样的人吗？……年轻人要节制点。”
她这后面一句话虽然面上表情不变，语气却是有点微妙。洛阳顿了下，哭笑不得的点头，他知道对方肯定误会了什么，可杨女士不明说，洛阳自然不能大大咧咧的说其实那一晚上都是他缠着燕妄心。想到青年通红的眼眶，疲软的身体，洛阳难得的有些心虚起来，他是不是要的狠了。也许是应该给他补补身体，这到后面是洛阳直接骑乘的。
洛阳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对杨女士说：“妈，你中午给小燕多做点补身体的，太弱了。”
他后面那句话真是饱含深意，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
杨女士瞪了他一眼，其中意味显然是指责洛阳既然知道燕妄心身体没他好还乱来。
“那我先走了。”
“不吃早餐？”
“我在外面随便买点。”
洛阳打开门，对杨女士摆了摆手，随后离开了。
杨女士望着自己特地做的早餐，撇撇嘴，刚巧齐清清下楼了，她扬起一抹笑容：“清清啊下来吃早餐，洛桥还没醒？”
“嗯，他昨天不知道怎么了……”
齐清清的话没有说完。
杨女士“嗯？”了一声，看着齐清清薄红的脸颊，好笑的时候又感觉到一种悲凉。大概是和这些小年轻对比的特别强烈吧，她那个丈夫啊，这都半个月没回家了，他在外面做什么自己都不用调查了想想就知道。偏偏还倔着不离婚，杨女士也是不明白了。她摇了摇头
，没有想这些让人心烦的东西。现在三个儿女都幸福，杨女士也不追求太多。
她本以为燕妄心会睡到中午，没想到第二个下来的就是他。
燕妄心还穿着昨天的白衬衫，有些皱，挽起来的手臂又细又白，有种被蹂躏的颓废美感。
对视到杨女士直勾勾的眼神，燕妄心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的打招呼：“阿姨……早上好。”
他昨天这样那样对洛阳，是不是太过分了？燕妄心甚至想要不要让洛阳请假，可没想到败下阵来的是自己。他没注意到的是杨女士眼中的怜惜和对自己儿子的无奈。
“阳阳还有以前一些高中的衣服留着，你把脏衣服脱了换了吧，要不然穿的也不舒服。”
“谢……谢谢阿姨。”
燕妄心跟着杨女士到了另一间房，洛阳昨天是跟着燕妄心到客房睡得。他打量着这个恋人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仿佛看到他在这里长大，读书，休息。杨女士正在衣柜里挑衣服，往后看到燕妄心的神情，不由一笑。
“阳阳这孩子小时候就叛逆。小时候因为不想上幼儿园就闹离家出走。”
“为什么？”
“他说他不喜欢幼儿园发的早餐。”
燕妄心笑了下，手指拂过书桌，那上面还有用小刀刻的字，因为时间的缘故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个啊……”
杨女士颇有些怀念的表情，解释说：“是他跟他爸打了一架，泄愤刻的。”
“哦。”
洛阳看起来不像那么冲动的人。
不过十几年前倒是有可能。
杨女士也没多说，将手里的衣服递给燕妄心：“你先换了，脏衣服直接放到洗衣机旁边的篮子里就好了。”
“谢谢。”
“客气什么。”
杨女士出去顺带将门关上了，燕妄心脱下白衬衫，身后是好几条抓痕，因为皮肤白，特别清晰，他看不到就模糊的记得洛阳动情的时候攀附在他身上的双手。
他们认识还没三个月，缘分有时候真奇怪。
燕妄心想到洛阳，嘴角微微勾起来，他穿上了T恤，正要换下裤子的时候，一声叹息在他耳边响起来。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悲凉和阴冷，就像是远古传来。燕妄心一瞬间心脏紧缩起来，环顾四望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个声音让他感觉到古怪。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只不过也就只有一声而已，燕妄心直到换好衣服都没有再听到。他问过系统，对方并没有察觉出异样。
燕妄心将换下的衣服放到篮子里，走下楼的时候，洛年和洛桥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小燕，你这衣服？”洛年先看到了他。
杨女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宁宝在她怀里玩着玩具，宁妍已经去咖啡店上班了。
“妄心穿起来就是好看。”她转过头说。
齐清清也夸赞了一句：“是啊。”
明明是普通的衣服，甚至有些过时了，可穿在燕妄心身上，那点俗气都被他的脸给冲散了。
燕妄心抿了抿嘴，有些小羞怯的笑了下。
“妄心，你先吃早饭，给你留着呢。”杨女士说，“等下要去做什么？”
“还没计划好。”
他除了抓鬼，平日里都是窝在家里看看书听听电视新闻。
燕妄心自然不能跟杨女士说，要不然会认为他是个无业游民。
“哦，中午回来吃饭，我让阳阳也回来。”
燕妄心讶异了一下，还是点头说好。他自然不知道洛阳出门上班前和杨女士说了什么。
还没吃完早餐，洛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洛哥？”
“嗯，有人报警，”洛阳被徐毅清盯着依旧是面不改色，“说是怀疑被鬼袭击了。”
燕妄心有些没反应过来，“嗯？”了声。
“你过来，报警的人现在在警局里。”
“好。”
洛阳挂断电话，挑着眉看徐毅清：“干嘛这么一副表情？”
“所以……？”
“不是你让我把他喊过来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吗？”
洛阳扯出一抹痞笑，徐毅清觉得自己手痒想打他。他是随口提了句，还是不信那报警人说的话，潜意识里依旧是不信这世上有鬼的。
等到燕妄心过来，那个报警的已经情绪稳定下来，说话也有条有理了。
她说她叫许晴，本地人，在一家便利店工作，工作是两班倒，夜班从晚上八点上到凌晨八点。虽然说夜班辛苦，不过工资还不错，她也就忍受了。这份工作她已经做了七年，很快就可以转正到店长。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她不敢再继续夜班，许晴说每天深夜一
点的时候，她就能听到有个人叫她的名字。即使下半夜，便利店也是开着空调的，按以往她打算趴桌子上眯一会，忽然就感觉到后背有阵冷风。
跟空调的风是不一样的，那冷风让许晴感觉十分的不舒服，鸡皮疙瘩都起来那种。她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但是什么都没有。这风也是一阵的，许晴有些怕，这还是她第一次上夜班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往店门外看去，只有路灯，街上都没有行人。这家便利店开在的是
繁华区域，旁边是酒吧一条街。就在她盯着门口发呆的时候，许晴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就好像在遥远的地方喊一样，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她也是很费力才听懂那是她的名字。
外面没人，可那个喊她名字的声音一直持续，许晴吓得手都哆嗦。刚好有个客人进来，那个声音就戛然而止了。这之后都没有在出现，许晴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幻听，而且第二天夜班也没有听到喊她名字的声音，她慢慢的也就放下心来。可没想到的是，昨天晚上她又听到有声音喊她，而且这次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就像……就像在自己耳边说一样。
“我真的受不了了，”许晴说到这里，脸色发白，她手上青筋暴露，“真的……有鬼……她会杀了我的……”
洛阳问：“那个声音你耳熟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燕妄心上过床了，他在见到许晴第一眼就注意到她肩膀上的黑气。
徐毅清的目光在洛阳和燕妄心身上流转，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他们都没有掩饰身上的吻痕。
许晴迟疑了一下，摇头了。
洛阳目光如炬，重复了一遍。
“我没听过！！”
许晴一张脸狰狞，眼珠转动，她几乎是咆哮起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说谎？我没有，我没有！”
徐毅清不堪其扰，双眼指使着跟傻了一样盯着许晴看的宁杭。
“许小姐，你先冷静下。”
“滚！你们一群警察都是废物！”
只可惜，宁杭的笑脸也没用了。
许晴拽着自己的包就怒气冲冲的离开，燕妄心看着对方后背一大片阴气缠绕，眉头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警局煞气重，那只鬼没有跟进来。
洛阳拉了自己的椅子让燕妄心坐下来，不以为意的说：“这人肯定是知道那个喊她名字的声音是谁。”
“要管吗？”燕妄心问。
徐毅清目光灼灼，“你看到了什么？”
洛阳挡住了徐毅清的视线，皱眉：“老徐。”
“好嘛好嘛。真是的。”
徐毅清没有再追问，“那这个报案咋办？”
“不知道。看她下次还会不会过来报案了。”洛阳不是很感兴趣。
许晴明显隐瞒了什么，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原因，或者就是那只鬼缠着她的缘故。

第63章 阴路4
徐毅清双手交叠在脑后，身体带动着椅子摇晃了下。
他的视线在燕妄心身上停留了几秒，凑近了他：“小燕，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