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今天他们在开门之后，门口依旧站着一个小警察，还是昨天带着他们去食堂的那个。
“杨警官是安排你每天早上都来一趟吗？真是辛苦你了。”
叶蔚看着对方双眼下更为浓厚的乌青，难得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接受到他善意的关心，小警察却抽了抽嘴角，片刻后才道：“这是任务，哪里有辛苦不辛苦之分。别废话了，老大说今天很重要，让你们快点赶到餐厅。”
说罢，他就带头走了。
叶蔚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警察今天的脚步特别的快，而且临走前似乎还多看了几眼顾越。
但等叶蔚回头看顾越，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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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考试项目并不多，一共也就四门。
“看日记里写的，徐扬的成绩不是很好，四门科目，基本稳定在每门刚刚及格的水平。”
叶蔚昨天在宿舍里多少了解了一些信息。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十分强大，能进入这个学校的，不是成绩极好的，那就是家里很有钱的。本来徐扬也能勉强算是后者，但自从他那个爸爸不管他之后，徐扬就连后者都算不上了。
三班的学生之所以排挤欺负徐扬，和他的成绩差也有极大的关系。
小学初中的孩子眼中，世界就是那么简单。在他们看来是错的东西，那就是罪大恶极，比如成绩差，又比如喜欢同性……
叶蔚看着试卷上的题目，轻声了一声，然后便是的快速作答。
不过是初中的题目，对他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等叶蔚打完全张试卷的时候，考试时间才刚刚过了一半。
叶蔚百无聊赖之间便抬头去看顾越的情况。
因为“段穆飞”不是三班的学生，所以此时顾越的位置距离他并不算太近。叶蔚极目看去，也只能勉强看见顾越的脸。
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顾越，此时却是满脸严肃。手上明明拿的只是水笔，却愣是被他的气势渲染的如同利刃一般。
而顾越此时就是拿着这把利刃在战场上厮杀。
叶蔚看的直想笑。
和他从小考试考到大不一样，顾越的文化水平最多只有高中，之后就被他家那群老头子叫回去“勤加练武”。
想起顾越在练武时所要受的苦，叶蔚就一阵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的是另一条路。
真是太果断机智了。
时间就在叶蔚的“自（臭）我（美）夸（自）赞（恋）”之中缓缓流逝过去，很快便响起了交卷铃。
“你的试卷？”
收卷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小女生，叶蔚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三班的，就把试卷交给了她。
这小姑娘看到被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后收其他人的卷子。
早上考两门，下午又考两门。
一天下来，即便是叶蔚也有些疲累，毕竟虽然他知道那些知识点，但把知识从脑子挖出来也是很费力的。
“好累啊。”顾越考完了就一刻不停的跑了过来，全然不顾周围人的视线，一把抱住叶蔚，口中还轻声呢喃着说：“你不安慰我吗？”
“多大的人了。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小了？”叶蔚无奈，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都已经考完了，你还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
顾越轻轻应了一声，继续抱着他不撒手。
“你们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学校都不管的吗？”杨警官这时却跑了过来，面上表情不是很好看，压低声音说：“徐扬，你不是说今天会出事吗？”
“不是我说的啊。”叶蔚一脸无辜，端正身体，解释道：“是那张纸条上面写的。”
杨警官气的咬牙，片刻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看过监控，昨天根本就没有人进过你们宿舍。”
“昨天没有，不代表前天没有。您总不会怀疑这字是我写的吧？”
杨警官没话说了。他早就拿纸条去比对过，上面的字迹和徐扬的确实不一样，连段穆飞的也和它对不上。
“不要太急躁。”叶蔚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个笑容，道：“考试的时候没有发生，不代表考试之后不会发生嘛，等试卷发下来之后再看看？”
杨警官紧紧盯着他半天，最后愤愤地离开。
“等下会出事？”顾越轻声问道。
叶蔚的耳朵被他说话的热气一激，立刻又变得通红。但他也知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如果交谈不想引起怀疑，这样假装情侣的亲密举动是最好的。
“是，等下你看我……”叶蔚点头，正想把自己的计划说出一点。
就在这时。
“徐扬，你又交了白卷？！”
第51章 12.31
叶蔚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食堂本来人声鼎沸，但因为那一声大喊，就突然平静下来，就好像一出粗陋的舞台剧，在主角出场的时候，配角都要靠边站。
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手上挥舞着一张纸，怒气冲冲对着叶蔚怒吼着：“你怎么次次都交白卷？如果不想上学，就滚回家去！”
顾越双眼闪现出怒火，然而他刚想要起身，却被叶蔚一把按住了。
“我交了。”和怒气满满的男人比起来，叶蔚一如既往的淡定，他接过那张纸打开，上面果然是空白一片，唯有姓名填写了“徐扬”两个字。
“这张试卷不是我的。”
“怎么会不是你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中年男子脸上的怒意不退，唾沫横飞地教训道：“你平时交白卷，我就看在你无父无母的情况下没人教，也就不多追究。但今天是期中考试，你竟然还交白卷，你问问自己，对得起将你抚育长大的父母亲吗？”
真恶毒啊。
对于“徐扬”来说，除了“段穆飞”以外，生命中最为重要，也是让他最痛苦的应该就是逝世的母亲，和不再理会他的父亲。
这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徐扬”是私生子，但这显然并不影响他用“双亡”的父母来刺激“徐扬”。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真正的“徐扬”，那么恐怕真的会被刺激的不轻。
叶蔚捏了捏过长的刘海，冷笑了一声。
“写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试卷，那要是写了你的名字，这张试卷是不是就是老师你的了？”
叶蔚抬起头，指着试卷上“徐扬”两个字，嘲讽道：“不就是两个字吗？给我五分钟，我一次性写上几十个送给你，嗯？”
显然“徐扬”的反应超乎了中年男子的预料，他甚至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接上话。
还是三班的学生给他解围道：“徐扬，你怎么和胡老师说话的！交白卷就交白卷，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师这么关心你，你竟然还顶嘴，果然是有爹生没娘教。”
“我觉得他爸妈是不是被他气死的啊？”
“哈哈哈哈，有可能诶。不过我看小说里面，只有天煞孤星才会父母双亡，他长得阴阳怪气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命格！”
“吼，那么还是离远点吧，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我觉得文子明肯定就是因为他才死的，倒霉的和他一个寝室，太亲近了！”
这话一出，那些学生们顿时嘻嘻哈哈的散开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中年男子的大嗓门吸引过来的，此时几乎半个食堂的学生都已经聚集到这边来了，把叶蔚和中年男子围在中央。
叶蔚安静的坐在座位上，过长的刘海将他的双眼完全遮盖，也同样遮盖住了双眼之中的寒光。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徐扬最后会绝望自杀，然后变成怨灵了。
原来的徐扬明明只是一个性格内向，心灵脆弱的孩子……
“说够了吗？”叶蔚冷笑一声，抬起头直视眼前的中年男子，道：“我有没有交白卷的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试卷是有专人收取的，让那个人出来对质。”
都不用在人群之中做太多搜寻，叶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中年男人身边，收试卷的女生。
“我今天的试卷都是你收的，你应该看到我有写的吧？”叶蔚神情平静的看着她。
中年男人脸上却突然忽然出现了几分笑意，转而却严肃的对着那个女生说：“舒嘉，你是我的课代表，老师最信任你了，你说说，徐扬到底有没有交白卷。”
“阮舒嘉，你可要想清楚了。”
周围又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听到这些话，阮舒嘉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犹豫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叶蔚，但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她慢慢低下了头，轻如蝇声地低声说：“徐……徐扬是交了白卷。”
叶蔚面色依旧平静，一点讶异的心情都没有，更没有丝毫失望。早在中年男人和周围学生起哄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
“干什么呢，都聚在一起干什么？！”
这时候杨警官却带着两个小警察走了过来，人群被他一推而散。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正中央的叶蔚，忍不住问：“怎么又是你小子，你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
“杨警官你来的正好。”叶蔚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温和的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杨警官下意识的皱眉，不耐道：“我这还忙着呢，没空管你们这些小事。”
“自然不是小事。是想让你做个见证。”
“见证？”
叶蔚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伸手拍了拍一直沉默的顾越，然后缓缓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让您见证一下，接下来的情况，属不属于聚、众、斗、殴。”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刹那，顾越就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和哀嚎声。
看着杨警官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叶蔚笑得很无辜，温声道：“杨警官，你说这算是聚众斗殴吗？”
这哪里是聚众斗殴，完全是单方面吊打！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些学生就好像被割掉的麦草一般，躺了一地，包括那个刚才不可一世的中年男人，此时都只能躺倒在地上哀声惨嚎。
“喂，快让他住手！”等杨警官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他和两个小警察以外，就没有站着的人了。
“嗯？真的要住手吗？”叶蔚缓缓站起身，靠近他，轻声说：“你明明看的也很开心啊，欺负过自己的人被别人按在地上，像死猪一样殴打，难道你不开心吗？这是一场华丽的复仇啊，你说对吗，徐杨？”
杨警官就好像听见了什么极可怕的话，他的双眼猛地睁大，但瞳孔却并没有收缩。相反，那双漆黑的瞳孔开始不断扩大，很快便占据了整个眼球。
下一秒，世界开始出现变化。
但这一次的变化，和之前出现过的都不同。在这一次，世界没有“扭曲”，它凝固了。
四周打滚哀嚎的学生们停止在打滚的时候，他们的嘴甚至都没有合上。桌上的试卷因为刚才被风吹起，此时却依旧飘散在半空中，无法下落。细微的风声消失了，虫鸣鸟叫更是停止不起。
在这一刻，天地万物都凝固停顿了。
唯有三人。
叶蔚，顾越还有……杨警官。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杨警官，或者说徐杨，他冷冷的看着叶蔚，双目漆黑如深渊，脸上早已没有了作为人民警察时的正直严肃，有的只是阴鸷和怨毒，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猜我是怎么猜出来的？”叶蔚面色平静，坐到椅子上。
徐杨沉默片刻，脸上狰狞毕现，彻底从一个人类变成了恶鬼的模样。他举起右手，快速变成一只鬼爪，脚下一迈，就要去掐断叶蔚的脖子。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迈出一步，却很快又退了回去。因为一只长剑正横与他的身前，长剑上寒光阵阵，徐扬丝毫不怀疑，它能够轻易砍断这具肉体。
“人类的武器伤害不到我。”徐扬脸上表情更显狰狞。
“如果真的伤害不到，那你也不会退后这半步了。”叶蔚丝毫不为所动。给了顾越一个眼神，让他把长剑往前靠了靠。
徐扬下意识的往后躲，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看见叶蔚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徐扬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他是灵体，对能量的感应更加清晰，他能够清晰的察觉到这把剑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如果自己被砍中的话，恐怕不仅是这具肉体，连灵体都会消散干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徐扬很不甘心，明明他就快要成功了，只要过了今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就都要死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两个奇怪的人？！
“如果你真的想和我们有诚意的对话，那我建议你先从杨警官的身体里出来。”叶蔚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温和的说：“否则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你说对吧，顾越。”
顾越的回答，是又把长剑往前挪了一寸。
徐扬这下连退都不敢退了，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将他全身的气机都锁定，贸然动手，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死的很快。
片刻后，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从杨警官的口鼻之中冒出，在一旁凝聚成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形。
“你怎么知道，我是附身在这个人类身上？”
从徐扬离开之后，杨警官的身体就和其他人一样，凝固在原地不动，唯一的区别是，其他人的是躺着的，他是站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52章 12.31
“你应该问，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附身在杨警官身上的吧？”叶蔚脸上带着笑意，没有丝毫与敌人对峙的感觉，就仿佛眼前这个灵体，是他多年的好友。
顾越沉默了一秒，闪身站到叶蔚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干什么？”叶蔚皱眉。
“这东西很危险，你不要放松警惕。”顾越一脸严肃。
徐杨：“……东西？”
“你现在都不算人，当然只是东西。”叶蔚笑了笑，示意顾越往旁边站一些，然后才说：“快猜一猜，我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杨警官被你附身的？”
徐杨：“……”这是在猫爪耗子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一瞬间，凝固的世界好像有了片刻的松动。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猜，我也不勉强。”叶蔚慢慢站起身，走到顾越身边，道：“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顾越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你必须要先杀了特定的一些人之后，才能对我们动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蔚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徐杨只是利用镜子威胁他，而没有直接下手的原因。
“但在你连续杀了两个人之后，应该是获得了新的力量，比如利用真实世界中的无机物之类的，所以厕所的大门才会迟迟打不开。”
徐杨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饱含嘲讽。
叶蔚停顿了下，笑着反问：“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都是废话。”
顾越眉头轻皱，手中长剑快速往前刺去，徐扬甚至来不及反应，腹部便被利器穿透。
“就算是废话，你也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叶蔚笑了笑，示意顾越收回长剑，然后才轻声说：“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懂？”
浓烈的黑雾快速的从徐扬的腹部冒出，就和人类的鲜血差不多。徐扬惨嚎了一声，用力捂住伤口，心中有没有怨恨不知道，但嘴上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好了，让我们继续回归刚才的话题。”叶蔚慢慢的绕着徐扬走动，缓声说：“你之所以没有像杀害前面两个人一样，干净利落的杀掉那两个女生，应该就是为了引来警方的注意，或者说，引起警方对我的注意。你实在是很想知道我们到底是谁，会不会破坏你杀人的计划。毕竟两个能冒充别人冒充的□□无缝的人，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警惕。”
“你们到底是谁。”徐扬的声音依旧有力，但态度却是不再那么强硬。
“你猜啊。”叶蔚嘴角含笑，脚下依旧不停在绕圈，口中说：“你应该是在那两个女生被救出之后，才开始准备附身杨警官的，因为杨警官似乎并不太相信我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