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拽着卡西的手一边撑着自己膝盖站了起来，“是啊，就得看明年了。”“至少从这场决赛我们都清楚，皇家马德里已经回来了不是吗？”卡西拍了拍弗兰肩膀，“我得去干一些你这家伙懒得干的事情了。”说着他对弗兰耸了耸肩，冲着其他队友走了过去。
弗兰望着卡西利亚斯的背影，抿了抿唇，一如劳尔·冈萨雷斯身边永远有何塞·古铁雷斯陪伴，从大幕拉开到如今的最终谢幕。他也愿意一直在背后支撑伊戈尔·卡西利亚斯，共同战斗。
他动作轻微地晃了晃头，这才注意到站在球场正中的劳尔。他的位置太明显了，不管是皇马国米的球员也好还是比赛的工作人员们也罢，都不约而同空出了这片区域给他，没有一个人去打扰。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欧冠决赛是0910赛季皇家马德里的最后一场比赛。
很多人都知道这场欧冠决赛是劳尔为皇家马德里出战的最后一场比赛。
劳尔·冈萨雷斯，欧冠进球记录保持者，西班牙和皇家马德里历史进球最多的球员。他是皇家马德里的骄傲，是马德里的王子，是高贵的白衣骑士，是真正的斗牛士。人们提起劳尔，想到的第一个名词不是他身上光彩夺目的冠军经历，而是皇家马德里。
而这场比赛之后，西班牙的王子，再也不只属于皇家马德里了。
他其实真的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摘除那些本不该属于足球带来的负累，去踢真正纯粹的足球。弗兰想，真的，他应该在禁区内拉着小提琴，而不是在中场与人绞肉厮杀。
“小子，以后就靠你们了，”弗兰身后声音未落，肩膀上多了一个人的胳膊，下一秒是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靠在了他的后背上，“该你们辛苦啦！”
古蒂的声音很轻，是尘埃落定的轻松，也夹带着身为前辈难得的轻柔。他待皇马，这个浪漫不羁的浪子像是最痴心不过的情人，痴情而又洒脱，毫无顾忌肆意挥霍自己的天赋和灵感，还有青春。精彩的妙传，风骚的直塞，暴躁的秉性，飞扬的金发，近乎不通人情的顽固和执着，人们为他惋惜，直言如果是另外一家俱乐部他定会达到如何如何的成就。
可那里不是皇家马德里，他从来不奢求自己能成为成绩斐然的伟大球员，他只是想要陪伴这家俱乐部。而倘若他当真如旁观者所言，于当打之年离开皇马，他也就不是那个让人气得头疼又爱得深沉的金狼了。
或许是顺着弗兰的视线注意到场中踟蹰的劳尔，古蒂啧啧舌，“总是这样，当他表现不佳时，人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地管他叫球霸和毒瘤，活像是他已经被时代淘汰了。等到真的到了这一天，你瞧吧，又全都开始缅怀他的过去，歌颂他的付出，活像是在劳尔的事情上能被称得上无情的只有这家俱乐部。”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皇家马德里的球迷责骂俱乐部是一种潮流，”弗兰说了一个冷笑话，古蒂揉了揉他软塌塌的头毛没有打断，“球员们为自己踢球，而俱乐部的成立却是以球迷为基础。佩雷斯早吃够了送走耶罗和博斯克的苦了，难道这一次还是俱乐部自己直接忽略了劳尔的功绩吗？不，只有当基数巨大的球迷们共同否定他们的队长，才会让他们的队长被放弃。他为什么会觉得在这家俱乐部太累了，难道仅仅是俱乐部高层施压吗？”
“当人们头头是道述说他的潦倒，只是因为他们没见到他的风华正茂。”古蒂没有想继续这个有点儿心寒的话题，立刻转开了，“以后这些操心事，就交给你跟伊戈尔了。”弗兰鼻子突然一酸，手肘没怎么使劲地向后撞去，“说得好像你平常有多么辛苦一样。”
“哎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尊重我这个前辈啊！”古蒂一如既往跟他开着玩笑，弗兰背着手偷偷抓住古蒂的球衣，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古蒂不靠谱，但真到了这时候才觉得他也是他一直以来肆意乱来的依仗之一，“我跟伊戈尔、我跟伊戈尔，我们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古蒂打断，“你原来也会有这样缺少信心的时候啊，这我真的从没料到过。”毕竟古蒂眼中，弗兰一直以漫不经心的态度怼天怼地，对大多数事情保持漠不关心的态度。身边人来去匆匆，他自屹立不倒，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示弱的一面，“因为我们没有缺了你了...”
“我？我没有这么重要啦，”古蒂一贯的嘴硬心软，明明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还有点儿被弗兰重视的小嘚瑟，嘴上却偏偏说着反话，“我本身当初被勉强分进中场大师一层就要多亏你的配合，而如今皇马的中场还有——”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没人是可以替代的。替补只能替补你的位置，但替补不了你的人。”弗兰扭头看向古蒂，两个人贴的极近却都没有察觉，弗兰声音越说越小，古蒂觉得那哼唧的声音都像是在撒娇了，这让古蒂有点儿稀罕的感觉，“你就不能不走吗？你、你就再坚持坚持，像你一直跟我说的那样，不好吗？”
古蒂觉得之前纠结了那么久的问题、终于做出的决定，都快被弗兰动摇了。再坚持坚持不好吗？像自己最初跟他说的，一辈子皇马、一世纯白，不好吗？
其实那样真好啊，古蒂觉得连想一想都觉得心里跟蜜一样甜。
“...弗兰，我只是不想他走得太孤单。”
劳尔在，不远游。劳尔不在了，但他总归还能再陪他走一遭。“你想啊，他看着一位又一位队友从身边离开，他得多孤独啊。”
“你孤独吗？”古蒂听到这个问题扬起眉毛，这哪里是个三十岁的男人，明明还是满满少年式的意气风发，“就是为了避免孤独，我才会跟他一起离开啊。
“我不能想象没有劳尔古蒂的皇马。”弗兰知道一切终于还是尘埃落定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古蒂附和道，却没有说完，“我不能想象没有劳尔的皇马。”
“我难以想象没有博斯克的皇马。”
“我难以想象没有雷东多的皇马。”
“在未来，或许还会经历，‘难以想象没有卡西利亚斯的皇马’、‘难以想象没有阿尔瓦雷斯的皇马’甚至‘难以想象没有C罗纳尔多的皇马’。”
古蒂温柔地注视着弗兰眼中的惊愕，但一切可不就是这样吗？他说他眼中的皇马不能没有劳尔古蒂博斯克雷东多、不能没有卡西弗兰乃至C罗，可是当博斯克和雷东多以及现在的劳尔和自己都不再，他却依旧执迷于皇家马德里。
假使卡西利亚斯或者弗兰转会或退役，一切依旧还可以继续，一切依旧还会继续。
都是这样的，难以想象，却终归还是接受。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容易掀过这一页了。
“...其实嘛，大概你、我、我们每个人都一样吧，我们真正难以想象的，是没有皇马。”
古蒂说完话把弗兰往劳尔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快去打破劳尔身边仿佛具现化的结界。劳尔站在球场中央，脚步缓慢地挪动着，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国际米兰的欢庆，看台上美凌格们的失落，而对他来讲，错过一个欧冠冠军，他并不觉得难过。说皇马输了的，一切还言之过早。
这支球队缺乏强悍和勇敢，这些被惯坏了的家伙们更习惯在观众的欢呼中展现自己的优雅和天赋，很少有人能为这支球队注入强悍和血气之勇的阳刚。劳尔看着走近的弗兰，而这个小子身上藏得很深的，是那份无论成败与否奋斗至死的精神。
有关那并不难做到的克制，有关关键时刻的赌命拼搏，有关说过无数次的如果，有关无数人曾经追求过又最终放弃了的梦想。那真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魅力，劳尔想，这个人看起来接地气，他所做的一切看似触手可及，偏偏又比多数人多走出了几步，达到了人们一直以来认为的再努力一些就能企及的成就。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伟人，而属于那种很多人都憧憬的，理想中的普通人。
是的，劳尔突然发现，虽然自己纸面上的荣誉与足坛地位要比弗兰高很多，但面对面前自己从来不羡慕甚至觉得职业生涯有点儿走背字的弗兰，他突然有些憧憬他。没人能真的活成一个梦，但有人可以在现实中稳步前行。
像弗兰这样，其实大概也不错吧？
劳尔、古蒂、卡西、弗兰，他们年轻时的那支皇家马德里多么辉煌啊，那纯白在少年们最容易被打动的年纪深深镌刻在心中，从此都以最美好的样子永存心底。
为什么他并不十分难过呢，因为总有比冠军更加重要的事，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还是看见了他最爱的这家俱乐部的重新崛起。
——你看啊
——我看见光了
劳尔看见弗兰走到他身旁，他仰望着天，被刺眼的灯光直照，却固执地瞪视着光芒不移开眼。他没有抚摸脚下的草地，他并没有告别这片绿茵场，他背脊挺得笔直一如既往，却终于还是开口，“但是要说再见了。”
弗兰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登上皇马一线队时，有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劳尔·冈萨雷斯，你大胆往前走吧！
别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是大家女人节快乐~~~
最近开始实习了（是的我们学校大三下一学期都是实习），每天早起挤一个半小时公交车到公司忙得焦头烂额...
外加上我还要二战雅思...
我实在是不想写皇马vs巴萨了，一方面是为了攒人品（...），另一方面，每个赛季都写这一对真的是词穷了...
明明写比赛都写伤了...然鹅，接下来要开的是世界杯副本，篇幅大概不长，但也是一堆比赛等着写。
而且为什么明明弗兰和瑞典是主角，我却怎么设计都是荷兰夺冠？
————
好啦，说点儿正经的。
我一开始其实没那么喜欢劳尔的，说实话，对于后迷上皇马的妹纸来说，喜欢古蒂是太简单的一件事了，但想要喜欢劳尔却有点儿复杂。
就仿佛他明明已经得到了一切，但你还是觉得他有所欠缺。
我最开始看球的时候戾气太重（完全跟现在不一样的心态），总是把竞技体育纯当做竞技而忽略了体育。觉得我看了一场比赛只要是输球了，我一天心情就不爽，甚至就是白瞎了大晚上本该睡觉的两三个小时。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心态发生了改变，变得平和多了（按我基友的话讲，平和过了头）
我开始写足坛文之后，除了几个关系好的作者的文和特别感兴趣的文外，就很少再看jj上的足坛文了。总容易做些有的没的的比较，纯粹想太多。
但我还是想要写一个多多少少不太一样的劳尔，而不是提起劳尔，最先想到的是‘他对不起古蒂’...
我心里的这支俱乐部其实没有新闻上那么冷酷无情，甚至好笑的是，它被我脑补的甚至有些别样温柔。所以如果你们跟我所写的这支皇马不太一样...相信我，可能是我脑补过头了。
其实古蒂是没必要离开皇马的，但不管是我曾经写的《偏执》也好，还是这里也好，我都觉得劳尔和古蒂是不可拆分的。他们一起高光、一起低谷、一起扛着球队前行，不可避免的是劳尔肯定是一边嫌弃古蒂添麻烦一边继续给他收拾烂摊子。
在古蒂心里，他永永远远是皇马人，哪怕是转会到了土超去，也永远爱着皇马。所以只是为了在皇马退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四个人，是两组正副队长。划重点！两组截然不同的正副队长！
劳尔基本下线了，从此就活在“听说”和新闻里了。但古蒂戏份还有很多...可能是因为我给他开的演出费要高一些...
1011赛季啊，真的是让我想想都头疼的赛季...
第109章 hapter 109
2010年南非世界杯即将举行，让人们不得不提起的却是两年前就开始展开的世界杯预选赛。被分到欧洲区第一组的是丹麦、葡萄牙、瑞典、匈牙利、马耳他和阿尔巴尼亚, 当名单出来, 多数人都认为瑞典和葡萄牙双双进入决赛圈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了，但板上钉钉？这一次丹麦说了“不”。
丹麦在缺席了2006年世界杯和2008年欧洲杯后, 在这一次的世界杯预选赛上表现格外优秀。阿森纳的本特纳、利物浦的阿格尔、尤文图斯的鲍尔森、阿贾克斯的罗梅达尔, 而国家队队长托马森目前是费耶诺德的锋线王牌，曾在AC米兰和比利亚雷亚尔有过出色发挥。一系列名单下来，确实让人摸着下巴肯定，与一战之力。
就像丹麦主帅奥尔森所说的那样，“世界杯总是很特别的, 对于所有球员和教练来说, 在世界杯赛场上竞技是至高无上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大的荣誉。”为了这份最大的荣誉, 丹麦人都愿意再拼拼看。
这样下来，球队中有两三个足坛巨星、但球队整体水平难以估计的瑞典和葡萄牙多多少少有些同病相怜。
瑞典队的晋级路还算是顺畅, 纵使锋线上发挥一直磕磕绊绊, 可后防线上的弗兰永远能在瑞典球迷们心脏要跳出嗓子眼时硬生生把那颗心再给按回原位。成绩虽然不算是几个小组里分数最高的第一，但勉强能将丹麦压住一头。哪怕是在预选赛最后几场时伊布转会巴塞罗那形成了队内两个主力完全敌对状态，现实也证明是球迷们瞎操心。
但葡萄牙处境却很艰难，C罗0809赛季时在曼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等转会来皇马后更是憋着劲想要在皇马、巴萨甚至整个西甲面前证明自己。国家队和俱乐部想要两头兼顾，结果总是不那么理想。索性结果是葡萄牙主场时艰难一球小胜丹麦，而倒数第二轮客场迎战的瑞典在已经确保出线的情况下没有放松再次斩获了一场胜利，才让葡萄牙坐上了第二的位置。
最后葡萄牙晋级决赛圈时, 在多组第二名中积分是倒数第二，C罗在终于确定国家队能参加世界杯时长舒了一口气。这位葡萄牙小队长肩膀上扛了太多太多的压力，而且在外人看来这一切还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咋没人觉得梅西就得扛起整个阿根廷呢？个头高怪我咯，是不是高个子就必须要撑起一片天啊？
心中是这样腹诽的，但C罗终归是为这个结果开心，一方面很多人都以为瑞典队对决丹麦时会松松劲放放水，毕竟无论是丹麦还是葡萄牙出线都跟瑞典没有什么关系。但谁知道不仅没有，那场瑞典还全主力上场踢得格外认真，以至于最终输球的丹麦队将大部分该集中在葡萄牙身上的仇恨都挪到了瑞典队身上。
然而又没有人规定，你确认出线了就必须要耍着踢。拉格贝克的回答正经极了，“瑞典队还在磨合期，从战术战略到球员配合，我们不能放松，要把握住决赛圈前每一次实战机会。”
人家是这么说的，但是有些事C罗可不能就当这样听。确定出线后C罗还特意请弗兰吃了一顿饭，弗兰对此无可无不可，葡萄牙人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语，两个人就当是队友之间联络感情。饭局结束后还被记者们拍了下来，第二天报纸上各式阴谋论甚嚣尘上。
弗兰看着报纸上暗戳戳分析的自己跟C罗的奇葩交易，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这能怎么说啊，说自家瑞典队队长跟鲍尔森关系不好、也不喜欢罗梅达尔？相对的，可能因为性格相近或者其他原因，他还是比较欣赏C罗的。按他的话讲，都是一个人扛着整支球队前行。
...弗兰根本懒得去问他，要是伊布自己一个扛着瑞典队，把他搁在哪里了，要知道信不信如果没有弗兰，瑞典队能不能出线都是问题，哪里还能给他机会嫌弃丹麦或者葡萄牙？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这是一队之长能干的正经事吗？
估计倘若说出口，正不正经大家不知道，一队之长真能被渲染成一队智障了。
于是弗兰心里苦涩，却只能又一次默默替自家队长扛下了黑锅。看着仿佛陷入了蜜汁感动的C罗，决定以后在球队里也对新队友好一点。
这些差不多是2009年10月底落下帷幕的事，在世界杯即将拉开帷幕又被提了起来。身处其中的球员们没那么多闲暇时间八卦，整装待发准备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世界杯的大舞台上。
瑞典队方面，拉格贝克在众人鼓掌赞许下再次将“英勇无比”的队长先生和苦逼的副队分到了一间房。看着默默坠在伊布身后的弗兰，众人自动将他脸上的表情理解为生无可恋，再次为自家副队掬了一把辛酸泪，心想这得是干了多少操心事，才修来了这样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