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彼得大声说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哈里要这样误解他。
“不是吗？”哈里也抬高了语调，他的眼神里是难以抑制地愤怒，“你在我的面前一次一次出现，以彼得的身份，以蜘蛛侠的身份，你觉得看着我被你骗的团团转觉得很有趣吗？我一直都在担忧你的安全，而你却仍旧一直将自己卷入危险之中，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你对我说的，用蜘蛛侠的血做的研究，你从没告诉过我，那一管一管的血，全部都是你的！”
直到此时，哈里才明白为什么那段时间，彼得的脸色才总是那么惨白。
“你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哈里的双拳紧握着，压抑地看着彼得。
“我爱你。”彼得的声音干涩颤抖地说道，他的眼眶微红地瞪着哈里，“哈里，我爱你。”
哈里他倒吸了一口气，望着彼得目光无比的沉痛。
“啊，这可真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彼得。”哈里突然笑了起来，冷笑了几声，他的语气有几分夸张，“我终于知道你竟然是这么爱我，甚至还可以为我去死。我可真是太感动了啊，彼得！”
哈里猛地站了起来。
“你觉得我会有多么感动？”哈里瞪红了双眼，“在看到你全身是血快死在我面前的场景！”
“对不起，哈里，对不起……”彼得一直在道歉着，他如今自己都不敢想象，在那种情况下，哈里知道蜘蛛侠制服下濒临死亡的人是自己之后，当时的哈里会是多么的痛苦和崩溃。
“你就在我的面前，一枪，一枪，被子弹击中。”这么长的时间，哈里根本不敢入睡，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仿佛回到了那恐怖至极的一天。不同于当日的场景，就是穿着蜘蛛侠制服的彼得站在那里，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彼得的脸。而他的耳边是枪响的声音，一枪，一枪，他亲眼看着彼得的身体上出现的一个个艳血迸溅的血窟窿，那样怵目惊心的场景如同哈里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梦魇。
恐惧到了极点，崩溃到了极致。
哈里只要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就感觉自己要发疯了。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能够从痛苦的囚笼里面逃脱出来，他的视野里依旧是遍布的彼得的鲜血。
“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最可怕的是，那个时候哈里根本不知道蜘蛛侠就是彼得，他竟然就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彼得中枪，一共五枪，他都那样用自己的双眼亲眼见证了。
那是他最爱的彼得，为他忍受着残忍非人的痛苦，而他就只是……看着。
甚至，看着彼得一步步逼近血腥的死亡。
“即便你知道自己快死了，你还想着隐瞒我，彼得。”哈里的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彼得，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一天，他亲眼看到彼得拖着狰狞可怖的血迹一步步走向门口，直到最后他还在安慰他，他竟然还在骗着他，“你觉得，我会永远不知道吗？”
是的，即便彼得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彼得还是在想着他，告诉他……他是蜘蛛侠。
他仍隐瞒着自己的身份，想要以一个对自己来说毫不重要的蜘蛛侠的身份而死去。
彼得对他这样的爱，却让哈里感到痛不欲生。
“如果你真的死了的话，彼得……”哈里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当他说出死这个单词，他的声音在不住地颤抖着，恍若有如同黑洞般的恐惧隐藏在这个词之下，“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想让，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我，怎么活下去。”哈里仍在颤栗的声音缓慢地说道。
活不下去的。
彼得和哈里都知道这个答案，如果哈里知道作为蜘蛛侠的彼得死去之后……哈里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彼得没有能够撑下去的话，哈里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哈里会陪着他去死，彼得从哈里痛苦而又偏执的目光里看到了这个无可置疑的答案。
“如果我知道蜘蛛侠是你，在那个时刻，我就立刻去死。”哈里站在彼得的身前，阴暗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彼得，“与其让我眼睁睁地看你在我的眼前中枪去死，我会选择立刻死在你的眼前。”
哈里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彼得就是蜘蛛侠，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彼得为了救他而忍受着一次一次疼痛至极的枪击。他如果无法逃脱，那他会不择手段去死。
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可置信而又惊惧地注视着哈里。
“彼得，我要让你后悔痛苦一辈子。”如同诅咒的话语从哈里的口中残忍地吐出。
就当做是欺骗他的代价，与其让他亲眼看着彼得为他死，哈里宁愿死在彼得眼前。
让彼得永远记住他，即便成为他一生的痛。
哈里觉得自己真的是残忍丑恶到了极点，他明知道他不该这么说，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从口中说出如此尖锐伤人的话。他的嘴角甚至还勾起了讽刺的弧度，冰冷的绿眸看着内心痛苦无比的彼得。
“这就是我，你说要接受的如此丑陋不堪的我，你现在后悔了吗？”
哈里一直都知道，他绝对没有彼得想的那么好，他的内心本来就是如此的冰冷和丑恶。
但是彼得却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美好，甚至比他想的还要更加地爱他，用生命在爱他。
这样的美好，让哈里更加感觉到自己的不堪。
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彼得的爱，也不配让彼得豁出性命来为了挽救他这样可怜可恶的生命。
而且，哈里深刻地明白到——
我一直都在伤害彼得。
从一开始，他想要从蜘蛛侠那里取得鲜血拯救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停止伤害过彼得。他有什么资格去怪彼得隐瞒了他蜘蛛侠的身份？一直爱着他的人，一直在努力帮助他的人，一直在全心全意为了他着想的人，只有彼得，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而已。
然而此时，彼得的脸上却只剩下苍白的愧疚和恐慌地注视着自己，就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一样。
彼得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哈里认识到自己的扭曲，也认识到这段关系的扭曲，这完全是错误的。
还是……结束吧，结束这种扭曲的关系。
换作是任何一个善良可爱的女人，都一定会让彼得比现在开心更多。
哈里为自己感到害怕。
他害怕在未来，他的疯狂和偏执，会彻底消磨掉彼得对他的爱。
如果彼得选择抛弃他的话，他宁可亲手毁了彼得。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在此时的他如此阴冷而又偏激，但是彼得注视着他的视线
——依旧是那样全心全意。
彼得仍然接受着他，即便是这样连他自己都厌恶至极的他。
哈里看到这样的眼神，眼眶越来越红，他的口中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根本无法放手，他绝对无法放开这样的彼得。
绝对不可能。
哈里向后退后了几步，他深吸了几口气，他伸手捂住了浸出泪水的眼睛。
彼得看到这样的哈里，立刻急忙想要从病床上走下来，但是他的身体显然还不允许他这么做。
哈里向彼得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他发红的眼睛看向青年，声音哽咽着。
“彼得，我们……都冷静一下。”
说完话的哈里，转身打开了门，然后冲了出去。
一直守在门口的泽田纲吉看到步伐急促，视线完全没有落在他们身上疾步走开的哈里，转头看向史蒂夫，“你看着彼得，我去和哈里谈一谈。”
史蒂夫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走进了彼得的病房。
彼得此时正怔怔地坐在病床上，苍白消瘦的青年低着头，不知道此时正在想什么。
一向精神奕奕的彼得在此时的脸上只剩下脆弱和无助，他看向美国队长的时候愣了愣，然后嘴角僵硬地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罗杰斯先生，谢谢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哈里。我还要向其他人道谢，他们都帮了我很多……对不起，这一次，实在是给你们惹了很多的麻烦。”
彼得轻声说着，声音却越发地颤抖着，然后从青年的眼眶里有温热的泪水无知无觉地落下。
“我又……搞砸了是吗？”彼得微弱的声音在发问着，不知道是在问史蒂夫，还是问自己。
青年嘴角牵强的笑容终于隐了下去，彼得低下了头，被泪水氤氲的视线中他的双手也在颤抖着。
他的身体在疼痛地颤栗着，他的内心亦是如此。
“我总是这样。”
彼得痛苦地微弓着身体，双手捂住了自己霎然泪流满面的脸。
第91章 照片，报刊，和通话
“你给我好好地留在这里。”钢铁侠双手环胸站在彼得的眼前。
彼得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 他在此时依旧是露出烦恼而又有些委屈的神情地注视着斯塔克。
“但是，我想去找哈里。”还在病床上的彼得当然是想要去找哈里的, 在哈里那样离开之后, 他又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和哈里联络到，更别说见到哈里了。当然彼得也知道，现在应该还是哈里所说的双方冷静期。如果哈里存心不想要让他找到他, 估计自己真的很难知道哈里在哪里。
“他一定很生气，我从没见过哈里那么生气的样子。”彼得一脸懊恼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真不应该一直瞒着他的。我就是知道哈里会生气，所以才犹豫着不敢告诉他。偏偏没想到, 竟然是以这种情况下……啊，哈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气消了。”
钢铁侠现在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每句话都能扯上哈里的话痨小蜘蛛。
“我要去找他, 我见着他, 好好和他说说，哈里肯定就没那么生气了。”彼得已经过了那段自我埋怨的阶段了，决定重新振作起来的小蜘蛛觉得自己肯定要努力做些什么，来得到哈里的谅解。
“你做错什么了？”斯塔克完全无法理解地看着彼得, “你为了救他，你可是身上开了五个血窟窿！那个疯狂的小奥斯本没有感动地投入你的怀抱, 而是跟你大吵了一架, 你还想着跟他道歉？”
钢铁侠不喜欢那个疯狂的小奥斯本，偏执而又危险。
即便他和班纳辛辛苦苦将人给救好了，那个小混蛋压根没给过好脸色, 更没说一声谢谢。
如果哪一天那个小奥斯本突然间想要转行成为要毁灭世界的反派了，斯塔克都不会震惊。
但是很明显，彼得这个没脑子的小蜘蛛已经被吃得死死的了。
“就是我的错，我不仅没有告诉哈里我蜘蛛侠的身份，也没有保护好他。”小蜘蛛仍然在感到自责，青年的眉头紧蹙着，“哈里太固执了，我如果一直不去找他，他肯定会想很多。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钻牛角尖，哈里需要我。”
“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固执是个褒义词。”钢铁侠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来。
固执？哦，不！这可才不叫固执。
斯塔克觉得用疯狂这个词更加适合那个小混蛋奥斯本，而且还是程度相当可怕的疯狂。
然后钢铁侠就从他的忠实粉丝小蜘蛛的视线里看到了明显的不满。
这可真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自己的亲偶像了。
“哈里离不开你。”钢铁侠实在拿这个小智障没辙，只能随口说道。
“但是他不愿意见我。”彼得心里还是感到不确定，他没能够见到哈里始终感到焦虑不安。
“你再冷他几天，他就会主动过来找你的。”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哈里根本就不可能放弃小蜘蛛。斯塔克真是不想插手彼得和哈里的事情，但是他更加不想看着彼得被小奥斯本给耍得团团直转，“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屁颠屁颠地追上去知道吗！”
彼得没有说话，脸上满是不认同的神色。
蜘蛛侠当然觉得，自己必须得是主动出击的那一方。
钢铁侠在此时开始怀念那个曾经非常热情忠实地听自己的话的小智障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里是我的地盘。”斯塔克肯定是不会让彼得出去胡来的，即便蜘蛛侠的身体素质的确很好，但是如此重的伤势一定要好好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出去。”
“那我也不能回家吗？”彼得也想念本叔叔和梅阿姨了。
“你养好伤再回去，你别忘记了，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你跟着我去旧金山的斯塔克企业实习了。”钢铁侠早就想到了彼得的家里人，并且已经亲自过去和本叔叔和梅阿姨说好了。另外，他还伪造了彼得的电子音和他的家里人进行了友好的通话。
幸好本叔叔和梅阿姨都相信了，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受到钢铁侠赏识的彼得能够和一直以来最崇拜的偶像去实习，肯定是满腔热血地麻溜地就跟着过去了，估计脑子里都想不到要回家来。当然，本叔叔和梅阿姨都为彼得感到高兴，毕竟这也算是彼得的梦想之一了吧。
“等我回家之后，我想我也需要告诉本叔叔和梅阿姨我蜘蛛侠的身份。”彼得在经历这件事之后，对于向亲近的人隐瞒自己的身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希望梅阿姨，不会一直唠叨我。”
至于本叔叔的话，彼得觉得本叔叔会为他所做的感到自豪的。
当然这一次为了救哈里中了五枪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埃文和罗杰斯先生呢？”彼得也在想美国队长和他亲密的小伙伴泽田纲吉怎么没来看他。
“小教父去睡觉了，他这几天也累得够呛。”事实上斯塔克等会也准备要去睡会儿了，这些天以来他们都因为各种事情忙得没有什么时间睡觉，“不要睡觉的队长的话，他还在和他的战友巴基谈心，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话好谈的，虽然我相信他们的谈话肯定是史蒂夫单方面的。”
的确已经谈了挺多天了。
小蜘蛛突然察觉到，美国队长可能也有话痨属性。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有点同情冬日战士。”钢铁侠耸了耸肩，“我也同情总统，雷神还留在总统那里。我想只要索尔想赖在总统身边，没人能赶得走他。”
“斯塔克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彼得突然间想到了一点，“如果总统同意了雷神的将电视信号接到神域的方案的话，你觉得总统会将这个任务委托给谁？”
身为复仇者联盟资金的经济来源，和美国的天才实业家、科学家和亿万富翁，和世界闻名的慈善家的托尼·斯塔克，还身为雷神盟友的钢铁侠，在此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只要不是我，谁都行。”钢铁侠不寒而栗的内心是全然的拒绝。
“那斯塔克先生，你知道哈里在哪儿吗？”小蜘蛛最后还是将谈话话题回到了哈里的身上。
难得钢铁侠如此有耐心地和小蜘蛛瞎扯了这么多，小蜘蛛还显得不是那么的激动，依旧心心念念着奥斯本的小混蛋，这让斯塔克感到了自己崇高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不，已经岌岌可危。
“我没兴趣管这件事。”斯塔克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哈里，虽然他依旧还是让贾维斯想方法追踪着哈里的行踪，但是钢铁侠自己并不想主动去查询这件事。
小蜘蛛蔫蔫地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见一见艾丽斯吗？”彼得突然想到了那位女记者艾丽斯，“她答应过我要为我写一篇超级英雄专题报道的！正好我现在很有时间！”
“我想她并不是那么空，现在闲得很空的人只有你而已。”钢铁侠不想再和小智障说这些完全没有含量的对话了，他真的觉得很累，是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对了。”斯塔克打开门之前转头看向彼得。
“我保证，我会好好休息的！”以为又被钢铁侠担心会瞎折腾的小蜘蛛立刻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记住你的话。”虽然钢铁侠并不是想说这个，“你的制服已经完全损坏了。”
彼得愣了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想到了他那身身中数枪完全浸染了自己的鲜血的蜘蛛侠制服。不仅哈里不肯理自己，就连他心爱的蜘蛛侠制服也损坏了，彼得可真是感到难过。
“我为你制作了一套新的。”钢铁侠随意地说道。
小蜘蛛立刻瞪大了眼，他张开嘴不可置信而又惊喜到极点地看向斯塔克，显然激动万分。
“哦，我的上帝啊！你是说真的吗！”彼得从来没有想过钢铁侠竟然会送自己他为他亲自设计制作的新战斗蜘蛛侠制服，这可真是意外到极点而又好到极点的消息了，“我是说，我太高兴了！这，这实在是太棒了！制服在哪儿！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