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的傻原，也总有脑子灵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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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气氛是融洽的。
安莫也曾在电话里头跟二老聊过不算尴尬，打开电视机边看边扯开嗓子吃吃喝喝聊闲事。
许原的父母，这一年算和好运交了朋友。
原来打零工养家糊口的许父在半年多前的镇上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给一家大的工厂内看车当保安，进去三个月前每月就有一千五，转正后能拿一千八本就让他额间能拧螺丝盖的皱纹都舒展不少。
甚至去年还抓过镇里一猖獗的盗车贼，奖励之下的工资甚至都能跟县城一些大企业的待遇相比了。
许妈妈也同样过得不错，有次她跟许父一起在镇子街上买点儿东西，恰好有那新建的斋菜馆招洗碗工，本着碰运气去应聘没想到也被招了进去，前不久有年轻厨师嫌弃镇发展没城里好走人。
许妈妈有着一手好厨艺，又因为以前家中穷总要想着法让那些个绿叶子们好吃些，烧的一手好素菜，直接替代空位成为洗菜阿姨。工资虽然没许父多，但可比以前接的手工活要好上几十倍了！
似乎在一夜间改变了许多事，二老也因为一年的辛苦劳作，偿还大半债务，面对菜市场里的白花花的猪肉条，香喷喷的烤鸡鸭也敢买下来了。
家里情况许原一直知道，于是望着餐桌上的可乐鸡翅以及红烧肉等等肉菜也没有太多负担，只是咽了口水夹起绿油油的炒青菜吃。
“怎么不吃肉啊？”说的正兴起的许母见自家傻儿子都没碰肉吃，以为是在心疼赶紧夹了几块爱吃的大肉塞在碗里：“赶紧吃别浪费，我和你爹现在赚钱了，也不差这一点。现在你也不回来，我们俩都在镇子上租房子住，今天不吃干净我也不好带走哩…”
“啊..”傻原看着碗里的肉块，纠结着。
他最想吃肉了！蒜泥口麻辣口还是红烧卤炖通通喜欢！可是..安莫不给他吃..煞神，就在自己旁边不敢动手。
悄悄望了眼安莫，后者脸带笑，把一块去了骨的鸡翅肉放在他碗里。
“你吃吧，拿稳别掉。”
傻原手有点抖...
“哎哟！”许母看安莫那样突然笑了。
“你也知道他吃饭总会掉东西啊，以前桌上的米饭里一颗颗都捡不干净。”
“确实很难收拾。”一碗米饭掉半碗米，真怀疑下巴是不是有个洞！
许原拿起安莫夹给自己鸡翅，略一停顿后，狠狠地一咬！
一百三十八：谈话
今日的扫墓可真是累人，六点多回家八点左右开饭，吃吃喝喝竟到了十点。
吃过饭在院子溜达了几圈的傻原率先犯困，跟着父母说了声就去了自己原本房间内睡觉。
“赵姨，许原呢？”洗完澡出来的安莫粗略一看并无人，随口问了句正在打扫院子的许母。
“他睡觉去了，安小子我家有点小，就两个房间，今晚委屈你跟我家小原子挤挤睡，可以吧？”
“行啊怎么不行，赵姨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跟许原也是常睡一块的。”
安莫说的那叫一个坦然，单纯如许母只当是感情好，笑着拍了下安莫：“你这孩子居然还说这话，这不怕你来我家睡不惯，准备让你站一宿。”
“赵姨饶命！我这身子可是弱得很，你看我这瘦的。”
“刚才吃的那么少还好意思说！行了行了，赶紧去睡吧！再晚去我那傻儿子就要直接把整张床都给占了！”
“诶，好。”
洗好的头发终于到了半干，道一声正欲往许原房内走去，忽而又听见许母叫唤。“安小子！”
“姨怎么了？”
“明天回去把那些东西都带走，留你们慢慢用，我们老两口还不缺这些。”
“那些不是我买的，都是许原给您买的。要是带回去，还不得伤心死。”
原本扫地的许母顿时给了安莫一白眼：“得了吧，我那傻儿子有多少本事我还不清楚？根本买不了那么多。总寄东西来，这次又给出了多少钱？”
安莫虽是那么说，但许母想都不用想就知这钱必定不是傻原掏。
“就一点点..”
“一点点？”
“呃...好吧一部分，姨我突然好困，这头发也快干了我去睡了！”
差点要被拿手指头戳脑袋的安莫直接跑路，只剩许妈妈特别无奈：“这孩子，怎么现在看着都没有钱人那股气势呢。”
房间早已关闭一片漆黑，放慢手脚渐渐爬上床的安莫，认为早已歇息的人忽然一扭头，看他。
“还没睡？”
“嗯…等你。”
“那我来了，睡吧。”
“等下..我要..要说件事..”
“什么事？”
“那个…我早上就想说..怕你生气..你现在别..生气..”
“你先说。”
“我家..我家有点脏..你会不会不喜欢…”
许原在回来时一直考虑这个问题，安莫爱干净，可是自家看起来脏脏旧旧并不好看，他真怕安莫会发飙。
幸好没有，晚上回来吃饭特意把碗筷洗的干干净净还用热水烫好，然而用久有了痕迹的碗依然秽浊，刚才吃饭始终有一份心提着。
“我是那种人？”
傻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安莫神色如常才会让他紧张至现在，“不知道…”
“我们家里不也这样，紧张什么。”
“没啊..不是总有人..有人打扫。”
“那你不洗澡，我还不嫌你脏。”
“总洗..多麻烦呀..”傻原可委屈了，天天洗澡实在麻烦，以前在家也是只要没味道就两三天洗一次。
“还说！睡了！”他最不爱跟许原争论此话题，有些习性真是磨合不来。
身下的床榻不够柔软，睡惯家中舒适柔软的大床到了这反而睡不着。小小的安静后又开始悄悄细语，当夜更深，才重回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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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
再次度过一个悠闲早晨，跟着傻原在村里溜达一大圈就到了下午四点多。
见天色不早傻原和安莫两人准备离去。
“哎你们的东西！”
两个大男人脚步异常的快，许母和许父从屋里把一大包东西拿出去后就不见两人。
二老呆在原地久久沉默。
“老头儿..他们..走了？”
许父严肃一点头。
“大概，吧！”
车程是一如既往地快，与安莫合伙偷跑的傻原坐在车后头，想起刚才的事一直在笑。
“还乐呢，待会回去你妈就要打电话来说你了。”
“没事…我说..是你教我的..”
他的许原可是越来越坏了。
无聊时刻总觉时间过得极慢，然而当生活变得充实忙碌，从未停下脚步歇息过的时间也在弹指烟灰间散去。
一转眼，街道外因为寒冬掉落叶子的树也茂密的能够给人乘凉，五月也开始步入初热了。
许原在最近一次与艾谦闲谈中，偶然谈到了仅见过一面的安西。
“怎么，你见过她？不对啊她最近跑去国外了，你怎么可能见过？”
“去年..见得..”
“怪不得。”艾谦一点头，随后一拍脑袋：“以前你说过，我给忘了！真是。”
“嗯？什么..什么..时候？”
“就上次…哎算了，我问你个事。不是说你跟那女的说话，安莫特别生气。我还真想问问你觉得安西长的怎样？”
“很..很好看..比我们..我们那边的人..要好看。”
要是安莫听到这话，不知道是否要被气跳脚。
气跳脚其实还好，他就爱看那个死娘炮这样，只是怕傻原前头在这里说转头跟安莫说自己的锅，那才叫哗了狗！那一刻艾谦摸了摸脖子觉得凉飕飕的。
不行！他要纠正傻原的“错误概念”
于是他又开口了：“其实她没长的多好看，就是画的一张脸让人觉得好看！你是没看到安西卸妆后的样子，那叫一个不忍直视不堪入目！丑的跟那什么…哎傻原你觉得什么最丑？”
“你。”
“对，丑的跟我一…..哎！！！！你什么意思？！！”
“不能在..在背后说人坏话…说坏话的人..就很丑…”
艾谦气的那叫一个鼻歪眼斜，哼的一声转头不理睬许原。许原傻傻等了一会不见艾谦消气，轻轻一戳肩：“对..对不起…”
“跟死娘炮一个德行。”
“嗯？”
“你老公！”艾谦气的直嘀咕，“都是一个样，长的就一娘们，心思还跟安西一个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妹。”
“不..不一样..”傻原反驳他的话，“他跟安西..不一样的..也不是..不是姐妹..他是男的..”
“男的？”一声嗤笑无比明显。
“拉倒吧，他还男的？化起妆扮女人简直可怕。”
“嗯..什么？扮..扮..女人？”
“我还有证据呢！”手机的相册被按出，一张看不大清的照片被放大给傻原看。
“诺！你看吧，这还是我趁他不注意拍的，还被打的不要不要的。”
许原凑近细看，棕色卷发的模糊女人侧面而立，极其模糊的画面无法看清五官：“看不清楚..”
“不然还能给你看？其实吧你以前看过，天天看。”
真的那么好看吗？照片里就算模糊不清还能看出两三分美貌，那要是真弄了，真的和艾谦说的一样能和安西美？安西..可是他在现实中见过最诱惑力的女人，也是最美之一的女人。
所以..是真的吗..好奇无法琢磨清的问题，竟在心中埋下了种子。
六月上旬将会迎来第二学期的期末考，那是一学期内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许原这个学期他过的真是太糟糕了！
前一次小测验超过一半学科都在不及格分数下游走。这还是他每晚熬着夜拼了老命才换来的进步，上上次的考试他就差点全军覆没在班里排垫底了。
“这次….这次一定要及格了…”
神经高度紧张的人回到家就一直在念叨，上二楼直接扎进书房投入紧张的复习中，连吃饭的事也给忘记。
时针渐渐到了六点，安莫如常回家却见楼下无一点烟火气，椅子上丢了件早上许原出门穿的长袖衫，不禁一蹙眉腿一迈上了二楼。
打开书房，如预料所想看见那人坐在书桌上正翻着页找资料。
安莫故意把脚步踩得响走到许原身后，然而完全陷入情绪中的人压根就没听见。安莫深吸口气，提高音量喊道：“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傻原正在笔记上记东西，随口一应敷衍的不行，只是十几秒过去发觉不太对抬头一望，面容冷峻严肃的人看得他心中一紧。
“你..你回来啦..”他一下子站起身：“我去..去做饭..”
“不用我来就好，你继续吧，等我好了叫你。”安莫把他重新按回座位上，自己离开房间，但眼中的阴郁却迟迟不散。
这样的情况越发严重，像只成为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只会严格执行学习这一道命令其他不管不顾，渐有癫狂的态势。
这和安莫本身的观念起了极大的冲突。
他原本想着，让许原轻松度过大学四年，给他一个好的生活，若是觉得生活无聊要有兴趣也会支持甚至大力帮忙。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不吃不喝不睡，只为了一个无聊的分数。
晚饭同样吃的很少，明明不久前还有好胃口的人吃的更少了。安莫一直在看他，只是沉浸于自己世界的人在吃完晚饭后又钻回书房内奋战，徒留安莫一人在楼下沉浸思考。
最终，踏上二楼书房，还是想对这件事好好谈谈。
“许原。”他在门口叫道，没有回应。
“许原。”他在身边叫道，没有回应。
“许原！！！！”
这一次，才终于有了反应。
一百三十九：关于读书
“许原！”忍无可忍的人一声怒吼才把许原吓回神。
“啊..啊？”傻原一回头又看见安莫在身后：“怎么了…”
“你打算今晚几点睡觉..”
“这个啊..”许原翻了翻书，“我这个看完..看完就睡..”
“看完，呵。”安莫冷笑上前夺过那书，随手一翻怒火更甚，“这么多你想看到几点..”
安莫好像..不开心，不敢触及怒火的傻原小声道：“这个..这个不多..我差不多..两点..不..一点..十二点..十二点..就睡..”
在越来越黑的脸色恐吓下傻原不停修改自己的睡眠时间，但这话却只让安莫发出一声冷哼直接把书扔到地上。
“十二点睡？这句话我问了多少次，你有做到？”
“我..我..就晚了一点点..”
“晚了一点？晚上三点多睡白天七点醒这叫晚一点？要不是学校那有个床让你休息你真以为你还能撑下来？”
床在学校安莫居住的小别墅中，他曾百般告诫许原中午要好好休息，只是现在呢，消息传来就连中午也忍着不睡只为看书。
学习，学习！有什么好学的！！
难道以为他很聪明？就连部分人都看不懂的东西就他这种人能看懂？
他是想认可许原这份努力，只是心中本能否定他这份事倍功半的努力而此怒火冲天。学不来就是学不来！他说了很多次，暗示明示也很多次，许原通通当耳边风不以为意。
“哎！我的书..”被扔到地上的书让许原心疼，低下身想伸手去捡，安莫的脚却踩住狠狠的碾压，完全不给许原拿走的机会。
“我的书..”他的声音不可避免变低，沉闷的不开心。
“你想看？”安莫突然把踩在脚下的书本拿起来，白色记了密集小字的课本上多了一个浅浅脚印。
“给..给..我..好不好..”
刚刚记好的一页直接被安莫撕掉！握在手中成一团然后扔在地上。“破书！给你？做梦！”
许原呆住了，傻傻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
那是他的心血。
眼下的青影让呆愣的人更显一份浓厚疲倦，而早已对书房深恶痛绝的安莫直接拽住许原往门外拖，企图拖出门外去往。
“你..你干嘛..”突如其来的拖拽真的把许原吓到了，阴郁的人看着就十分吓人。他感到害怕也同时难受，被如此对待让他也有了小小的气愤，只是他的脾气注定无法和安莫一样直接爆发。
“这么晚你还不想睡觉吗？”
一眨眼的功夫都拖去卧室里，对于如此状态感到恐慌的傻原直接扒住门框，好似走进卧室内就会拥有噩梦。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预感，但就是有而不敢进去。
“我不..不睡..不困..我..要考试了..所以..所以要看书..我考完..考完就不看..”
他试图和安莫沟通，然而那人却置之不理正一点点把他的手指从门框上硬掰扯下来，黑脸散发一股冷意，让人惶恐不知所措。
“不要..我真的..真的不困..我..还有好多..看不完..我..”
“闭嘴！”一声怒声叱责直接打断许原的话：“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书全部给撕了！”
“不撕…”他的委屈打动不了此时此刻硬下心肠的安莫，已是不耐烦的安莫做最后警告。
“你不想撕？”
“嗯…”
“你想读书想复习？”
“想...”
是不是同了意？傻原仿佛看到了希望。
“你不困对吧！不想睡是吧！”
“我..我现在..现在不太困..”
不困...安莫一声轻呵只让许原觉得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读书？太累了，你就给我退学吧，我帮你退。”
初始没有反应，等明白意思后脑子嗡嗡空白一片。
“不要！”能够考上大学是他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怎么能退学呢！“我不退学！”
校内同样对安莫名字闻名的许原，真怕他说的不是气话。
为什么这样呢..他只是想努力做好一件事而已。为什么安莫就如此生气呢？
什么都能答应的，可是唯独这一件，做不到。
“我明天就给你退学。”
“我错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哪里错了。”
这段时间过的真漫长，他受够了许原的固执。不就是一张大学毕业证书么，为何要如此拼命？难道就不明白他还在自己身边，他想要的自己都会给他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