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睡过去后身边的人把他稍微移了移身体，整个人像一只寄生虫贴在他的身上。
睡的更香了。
这一天是新年第二天，也是周六，大早上至中午公寓的两人就在睡眠中度过。
有人睡的很苦逼，有人睡的很满足。
嗯，苦逼的人其实很想说。
满足的人。
他真的没穿内裤。
四十九：生日快乐
那日之后，傻原多了几分亲近。
也不是他对安莫的观念转变，对于那个人观念就是不好不坏的。他与安莫的亲近是被迫的，整天见到面就被当布娃娃摸摸捏捏抱抱的，能不“亲近”么！
算了，这等心酸事且不提。那日情绪有所恢复后他想到了艾谦，那个小孩愣愣的看着流浪汉直发呆的表情忽然间被他记得有些深刻。
明显是认识那个人的模样
心里还记得人不久前生病的事，犹豫着打电话过去。
简单的一番寒暄后，傻原拐了点弯问艾谦，后者沉默了会后说他没事。
许原还是不明原因，但也挂掉了电话。
人真的没事吗？他那时还单纯认为真的没事，只是后来才发现。
并非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只是可惜，他未窥见其中冰山一角。
或者说，从未。
元旦过后还有好久才过春节，一日二十四个小时若是无事其实也是极为难熬的。
五号，凌晨四点。
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一个平凡而又重复 的日子罢了，包括以前的艾谦。
他从来不过生日，安莫说，那个女人说他的生日就在今天五号。在寒冷的冬季简直可以说明他以前的生活，甚至在如今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
还被送上一份，大到差点无法接受的大礼。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脑袋内里思绪乱飞。
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一改身上平时的装扮。
出彩的撞色休闲风换成沉重的黑色西装，一直习惯穿着的运动鞋也换掉穿上黑色皮鞋，同样黑色的领带第一次系住自己的脖子带来轻微的窒息感。
梳子梳平了头发，镜子内的那个人白皙脸蛋带着漠然才勉强在其身上找到与安莫一丝相同的本质。别人的生日都是热闹的带着惊喜。
唯独自己，要去接受冷冽到不近人情的安静。
还有悲伤。
“今天你就自己去京大吧，艾谦他今天生日我要回家一趟。”
比以前起得更早的安莫叫醒了睡的正香的傻原，在他不停打着哈欠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件事。
“我闹钟给你弄了，待会记得醒，还有我把这牌子放在床头柜上，你记得拿去街口的包子店拿早餐，知道吗。”
两个男生一个不下厨另一个是自理能力丧失的傻子，食物都是外边的餐馆提供。
也就是安莫所在集团旗下的店，专门给他用的自然不能呢更速食包料比。他们的早餐一向是街口的早餐店送上门来，但安莫不在家不能放人进来也因为对傻原不放心，加上时间太久东西会凉的缘故。
做了决定让人自取。
“嗯..”躺在床上伸展腰肢的傻原软软的应答着，思考能力丧失的他全然不知道安莫在说什么。睡的正香的眼睛微微一睁，似乎听到了艾谦两个字。
结结巴巴的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小谦嘛…上次..上次看..到他..”
“什么时候。”
安莫正在打领带随意的问床上的胖虫。
“就那天..我看到..嗯..看到..死人那次..他也在..好像..”傻原吧唧着嘴翻身：“认识..那个流浪汉。”
整理灰色领带的手瞬间顿住，片刻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剧烈的颤抖：“他那日，也在？”
“嗯..”
傻原没听见安莫声音有所变化，蒙住被子睡了..
只留下打理好一切的安莫，脸色阴晴不定。
八点，有人去接艾谦回安家，但来到住的公寓时已是人去楼空。
“人跑了？”
安莫眼睛冷冷的扫视去接人的管家，看的人总有被一只毒蛇盯上的错觉。
“是的。”
“扣除半个月的工资，去领罚吧。”
此为无心之过安莫也只是小惩大诫，让人退下后留他一人在厅内思考。
这个消息让他有点意外，艾谦虽然是单住，但他的行踪一直被人监视。如今却可以跑没了影，有过在三教九流混的日子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擅作主张想给艾谦正名开了一个宴会，主角行踪不明那可是大笑话了。也幸亏现在早还能想办法，毕竟这里不是安家的老宅，若是在老宅被发现艾谦如此任性早就被老不死们一同斥责。
忽然间安莫的手机响了。
“我过来了，看有什么要我帮忙。”
是秦桓打过来的电话，乐滋滋的声音明显与开口说的话并不相符。
自从那日后他就被人拉了黑名单不见面也拒绝通话和联系，能再次以权谋私见到人感觉棒棒哒。
“正好你来了，帮个忙。艾谦人不见了。”
“啥？！！！！！”
那一瞬间安莫认为自己耳膜就要破了。
“就我说的那样，来吧。”
他很顺利就把自己好友拖下水，坐在沙发上握住手机的指关节都变的泛白。
他在想一件事，许原说他看到了那个人，艾谦也在，而且眼神明显是认识那个傻子…
傻子…
艾谦认识的傻子，除了许原还有..另一个！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平静思考的面孔下隐隐多了一抹无法控制的激动。
或许是..或许是…
可怕的念头让他无法停止，微咬着牙在手机中拨打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深吸了一口气。
“妈妈，艾谦不见了。”
“嗯，我知道了。”女人在接通之后应他，对面很安静，安静到安莫能听到自己的母亲在桌子上轻轻叩打的声音。
“是您..送给他的礼物吗？”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真聪明，我亲爱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我要做的就是公平对待你们两兄弟，既然我送给你礼物自然也不能落下他的不是吗？顺便，给我儿子的室友一点小惊喜，也是再好不过了。”
“他知道了，对吗？”
“是的，这几天我事情比较多，只是提前送给他了。只是，他终究不是在家中长大，接受能力没有那么强，看到他的反应不大，我也是..吃惊了。”
美妙的嗓音说出的话可一点不美妙，安莫的手止不住的抖仿佛会在下一秒把手机摔在地上。
母亲的话让他想起以前的事。
该死的！
该死的！！
在最后的通话中，在挂掉电话的前几秒，仿若听见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
“安莫，我又不满意了。”
十点
早已到达的秦桓也跟安莫一起找艾谦的踪迹，庄子明打电话来说因为今天的生日他打电话过去，艾谦的电话只让他接通一会儿后挂断，然后再打就打不通了。
问人有没有在他那。
他的消息可谓是及时雨！
安莫让庄子明来一趟好查地址，三人聚一起锁定了地点。
“郊外？”庄子明愣了，他两年没回国不明白艾谦去的事什么地方。
安莫与秦桓看了一眼地址后，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下午五点?
哪怕已经是下午了，带着几缕阳光的天空像是半化的冰块，连施舍下来的光芒也带着冰冷。?
放学回家的傻原一如既往没看到安莫，肚子饿的直叫打开冰箱都没有可以直接吃的食物，闷闷的倒回沙发上看电视休息休息。
好无聊…他们任性的老师又请假，找来的代课说自习就没影了，让他看了快两小时的书看的都成了会飞的苍蝇。没有需要写的作业或者是笔记今天注定是空闲的，他打算看会电视出门买泡面吃。
一块四一包的袋装泡面，不贵又好吃 (*/ω╲*)
只是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的声音就跟早上讨厌的闹钟一样，烦人的厉害。饿的都快起不了身的傻原，忍不住皱了皱眉艰难起身打开门。
嗯，跟安莫混久了也学会了他的烦躁。
当打开门，一身西装的艾谦笑眯眯的看着他，手中的袋子晃了晃跟他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我来你家做客行不？看，还有见面礼。”
“嗯..嗯..进来吧。”傻原赶紧侧身把路让给了艾谦，后者走路飘来一阵酒气让他鼻子一动。
“喝..酒了..？”
“嗯。”
两人一屁股陷进柔软的沙发，袋子也随意的放在了茶几上。?
许原也走了回去，看了看艾谦带来的“礼物”。
没办法，他太饿了。希望艾谦能给他带点吃的什么，只是当看清里边的瓶瓶罐罐后呆住。
里边都是酒，还是品种不一的酒！
颜色都不一样，有黑色的金色的甚至五颜六色的所谓预调酒也有！
就是没有吃的…傻原有点想哭。?
“这..酒？”
这些见面礼都是些啥！！！！上边的名字他听都没听过！?
“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艾谦随手拿起一听哈啤拉掉拉环，递给许原。?
“喝吧。”?
“我不喝这些东西。”许原拜了拜手，对于没看过的东西抱有一丝警戒心。
况且家里爸妈都不许他喝酒，说是喝多脑子会烧坏变得更笨，于是滴酒不沾。?
“不会有毒的。你不信我吗。算是陪我喝好了。”?
“不是…是我家…家人不让我..不让喝..”
“没事的。”艾谦看他，眼睛眨了眨在卖弄同情，自己也开了一瓶。
“今天我生日，就当帮我庆祝可以吗？”
看着那罐胖胖的啤酒罐子，傻原略微犹豫几下拿了过来喝了一小口，很特别的味道不能说很难喝也不会很好喝，是他可以接受的程度。?
“怎么样？”
“嗯..还行..”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因为没喝过不好比较。?脑子盯着罐子好会儿才后一惊，想起了艾谦说的话。
“你生日？”
“嗯..”
“我..”他要说自己不知道，没有准备好礼物吗？?
“你要给我礼物对吗？不用我可不缺东西，你现在陪我好不好，听我说话好不好。”他拽住许原的衣袖轻轻的摇，带有一丝卑微的乞求。?
“那个人..那个人只有你知道..也只有你懂..所以听我说。”
“是上次..那个..流浪汉吗..”
“是的，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谁吗？”
又喝了几口，瓶子空了，艾谦又拿起一瓶继续喝然后一边说，见许原喝的小口手一伸按了下。
“这么小口，喝醋呢？大口点喝才爽，一大男人的跟小女孩一样，不好看。”
于是为了艾谦，许原开始大口的喝着，略微苦涩的麦芽香气极其顺喉，一瓶酒精度最低的啤酒就十分轻易被接受了。
“是谁..”
“他是我真正的哥们，要不是他我早饿死了。”?
“别人的生日都是祝你生日快乐吃着蛋糕玩着游戏..大概吧。而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就是去参加他的葬礼了！而且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葬礼，好笑不，是不是很好笑？”?
大笑着，眼睛却流出了眼泪。?
许原拿着啤酒的手抖了下。
“葬礼？！！”
“嗯，从给他收尸，到火化再找地方安葬都只有我一个人帮着他弄。他可真是傻，先前做了那么多好事到死却只有我一个人给他烧纸钱，那些可怜他死的惨的人，有人想过他吗？”
许原沉默不说话，只是手中的啤酒像是没味的水呆呆的不停喝，听艾谦说的话。
他不想要那么，身同感受。
电视上明媚青春的女团在歌唱跳舞，欢乐的气氛却徒引客厅内越发悲凉。
艾谦喝的更凶，手紧紧捂住眼睛继续说。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么？”
打死的，他知道。
可是却不想，或者说不敢说出口。?
许原摇了摇头，啤酒罐被他喝的精光，艾谦的手放下给他开了一瓶淡蓝色液体。
他接过了。
“你明明就知道，却不敢说。许原，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艾谦也回头看着许原，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许原啊，他就是被人打死的。活活被人打死的！！！那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就是给我的礼物，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被打死的…”
“礼物..礼物..。”
重复着艾谦的话，心脏难受的要命。
艾谦酒越喝越快，抓住许原的衣服。许原看见他红红的眼睛，就那么，流下眼泪。
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专门来告诉我，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所以我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问我是不是很开心，希望我能喜欢。我未如她所愿就此崩溃，我说我很开心。”
开心到，从此再无依靠。
这辈子，他就是个孤儿！?
那个好朋友啊，在他快活不下去的时候傻笑的收留了他，在他成了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时还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钱，给他买好吃的。在他打劫比自己小的孩子，偷别人的钱会凶狠的打他，却会在自己拿着砖头打跑那些欺负他的混蛋后躲在墙角哭。
他傻傻的脑子不明白，为何总有人要用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不明白为何会被挨打。他喜欢小孩子，可是却没有一个小孩爱亲近他。
除了自己，可是也长大了。
他的朋友，在他还年少的这段时间给他仅存不多的温暖。
同样都是孤儿，他的朋友看见被父母牵着手的小孩永远都是羡慕，对于可怜的孤儿是那么心疼。
就连自己，也不过是那个人收留的孩子之一。
艾谦曾经问过他，若有梦想想要做什么？
傻兮兮的人迷茫的看他重复那句话很久后，比划着呜咽着“说”着他的梦想。
一个很蠢，很圣母的梦想，却打动了自己的心。
曾告诉他，若以后有能力就一起实现那个愿望，那个人揉着他的头傻傻的笑了。
只是那个人不在了，带着满身伤痕走了。
亲眼看着他的身体流着鲜血染红了土地，圆睁的眼睛张大的嘴巴似乎还要说着什么，却再也闭不上了。
许原不明白艾谦在说什么，可却看到那泪流满面的脸竟连一句安慰都说不出来。
“昨天把他给火化了，今天带着他的骨灰葬在了郊外的陵园，只有我一个人参加的葬礼，在我生日里参加他的葬礼，真是讽刺呢。环境很好他会喜欢的吧，死后住的地方比生前好一百倍算不算很悲哀。”
如此脆弱的自己的太糟糕了，带着酒气的液体灌进嘴里堵住哭泣的声音，渐渐让醉意袭击着自己的大脑，声音变得哽咽。
“人活着，就是为了钱不是吗？要是他不是一个穷困的傻子，而是一个有钱的少爷必定一生富贵不是吗？就连我，也避免不了金钱对我的吸引。”
“有了钱，我才可以帮他实现我们的目标啊！你知道吗，许原。”
许原把哭得狼狈的小孩轻轻抱在怀里，如同那时候母亲安慰自己时轻轻用手拍背，轻轻的只能安慰。
“不哭..不哭..会过去的..会的”
“过不去的！”
闷闷带着一丝嘶吼的声音从许原怀里传出来，“难道你就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看到他吗？都是因为她！都是她！”
想起那日的情景，许原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僵硬了：“是谁？”
“你不用明白。”
你明白了也不会清楚，若不是你在安莫身边又怎么会这样呢？
若我不是安泽又怎么会被送上如此大礼呢。
我不恨安莫，我只恨你。
不用明白就不用明白吧，他是许原也是个智障，最擅长的就是忘记了。
只是轻轻拍着艾谦颤抖的背，一下很一下的，比任何安慰的话来的安心。安心到那个人环住他的身体。
“许原，你好像他。”
太像了，他是个白眼狼却一样被选择相信，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嗯…”
“真的…很像他。”
像他，会忍不住把许原代替成他，成为心中的支柱。
许原抬起头，艾谦的反应让他不禁想起往事。
何故之，也曾这么难过。
松垮的袖子口露出刺眼的伤痕，呆呆的抽出手看着那丑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