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原罪完本[耽美]—— by:添丶丶
添丶丶  发于:2017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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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多巧啊艾谦。”秦桓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喂进艾谦嘴中:“你会这么爱吃这东西,完全都是因为我啊。”
嘴中的甜腻包含浓郁浆心爆发在口中,似乎也一并掩盖内心中的震动,艾谦不过是头一歪注视秦桓,随手扯过纸笔写上一行字。
[胖子都是潜力股]
“是,后来我被我爸带去封闭练习,一切高热量食物不给碰只能吃专门配餐,我就那样从一个胖墩儿瘦成你看见的这样,帅气的成熟男人。”
“还能不能要点脸。”艾谦笑笑,靠近秦桓把拆开的牛奶巧克力塞进他嘴中:“吃吧。”
这一次,秦桓所见注视他的双眼,如对待刚才雀跃离去的小女孩一般,蕴含他所心颤的宠溺。
我记得那时候好奇而懵然不懂眼巴巴注视穿着华丽的小孩手中金黄糖果是何种滋味,我总在幻想却一直尝不到什么滋味。直到你给的牛奶巧克力,你说那是比糖果还要高级好吃的东西,我放到它融化才敢小心翼翼尝一口,却在我的小世界里掀起巨大波澜。
你说的不错,糖果很好吃,可是最好吃的还是牛奶巧克力。我后来尝过味蕾所能尝试一切糖果,我试着去喜欢上另一种不同,却在最终最终内心苦涩到无法言语时,能够静静躺在我掌心还是一直无法割舍的牛奶巧克力。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那时候一眼看见,就想对你死缠烂打了。”
那是因为,由我保管的牛奶巧克力,终于找回了他的主人。
这里好像就是结局。
时钟划过一圈又一圈证明时光流逝,日子一天天让人日渐衰老。
曾经的年轻,染上旧气,你以为一切没有变化,然而在鲜嫩发芽对比中,只能越发感叹自己的容颜逝去。
孩子们,也长大了。
终于成为这个家的主人。
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许原身体越来越不好,甚至有所准备。
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早早离开的会是许原。
却从来没人意识过,那个会先走一步的人,却是安莫。
那天,真的很普通。
其实若一个日子没有了纪念,它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生命离去时都是在普通中停止一切。
要知道每一天过去了,也是这一天死亡了。
如往常,比许原更早醒的安莫又开始了他新的一天,他看看躺在身边睡意深沉的许原,注视他平静富有节奏感的呼吸带动身躯浮动十几秒,才带起足够的惬意伸了个懒腰。
他像平时一样,穿上去公司上班需要的西装。虽然他已50出头,但公司仍牢牢抓紧他开始不再灵活的身躯,仍然不让他能够轻松自在脱身。
他真希望恪谨能够赶紧学会一切继承他的位置好让他隐退去实现他答应需要的一切一切。
丰盛早餐摆放面前,不出意外看的又是一阵反胃与恶心。久不得愈的胃病最近使他胃口全无,他不敢让许原担心总会提前时间独自一人吃饭,强迫自己咽下半杯牛奶与一小块软面包,然后又到了自己规定上班的时间。
他扯了扯今天的领带,似乎紧的让人喘不过气。直至走到门口,他解开大半的领带也依然无法让人得到良好的喘息时间,从早上开始变得不规律的心跳声快的异常。
安莫突然发现自己累得好像连走路的力气,也一并失去。
“那要不,休息一会再去公司吧。”他对自己说,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调好闹钟闭上眼睛假寐。
到时间就要醒来,他对自己说。
今天的要处理的事情依然很多,从来没有让他能够有喘息的机会。
调好的闹钟来的并不慢,它很快唱起欢快震耳的歌声以为能惊醒他的主人,在以往它的主人一向容易被它惊醒,开始一日忙碌不休的生活。
但这一次,铃声醒了。
而安莫,眼睛没有睁开。
他永远不会睁开,在闭上眼睛那一瞬间,他的呼吸与他的心跳渐渐无声无息...
许原是直到下午才见到安莫的尸体,长大的孩子磨磨蹭蹭很久才告诉他件事,甚至在一大群的陪伴下才能见到昨晚还互道晚安鲜活的人,的身体。
就躺在一张大床上,安静祥和的面容好似不过只在陷入一场美梦中,他老了却依然好看,不过是白皙的面孔爬上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多了几点小小斑点,发青的嘴唇还有眼下乌黑的眼圈,除此之外没人愿意相信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更多相信他还只是三十多岁,包括许原。
医生说,他是猝死的。多年来给自己负担过多几乎不能承受的压力早已经让他心力憔悴却仍然强行支撑,他的身体根本没有比许原好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对自身的不在意,还不如许原。
他比许原早死,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轻轻的,许原抓住安莫的手。
只是..只是冷了一点瘦了一点而已..他只是,只是还在睡觉。
安莫太困了,他还记得前两天安莫对他说过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有点累,他对他说他要快点让恪谨接手公司事务,然后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先好好睡一个觉然后带他去航海吃新鲜捞起来的大龙虾。
“谨...你...”紧紧抓住的是一辈子不会松开的手,“给你爸拿被子!快点!他这么冷为什么不给他拿被子?!快点,他在睡,他会..会着凉的..”
“爸...父亲他已经...”
“你闭嘴!”站在身边恪谨等那四名孩子看着许原突然像失控的狂躁病人,赤红双眼面目狰狞:“去拿被子!”
“我要等他醒来...”都怪他们不拿被子,你看你越来越冷了:“安莫说要带我去吃大龙虾呢...”傻傻的,抓紧冰凉的手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疯言疯语,在自己浑然未知时泪流满面。
“傻原啊...过完今年我就不干了,赚那么多钱不来花对不起来这世上一趟,我想退休用剩下时间去好好玩一玩,以前只是因为公事满世界跑,但其实真正的去看一看还没有呢。”
“今年过完..明年?”呆呆数着日子去无比高兴,算起来已经很久很久安莫忙碌的没时间陪他了,不说心里失落是肯定。
“是明年开始,你可不要嫌弃我太烦就好。”
“会嫌弃..嫌弃的..”
那时候他嘴上这么说,却无比期待这一年快点过去。
而现在11月了,恰好只剩一个月到了安莫约定的日期。甚至他还知道或许安莫给他早早准备好生日惊喜,他昨晚还说着呢都要尽力活久一点,才能好好看这个世界,他之前还说一起去看今年下的第一场的雪,那时候在村里听年长的老人们说吃上一口初雪就能长命百岁,记得安莫笑眯眯的并未嘲笑他到这个年纪还如此幼稚,答应跟他一起去吃。
“你要快点醒来啊...”他在发青发冷的唇上印上自己的吻,却感受不到熟悉的呼吸声。泪水染湿穿的正好的西装。
“我还要和你,去看看这个世界呢。”
安莫死了,就在这一年。
而在四年前,艾谦也走了。
他羸弱的身体最终还是斗不过那年与先前带来的伤害,磨了一年又一年。躺在床上度过极其痛苦的两个月,最终抢救无效离世。
在他还能说话的时候,他就说想去玩,想去吃,他也一样想去旅游。秦桓都一直笑着跟他说好好好,让他乖乖接受治疗等病好带他去玩要什么都给他,然后在艾谦看不见的地方崩溃,倒数死神来临的日子。
他一直向艾谦隐瞒他的病情,但又怎么隐瞒的住呢。在临死前还能清醒的时期,艾谦死死抓住秦桓的手一直说对不起,艾谦说因为自己让他后半辈子过的很累,希望他以后的人生不要再那么累了。
秦桓只是紧紧抓住那只手,直到在掌心没了温度。
艾谦走后的那几天,本正值壮年拥有成熟令人窒息魅力的秦桓像老去十岁般沧桑颓废,这几年一直在独自抚养他的孩子一直不曾再找另一个人。
他说,他还会偶尔梦见艾谦,凶狠无比警告他不准乱找人,他会很生气。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开心的不行,然后再结束时留下无比痛苦的落寞。他说艾谦最喜欢牛奶巧克力与福利院那些孩子,在每一年他的生日与忌日上他都会买一大堆巧克力,在墓碑前跟他说说福利院的近况。
那时安莫说,他失去了弟弟,不能再失去他,让他乖乖运动定期做检查。然后意想不到的是,安莫如此严格他,自己却安静的让人措手不及先行一步。
安莫的葬礼十分简单,根据生前的遗嘱我们在最快的时间举行葬礼并在他选好的大海上抛洒,只留下一些粉末装在他曾送给许原爸的小袋子中,交给许爸。
而许爸,一直沉浸在自己记忆里不肯出来,他紧紧抓住那个小袋子不肯松手,他明明知道安莫父亲去世了,却一直欺骗自己他还在睡觉,他说他很冷,他跟着我们去看那具遗体进入焚炉内,跟着我们去看海葬。微澜抱住他告诉他我们还在,他也只是呆滞的,不言不语。
他老了,早在几年前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但安莫父亲把他照顾的很好,也一直以为他能将原爸照顾到去世,一直很聪明的他算清楚一切却唯独算漏自己的身体,他算准自己来先承受离世这份痛苦,却不知道自己先走一步让原爸要承受什么。
大家知道他是脆弱,没人知道他的底线在哪。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他更加依赖安莫父亲,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看着他眼神不过两三天越来越空洞黯淡,只能做一些看似有意义却毫无意义的安慰。
那是在只剩他一个人睡觉的卧室,他睡在这里近三十年,以前也曾经常只有自己一个人睡觉。他现在已经整整好几十个小时没办法合眼,在黑暗的里找不到光明。
他好像,好像打那个号码跟他说自己很害怕,他拨通那个号码显示已经成为空号,他摸了摸身边床位,最近越来越冰冷完全失去自己想要的那个热度。
“你跟我说..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哭的...”
我现在不哭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他不想哭,他现在只是很困很困而已,如果说睡一觉就能看见你在,就好了。
说不定呢...微澜说的,我只要好好睡觉你就会出现。
她说她睡觉了,你找她聊了很久很久的天。
他决定睡觉,带最后准备的希望。
合上眼,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疲倦的眼皮死死压住眼睛不让他醒来,也似乎感受那喘不过气的窒息,但是最终还是睡过去了。
他谁啊睡...
睡啊睡...
睡啊...
睡...
“傻原。”
一瞬间,真是只是一瞬间睁开自己的眼睛,从床上直起身紧张巡视四周。
他听见..听见那个声音了!
有些遥远有些陌生的年轻嗓音,沉淀在回忆中不可分割也同样不愿意割舍。
“傻原。”
许原看向前方,充满异样凌乱美感的棕色短发,在现在这个时代来看已经成为复古风潮的打扮穿着那名年轻男人,站在月光洒落的窗边,静静微笑。
眉与眼介于凌厉与柔美间,澄澈通透的双眼如一汪夜间深井冰水,包含的全部都是他的身影。细腻近乎凝脂的皮肤不见多年沉淀累积的黑色眼圈与深刻皱纹,似乎在高挺秀丽的鼻梁上也隐约能看见如玉石的萤光。
他的双唇他的五官他的这一切一切组成看似模糊了却一直在深处挥之不去的年轻模样,他这几日所想念到疯狂到这个人的年轻模样。
“傻原,过来。”他的笑容更让许原在发愣间流下未曾察觉的泪水,如魔怔一点点被指引慢慢走去。
过来...”
他怎么会不过去呢,他这几天想念安莫想念到疯狂,他从年轻想到安莫死前对他的保证,他保证会带他去玩的。微澜也告诉他,只要他好好睡觉就能见到安莫,他一直睡不着却一直逼迫自己去睡觉,现在他好不容易睡着了,真的按照微澜说的他又再一次看见安莫。
“过来...”温柔似水又清亮迷人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他一点点前进。
在前进,然后直至无法前进一丝一毫无法动弹。
他的面前,在安莫面前似乎拥有一层坚不可摧的墙。他试图前进一步自己全部仿佛被巨轮狠狠碾压痛苦不堪,包括眼前景象在卧室的一切成为一块破碎画布在不停飞舞逐渐逐渐崩塌碎裂。
他后退,一切变回原样。只是安莫还在那一次又一次呼唤他过去。
“我过不去..”他又再一次尝试依然只会过于痛苦欲晕的然后看着卧室逐渐灰飞烟灭,退回来一切恢复原状。
可他太想过去了,安莫就在那。他怕自己不过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再次见到安莫。
像是,有什么死死束缚他的步伐不让自由,他仿佛听见有什么警告他不能过去,严厉到让他心慌不知如何是好。
“过来啊..”
安莫依然微笑,他一直重复这句话,机械性不停重复。
他跌坐在地板上,看安莫在笑而痛苦无能为力。
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不过近在咫尺却更像远在天边,他只想好好看看安莫而已。
无力的,却在下一瞬间看见一直微笑的安莫,眼角慢慢滑落一滴眼泪。
“过来吧...”安莫依然在微笑,却笑的怪异似乎在强忍什么痛苦,一字一顿缓慢开口:“我,一,直,在,等,你。”
是在一瞬间,又像昙花一现前的艰辛,又如一切一切曾经放肆幻想却终不得的急切,缠绕他的束缚在全身一股冲劲中恰如冰晶破碎融化,他的脑袋“轰!”一下炸开失去所有思考只剩下奔跑的本能,一跃而过狠狠的冲破那一道“墙”,他看见整间卧室散碎成肉眼无可见的粒子飘散四方,他看见安莫在刹那间骤变萎靡成临死前眼下乌黑嘴唇发青的年老模样化沙飞舞,他看见自己的手也正在一点点被绞碎,一切一切以不可逆的毁灭中进行,可怖的,成为一场风暴。
若还在几秒之前,他还会惧怕还会退缩还会是极其懦弱而逃离的人,但在这一刻他的脑袋隐然想透,他的思路清晰且冷静,更明白自己该这么做他不会后悔,带上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绝没有丝毫犹豫挣扎冲破“墙”。
因为,安莫来找他了。
因为,安莫在等他了。
身后有无数双手,无数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只要一回头就能回去不再接受这痛苦,他却含着泪,即使前方已成为雾里看花中的模糊他仍不后悔。于是成功,看似坚不可摧的“墙”比他想象中可怕,他沉重的身体在冲破那堵墙后竟变得无比轻盈,飘飘欲仙中的怔然在下一秒来到安莫身边。
“你来了。”安莫难掩心中无法克制的激动:“你过来了,你过来了。”
他含泪看着安莫,泪水掩盖视线让他看见安莫更加虚幻飘渺,他多想伸出手去摸摸啊!年轻富有朝气一直活在深深思念中,他一日如一年麻木的只会不停想念然后再次想念,他真想摸摸,依旧的柔软。
可是他不敢...
安莫多年轻,他还是那么好看。可他却老了,活成一个累赘苟延残喘,他不敢用自己开始出现皱纹的老旧手掌去碰如此鲜活的年轻,只要看看就好,他只要见到安莫就足够了。
“不要哭,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以后都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失约。”他的泪水让人心疼,尤其是安莫最不爱看许原哭,他想抱住许原,却被拒绝。
“怎么了?”
“你变年轻了...”
“对,你也...”
“我却老了..不好看了..”
“傻家伙。”安莫一笑,他指了指许原身后:“你看看镜子。”
他回头,偌大的试衣镜中清晰照出他地身躯,随回头镜中的人也一并回头注视他,逐渐在镜中呈现极度惊讶的神态。
那是..他吗?
如此年轻鲜活的令人讶异,凌厉清爽的短发衬托他帅气的面孔,老气的皱纹毫无踪迹,身上残留多年的疤痕及褪色的纹身消失不见,就像当初遇见安莫后最耀眼美丽的时期,一点也不像他早上在镜子里所见的老态龙钟。
“我...”许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无法置信,瞪大双眼紧盯身上每一处的变化,眼中所见他年轻双手被安莫牵住,大有喘不过气的激动将所有话哽咽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你却过来了。”安莫浅笑温柔中更使得微红双眸楚楚动人:“我们又能在一起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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