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尧白泽主动发话，将可怜的大狗从导演手下解救出来。“张导，请给我十分钟，我跟他对对戏。”
好歹认识一场，帮衬一下也正常。张望舒面对他才稍微和缓一些脸色，“嗯，好好跟他讲讲，别把拍戏当儿戏。”这话已经有些重了，意指人家走后门将拍戏当玩，就是说他不敬业。
尧白泽连忙应下，拉着文森特去了一边。
“那个，刚开始拍戏是容易出错，你把角色再体会体会就会好……一点。嗳，你！”
文森特抬起头来，面上没有半点难过，反而一脸贱笑，好像刚才被导演骂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被尧白泽见鬼一样的表情逗乐，文森特咧着白牙说：“我没事，谢谢尧关心！”
一种熊孩子的既视感扑面而来，尧白泽捂头道：“没难过低头干嘛！现在重点不是你有没有事，而是导演那边！你剧本看了没？”
既然没啥心理问题那就不用操心那部分，只要迅速将他的状态调整对就好。原想着直接带他入戏几次让他体会那种感觉，不想这家伙非常坦诚地告诉他，“我看了一遍。”
尧白泽的脸绿了……谁能告诉他现在走后门都能这么玩吗？剧本就看一遍就来拍戏！
“就算你是那个，但也不能这么随意吧，一会儿导演再看不到你的进步估计会把摄影棚都掀了。”
“可我记住了啊。”文森特无辜中带着委屈地看着尧白泽，好像他错怪他一样。
尧白泽却不信，过目不忘哪有那么容易，记性再好这么厚一本剧本还能都记住不成？当他是小孩子碍于面子说的自大话，他也懒得拆穿。只重点说他的演技，“剧本先放一边，我先问你，你演戏时感觉最不舒服的是哪里？”
文森特果真仔细回想了下才说道：“镜头，我不喜欢镜头对着我。”
尧白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哪有演员不喜欢镜头啊。再说你之前不是当过模特吗，怎么会排斥镜头呢？”
“跟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我不喜欢人家把我当猴子似地拍下来。”
尧白泽觉得更加头疼了，只能拿出他当年用过的招，“那你把镜头想象成南瓜，我们来对一场戏看看。”
“可现在没有镜头……”
“想象！”
最终在尧白泽半胁迫下他还是跟尧白泽对了一段，只是效果依旧惨不忍睹。“你不会演戏……”这个结论其实刚才他就有点摸到了，但就是不信会有人连装都装不了。
在他眼里会演戏的人会融入到角色中去，让自己和角色融为一体，这样演出来的人物才足够真实。不会演戏的人就假装自己是那个角色，各方面抖动到位但就是会少一点代入感。简而言之前者是天然的，后者是人工的。
他想的就是假如文森特学不了前者那就告诉他技巧，让他后天堆一个魔尊出来。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连后天堆一个都不行。
时间在一点点减少，尧白泽从前也没有带人的经验，头疼到只想撞墙。突然想起以前自己难入戏时曾被影帝肖言带着入戏过，那感觉非常奇妙，至少能在短时间内让人状态变好。
如此一想，他顿时敛神，眉与眼角都收了点，视线略高于水平线，一股孤傲不凡的气息便产生了。“吾名离白，你是？”
那是第一次见到朔炎的离白，那时候的他刚堕入魔道，身上还带着仙人特有的傲气，讲白了也是有些看不起魔修的。这时候的朔炎是非常不满的，他当时就嘲讽离白，“已经堕入魔道的仙人比本身修魔的还要不如，落毛凤凰还不如鸡，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话说的不可谓不糙，朔炎特有的嘲讽体和挑衅体成功让曾经的仙师怒了，拔尖劈了过去。然后就是不打不相识的桥段，离白虽孤傲却也是个好战分子，碰上可以作为对手的朔炎非常痛快地和人家打了三天三夜。
打完一架的两人放下嫌隙，不再针锋相对。
除了打斗场景，这一段相对来说不算特别难，只要学着人家不良少年的口气说话就行，当然这个‘不良少年’得是有身份的。
似乎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接下来文森特的戏还真的有了不少进步。只是对于追求完美的张导来说，他的表现只能用勉强通过来形容，要不是时间上拖不起，他还真愿意按着文森特一次次来。
就是这样在收工时他还是压着文森特说了好一会儿戏，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听进去多少。
收工后文森特直接凑过去说要请他吃饭，用的理由还无比正当，“张导让我跟你好好学习。”借着导演的话他还真不好拒绝，无奈之下只能让他去正常点的地方。
似乎上次在西餐厅不愉快的经历让他终于学聪明了点，这次他选的是烤肉店。虽然还是以肉为主食，但不用吃奇怪食物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且，说来今晚他还真想借此机会跟他说说演戏。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做演员，都需要对这个工作负责。他是真不想一到他的部分就各种卡，大家会不舒服，他自己也会不舒服。
但是教一个心不在焉的学生注定是异常困难的。
“这一段你可以这样做……唔，什么玩意儿！”话说一半嘴里就被突兀地塞了块东西，是块鸡胸肉的……
干了坏事的人冲他笑地人畜无害，老好人式的尧白泽立刻怒了。“你不想听，是吗？”说着作势起身要走，文森特这才觉出不对，连忙拉住他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尧白泽也意识到刚才他他行为有点过激，理智上知道一个道理，自己喜欢演艺不能强迫别人跟自己一起喜欢。可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就跟你兴致勃勃地跟朋友分享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别人不屑一顾的憋屈一样。
所以就算他没有幼稚到一走了之，脸色也谈不上好看，只挂着脸搅拌酱料。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既然不喜欢它又为什么要来当演员？”
文森特也是一脸歉疚。他不好好演戏也许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就是不好意思面对尧白泽，尧很珍惜演戏呢。这个认知从他第一次看到尧白泽演戏就知道了。
“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我可以尽力学，尽力不让你失望！”原不打算放多少精力进去，但见尧白泽对自己期望高，他也不好意思再堕落下去。
尧白泽叹一口气，终究没再多说，只补充一句。“你要是不喜欢它，建议你不要在上面浪费太多时间，对你自己也没有用处。”他的意思是劝他不如把时间花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
文森特对此就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也许是他们这次开诚布公的谈话有了点效果，至少第二天他ng的次数从30次降低到十几次了。
拍戏总是细水长流的过程，一次次在镜头下演绎出他心目中的离白，感觉很不错。因为大家基本档期都还比较宽松，所以拍戏时间大多安排在白天，晚上的戏除了为场景需要而拍的，就没有另外加戏。
可以说拍戏还是挺顺利的吧，时间久了尧白泽自带的气场也让他和剧组里的人混开来，偶尔给大家送点吃的啦都是简答地和人沟通技巧。
文森特最近不那么爱缠着他，好像开始学着正经点。虽然大部分时候他看到尧白泽还是跟大狗一样扑过去，但总体来说比以前要收敛一点了。尧白泽并不知道功臣是谁，他也不认为是那次烧烤谈话的作用。
时间过的非常快，转眼拍摄都快进入尾声了。期间尧白泽凭着一张脸成功刷到不少剧组姑娘的喜欢，还因为剧组刻意流露出的拍摄照片而渐渐被人知道。
长的好的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当他发现自己围脖下关注的人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增加时还是难掩兴奋。这个势头不错，假如现在他再参加一些曝光率比较大的节目想必效果会更好吧。
想到这里才难免心塞，他那个经纪人自拍摄以来似乎就将他遗忘了，让他自己在剧组打拼到现在，除了偶尔的电话联系外就没有其他的动作。这哪像经纪人啊，大小姐还差不多。
就像现在参加节目这个想法就不该是他来提出，而是经纪人主动帮他安排的。不过，经纪人不靠谱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大不了晚上打个电话提一下，总比自己干等着强。
☆、第29章 杀青
晚上尧白泽给廖可打了电话，对方终于对这段时间的冷待有了忏悔之意，不过她没顾得上尧白泽也是有原因的，听说苗之毅在那档节目中好像出了点问题，具体是什么事儿廖可也没说。只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她会给他安排通告的，让他等通知就好。
尧白泽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一阵感慨，最近他是真算爹不疼娘不爱了，男神很久没有联系他，就连经纪人都忙到顾不上他，让他很是纠结啊。
他曾经拨打过那个电话，但那端并不会有人接听，偶尔还处于关机状态。关于男神的一切踪迹似乎都消失不见。让他有时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根本没有认识过一个如此完美的人。
带着些许少女式的惆怅，他摸出手机准备打两关游戏，却在这时小林打来电话。
大半夜的打来电话肯定有大事，尧白泽几乎立刻就接起来，果然出事了……
匆匆安慰他两句，让他守好在手术室外，自己则披上外套出去。小林的妈妈又一次病重了，现在人正在抢救中。心里一阵阵揪着难受，他知道林妈妈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但小林对妈妈的感情很深，恐怕很难走出来。
他是打的过去的，还因为夜深的原因被多坑了几十块钱，好在人家坑归坑，速度还是给力的，十五分钟就到了医院。
下了车就狂奔向医院，深夜的医院非常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窒息。尧白泽是在手术外的墙角找到小林的，这孩子正环抱着自己，已一种躲避的姿态将头埋在手臂中。
“情况怎么样了？”
陡然听到人声让他惊了一跳，随即认出是尧白泽，他扬起头，脸上还带着眼泪。拿袖子一蹭才说道：“不知道，快两个小时了。”
尧白泽皱眉道：“怎么不早点通知我？钱够吗？”显然是不够的，为了给妈妈治病，这小子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
其实他们已经算是幸运了，医院没有因为没钱而不救人，但事后肯定还是会索要的。
“不管怎么说，坚强点，我去交钱。”这是目前他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让他后顾无忧。林昊然嘴唇动了动，最终啥也没说。尧白泽对他的照顾早已超过很多真正的亲人，但就是这样才让他非常愧疚。
走在走廊上的尧白泽还挺愁，他的存款都拿出来八成也不够，寻思着要不要找谁借点时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瘦长的背影正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话，具体说了啥他也没听清楚，就听到几个词。“假体”、“小心”之类的，可能是个整容的小明星吧。只一眼他也没确定是谁，但能猜出是某个他见过几面的明星。
娱乐圈像这种整容的事儿还真不少，所以他根本没当回事。转过拐角就要下楼，余光只见那人似乎转头看了自己一眼……
等电梯的时候他先打了个电话给托尼，却关机了。他犹豫一下就打给张明鸣，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
“喂，大明星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张明鸣，我想跟你借点钱。”他单刀直入说借钱的事也有一点忐忑的，很多兄弟不都是说到借钱就变了脸色。
那头嘈杂声渐渐退去，一道关门声响起尧白泽才听到张明鸣带着迟疑的声音说：“你说清楚点，什么事借钱，借多少？”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关心，他在担心尧白泽被别人骗。
心里顿时暖了许多，尧白泽这才将刚才的事情一一道来，可是听完他说的话张明鸣反而不同意了。“不行，你帮谁借钱都可以，就是不能帮他借。”
尧白泽登时头疼了，“张明鸣现在不是在意私人感情的时候，小林的妈妈正等着救命钱，不然你就当时我借的，到时候我来还。”
“蠢，老子就是不想看你被人牵着鼻子走才不肯借的。你也不看看姓林的是什么人，你帮他那么多回，他有帮过你吗？实话告诉你，我可是有听说这小子背后埋汰你的话！”
尧白泽微愣，“不可能吧，你消息听多了难免有错的。”
一个乖巧懂事的大学生，怎么会那么做。他当然不信，印象中的小林还是那个会怯怯叫他哥，和他一起躲着吃蛋糕的小孩，不是那种背后长舌的人。
“我就是知道你肯信才没说，可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蠢了，难道非要人家把你啃干净你才能看清？我就问你一句，这小子平常是不是不喜欢跟我们一起玩？”
好像确实是，每次有聚会小林基本都是缺席的，或是妈妈那边有事，或是学校那边的事儿，总归没能和他们凑到一起玩过。“他也确实很忙啊，这应该没什么不对吧。”
“你他妈见过哪些朋友就管你要好处，不跟你玩到一起的？这小子是看不起我们，不光看不起我们，还把人对他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你想想，帮他代班的几次，哪次这小子主动让出代班的钱？”
魔吧帮人代班是默认的，可以让别人帮自己干一份活，到时候工资还会结算给本人。但大家都默认一点，结算后代班的工资会主动给那个帮自己干活的人，要是上道一点的还会多给点。毕竟别人帮你干一份活就等于同时干两份是很辛苦的。
可在林昊然这里就不一样，人家装傻，不仅不给钱还嘻嘻哈哈地继续跟人做朋友。时间长了哪个还愿意帮他代班啊。
“可那个时候他很缺钱……”
“很缺钱能在网吧连续玩两三天？”
张明鸣扔出的重磅炸弹将他炸地晕晕乎乎，他眼中的好孩子形象正在逐渐崩塌。这个时候连帮他找理由都显得无比苍白。
“你还没醒？”
只觉喉间一阵苦涩，良久就在张明鸣又想骂他一顿时，他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了……那这里……”
“这里没你什么事儿，借钱让他自己来借！你马上给我回去，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蠢，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你仔细想想大家孤立这小子不是没原因的。”
尧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他站在原地很久，前面的电梯下去了又上来，好多人都怪异地看向他，一种无言的难堪涌上心头。
他还是清醒点吧，拿起手机给小林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临时有事先走了。然后跨上电梯下去，假如小林真跟张明鸣说的那样的话今天就算是断了关系，假如不是……他会亲自去道歉。
然而直到他回到家都没看到手机有任何回应，短信还是处于发出状态，不知道对方是没看到还是压根不想回。
医院里的事就向一场小插曲，自那以后小林果真没再联系他，就像他们不曾做过朋友一样。
抛开私人恩怨，《天剑》这部戏终于要杀青了，晚上就是今天最后一波拍摄，不出意外全组人还有一次聚餐。
属于尧白泽的部分其实早就拍完了，就文森特总是被卡，才不得不拍到最后，有的场景实在没拍好还被导演压着重新拍一遍。
尧白泽站在场外笑地没心没肺，文森特这个初时给他不好印象的傻大个在后来的相处中才发现他其实很简单，有时不自觉透着天真。
当大狗被人欺压着干活时那委屈的小脸就怎么看怎么有趣，况且作为走后门的人他半点架子都没，即使被导演骂惨了也只是低着头忏悔，乖到不行。有时候他会望着文森特的侧脸发呆，想着哪里像那位……
毫无例外因为文森特的原因，结束的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疲惫的大家也不想再玩太多，就一堆人去吃了便饭。
跟开戏的时候不一样，杀青宴是气氛也很火热，但离别的已悄然降临，让这个剧组多少带上几分感伤。几个玩的好的连忙各种拍照，以后各奔东西，谁知道啥时候还会有机会聚到一起？
也有不少人来找尧白泽拍照，甚至连化妆师妹妹也跑过来了，他都来者不拒，淡定地配合一切摆拍。
不多就身边蹲着的文森特忍不住了，嚷嚷着自己也要拍，几个人就哄笑着给他们两拍。按下快门时还有人恶趣味地让尧白泽将手放到文森特头上，问其原因却只换来诡异一笑。
无奈笑了笑，看了文森特一眼然后真按照他们说的将手放到人家头上，在一片女生的尖叫声中画面被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