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写了什么？”
“好像是关于他对医院的不满。他一直很自负，但是院长不愿意提拔他。他爸之前提出了一些理论，但是没人信他，也不愿意给他提供研究的场所，把他踢出了精神学会。岚桓想完成他爸的学术研究，可能因此变得比较激进吧。我不清楚，反正他已经死了。”
“……”

第二天一早，须允把今玧留在家里，让夕望把他送到今泯一原来的住宅。这栋房子经过转手，现在又被卖了出去。
房子里的摆设已经变了，而且飘着一股不属于今泯一的香水味。
须允从庭院的推拉门进去，上了楼梯，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夕望对这里没有怀念，在庭院里抽烟，他要赶下午的飞机，所以这事儿最好早点结束。
“好像一切都是昨天发生的，啊？”夕望对从窗户探头看着自己的须允笑道，“这里跟你们现在住的地方比，真是小多了。”
“你住的不比这好？”
“……差不多吧。我的退休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时，一阵发动机的响声越来越近。须允望着一辆向这里驶来的黑色小轿车，对夕望点了下头，“他来了。”
夕望将烟从口中取出扔到小石头铺的地上，用脚狠踩了几下，“恩，我知道了。”

罗鸣将车停在门外，看了眼在停在旁边的另一辆车，警惕了些，走到门前，他想了一下，反正这里没住人，没有按门铃，直接推门进去了。
须允在正对面的通向二楼的台阶坐着，两只胳膊放在膝盖上，听到罗鸣的脚步声，抬头，“你来了。”
“今泯一在哪儿？你说他从国外回来了。”罗鸣在门口站住，不太自然地，“为什么不在你们现在的家里谈？这里，”罗鸣抹了下门把，满手的灰，“很脏……如果你们不喜欢吵闹的地方……”
“他不在这儿。”须允站起来，两只手插在兜里，“是我叫你来的。”
罗鸣站在原地，望着须允，“你叫我来的？”
“你吸烟吗？”
“什么？”
“你说你负责S小组，你的代号叫什么？夕望告诉我每只老鼠都有一个代号。夕望的代号是hope，纪珉的代号是jimin。”须允扬了下头，“你的呢？”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罗鸣紧张地结巴，“你看过我的证件，我是绝对可信的。”
“你认识顾群吗？”
“！”
“那家伙，和岚桓一起绑架了我。”
第98章 21 乱篇 P10 罗鸣

21 乱篇 P10 罗鸣
（回忆）
“上面给了我任务，让我潜入袁家。”多年前的一天，纪珉在收拾晒干的衣物，“他们给我找了个新目标，袁阜的外甥，一个叫今泯一的混蛋，他喜欢男人。上面的人认为我……”
罗鸣抓住纪珉正在收拾的衣服，生气地问，“你要去勾引他？”
纪珉抬起头，皱眉笑道，“别担心，你比他帅多了。”跳到床上，纪珉搂住罗鸣的脖子，落下一吻在男人头上，“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是我的敌人。”
罗鸣环住纪珉的腰，将人压到床上，“万一他像我一样痴迷你，你也不会动心？我看过他的资料和照片，他长得很英俊，而且有钱又有势力。万一他给你金山银矿，给你地位，给你豪宅游艇呢？万一……他爱上你了呢？”
纪珉打量着罗鸣，手指轻轻略过罗鸣的脸颊，轻声低语，“……相信我。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纪珉的话给了罗鸣自信，罗鸣低下头，亲吻纪珉的脖颈，唇慢慢向下移。纪珉很迷人，不光是脸，纪珉的身材和声音都让人沦陷。他自认自己是自愿陷入纪珉的魅力的，他很了解一个爱上纪珉的人是如何不能摆脱纪珉的瘾。
今泯一条件很优越，这是很客观的。虽然罗鸣不了解今泯一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硬性条件无可挑剔。如果软件再好的话，他很担心纪珉会和今泯一纠缠不清。
今泯一会爱上纪珉的，罗鸣确定。纪珉呢？在和今泯一相处之后，他的纪珉还会回来吗？

第一次，五花会传出袁阜为了五花会的利益杀掉纪珉，罗鸣听说今泯一为了纪珉而关在袁阜的地下室三个月，仍然对纪珉不弃不舍，罗鸣被感动了。
一个能为纪珉付出到这种地步，能爱纪珉到如此的男人，值得被罗鸣尊敬。至少，纪珉没有爱错人。今泯一不是为了耍纪珉玩。
罗鸣没有为了报仇而乱发脾气。他投入工作，时不时地去墓园看看。做他们这种工作的，要抱着随时会死掉的风险，罗鸣明白这点。
但是之后，今泯一居然领着一个各方面都不如纪珉的男人出现。刚开始，罗鸣为纪珉抱怨，但转念一想，纪珉已经死了，他不能要求今泯一为纪珉守一辈子寡。
罗鸣也没有动作。直到纪珉重新出现。罗鸣震惊了。纪珉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他所爱的小男人，而是个疯子。罗鸣原以为他受了伤害，会回到自己身边，但是纪珉没有选择他，而是更愿意去今泯一身边。
罗鸣希望须允能成全他们，让纪珉幸福。
但是须允没有那么做，他背叛了今泯一，间接害死了纪珉。
听说今泯一有了一个和须允的孩子时，罗鸣甚至想去暗杀那个无辜的孩子。但他忍住了。因为罗鸣知道今泯一为了给纪珉报仇，而杀了十二只老鼠。
他很高兴今泯一终于做了件好事，甚至还找到了须允。就在罗鸣期待今泯一手刃自己的仇人——须允时，今泯一反而保护了须允，一点没有杀掉须允的意思。
今泯一，真的爱上了这个X子。他早该知道今泯一是个没用的废物。
既然今泯一不动手，罗鸣只有自己来了。那之后，罗鸣找到了黑勇，提出了自己的计划。但罗鸣不能出面，再怎么说，他也是公家的人，所以他需要替身，让黑勇帮他推荐人选……

“顾群是你的人，对吧？”
罗鸣无辜地摊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杀了岚桓。”
“我不认识他。”
罗鸣将手背过去，给枪上膛。夕望在向上的台阶上也掏出枪，拉动枪栓。
须允摇了摇头，“不是他，想杀我的人。他确实换过我的药，但是……一直是你，从最初开始，一直是你，想要杀我。岚桓只是个幌子，你教他该怎么说，让他扮演你。”
“我为什么想杀你呢？”
“夕望确实和我提到过纪珉的恋人，但那不是岚桓，而是你。”
“……”
须允下了级台阶，“爱到能为了死去的恋人复仇的傻瓜，是很容易看出来的。我也曾经做过这种事，为了缘缘，不得不求今泯一帮忙，恨不得亲手杀了周成驹。我知道那样的人是什么样的眼神。岚桓没有。”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了？”
“你来了。”
“？”
“你一直想要杀我，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死定了，让我死的明白点不是更好吗？”
“……”罗鸣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将枪塞进衣服袖子里，两手放在裤边，“你杀了他。在我听说这件事时，我又一次失去了他。第一次，是他投进今泯一的怀里，第二次，是他被袁阜杀死，第三次，是他回到今泯一身边……我爱他，但我也希望他幸福。而你，不仅杀了他，还代替了他的位置！！”
“你的老板杀了他。”
“再看看你！你哪儿比得上他？我希望你能成全他们，你居然杀了他！！”
“在他看来，你也比不上今泯一。”
“当我知道你有精神问题时，我故意让岚桓刺激你，还用ABM让你发疯，我想你自责地自杀。今泯一那个贱人不仅搅了我的计划，还逼得我不得不出面。”罗鸣从袖子里掏出枪，对准须允。
夕望听到声音，想下楼去，在看到须允背后的手做出的手势，又退了回去。
“你已经杀了岚桓，放下枪吧。”
“那个小屁孩，只想着他的利益，甚至还想告诉黑钰所有我的计划。我不能让他暴LU我的存在。”
“你不应该杀了他。”
“怎么，像你一样？我不会那么懦弱。”罗鸣诡异地笑了一下，“你应该在你妻子的死的时候就去自杀。”
“……”须允看着罗鸣，想张嘴，却又闭上了。现在的罗鸣，就是过去的他，因为失去深爱的人，而失去了理智。他们都不愿意面对，他们曾经失去过，他们生存的意义。
那像是美丽的星空，但却看不到尽头，纵然美丽，却是个无底洞。
“我理解你的感受。”
“放——屁！你根本不明白！那个肥猪臭八婆值得你那么想念吗？你说谎。”
“说谎，”须允又往下走了一级台阶，“你知道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就像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爱纪珉，你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我爱缘缘。但是我和你一样，都失去了一个人，你失去了纪珉，我失去了缘缘……就像是心脏被挖走了一部分。”
“但是你的无能害了她，她是因为你而死的。我是在为纪珉报仇。”
“我埋怨过自己，她的死让我明白自己有多无能。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让她遇到了危险。这个社会有多残酷，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关系……我连为她复仇都做不到。你比我好多了，至少可以拿枪对着我。”
“……”
“我被过去的自己纠缠，而讨厌自我。我不能原谅自己……”
“……”
“但是，就像你说的，她长得不漂亮，身材也不好……是我发现了她，我给了她认可，给了她爱、一个家庭，这些本来她很难得到的。”
“……”
“你们之中，谁给过她目光？谁爱过她？谁认可过她的才能？谁给她过快乐？……我做到了。我们一直很开心。”
“所以怎样？”
“我妻子很高兴和我结婚，她爱我，我娶了她。她的死只是意外，被一群混蛋。伤害她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在地狱里。今泯一的母亲，如果我在纪珉消失之后没有陪她，她会更开心吗？”
“你这是自我麻痹。”
“还有纪珉。杀他的不是我！是你所服务的那个组织！你的主人！就算我不插手，他也会因此被公家暗杀。他的死是注定的。”
“……”
夕望担心罗鸣会开枪，从楼上跑下来，也将枪口对准了罗鸣。
“什么？你怎么活着？”
第99章 22 乱篇 P11 夕望

22 乱篇 P11 夕望
（回忆）
T国的一所中学，夕望在给学生上体育课。男生们在组织打篮球赛，女生有的坐在观众席加油，有的在玩自己的排球或者羽毛球。
比赛结束后，小前锋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挨着夕望，从地上拿起一瓶运动饮料，将橘红色的饮料倒进胃里，“凯瑟琳怎么样？你们要结婚？”
“小破孩管好自己就行了。”夕望翘起一只腿。
“求求我，应该可以当你的伴郎。”小前锋靠在台阶上，喘气休息，他想到了什么皱眉笑笑，“你帮了我们大忙，不然那个黄脸老太婆整天追着我们嚷嚷。她太瘦了，长得还丑爆了……不过胸很大，算是个好处吧。”
“如果你不是我的学生，我现在会揍你一顿。”
“学校压力啊？呵呵。”小前锋又喝了口运动饮料，悠闲地晃着腿，“我不想结婚，我可不准备像你一样被老太婆控制。”
“你是害怕。”夕望掏出手机，查看新收到的信息，“每个男孩都害怕结婚，因为结婚会把一个人框起来，以后再也不能做着做那，需要对人负责，对妻子，对妻子的父母负责，也许还有自己的孩子和孙子。结婚会给一个男孩带来太多痛苦……”
“你说的没错。”
“但是如果你不对任何人负责，你就会放纵自己，到最后……你就只是一个孩子。”
夕望起身对观众席上的学生喊，“好了！下课！”

学校放学后，夕望整理背包，和同样离开的学生打了招呼，离开了学校，他每天骑自行车回去。
回到他租住的公寓时，夕望呆滞地站在门口，“……你怎么找到我在哪儿的？”
“一点手段。”原秋将黑色地棒球帽摘下，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我不敢去你的学校，害怕有人见到我。”
夕望并没有显得很紧张，镇定地打开公寓的门，走了进去，像平常一样脱外套和背包，接水喝，“你自己来的？不忙吗？”
“很忙是很忙，但是我还是想亲自来见见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你连再见也没说。”原秋拿起柜子上放着的一张合照，“你女朋友？”
“如果你杀了我，她会伤心的。”夕望端着水，坐在柔软地沙发里，一只手伸进靠背和坐垫的间隙，摸到了把SHOU枪，并悄悄上膛。
原秋把照片放回去，“我不会的，泯哥不是让我和你谈这个来的。”
夕望拿枪地手停下动作，“然后呢？”
“他还年轻，需要势力。他想你假装已经被我杀掉了。”
“切，这点破事，就让你大老远的跑来？”
“我需要来！”原秋突然吼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拿你们几个的头回去？如果泯哥不先表态，五花会会有多少人追杀你们？他是在保护你！”
“……”
“又或者，不是允哥给你们送信，你们早就被五花会扔到海里喂鱼了。他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你们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他们。所以将来，如果他们遇到需要你的时候，我希望你会记得你今天能坐在这儿毫无顾忌地喝水，跟女朋友聊天，是受了他们地帮助。”
“……”
原秋将帽子重新戴上，“希望我们不用再见面了。”

“把枪放下。”
“所以原来，今泯一那个胆小鬼，根本没做掉你们？”罗鸣脸气地涨红，“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爱纪珉的只有我。今泯一不仅饶了你们，还把这个害死他的男人当情人养，贱人一个。”
“纪珉是自作自受，他知道他的做法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罗鸣地注意力突然转到须允身上，“你让我恶心，这么给自己开脱。”
“我没有义务委屈自己让你们开心……把枪放下。”
“……去XX的！”
夕望先发现了罗鸣表情的不对劲，抢在罗鸣前开了枪。子弹射中了罗鸣的左侧肩膀。罗鸣的子弹则擦过须允的脸颊。
做了很长时间保镖的夕望从台阶上跳下来，跑去把罗鸣脸超地扣下，“记得在训练时，咱们俩经常拿命中率打赌吗？”
“额！”
“你只赢了我一次，而且那天我感冒了。”
须允从台阶走下，来到罗鸣面前。
罗鸣仰头瞪着须允，“我劝你，须允，你看到今泯一是怎么抛弃纪珉的。将来，他也会用同样方式抛弃你。”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罗鸣因为胳膊上的伤口疼得满头汗。
“你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幸福。”须允蹲下来，“你把纪珉让给今泯一，不是希望他快乐，而是你对自己的不满，自卑。之前今泯一对纪珉的态度我不清楚，但是你既然说你早知道今泯一不会是纪珉的归宿，就该去把他带回来。让纪珉沦落到那一步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把你逼慌了是吧？自我逃避。”
“逃避的是你，不是我。你不想承认，你没有在纪珉危险的时候救他回来，是因为你的自卑和嫉妒。”
“……”
“这就是为什么你比不上今泯一。他从不让我失去自己。”须允站起来，打开房子的大门，对夕望说，“走吧，你下午要坐飞机。”
“不管他没事吗？”夕望用枪顶了下罗鸣的头，“他也许还不接受教训？”
“……走吧。”
夕望仍然警惕地用枪指着罗鸣的头，另一只手检查罗鸣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枪支，他拿走罗鸣的枪，取出子弹，把枪扔到罗鸣背上，从罗鸣身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将门关上。罗鸣一只手握住肩膀，翻了个身，面朝上躺。
两人走向车子，须允也坐了进去。夕望仍然心有余悸地看着大门，担心罗鸣会突然出来。夕望坐进车里，很快速地倒车，离开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夕望看着前方，回忆，“我们以前训练过。我是射击成绩最好的学生，他是最差的，一直要和我比。一个很上进的人，那时。不过就像我们教官说的，他没有天赋……我劝他去做些文件工作，但是他绝不退出，相信他的努力会帮他做出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