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允靠在车座上，从中后视镜中，看到开心的须夫人，也笑了出来。只要她高兴，就好。有时候，躲在梦里，比在现实中颓废，要更幸福。
一行人稍微吃了点东西，大家都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夜深了，黑钰将须允一家送回去。须先生先带着须夫人回家了。
“考虑一下我行吗？”黑钰拉住要下车的须允，问，“纪珉不会放今泯一给你的。”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黑钰冲向公寓楼走去的须允喊，“我可以跟你道歉，之前的事。”
“跟那个无关！”
回到家，须允整理了自己的床铺。他今晚不回今泯一的房子了，他要住家里。今泯一会被纪珉缠住，就算想在意，也不能打电话或是怎么的，叫须允回去。
给老伴换上睡衣，须先生带着须夫人回房间。须夫人每天睡前必读《四十五度白》，今天，她却让须允给她读《罗密欧与朱丽叶》，好像是对白天的事情仍然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须允坐在床边，有声有色地念着，“恨灰中燃起了爱火融融，要是不该相识，何必相逢！昨天的仇敌，今日的情人，这场恋爱怕要种下祸根！”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敌人；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上任何其他部分……”
……
须夫人睡着了。须允也停止朗读，抬起头看到父亲冲他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起身关上房间的灯。
“不要感到对不起，”须先生叫住须允，停顿了一下，“你做的很好。”
“……”须允本想点头，但动作僵硬地停了下来，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父母，“有事叫我。”
须允关上房间的门，躺在客厅沙发上。即便他父亲原谅了他，须允内心的横梁把宽恕拦在外面。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和今泯一的关系上。不论今泯一是否做了不好的事情，都影响了须允的生活。今泯一的身份，还有今泯一的个人关系。
纪珉当众那么说他，是为了不让他再回到今泯一身边。纪珉是来真的。
须允只是从夕望等人口中大概了解纪珉是个很要强的人，并没有和纪珉真正接触过。但是纪珉真的长得很好看，跟他比……能比吗？须允自嘲地笑了一下。
须允只愿纪珉对他的报复不会牵扯到父母身上。那是一种变相折磨，而且更痛苦。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因为自己而鞭打在他人身上的疼痛往往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狠。

“在我小时候，没人教过我，怎么样让自己幸福，怎么去保护自己……但是在剪辑我的第一部 作品时，我第一次感受到心里的小小的自己，还有我需要保护它……一旦我失去了它，我就也不‘存在’了。”

“嗯……你还在想他？”
“没有。”今泯一的手背轻轻抚过纪珉的脸颊，眼神却反射着湖蓝色的夜色。
纪珉根本不相信今泯一的说辞。他看的出今泯一下午是被弃他而走的须允伤透了心。不然他含了这么久，今泯一的下X都没石更。
纪珉松开嘴里的东西，解开衬衫的扣子，希望通过摩擦引起恋人对自己的兴奋。但是却没什么效果。
终于，纪珉发火了。之前今泯一从来没要够过他，现在连看着自己X荡的模样，石更也不石更了，这不是摆明给他难堪吗？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他根本不在乎你！就在你入院那几天，他来看过你吗？把你交给医生和护士，就不管不问了！他爱的是你给他的身份！可以让他耍威风。现在我回来了，他没办法再当老大了，就弃你而去了！”
纪珉捧着今泯一的脸，两眼闪着泛着月光的泪水。
“真正爱你的只有我。你知道吗？他只爱那个死肥婆。他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杀了周成驹，替他妻子报仇。你的价值用完了，他就不要你了。”
今泯一终于对纪珉的话有反应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像那时对你一样。”
“你难道没察觉到吗？他为什么从来不关心你？从来不陪在你身边？”
“他太忙了。”
“他真的有那么忙吗？别骗自己了。他不过是要你手上的东西。我回来之后，他知道他的地位不保，就去巴结黑钰。你没看到今天下午黑钰当司机开车吗？黑钰也被他迷住了，像你一样。他就是那种人。”
“……”
“我不想让他在骗你了。泯一，只有我是爱你的。”
第45章 44 纪珉篇P11 昨日情人，今日敌人
44 纪珉篇P11 昨日情人，今日敌人
须允的手机突然发出嗡鸣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的须允。揉了揉额头，他拿起手机，是白家首领给他打的。
“……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我给你打了5个！！”
须允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真的有5个。
“有什么急事吗？”须允揉着鼻梁，打了个哈欠。
“你走后，黑主叫我们开了个小会，是纪珉提议的。他说想以此证明他归顺了五花会。”
“什么会议？他要干什么？”须允突然清醒了。
“他把五花会中，所有的内鬼名单交给了我们，上面还有你的名字。我估计，他大概是想杀了你。”
“那个XX！我没找他算我妈的帐，他居然还想杀了我！”须允离开家，把门关上，到楼道里接电话，“有多少人？”
“大概有十几个。我们花圃里也有几个。我就想问一下。如果我暗中帮了公家，他们会不会对我的工作稍微放宽一些，或者将来出事时，少给我找点麻烦？”
“我问问看吧。等下我给你回电话。”须允挂了电话，打了个电话给夕望，“喂，是我……”

须允突然不说了，靠在沙发上，像是祈祷，又像是在哭泣。
岚桓也放下了到嘴边的茶杯，看着须允奇怪的动作。
须允的手在空中做些奇怪的手势，像是要推动什么，但是那些事情早已像逝去的浪潮，无法回头。突然，他眉头紧锁，抬头看着岚桓。
“我那时也不理智，脑子里全是纪珉推我母亲的事情。而且我认为我父母遭受的那些坏事都是因为我和今泯一的关系害的，纪珉可能会疯到为了报复我伤害我的父母。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希望自己不会那么做……但实际真的回去了，我还是会那么做。”
“你做了什么？”
“我，我……让夕望警告了所有的卧底，在那天晚上撤离了。总共有12个人，我是第13个。”
“所以？”
“这件事情需要有个承担责任的人，不然他们会怪罪到白家首领头上。我的离开，就把一切又揽到了自己头上。纪珉告诉今泯一和所有首领，这件事情是我偷听到的，我察觉到了他们的暗杀计划，所以慌张地离开了。加上之前，我和夕望关系最好，那天我没有回今泯一家，他们当然会这么认为。”
“……”
“夕望帮我向情报机构申请了一个证人保护计划，逃到了A国。我在那边的BLACKGUN公司做剪辑师。”
岚桓也沉默了。他想了很多，但每种设想，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你是为了夕望他们的性命，还是你单纯地想报复今泯一和纪珉呢？”
“你不会相信我的。我决定离开时，真的是为了夕望和那11个的生命。一想到纪珉会想我报复，甚至追责到我父母身上，我就无法冷静下来。”
“但你那时候已经爱上今泯一了，你舍得离开他吗？”
“他有纪珉……至于我，我从没有选择。我不是个幸运的人，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是如此。选择，是给少数精英的。我没有那个天赋，也没有那个运气。”
“他一定很生你的气。”
须允无奈地摊手，“看看我在哪儿？”
“但是，如果要你回来，今泯一干嘛要用这么恐怖的手段呢？还把你困在这里，需要做到……这么狠吗？”
“因为我还犯了另一条罪……你要知道，纪珉是个很关键的人物，对五花会和公家。他握着五花会的命脉，同时还是公家的核心。如果让他和今泯一一伙，那么公家的情报机构全都会被攻陷，以后就算公家想派内鬼进五花会，都不可能了。所有的信息都会被篡改和删除……纪珉就是这种重要的人物。”
须允闭上眼睛，仰头轻声说道，“请原谅我的过错。”
他缓缓睁开眼睛，坚定了些，说道，“公家的人杀了纪珉，为了不让情报机构被一只背叛他们的老鼠咬出一个老鼠洞。”
“！”
“对今泯一而言，杀纪珉的人就是我。如果我不告诉夕望，不告诉老鼠们洪水来了，公家就不会知道是纪珉透露的消息，纪珉也不会被公家杀死。我杀了纪珉。我的手上，全都是鲜血……医生，看看我杀了多少人，看看吧。我犯那么多罪！医生……”

“欢迎来到第XX届东生学院赏颁奖典礼，接下来，有请颁奖嘉宾，女演员夏唯，颁发最佳剪辑奖。”
穿着华丽的夏唯走到舞台中间，摆好麦克风的位置，“剪辑的出现，促进了电影的发展。剪辑使电影产生了意义。没有剪辑，也就没有电影。在电影出现的百年中，剪辑行业变得越来越重要。我很荣幸，能够颁发最佳剪辑奖。今晚，有四部影片有可能得到这至高无上的荣誉……”
大屏幕播放了四部片子的片段。
“学院赏最佳剪辑的得主是……”夏唯打开红色的信封，微笑着对麦克风说道，“《玛丽家的下午茶》，须允。”
须洁激动地捂住嘴巴，抱了下未婚夫，代替哥哥从剧院最角落站了起来，向舞台走去。
广播员进行广播，“这是须允第一次提名，第一次获奖，也是最佳剪辑奖的最年轻获得者。《玛丽家的下午茶》今晚有7个提名。”
须洁上台，接过夏唯递给她的奖杯，站在麦克风前，深呼吸了一口气，“谢谢学院，谢谢你们的肯定。我哥哥，告诉我，这里很漂亮，我只要来这里看看名演员们就够了。但是他没告诉我获奖了之后该说些什么。我回去一定要跟他抗议。”
台下的人们笑着给须洁鼓掌。
须洁又深呼吸了一次，“他今晚不能过来，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但我保证我会把这个奖杯安全地带回家的。我保证。嗯……我的天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哥应该写张获奖感言给我念的。”
台下的人又开始笑了，一些人吹口哨、鼓掌。
“总之，我为你感到骄傲！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我为成为你的妹妹感到幸运。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但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一刻！哥！这是属于你的！爸妈都会为你感到自豪的！你值得这个！”

须允关上电视，揉着疼痛的额头。

今泯一也关掉电视，转身看着水晶棺中的纪珉。
Part Two：深夜
第46章 -01、00、01 相遇、序章、丹麦女孩
-01 相遇
女人再也无法忍受朋友们的夸夸其谈，拿着一包烟离开了餐厅。外面正在下雨。她站在门檐下，咬出一根烟，点燃后，长舒了口气，靠着砖墙。
女人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男人。他塌着腰，没有带伞，身子两边放着两袋生活用品，像是刚从超市出来。男人和女人的长相差距很远。他好像是个异乡人，但女人又说不出，具体是哪个国家。
男人抑郁、浑浊的眼睛，偶尔发出一点金色的光。湿哒哒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没有生气。苍白甚至发青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恐怖。他是失恋了吗？女人猜测着。
“你还好吗？”女人问。
男人立刻抬头，恢复精神的漆黑略带金色的眼睛，一下子变抓住了女人的心，“我没事。”
00 序章
我和一个异国的女人在了一起。她很喜欢我，我也很在乎她。我从没把她和范缘比过。她们是不同的类型。
我没仔细问过她的职业。她说她在一家大企业上班。我不想知道太多，就没再往下问。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她不知道其中有些片子就是我剪辑的，也不知道我得了学院赏。这对我没什么影响。她很喜欢我剪辑的片子。我问她为什么喜欢。她耸耸肩，说，“就喜欢呗，没别的理由。”
有时候，我感觉她是知道那是我参与的片子，才那么喜欢的。
她懂医，我有时候生病，她就可以帮我治好。她好像医学专业毕业的，我看过她的毕业证书，但是因为太多专业名词，我看不懂，她带回来的那些文件也是，我几乎都看不懂，但是我也不过问，我信任她。
她和范缘很不同在于，她长得很漂亮，也很喜欢化妆和漂亮的衣服。她买的那些东西都是我没见过的，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玩意儿。我妹妹也用过，但她用的量和范围更广。
我曾向她咨询过一些，买了寄回去给我妈妈和妹妹。她们也很喜欢。

“你们怎么再会的？”岚桓打断须允美好的回忆，泼了盆冷水给他。
须允的脸也沉下来，“医生，我曾经以为无知是种美德，但是，无知……害了我。”
01 丹麦女孩
3年后
须允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克里斯汀抱着一只箱子回到家，看到须允正躺在沙发上，有点生气地拍他的头，“起来，这么看对眼睛不好。”
须允吧唧吧唧嘴，坐起来，看到女友抱着的箱子，问，“那是什么？”
克里斯汀咧起嘴，像是要给须允一个大惊喜，“上次咱们一起去看的那个电影，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男演员演的，《丹麦女孩》。那部片子提供给我了很多灵感！”
“……”须允的眼角抽了抽，“什么？”

岚桓也瞪大了双眼，看着须允无奈地摇头，“她是个那么大胆的女孩吗？”岚桓看过那个片子，唯美，但尺度有点大，讲了一个在妻子鼓励下做了变性手术的男人，如何反抗社会的异类目光。岚桓很为片中男女主角的爱情感动，但是不愿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我也不知道，她，她怎么会打开那道大门的！这对我而言也是个未解之谜！”须允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寒，故意说地很随便，但却实际上很不愿意回忆，“……我在她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换了衣服，给她照了几张照片。”

第二天早晨，须允还在睡，克里斯汀很早就起来了，她换上比平时更加正式的西装，“该起床了，你今天没工作吗？”
“我今天休息。怎么了？你今天穿地这么正式。”
“有个国外的商人，想和我们做生意，我要去接他。”克里斯汀坐在床头，吻了下须允的额头，“我今天会回来晚些。那是个很重要客人。”
须允握住克里斯汀的手，“是个男人吧？如果他对你动粗，你就说你有男人了。”
“我会让他来找你决斗。”克里斯汀背起桌子上的包。
“等等，”须允叫住差点关上门离开的克里斯汀，担心地问，“你不会把我的照片给别人看吧？”
“当然不会。不过别人想看的话，我也不会拒绝。你的照片拍的很棒，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其实是个男人的。说不定还会有男的想跟我抢你呢。”
须允趴在床上笑了笑。克里斯汀的活力是他所欠缺的。
比须允小了3岁的克里斯汀是A国人，瘦高的身材，鹅卵石形状漂亮的脸，金黄带些咖啡色的头发，烫成波浪搭在头的两侧，一双大大的眼睛，似乎永远不会停止转动。
须允感觉自己很幸运。母亲的情况在黑家的帮助下也越来越好了。生活和感情上也有了人陪伴。就像是做梦一般。
须允没有过问，也没有查过任何关于今泯一的消息，他自以为纪珉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今泯一。须先生也没有告诉他纪珉被暗杀的事情。须允还活在自己做了件好事的印象中。

克里斯汀来到机场。他们的客人还没来，她就和司机在机场外等待。
司机看到克里斯汀对着手机傻笑着，便小步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克里斯汀很想把照片给别的人看，她想让所有人都陪她欣赏自己男友的另一面的“美”。须允虽然不是五官各方面都很标志的人，但相由心生，他有种不同于男性和女性的温柔，是只属于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