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个遗迹在哪儿？”
“在波塞纳卡国的一个小镇上, 如果你想知道的更详细, 我还保留了那里的地图。”
看出对方是对自己的狂化感兴趣，克莱夫并不介意告诉他地方，在他发现自己情况不对后也曾经再次去过那个遗迹，但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克莱夫说到这里就止住了话, 只目不转睛的看着魔王，意思很明显，想要地图可以，拿生命药剂来换。
“你为什么需要生命药剂？你看起来并不老，应该并不是需要靠它延续生命的人吧？”
精灵突然开口问道。
增寿十年的生命药剂固然很珍贵，但它的吸引力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寿命将尽和病入膏肓的人，像克莱夫这种年轻力壮的强者，完全可以耐心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而不用现在就急着得到它。
毕竟对卡姆多的人来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猜到这种生命药剂是有制作者的，而既然有人卖了一次，就很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们可不会知道做魔药拿去卖的是个巫妖，还是别的大路来的巫妖。
恐怕在维拉人的概念里，连巫妖是什么都不清楚。
精灵出声之后，克莱夫才把目光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在看到这两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魔王和精灵过于亲密的关系——精灵下马车的时候还是魔王扶着的呢——这让他一度以为隐藏在兜帽之下的这个人是位女士，虽然就身高来说，“她”可比一般的女士高多了。
但等精灵一开口，克莱夫就听出了不对。
虽然精灵的声音十分中性，很难分辨男女，但他说话的语气却绝对不女气，只要心细，还是很容易判断这是一位男士的。
在他关注精灵的时候，女仆长吉娜带着仆从敲门而入，为他们送上了茶水和糕点。
确切的说，是只有茶水，唯一的一块糕点是属于精灵的。
魔王亲自从吉娜的手中接过那一盘子克莱夫从来没见过的精美糕点，放在了精灵的面前，而后者很自然的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送到魔王嘴巴，才开始享用剩下的部分。
分享食物，共用餐具，这样的亲密，可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以做出来的，而他们之间那种暧昧的气氛怎么看也不是亲人。
那还能是什么呢？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这个发现让克莱夫的语气软了一些。
“我的一位重要的人生了病，情况很严重，医生和治疗系的魔法师都治不好他，如果没有生命药剂，他挺不了多久的。”
重要的人？精灵看了眼克莱夫说话时下意识摩挲手上戒指的举动。
“你的妻子？”
“不，是未婚夫。”克莱夫笑了笑，可惜脸色不好，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很难看：“我们还没有结婚。”
哦哦！未婚夫！精灵因为这个意外的答案而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除了他和魔王以外，第一次看到其他的同性·恋人。
“他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医生们也查不出原因，他的生命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一样，消散的非常快，本来他年纪比我小很多，又是六阶的魔法师，看起来极为年轻，可如今却变得很苍老。”
无缘无故的生命力就消失了？
精灵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转头看向魔王，后者正好也在看他，显然也是想到同一个原因了。
精灵轻咳了一声，对克莱夫道：“有个问题，大概问起来会很失礼，但还是冒昧问一下，你和你的未婚夫关系亲密吗？嗯，就是……”他不好意思说了。
魔王帮他问完：“你们上过床了？不止一次？”
精灵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倒是克莱夫很爽快的点头：“当然，我们是未婚夫夫，举行过仪式的，好正式的夫夫也没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们不是吗？”
这个问题精灵一点都不想回答。
克莱夫：“所以，为什么要怎么问我？有什么原因吗？”
其实他隐隐也猜测到爱人的病和自己有关系，所以自从对方身体开始衰弱以后克莱夫就逼着自己不要再亲近他了，但没有用，他的身体还是日益消瘦下来，到了如今甚至只能卧床不起。
“想来你自己也有所察觉了吧。”
“你的未婚夫会生病，完全因为你的缘故。”
“如果你是想用生命药剂来治好他，我只能说那是不可能的，生命药剂虽然可以起到一点作用，但等它蕴含的生命力消失，你的未婚夫还是会继续虚弱下去。”
魔王过于冰冷而残酷的话语犹如利剑一样刺穿了克莱夫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像是被寒冰包围了一样。
似乎是刺激过大，他的眼睛都隐隐起了变化。
这是要狂化的节奏。
察觉情况不对，精灵轻轻扯了扯魔王，示意他别再刺激人了，改由自己来说明。
“根据我们的判断，造成你身体的变化的原因，应该是一股特殊的能量，这种能量会让人变得疯狂，且会迅速的侵蚀掉你们的生命力，不过或许是因为你拥有兽人血脉的原因，这种能量对你起不到多少作用。”
“但是对你的未婚夫就不同了。”
克莱夫说自己有兽人血脉，并且已经觉醒了，这点是正确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魔气的侵蚀，他已经从普通兽人变成了黑暗兽人，如果不是这种转变，他恐怕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发狂而死了。
魔气对各种生物来说都是致命的剧·毒，但对魔物来说，却是非常好的补品，所以变成了黑暗兽人的克莱夫才会慢慢摆脱了魔气的副作用，能够在发狂的时候控制自己，这或许有他自身意志力强大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种族的转变。
但他的未婚夫就不同了。
克莱夫身上的魔气非常少，连魔王也只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丝踪迹，在近距离接触下才确定了它的存在，这么一点魔气不会继续扩大传播，但与克莱夫亲近的人就不一定了。
尤其他们还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你的未婚夫从你的身上沾染了这股能量，因为实在太过稀少，所以他并没有出现狂化的迹象，但也足以让他变得虚弱了。”
“如果不消除这股能量，他早晚是会被吞噬掉所有的生命力而死亡的，而生命药剂的效果你也知道，它只是一次性的，最多也就能延长一下这个时间。”
克莱夫在精灵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显现出兽人的样貌了。
不是维拉大陆上的兽人形象，而是和魔堡里的兽人一样面部像野兽一样的兽人。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长着人的身体的狮子，因为过于悲痛而让他的脸更加狰狞恐怖。
克莱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他变化的最为彻底的一次。
就在他即将陷入狂乱，进行破坏的，然后被魔王秒杀之前。
精灵的话拯救了他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救人的。”
只是这么一句话，克莱夫的神志立刻恢复，脸上的变化也迅速退去，只留下一双发红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精灵。
他看起来像是随时有可能扑过来的样子。精灵不动声色的动了动。
“你有三种选择，第一种，你找个光明系的魔法师——而且必须是八阶以上的——为他驱除掉体内的魔气。”
克莱夫僵住了，光明系的魔法师？还要是八阶以上的，怎么可能？
在维拉大陆，光明系魔法和冰系雷系一样属于特殊魔法，而且数量极为稀少，且这个系别的魔法师大多等级都不太高，就克莱夫所知职介最高的那个才只有六阶，目前在另一个国家的皇宫里担任宫廷医师的职务，根本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不说，更是不符合精灵说的标准。
“那么其他的两种呢？”
作者有话要说： 魔王：竟然是未·婚·夫（嫉妒）。
精灵：这个问题实在太羞耻了啊（害羞）
克莱夫：光明系八阶以上强者？这家伙不会是在糊弄我吧？（愤怒）
第143章 换皮
第二种方法, 自然是由他出面了。
精灵所会的魔法里，有个特殊的魔法, 名为“净化术”, 作用就和名字一样，是专门用来净化魔气和其他污染的魔法，这种魔法并在魔法人类是无法掌控的, 就是在精灵族里, 除了他以外，也只有和他同出一枝的精灵女皇和几个极为优秀的精灵族精英能够使用。
虽然精灵一族的净化术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来净化森林的，对人体的作用不大, 但它也是专克魔气的, 所以用来救人也是可以的。
精灵没有和克莱夫细说这些, 他只是告诉他把人带过来, 他可以帮忙救人。
却也有个“但是”。
“我虽然可以救他，但只要他依旧和你在一起, 他依然还会被你身上的魔气感染。”
至于怎么感染的，咳咳，意会就好。
克莱夫在听到第二种方法的时候是激动高兴的，但随着精灵的最后的但是出来, 他原本欢喜起来的心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 直接冻成冰块了。
让相爱的两个人不能亲密接触，简直和分开他们一样痛苦，而且克莱夫顺着精灵的意思深思了一下，他发现在知道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兰迪遭遇如此不幸之后, 别说亲近，他连靠近对方，都因为害怕失去兰迪而变得恐惧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茫然的眼底渐渐有了一丝光芒。
他急切的看着精灵请求道：“请把我身上的特殊能量也一起净化掉吧，这样我们就都没事了吧？”
在克莱夫期待的目光中，精灵摇了摇头，打破了他的希望。
“你身上的特殊能量已经成了你的一份子，我净化不了，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你会立刻没命的。”
克莱夫已经转变成黑暗生物了，魔气成为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根本无法分割，强制净化，只会让他连灵魂都消亡。
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克莱夫的嘴巴张张合合，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第三种办法呢？”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落入沙漠的人，期盼着绿洲的降临。
精灵没有开口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了魔王。
“第三种，让他变得和你一样。”变成黑暗生物。
魔王既然开了这个口，自然是同意了帮这个忙。于是精灵这才接口说道：“但你要想好，如果让他变成你和你一样的存在，他就不再是人类了，同时，他的性格喜好甚至其他很多方面都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你能接受这个变化吗？”
成为黑暗生物可不仅仅是种族的改变那么简单，黑暗的力量会让被侵蚀的生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DW》中那些被魔气感染的魔兽，变得疯狂嗜血，完全没有任何的理智。
——在这点上克莱夫无疑是极为幸运的，他接触到的魔气并不多，加上自身还拥有兽人血统，对魔气的抵抗力比普通的人类强，不然他早就被魔气侵蚀理智变成毫无理性的怪物，而不是现在这个虽然时不时会狂暴一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克制住自己情绪的狂骑士。
当然，那些失去理性只是被魔气侵蚀的不入流的黑暗生物。如果换成高等魔物出手帮忙完成这一转化过程，只要他们不是故意为之，就不会出现理智全无的情况。
不过性格大变还是可能的，就像恐怖骑士特克忒洛的爱人，前任圣女，现任黑暗魔女莉莉娅，在还是人类的时候，精灵听说她是历届圣女中最为出色的，不管内里如何，这位圣女大人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温柔优雅且高贵矜持的，就如她的身份一样。
但暗堕后的魔女莉莉娅却变得十分开放，在阿达达拉的王宫里，精灵不仅一次撞见这位美丽的魔女把恐怖骑士长压在墙上壁咚强吻，而且是完全不顾场合的那种。
——而从特克忒洛被当着下属的面被莉莉娅强吻壁咚，都没有挣扎，甚至头盔下还露出了人类形态的样子，也能看出看似正经的骑士长大人，其实内里也是个闷骚。
哦，话题扯远了。
精灵的话只是给了克莱夫几个选择，聚体要怎么选，就得看他自己了。
“好好考虑一下，最好和你未婚夫谈一谈在做决定。”
之后自然是端茶送客。克莱夫没有再问生命药剂的事，他迫切的希望立刻见到兰迪，这一路回去，直接就是用斗气加速狂奔，路上的行人们只看到一道影子从身边闪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刮的人睁不开眼的劲风。
克莱夫走后，精灵才有时间询问魔王的意思。
“你是想让他为你效力？”
虽然魔王对他很好，但精灵可从来不觉得这位有多少同情心，甚至早在克莱夫说自己的故事之前，魔王就留意到他了，这只可能是有什么原因。
但精灵不明白的是，克莱夫的实力对魔王来说应该是完全看不上眼的，如果说魔气是吸引魔王注意到克莱夫的原因，但既然得到了魔气的线索，他又为何会打算收下这个收下。
因为他？可能会有这个原因，但精灵直觉上认为不是这个，毕竟在这件事上，起主导权的是魔王，如果不是他流入了这方面的意思，精灵也不会顺水推舟的说出解决方案。
——他至少会在确定过克莱夫和他的那个未婚夫的品性后，才会决定要不要帮这个忙。
“是有这种考量。”魔王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抓着精灵的手细细把玩着：“他的资质不错，好好培养一下会是个很好的下属，而且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有这么一个人在，方便我们融入这块大陆。”
他的手下全是魔物，又都是外来者，暗地里行事倒还好，明面上到底不如一个本地的人类行事方便。
而且说实话，一个能够靠自身的能力摆脱魔气的吞噬成功转化为暗黑生物的混血人族，他身上的潜力肯定不差，足以让魔王对他高看一眼了。
老巫妖在精灵的对话课开始之前赶了回来，带着一张存了十三亿金币的魔法晶卡，却不怎么高兴。
“我觉得我暴露了，我回来的路上发现周围的人变多了。”
虽然那些人隐藏在林子里没有现身，但老巫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它甚至还细细熟了一下，二十三个，而且应该是好几个不同实力的探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暴露的速度也太快了，它都没没回到别墅呢，门口就有那么多人监视着了。
“显而易见，他们不是跟着我回来的。”
老巫妖不敢把怀疑的目光看向魔王，但对相处愉快的精灵就不同了。
精灵干咳了一声：“大概是跟着我们回来的。”
谁让他们在路上还带上了克莱夫，这个狂骑士似乎还很有名，坐在马车驾驶座上想不被看到都难。
而且克莱夫在拍卖大会上求取生命药剂这事所有人都看到了，之后他等在路口的举动也很显眼，那些没有买到生命药剂，或者买到了却还想要中级甚至高级生命药剂的人自然会派人跟上来看看情况。
不过目前为止这些监视的人都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和生命药剂有关，可很快后续的调查就会多少暴露出一些问题。
而等克莱夫做出决定，恐怕就是完全暴露了。
不过如果老巫妖这里露了馅，那就不用等以后了？
“你被他们看到样子了？”
“当然没有。”老巫妖扯了扯自己的老脸：“我还是很宝贝这张皮的，要是被他们看到了，我可就要另外换一张皮了。”
“换张年轻点的吧。”精灵真诚的建议道：“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没有个上了年纪的，你这种一看就是大师的脸混在我们之间，简直是直接告诉所有人你就是那个制作生命药剂的人啊。”
人类往往喜欢用外表来判定一个人，老巫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德高望重，在一群年轻的俊男美女的衬托下，谁都会认为这一屋子的人里只有它是最可疑的制药大师人选。
偏偏，生命药剂还真是它做的。
“不过你别直接扒人的皮来用，那太恶心了。”精灵警告道。
如果他不说，老巫妖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死人的可以吗？”
“如果你用了，请你离我远点，也别让我看到。”
老巫妖最近对和精灵讨论各种事物激发灵感可是乐此不疲，哪里肯离他远点。
而且精灵和魔王形影不离，远离精灵，可不就是远离他们陛下吗，还不能让他看到，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