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冷冷一勾,将自己腰间的一个玉佩猛地砸向地上,瞬间碎成了两半,“只怕郡王,便有如此玉了!”
谁料护国公是个比他更加心狠手辣的,闻言眉梢一挑,轻笑道:“不知这位如何能证明那便是南安郡王?”
如何能证明?
这话令使者噎了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与南安郡王来往也非一两年了,哪里能不知晓南安郡王究竟生的如何?只是如今被这汉人突如其来问了一句,使者不禁有些愣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们总不能将南安郡王带来这处与这汉人看吧?
“吾有肖像画!”
“假的,”护国公眼皮子也不抬,“你们于沙场上对阵,已然见过他面貌了,肖像画无用。”
“有......有手书!”
“假的,”护国公优哉游哉品了一口茶,“既无私印,这字迹寻个能人便能仿造,也非什么难事。”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南安郡王乃盖世英雄,举世皆知。就算于沙场上败了,也绝不会甘心被俘,定是能当众了结、血溅沙场的真男儿!”
使者:......
好么,经他这么一说,这南安郡王连生死都是不确定的了。
他不由得被堵得面红脖子粗,简直恨不能上去揪着这汉人的领子,于他耳边大吼一通,那分明就是南安郡王,你这是胡搅蛮缠!
“所以,在贵国连手头扣着的人究竟是谁还未调查清楚之前,就莫要再来我营中了,”护国公笑得云淡风轻,大手一挥,下了逐客令,“如今,还是请回吧,我们还是于沙场上再见。”
灰头土脸被赶出来的使者:......
汉人是这般的蛮不讲理、无耻狡诈么?
结果第二日,护国公果然便依言与他在沙场上再见了。他骑着高头骏马,披风于空中飒飒挥舞,端的是俊美无双,可这使者却像是见到了厉鬼,一下子瞪大了眼,额上冷汗都要沁出来。
柳寒烟漫不经心卷起马鞭,轻笑道:“本将军今日便送你下黄泉,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玉:(满脸警惕)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国公爷:吾欲效仿古人,同宝玉抵足而眠——
小宝玉:(护住自己的衣衫)不!我拒绝?
国公爷:(轻笑)那不抵足而眠,改为同床共枕如何?
小宝玉:(悲愤砸床)你心里都是什么龌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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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攻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在他面前,宝玉简直单纯如一张白纸,完全不够看啊......
这样下去,吃干抹净似乎不远了。
嗯,作者君掐指一算,的确是不远了。
第86章 重遇宝钗
双股战战的使者:“......我还能有旁的选择吗?”
护国公勾唇一笑, 很是和蔼可亲:“不能。”
使者:......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啊啊啊!
护国公手中马鞭一指, 上万大军便伴随着整齐的呼喊声, 顺着这方向浩浩荡荡杀了过来——因着仇恨,他们的眼睛个个都带着通红的血丝, 恨不能将这些个倭寇直接碎尸万段。
宝玉亦在其中,一刀砍倒了一个之后, 便觉身旁有什么人靠近了。他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满心戒备地望去, 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兵, 稳稳地护住了他的后背,不教任何人偷袭于他。
见宝玉望来, 他方冲着宝玉微微一点头:“贾虎贲, 在下奉柳将军之命,特来护得贾虎贲平安无事。”
宝玉心中无奈,然而见他眸中尽是不容反驳的倔强,死活也不肯退离一步, 只得允了。这小兵被派至宝玉身旁, 果真不是泛泛之辈, 虽则看着身子娇小,可手上功夫却着实了得,直像是入了无人之境般一茬茬地向下割着人头, 看那架势,倒不像是在与穷凶极恶的倭寇恶战,更像是立在自家地中淡定自若地割麦子。鲜红的血液迸溅出来, 溅到他的面容上,他也是眼角都不动一下,眉目间满是阴郁的凛然之气。
有他在身旁护着,宝玉果真是毫发无伤,待到倭寇狼狈而逃之时,护国公纵马回奔,在众兵士满含敬意的目光之下高高举起手中的马鞭:“今朝大胜,回去后,定当重赏诸位!”
一时间,欢呼的浪潮愈发响彻天际。
待到回到扎营之地时,却先见一群风尘仆仆之人于帐篷旁立着,将马鞍上系着的同马车中装载的大批货物一件件向下搬。这些个包裹大都装得鼓鼓囊囊,众人搬运得热火朝天,连头也顾不得抬。
见了这场景,方才从战场上回来的兵士不免心中诧异。柳寒烟高高坐于马上,亦微微蹙起眉头来,冷声问:“这是在做何?”
“回将军,”有一小兵忙道,“这是薛家的商队。”
听闻薛家二字,柳寒烟的眸子不由得缩了缩,极浅色调的瞳孔中也泛起了些深沉的色泽。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宝玉的方向,随后方冷冷问:“来的是何人?”
因着柳寒烟行事毒辣不留情面,在军中颇有些威势,小兵也很有些怕他。眼下见他绷紧了一张脸,登时连脊背都挺直了,战战兢兢高声道:“回将军,来的是薛家主事的二爷同薛家大爷!”
“这么高声作甚?”柳寒烟又向后看了眼,随即方满面不耐烦地将马鞭卷起来,翻身下马,“此乃军事重地,岂是人人都可以进得来的地方?快些将东西收下,把人打发走,莫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然而他说的已然太晚了。
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已经自马车之中钻了出来,顶着帘子冲他们嘿嘿笑,还生怕人看不到似的拼命招手:“国公爷!国公爷!宝玉弟弟现在何处啊?”
国公爷冷峻地掐紧了掌心,有些想要将这人扔出去。
宝玉也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惊疑不定地打马上前,见那人着了一身大红色绣孔雀金线祥云的锦衣,头上带了串着三颗大东珠的发冠,全身上下皆金灿灿,耀眼的很,像是这营地中又升腾起了一颗太阳。不是薛蟠,更是何人?
“薛大哥?”宝玉诧异道,“薛大哥如何到了此处?”
薛蟠见了他,登时如得了至宝一般,忙从马车上头跳了下来,笑嘻嘻凑到了马前:“宝玉弟弟,倒有好一段时间不曾见着你了。”
他眼睛上下一扫,将宝玉细细端详了番,随后笑得更开:“我原只怕宝玉弟弟在军营中待久了,就不如先前那般好看了,如今看来,倒是比那时候更得人意了些!”
他说的不错,宝玉穿着了一身银色盔甲骑于白色骏马之上,一头乌发悉数高高束了起来,愈发比在京时多了几分勃发的英气。他又是已然沾过血的人,这十几年养出的那份娇贵也被悉数磨去了大半,剩余的皆是少年坚定而朝气蓬勃的气息,比起往日,更加多了几分风情。
这分风情,因着他的一身衣裳系得颇紧,盔甲又盖的严实,一点皮肉儿也不曾露,便愈发透出令人垂涎的气息来——似乎这厚厚的衣服也挡不住他自血肉之中露出来的丰彩□□,落在薛蟠眼中,便是活脱脱行走着的令人不觉魂牵梦萦的画中人。
“哥哥又在说些不着调的话了,”后面有人轻声叹了声,缓步向?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耪獗咝欣矗遄疟τ裎挛囊恍Γ氨τ瘢朔慌鲁钥嗖簧伲翟谑切量嗄懔恕!?br /> “宝哥哥这是说的何话?”宝玉笑道,“原是为国效力之事,大家皆是如此,着实称不上辛苦。”
他顿了顿,唇角的笑意愈发真了几分,眼中也透着欣喜:“只是着实想不到于此处还能再见宝哥哥,宝玉实在欢喜不胜。”
宝钗仍着了一身素雅的衣裳,像是极浅的杏色,衬得他愈发白的通透起来。他一颦一笑间皆带着些温润的味道,像是蒙在了一层极浅淡的水色光晕里头,认认真真地将宝玉通身看了看,方笑道:“此处不是说话地,且到帐中再叙吧。”
宝玉忙点头,这才发觉众兵士都目光灼灼盯着他二人,其中炽热的意味令他头皮都有些做烧,只得顶着这一众目光,先将薛家兄弟二人领进了帐篷。
“宝哥哥,薛大哥哥,先坐罢!”
薛蟠大大咧咧往椅子上坐了,宝钗却不坐,反倒蹙眉走近了些,将手放在宝玉手腕处试探了下。随即低低叹道:“瘦了不少。”
一言未罢,却见帐篷帘子又被人撩了起来,国公爷目不斜视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先向床上坐了。
“怎么,”宝钗笑道,“我与宝玉说两句话,国公爷也打算在此处一同听着不曾?”
柳寒烟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望了眼眸中尽是欢喜的宝玉,这才将凤眼一挑,轻笑道:“薛公子只怕这话便说错了。这原是我住的帐篷,不来此处,更去何处?”
听了此话,不仅宝钗眼中波光一敛,神色凝重了几分,便连薛蟠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惊道:“可是这帐中只有一张床!”
且是一张小床,若是两人都睡于此,那岂不是......
护国公挑眉:“那又如何?”
“为何?”宝钗转眸看向宝玉。
这傻孩子却全然未觉出他们之间的风卷云涌,老老实实答道:“宝哥哥不知,我如今在这军中的位置,着实有些尴尬。寒烟与我住在一处,也是护得我安全的意思。”
他说罢,又想起方才宝钗称呼的那一句,不禁诧异道:“宝哥哥方才,为何要唤寒烟国公爷?”
不然唤何?
两人对视,皆有些茫然。
柳寒烟轻咳一声,这才忆起自己那日为逗宝玉随口说出的话来,正欲开口阻拦,便见宝玉瞪大了眼,呆呆道:“寒烟不是已经被废了世子之位,逐出了护国公府么?”
阻拦不及的国公爷:......
糟了,这是作茧自缚了。
他心下隐隐泛起了些不安来,宝钗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宝玉,像是瞬间懂得了什么,轻声笑道:“怕是宝玉听错了,护国公已然逝世,如今的国公府,已经是新晋的国公爷当家做主了。”
“原来如此,”宝玉笑道,“我竟还不知......”
看这样子似乎不曾生气?国公爷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宝玉便若无其事端起了面前的白瓷盖窑杯,借着茶盏的遮掩,狠狠地咬了咬牙。
居然又敢骗我!简直是不能忍!
国公爷汗毛倒竖,一时间心内难得极其忐忑,甚至坐立都有些不安起来。
兔子急了亦是会咬人的,纵使是宝玉那般脾气温和而善解人意的,只怕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逗,也是会想要咬人......的吧?
一旁的宝钗抿唇轻笑,不着痕迹地又向这熊熊烧着的火焰上浇了把油:“只是不知是何人先前竟这般胡说,如此信口开河,宝玉之后切莫再信他才是。”
薛蟠素来没心眼,听了弟弟这话,登时不迭点头:“不错不错,宝玉弟弟为人单纯,之后切莫要多个心眼儿。哥哥与你说,这有许多人呀,信不得......”
他向着宝玉边上挤了挤,便绘声绘色讲起了自己先前遇着一个生的极妙的戏子,有心于对方结个兄弟,结果反被对方骗去了泥塘之中打了一顿的故事。宝玉听闻那戏子生的粉面朱唇风流俊俏,且是个官宦子弟,愈听愈觉着熟悉,待到薛蟠说出名字来,不由得苦笑:“薛大哥,柳湘莲亦是我素日结交的兄弟......”
讲的正酣的薛蟠登时住了嘴,眨眨眼,讪讪笑道:“是么?”
他暗暗扫了眼弟弟,咽口唾沫,眼神中隐隐带了些求救的味道。宝钗见状,少不得笑道:“不知那位柳公子是宝玉兄弟,着实是冒犯了。这之后,我已让哥哥上门赔罪,不允他再胡闹了。”
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将这话题重新又引了回去:“只是此处床铺狭小,你与国公爷同睡,只怕伸展不开。恰巧久别重逢,我与宝玉也有许多话要说,不若今日宝玉同了我去,且效古人抵足而眠,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柳寒烟:不如何!!!想都不要想!!!!!
作者君:这怎么行?我是亲妈,是不偏不向的~
柳寒烟:......说好的正宫呢?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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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算是久违的修罗场?
不能放任他们二人世界,所以宝钗也过来啦~
以及,薛蟠很快就要变帅了,唔,希望没有人站他X宝玉这对CP。。。
第87章 针锋相对
“抵足而眠”这四个字, 于宝钗唇舌中轻柔转了一圈, 再自他艳红的舌尖上轻柔吐出来之时, 便莫名多了些缱绻而亲密的味道。
宝玉半张着嘴,忽然间觉着, 他所说的那个抵足而眠......定然不是自己脑海中所浮现的那一个。
“这便不麻烦了,”护国公淡淡道, “宝玉素来是与我同床共眠的, 只怕骤然去了别处, 还会睡不安稳, 打搅了薛公子休息。不如仍旧留在我帐中的好。”
素衣公子眨了眨眼眸,鸦翅也似的眼睫密密铺在眼睑上, 轻声笑道:“那又何妨?这习惯二字, 只要假以时日,再没有改不过来的。我定会令宝玉习惯的。”
如何习惯?难不成之后日日都留宿他帐中不成?
国公爷的心内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看向宝钗的眼神亦带了些锋芒——若是先前他碍着宝玉的情面不曾拿出十分心思,如今, 这十分心思都已俱提了起来, 全身上下皆是戒备之意。
宝玉亦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些令他心惊胆战的味道, 不由得默默向后头坐了坐,让自己离这两个针锋相对、谈笑间唇枪舌战机锋不断的人形斗鸡远一些。
他恍惚间觉着自己像是身处于斗鸡场中,正眼睁睁望着眼前两只羽毛根根发亮的神勇斗鸡于场上你来我往、腾飞挪转, 其气势汹汹,着实令人胆颤。他们的眸中皆是志在必得的斗志,势必要将对方漂亮的羽毛啄下来, 在这毛羽纷飞之中争个胜负不可。
而他......等等,他为什么是这场比赛的奖品?!
还未等他从这个异常惊悚的想象之中回过神来,便见国公爷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交叉把玩着,不紧不慢道:“薛公子怕是不知,宝玉的睡相着实算不得好,日日我醒来,几乎有一半时间都是被他压在身下头的。”
宝钗唇边的笑意一顿。
护国公继续如数家珍:“每日睡前,他定然要在床上翻腾好一会儿,目光灼灼地盯着帐篷顶。若是还睡不着,定会死活拉着我与他讲些京中的逸闻趣事,这才肯安安稳稳睡去。薛公子来京不过两年时间,只怕对此不甚了解罢?”
宝钗面上一直挂着的温和浅笑早已消失无影,只抿着唇,冷冷地望着他。
“而且就算是睡熟之时,他也极不老实,这般寒凉的天,却非要将身上的被子都蹬开,整个人缩成一团凑到我身旁,以此来取暖。我听闻薛公子这两年身子骨已大不如前,若是将什么病症传染与了宝玉......可如何是好?”
宝钗:......
宝玉:......
一瞬间,满帐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下来。
护国公颇为悠闲地端起了一杯香茗,啜饮了一口,心中却着实狠狠夸奖了自己一番。
在这般轻描淡写中伤到情敌,彰显自己与宝玉是何等亲密,简直不能更机智!
真是非常英明神武!
薛蟠大张着嘴听了半晌,最后默默回头,望向了宝玉:“宝玉弟弟,你不会还打呼噜吧?”
这可不符合一个美人应有的形象啊!
还未等宝玉回答,一旁的护国公就已斩钉截铁地替他点了头:“打!”
宝玉登时急了:“我从不——”
“那时你已睡熟了,如何会知晓?”护国公振振有词,“只有我同你睡一榻上,你有何动静,我自能听的一清二楚。”
机智的宝玉全然不上当:“可是我于荣国府之时,袭人他们也总看着我睡觉,从未与我说过此事啊?”
国公爷连眼皮也不带眨,就道:“许是你这几日太过劳累了些。”
这倒也有理,宝玉张张嘴,终是无言以对,默默又闭上了。
薛蟠掰着自个儿手指头数了数,又打呼噜,又喜欢踢被子,又喜欢向人身边儿蹭,再加上一早起来定压在人身上......这若是一床,还谈什么睡觉?竟不如直接熬一夜来的痛快!他虽然喜欢宝玉这等美人,可到底也是比不得大过天的睡眠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