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中养着的身强体壮的家丁忙忙赶过来,由当日宁国府托付于贾母的焦大打头,气势汹汹拿着棍棒,不允那些人在朱门前闹事。谁知直接有刁民将头向他们的棍棒下伸,叫嚣着:“来,来,有本事你便当场打杀了我!堂堂的国公府居然纵容恶奴伤民,这难道便是你们的行事之理么!”
焦大被他们气得头发昏,再看其中已不知何时混入了些地痞流氓之类,并非是为着书生出头,而是想着趁乱冲进荣国府去,哪怕冲撞不了千金小姐,对着里头的丫鬟饱饱眼福也好。他们既抱了这念头,便不肯令这群人只在门口处吵嚷,反而不断向门上撞去,打定了主意要将这门撞开。焦大一面心急,一面又着实投鼠忌器,只得强忍了怒意,好生劝慰不提。
正没个着落之时,巡街的金吾卫也匆匆赶到了,他们自是训练有素,又人数众多,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便将这群作乱的暴民悉数抓了起来。为首的金吾卫平日里与冯紫英等极为相熟,便与焦大道:“今日此事,是我们失职在先,扰了府内老太太和各位爷的清静。还请放心,这些人自会依律法处置,请于府内宝三爷面前为我们说上一句方好。”
焦大忙道不敢。
金吾卫便欲押着这些人离去,旁人且不说,其中那个书生口中却仍是叫嚣不断,连连嚷着“官官相护”“逼死百姓等话。金吾卫的首领不耐烦,直接命人拿布条将他的嘴堵了,这才换得几分清净。
只是他们正欲离去之时,却忽听后头有人道:“王兄,且请先留步才是。”
他扭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还与焦大说的宝三爷宝玉——宝玉着了大红穿花箭袖,愈发衬得面如美玉目似明星,令周遭儿不曾见过他模样的人皆禁不住齐刷刷赞叹了一声。
“怎么,”首领笑道,“宝三爷还有事不曾?”
“自然有事。”宝玉下了台阶,与他见过了礼,方正色道,“若是这般便将他们带走了,只怕今日泼在我贾家门上的这盆污水便再也洗不清了,小弟虽不才,总要为这家风门楣考虑上几分,因此,还请王兄先将他口中布条去掉方是。”
首领饶有兴致看了他几眼,果真一伸手,将那书生嘴中塞着的布条拿下了。
宝玉淡淡看了他眼,随即方问道:“你有何不满?”
“我有何不满?”书生冷笑,“我父母将我姐姐嫁与了一个已经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好容易方用这笔聘礼凑够了我上学堂的费用。可如今我苦读十年,竟然还比不过你这富家子使出的一点银子么?”
“这位兄台,实在是对不住,这句话宝玉还当真不敢当,”宝玉慢腾腾站直了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子,“毕竟这监考的众官员皆是有名的大儒,若是拿两块银子便能收买了,他们哪来的清名?还是说......兄台这是在说,当今圣上选人的眼光有问题?”
这书生就算再怒发冲冠,也知晓不能随意非议天家的,闻言登时瞪大了眼:“我不曾这般说,你莫要血口喷人!”
宝玉冷笑了声,难得身上带了几分震慑的气势出来:“怎么,只允许你青口白牙在此处胡编乱造,便不允许我说上两句话了?”
他扭头重新站回了台阶之上,望着门前聚集着的乌压压的人头,朗声道:“我们荣国府,并非是因着什么买官卖官又或是什么国禄利鬼之流而发家的;我祖上原是开国元勋,以从龙之功方换得这爵位,当今圣上又英明神武、顾念旧情,每年必有金银财帛相赏赐,这才令我府上至今仍有些许余财。诸位若是为此而心内不平,大可回去问问列祖列宗,为何不在当日挺身而出,为子孙博出个富贵前程来!”
他顿了顿,又道:“这位兄台只说他自己读书辛苦,须不知,天下何人读书不苦?只说他卖了姐姐方唤来了银两,须不知他正值青壮之时,果真要赚银两,哪怕只是在茶楼中做个伙计,难道便不得钱财了么?不过是既不愿出力亦不愿劳心,只满心想着不劳而获,却又有何面目,拿这等事来斥责于我!”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只令底下的人愈发沉默了。半晌后,方有一人不服气道:“但是你的功名——”
宝玉一扬眉,淡淡道:“我师从张家二爷。”
这句话强过世上一切强辩,张逸然于民间声望甚高,其才华横溢之名早已人尽皆知,多少人家都将他当做天上的文曲星在堂中供奉着。如今若是张家二爷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莫说是不过于秋闱中上榜了,就算是一举中了状元,那也并非是何值得惊异之事。
众人方才打着的幌子一时皆被明晃晃撕了下来,不觉便有些面上做烧,其中也不乏心思清明之人,不觉高声为宝玉喊了一句好。就算是普通的百姓,此刻也有许多人知晓自己怕是被他人当刀耍了,自然气愤不过,便趁着金吾卫不理论,狠狠与了那书生几脚。
书生待要叫出声来,却被首领眼疾手快重新封了嘴,这才挺直身子冲宝玉笑道:“宝三爷此次受惊了,经此一言,之后怕再无人敢拿这种话搅扰贵府了。”
宝玉亦冲他展颜一笑,方才怒斥众人的气势瞬间卸下来了不少,道:“多谢王兄了。”
待看热闹的众人散去后,宝玉忙忙命人打了清水,将门前的污秽清理干净。小厮们得了吩咐,干起活儿来自然快手快脚,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便将门前清理一新,再看不出曾发生过何事了。
而于宝玉不曾注意到的街角之处,一辆青布遮盖着的马车悄无声息向后退了退,车夫随即压低了嗓音问道:“世子,我们还要向前去么?”
“不去了。”
马车厢内传来的声音隐隐带了些笑意,“我原是不放心方过来看看,如今一看......他倒比我想象中做的更好。”
马车夫低声应了声是,随即一扬马鞭,车辆便辘辘轧过了青石板面,渐渐向着远处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义愤填膺状):不不不,我不信!这功名一定不是你考出来的!
张家二爷:......他是我徒弟。
众人:......这样的话,那拿个状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我信!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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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洗澡时,对着墙上的花洒默默想,它如果是个人会怎么样?
于是作者君默默开了个新脑洞,放出来求亲们给个意见~
书名:变成了他家花洒怎么破!
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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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安晏渐渐觉着自家花洒有点儿不大对劲了。
具体表现为......这些日子,花洒中喷出来的水温高的吓人也就算了,水里居然还掺杂了丝丝缕缕的红色!!!
这是要做什么!闹鬼么!!!
简泽默默举手:不,只是我一时没有控制住,流了点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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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相识时:
简泽:这位同学,我们要发扬简朴朴素的生活作风,既然有多人间,自然不该用个人间来浪费学校资源——
骆安晏:(不屑)不,我拒绝。为何我要和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睡在一间屋子里头?
一年后:
前台小姐:两位先生,是要两间单人间吗?
骆安晏(眼睛发亮):不!我们要发扬简朴朴素的工作作风,一间!就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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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设定为,颜值爆表的痴情版小攻x永远一身正气张口闭口皆是国家和党的老干部版小受。
先讲给了室友君听,之后得了一个评价,蛇精病人脑洞多......
嘛,我觉得这句评价很是中肯......
第54章 宝玉议亲
荣国府门前聚众闹事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自然也传入了圣和帝耳中。只是他甚为信任孟德此人,知晓其品行高洁、眼中唯有书本,最不喜与世俗人等同流合污,因而全然不曾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反倒是宝玉当面驳斥那书生之言,被探子绘声绘色回报与他之后,圣和帝不免便升起了几分兴致——他早早便听闻荣国府内有一个衔玉而生的公子哥儿,此时不禁问道:“他果真敢当着满街人的面这么说?”
“回陛下, 正是。”
圣和帝的手指于龙椅上敲了几下, 之后方意味深长道:“果然是张爱卿教出来的徒弟,这胆识心计也是不同寻常......若是果真能金榜题名, 倒可看在张爱卿的份上与他多提拔几分。”
他顿了顿,令这探子下去了。随后漫不经心摩挲着手中的奏章,眼中情绪明暗莫测, 半晌后缓缓道:“你说, 这件事里,会不会有太子的手笔?”
司礼太监浑身一颤,知晓这是陛下对太子殿下起了些许疑心。哪怕是天家父子,当涉及到权柄一事之时, 也能将昔日的那些个父子情分全部都嗟磨干净,留下的满满都是对方欲要从自己手中□□的怀疑。
更莫说当今还有个四皇子, 虽不是皇后所出, 然而因着生性聪慧为人纯善,一向也颇得圣和帝欢心。比起颇有□□之威胁的太子来说,反倒是四皇子与圣和帝相处情状更像是对普通父子。
他深深将头埋了下去, 自然不敢于圣和帝面前言说天家之事,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老奴不敢妄言——”
“罢了罢了,”圣和帝瞥见他如此模样,不耐烦地连连挥手,“朕哪是要听你说这些个套话?”
他虽是如此说,可眼底一层层堆积起来的情绪也渐渐化解了开来,只重重在龙案上拍了拍,许久后方道:“宣张爱卿进宫一趟。”
那一晚圣和帝究1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竟与张逸然商讨了何事,旁人暂且不知;只是一点,自那之后,圣和帝三番两次提拔四皇子手下之人,并将一些重要政事交予四皇子处理。不知何时,朝臣们方恍然发觉,如今太子与四皇子已然是并驾齐驱、齐头并进之势。
这一年的冬季瑞雪飘飘,于街道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与张灯结彩的喜庆之中,崭新的一年也随之走近了。
第二年开春的春闱,宝玉亦预备下场,因而这个年通共也不曾过好,日日在张府与荣国府间来回。唯有除夕那日,方彻底放下功课,与贾府众人小聚了一日,不在话下。
待到第二日他自沉沉睡梦中醒来时,便见床边案上立着只白窑瓶,光秃秃的,并无一丝装饰。然而也正是因着这份简单朴素,反倒愈发衬出瓶中插着的那支红梅来,或是紧紧蹙在一处的花苞,或是已然绽开的花瓣,皆红的耀眼而明媚,一下将这朴素无华的瓶子也衬出了几分全然不同的艳色。
难怪梦中,也总嗅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清幽气息。
宝玉素来爱花惜花,不禁将脸凑到梅花中嗅了一嗅。屋中暖意融融,花瓣上却带了丝丝凉意,一下子携着花香扑到他面上来。
“爷已经起来了。”袭人正欲进来将熏笼重新点上,瞧见宝玉起身,不觉笑道,“今日醒的倒早,昨夜喝了那许多酒,别说老太太起不来,便连老爷太太此刻也还未起身呢。”
自上次之事过后,宝玉再见袭人之时,难免便生了几分尴尬;然而袭人却恍若未觉,不仅于他面前嬉笑如常,甚至待他比以前更为用心。如此一来,反倒令宝玉隐隐疑心那日之事是否为真,还是说,只是因着喝了几杯酒,从而产生了些许幻觉?
他忙忙整整衣襟,看着袭人慢步上来替他挂起床上的白绫帐子,随即替他铺开床被。晴雯也走了进来,带着麝月等人捧来了洗脸的胰子、热水等物,又用细细的马毛绑成的刷子蘸了青盐递与宝玉,令其洗漱。
待到一切整顿完毕,宝玉换上了大衣服,正欲出门,便听袭人忙忙道:“今日雪大,二爷多披上一件衣服方好。”
他自箱子内寻出一件流光溢彩的斗篷来,通体皆用孔雀金线织就,光彩灼灼,贵不可言,正是前世的那件雀金裘。
宝玉的手不觉顿了顿,问:“这衣裳是从何而来?”
“昨日老太太唤了袭人,教他领回来与二爷的。”晴雯一面与他系着腰带,一面道,“老太太还特意嘱咐二爷,这几日是好日子,一定要喜喜庆庆的穿上方是。”
宝玉看到这件衣服,便恍然想起前世晴雯强拖着病体为他缝补雀金裘一幕,将她体内最后一丝光亮也燃烧了个干干净净。想到此,不觉呆呆站在原地愣了下,再忆起她最终病死榻上一幕,泪已然充盈了眼眶。
晴雯一看,不禁愣了:“爷,这样大好的日子,哭什么?”
“什么,哭了?”
袭人匆匆几步跨过来,不容拒绝地将宝玉的下巴抬高了些,映着外头的雪光细细看了看宝玉的脸,果然在那双桃花眼下看到了些许泪痕。他心中猛地一刺痛,手上动作也轻柔了许多,低声问:“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还是说,昨日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晴雯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来,倒吊起一双凤眼,倒像是下一秒便要冲出去与人打上一架的架势,“去!把昨天跟着爷的几个小厮都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伺候的!”
房内一时乱成了一窝蜂,原本捧着各色东西的下人们皆涌上来,一个个担忧地问宝玉究竟是怎么了,还张罗着要请太医。宝玉被他们这般看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先前的那一丝感伤早已消逝的无影无踪,只得道:“不过是还未完全睡醒,打个哈欠罢了。”
这话一出,房中众人登时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袭人虽心下仍有疑惑,却不愿再去惹宝玉伤心,便忙忙将话题引开来:“说起来,这梅花却是如今东边儿院子里住着的那位师父送来的,名唤妙玉,点明了要送与爷。爷与那位师父可是认识?”
宝玉嗯了一声,随后方忆起,如今妙玉便住在荣国府上。他想起对方性情,也不预备亲自上门致谢,便拿薛涛笺写了张谢帖,到庙门口悄无声息地顺着门缝放进去罢了。
只是这红梅倒莫名令他回想起报恩寺受人所赠梅花之事来,如今想起,只觉此事大似妙玉手笔,不觉在那帖子上又添了几笔:报恩寺间,是否已有一面之缘?
不过片刻,便有一小沙弥带着素色的帖子到他院中来,上书一字:然。
这一字笔锋潇洒、转折间似乎都透露着浅浅的檀香,真真是将妙玉清冷的性子描绘了个干干净净,看的宝玉不禁拿着帖子摇头苦笑,半晌后,到底是将帖子夹进自己正在看的书中了。
这日本就有许多贾家旧交前来走动,其中不乏勋贵之家。待到日上中天,贾家前厅便也逐渐热闹了起来,宝玉整好衣服,忙忙去前厅帮着招待客人。
旁人暂且好说,其中倒有一位翰林,约莫四十些许的年纪,待宝玉更是亲热非常。宝玉自对方口中听到了一箩筐的赞叹之语,只觉头皮都有些麻辣辣,一时间暗暗心想:自己魅力不会如此之大,连带着这个年纪已足够做他父亲的翰林也动了些心思吧?
......等等,这个便有些唬人了。
宝玉将自己的小心肝吓得颤了又颤,只以为自己蓝颜祸水的功力又向上精进了一步,默默捂着胸口想找个角落将自己缩起来。熟料贾琏猛地将他一拉,对他眨了眨眼,轻声笑道:“你看那位李大人生的如何?”
李大人便是那位翰林,宝玉听此一问,忙忙摇头:“那是长辈,哪里容我非议?”
熟料贾琏咂了咂舌,不耐烦道:“这原是与你有关的,此处又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你直说便好,何必打这花架子?”
......与我有关?
宝玉又是莫名一抖,不觉咽了咽口水。
不,他一点也不想与这个已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扯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宝钗、黛玉、寒烟、王熙凤,哪个都比这个人好啊啊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贾琏看到他瞬间变得苦兮兮的表情,由得失笑道,“怎么眉头蹙的这么紧?你也不小了,如今也已一十四岁,普通人家孩子这个时候也该考虑成亲之事了,更何况我们这种人家?倒莫要想太多才是。”
宝玉原本还在惊恐地咽唾沫,待听到其中“成亲”二字,不啻于惊雷在耳,不觉怔怔道:“成亲......”
贾琏仍在说:“李大人家女儿如今比你略小一岁,前些日子太太也去相看过了,说是生的又温婉和平,行事又端庄大方,自是个好的。模样儿也算是极出挑,身世虽差些,可也足够相配了。今天带了过来,说要与老太太也相看相看,若是合适了,果然便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