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李明洲抢话道:“你有你的难言之隐,但至少,你能陪我到这次武林大会结束吧?”
“……”
“我算是明白,为何你要急着为我加冠了,恐怕也是因这难言之隐吧?”李明洲看向李明司苦笑道:“武林大会结束后,约莫就是除夕了。
记得十年前,你对我说,除夕会带我去放花灯、看烟火,还可以砸罐子,吃很多好吃的。
可未到除夕,我就去了道观。整整十年,我都留在道观,也没下过山看那所谓的繁闹景色。
我一直想等你回来,等你陪我去放花灯、看烟火……”话音至此,化作一声轻叹,又闻李明洲道:“这是你欠我的承诺,至少不能食言吧?”
“嗯。”李明司颔首,“当日,确实是我有急事得离开,故此才借着你生气借题发挥,将你送去了道观。既然是我承诺的,我定不会食言。”
“那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要是再食言,小爷掘地三尺都要把你给挖出来!”
“知道了。”
“鼻子还痛么?”李明洲斜瞥李明司一眼,关心道:“要不还是买些药给你擦擦。”
“傻瓜,这可怎么擦药啊”闻言,李明司以拳抵唇笑出声来。
“那还不是你眼瞎不看路,才活该被撞的。”李明洲心里不服气,反驳道。
“好了好了,是我瞎活该被撞。只要明洲不生我气,怎么说都好。”
“我……又不是故意想生你的气,都是你自己食言在先……”
闻言,李明司唇角微扬,泛起些许笑意。明洲到底不是仙界的武曲星君,于他而言,若说的贴切,怕是更像自己养大的孩子吧。
第19章 灶神家的小乞丐9
武林大会共举行五日,第一日,每组十二人,十二人一对一比赛,胜者进行下场比赛。第二日,七十二名获胜者进行下一场比赛。
第三日,三十六名获胜者再次进行比赛,第四日,十八名获胜者便开始同台乱斗,唯一站在擂台上的便是获胜者。
第五日,获胜者签立生死状,挑战武林四大护法,若获胜,便荣登武林盟主之位。不论死伤,其概不追究。
今日是第四日,李明洲在武盟台上的表现,被众人看在眼里。他也将会是,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最难缠的对手。
若与李明洲单打独斗,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于是,除去李明洲的另外十七名获胜者,便一致决定先干掉李明洲。
“明洲,今日若胜了,便离武林盟主的位置又近一步。但万事皆小心,别受伤才好。”李明司踩在石凳上替李明洲系着冠帽。
“这武盟台乱斗怎可能不受伤?我又不会神仙法术。再说,双拳难敌四手,万一他们群殴我,那我可没法向承诺你什么。”李明洲答道。
“说的也是。”李明司稍稍敛眉,面露愁容:“要不,还是别参加了吧……”
“那怎么行?小爷好歹是匹黑马了,围观的百姓都瞧着呢!要是小爷临阵退缩,岂不是落人话柄,让人耻笑了?”
“话虽这般说,可是……”
“你总是娘们唧唧的,反正小爷我厉害。就算他们一起上,小爷也不怕他们!”李明洲冷哼道:“就他们那三脚猫功夫,岂是小爷的对手?”
“……嗯。”到底是不放心李明洲,李明司拿出一段红绳系在李明洲的手腕上:“这是我去给你求来的‘平安绳’,可保平安。”
“哦。”
“好了,我们走。”系好红绳,李明司跳下石凳,牵起李明洲的手朝院外走去。这‘护命红绳’,到底也不算稀奇的,但却是以仙法凝练而出,可使钝兵利器不近人身,亦不会被他人所伤。
如此做法,却亦是违背天条。上次私用仙法救助那名少爷,以蟠桃盛会的功绩,权作相抵。可此次罪行,怕是没那般容易免责了。
李明洲倒不知李明司的想法,看着腕上的红绳,他唇角微扬,流露笑意。
待两人到武盟台时,擂台周遭早已围满看客,原本的六个擂台亦被拼成一块。
“李少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正此时,台上满脸须髯的强壮大汉,抱着双臂居高临下,斜乜李明洲一眼,揶揄道:“我兄弟几个还寻思着,这李少侠是不是不敢来了呢!”
此话方落,便引得台上众人大笑起来。
“果真是长个子,不长脑子。”李明洲倒没开口说话,因为李明司说过,和这些人争论是会掉价的。
可李明司却亦不是好欺负的主,继续道:“可别以为人多便就厉害,这十只猪猡与猎户相提,孰更厉害,怕是不言而喻了吧?”
“你说什么!”闻言,那络腮大汉朝李明司喝道:“你这白皮书生,信不信老子一手就将你喉咙给捏个粉碎!”
“就你这小角色,还用得着我出手?先赢了明洲再说。”话罢,李明司偏头看向李明洲,莞尔笑道:“呆会儿把这家伙先踹下台子,我看他不顺眼。”
“嗯。”李明洲颔首。
话罢,李明洲脚底蹬地借力,纵身跃上擂台。
擂台赛共十八人参加乱斗,谁能从十八人中脱颖而出笑到最后,亦是最大的看点。
擂台下的赌徒们开始吆喝下注,这也少不了凑热闹的看客也跟着玩一把。
此次,最被看好的并不是李明洲,而是那个络腮大汉——白华。
说是这白华孔武有力,八岁举得动成年黄牛,十二岁便能扛起千斤重的五方鼎。反观李明洲,虽在武林大会表现出色,但却没任何名气,对他的支持自是较少。
李明司倒不会凑热闹去跟着下注,那对于李明洲而言,更像是亵.渎。像是给人表演的猴子般,逗人取乐。
随着比武台判官敲响锣鼓,站在擂台上的十七人立刻将李明洲团团围住,腰间长刀锃锃作响,将刀剑都对上了他。
李明洲巡视周遭的人一眼,蓦地蹲身,伸直左腿朝地面扫划半圈,将适才那群叫嚣的庸人绊倒在地。旋即抽剑出鞘,却被白华用蛮力抵住剑柄,其力道之大,李明洲只好放弃拔剑。
白华紧逼一步,挥起手中砍刀,朝李明洲面门直直劈下。见状,李明洲旋即侧身一滚,躲开劈砍而来的大刀。双腿微屈,腰身用力,猛地蹬地而起。
李明洲抽剑出鞘,直指白华。脚底猛踹台面,直逼白华而去。白华刀下落空,心中忿然,瞥见李明洲执剑奔来,蓦地怒声大喝,提刀便朝李明洲跑去,其脚下所经之处,如似牛群奔腾而过,震得擂台颤栗不止。
刀剑两两交锋,擦出火星璨璨,白华其力道之大,将刀压向李明洲的脖颈间。李明洲蓦地转动剑柄,以剑面抵住刀刃,右手亦抵在剑端处。左脚蹬地稳住身形,奈何力气不及白华,被其逐渐朝后逼退。
见此情景,李明洲沿着刀刃顺势滑下,白华也趁势加大力道死死压制李明洲。李明洲眉峰微皱,背其压得蹲身半跪,左膝狠狠撞在台面上。
见李明洲招架不住,白华笑容越发肆意,脸上赘腻肥肉不停颤动,眉眼间也满是得意:“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原来也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小蚂蚱!”
李明洲置若罔闻,汗水从额间渗出沿着脸庞滑落而下,若要如此僵持下去,吃亏的非他莫属!
虽说擂台上不能恶意伤人,但只要避过看客和比武判官视线,便可肆意妄为!
正当李明洲还在考虑对策时,余下十六人快速将李明洲给围了起来。
“给我打!”只闻白华一声令下,围着的十六人纷纷抬脚朝李明洲踹去!
虽看不得其中情形如何,但结果也猜得到七八。被如此多的人围殴,这小子就算活得下来,估计也是半残。
李明洲本以为自己会交代在这儿,可周遭虽说脚如雨下,但却似棉花落在他身上般,不痛不痒,反而还有些舒服?
趁此机会,李明洲索性扔掉长剑,双手紧握成拳,朝着周遭人的门面挥拳而去,其拳法刁钻狠厉,未过片许,便将其十数人揍倒在地,捂脸哀嚎。
适才窘迫的局面顷刻间便被化解,此时留在擂台上所站着的也只剩下李明洲与白华二人。
白华面露狐疑,浓密粗眉皱在一块儿,打量着眼前的李明洲。李明洲衣袍满是灰白脚印,略显狼狈,实则却是未伤及筋骨,安然无恙。
“有什么好看的?”李明洲弯腰拾起长剑,踹开在地上哀嚎挡路的两人,抱剑看向眼前的白华,冷嘲道:“你以为,你们十七人围殴小爷,小爷就束手无策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哼,吃我一招!”白华紧握手中砍刀,大吼着朝李明洲奔来,刀尖拖行于台面,在其上留下一道逶迤刻痕。
李明洲持剑纵步欺身,移到白华身前。见状,白华立马举起砍刀,朝李明洲当头劈下。李明洲也不傻,这白华有拔山举鼎之势,若硬拼怕讨不得好处。
旋即将重心移向右脚,右脚猛地踹向台面,堪堪避过竖劈直下的刀刃,朝白华左侧闪去,遂后绕于其身后。
刀刃落地,激起轰然巨响,下刻便见擂台台面被生生砍下一道深深刀痕,可见其力道之猛。
李明洲倏而翻转手腕,收刀入鞘,以其剑首快速击刺白华腰眼,白华吃痛,仰头龇牙痛苦大叫,其声似洪钟,着实嗡嗡震耳。
明洲眉峰微挑,左手收剑,右腿微屈,左腿瞬间发力,蓦地横扫在白华膝后腘窝。白华未回过神,双膝便轰然砸在台面上,其双膝下隐约可见其龟裂痕迹和渗出的鲜红血渍。
白华恼羞成怒,歇斯底里地怒喝起来,正要撑地站起,李明洲扫腿狠狠踹在其脸上,白华避无可避硬接此招,顿时被狠狠踹砸倒地,油腻赘肉猛地撞在台面上,便见其涕泗横流,眉眼抽搐。
刺目鲜血亦是沿其肥头猪脸洇染开来。
“好!”不知何人在台下大喊一声,遂后围观看客们连连拊掌叫好!
此场擂台比武,获胜者:李明洲。
待比武判官宣布结果后,李明洲跳下擂台,走到李明司面前,淡淡道:“看吧,都说小爷厉害了。”
“是啊,明洲确实厉害。”李明司柔声答道。眉宇间亦尽是宠溺。
“回去了。”李明洲本想牵李明洲的手,却瞧着自己指掌满是尘土,本想缩回手,却被李明司握在掌心间。
李明司看向李明洲,莞尔笑道:“明洲,今晚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只,只要你做的就成。”闻言,李明洲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偏向一侧,眼尾余光却仍是观察着李明司的神色。
“唔……不如。”李明司脚步稍顿,偏头询问道:“吃糖醋鱼可好?”
“……好。”
第20章 灶神家的小乞丐10
[本章节已锁定]
第21章 未料寨主如此耿直1
凡亡者,必途经黄泉路,路旁有河,因其水流会据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分缓、平、急三种,故被称为“三途”。
三途河畔,生长着‘接引之花’,其似血如瀑生,橙而似火,名曰‘彼岸’。
彼岸花开,开千年,花叶生世,不相见。
远远望去,其如似以血为祭所铺展的赤殷锦帛,也被喻为“火照之路”,亡魂皆被此花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传言,生前最大恶极之人,会受尽三百年轮回煎熬。路经三途,便会被彼岸所散发的香气迷惑,迫使其做一场关于“彼”与“岸”的美梦。
此梦携带“彼”与“岸”深埋在心底的期望,凄凉、愤怒、无奈、绝望等等千丝万缕的情绪百感交集,其所做之梦,亦决定着那人的一生。
路途三河,需乘船渡河。渡船需付船费,若无路费的亡魂,便不能登上其船。
纵使侥幸登上,亦会被摆渡人丢进“三途河”内。
无法渡河的亡魂,在其轮回的欲望驱使下,亦会涉水渡河。三途河水没有丝毫浮力,且其水含有腐蚀灵魂的剧毒。
若孤意下水,便将永无上岸的机会,只能变作三途河中水鬼,永无超生之日。
无法转生的苦痛煎熬,与彻骨冰冷河水百年的冲刷洗礼,使得水鬼们对其余还有希望轮回的亡魂,产生妒忌恨意。
一旦有亡魂落水,他们便会蜂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将其变成与他们那般的水鬼。
渡其三途河,到达彼岸,再走其黄泉路数里,便见其六角飞檐楼台——望乡台。登其楼台,便可遥望家乡最后一眼。
离开望乡台,黄泉路尽,便见其奈何桥,奈何桥边有名熬汤老妇,名为孟婆。若想轮回,投胎转世,需饮其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
并非每人都愿喝下孟婆汤,为来生再见今生至爱,亦可不饮孟婆汤,却须跳忘川河,苦守千年,方能投胎。
千年中,或许能见到桥上经过的至爱,但言语却是不能相通。你能看见他,他却看不见你。在这千年中,你见他一遍又一遍走过奈何桥,饮过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
你盼他不喝孟婆汤,却亦心疼他会像自己这般,受其忘川河中千年的煎熬蚀骨之苦。
阴曹地府,阎罗殿。
小阎王正襟危坐,看向殿下面覆冰霜的李明司:“咳,此次任务做的甚好,吾辈甚是欣慰。如今也该进下个任……”
“明洲怎么样了。”正此时,李明司蓦地开口。
“李明司,此事,吾辈无可奉告。”闻言,小阎王沉声答道:“吾辈亦是为汝着想,下个任务是去找山寨头……”
小阎王话未说完,李明司便已迈步走向了往生门。
………………
茶肆内,临时搭着的木台上,粗制麻衣,约莫半百,鬓须花白的说书人,正津津乐道:“话说,这洵舟城城郊的青山上,有处山寨,寨中住着一个十恶不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赦的魔头。其烧杀抢虐,无恶不作,搞得民不聊生!
当年官府为对付这魔头,派去数百名官兵围剿,你们猜怎遭?”说书的掌中折扇一合,以扇排口轻拍掌心,摇头叹息道:“被那群土匪生生的杀掉七八,余下的,也被他们活捉去山寨做了奴隶啊!”
闻番此言,台下听众一片唏嘘。
李明司搁下茶杯,从腰间褡裢内夹出两个铜板,随意扔在桌上,拿起桌上裹布长剑,旋身迈步出了茶肆。
这江湖小道消息,他听了七八回,却是回回不同。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还真是信不得。
说这寨主虎背熊腰、力大如牛的有,说这寨主清秀俊逸、公子翩翩的有,说这寨主强抢民女、晚上需十人伺候的有,还有说这寨主不举、爱好男色的也有。
都说,百闻不得一见,他倒是要瞧瞧,这青山上的寨主是何模样。
…………
林籁泉韵,淅淅飒飒。
洵舟城,城郊。
李明司缓步当车,背着长剑、嘴角衔草,走在黄土小道上。不远处,数名女子皆身穿五彩霞衣,珠玉在侧,玲琅不绝。
三五一群携着手,莺莺燕语不断。个个蛾眉月容,香脂罗衫,娇艳妩媚极了。
李明司暗暗思忖:这群小妮子三五成伴,倒也不怕遭山贼抢了去,如此看来,那寨主强抢民女的流言倒是不攻自破了。
正此时,远处蓦地传来嘶鸣马声,见匹黑色骏马急趋而来、其后黄沙飞卷弥漫。
走在前面女子,如似邪祟上身了般,竟不顾矜持礼数,朝奔腾而来的骏马少年,挥着锦帕,口中喊道:“公子选我!带我走!”
话未言尽,骏马已与那群妮子擦身而过,朝李明司直奔而来。李明司本想退步让身,却觉腰间蓦地被人环抱而起,视线陡然一转,便落在了马背上。
耳边只闻得清昶一声‘驾’,骏马嘶鸣,奔腾而去,只余得黄土一席。
马背颠簸不止,李明司只觉胃中翻滚难受。好容易下了马,却又被人扛在肩上,入了山寨。周遭数十名麻衫布衣的汉子,都恭敬喊着寨主。
扛他这人,灰白短褐、身材高大、步履蹒跚,满身酒气。李明司用食指抵住鼻息,眉峰微敛,心道:这寨主看似喜爱酗酒,不抢美人却抢男人,八成是头晕眼花抢错人了。
思绪间,那人抬脚踹开房门,将他扔在榻上。好在床榻垫上数层兽皮,摔着也不怎么疼。
李明司半撑起身,这才看清那人面容。那男子气宇轩昂、眉宇舒朗、飘飘有凌云出尘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