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津何处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桃枝竹
桃枝竹  发于:2017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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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亲自到林府送礼这件事,本已经过分显露出他待林津的特别来。
岑季白正犹豫着,林津却开口道:“陛下可是来看子谦?”
岑季白会意点头。
林津便前头引路,带他往李牧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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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岑季白有些不解,他这相思之苦可有些苦大愁深了。
林津面上红热得厉害,但他知道,岑季白的吻怕是更要炙热些。见不到的时候日思夜想,等见到了人,又觉得只是见面是不够了。然而……
林津轻叹了一声,道:“这里……这是在我家里。” 毕竟是林府后园。
思及林渡提剑砍人的事,岑季白也知不妥,可心上人就在眼前,要收敛起来,也太痛苦了……
他道:“我总是想着你。”
林津轻笑着点头,带他往凉亭中坐下。
“疼吗?”岑季白伸手抚在林津小腹上,问道:“沈朗怎么说,那沈夜用的药可还好?”沈朗用药中正平和,但依岑季白记忆,沈夜却多用得古怪刁钻些。
林津摇了摇头,“沈叔说我奔波一场,他还担心要有不好,不该照着原来的方子用下去……那鬼医倒是不错。”
岑季白遂也安下心来,沈夜医药上的造诣是不低的,他只是担心林津曾经拿匕首指着沈夜,让他生出报复来。又听林津问道:“他们倒都是姓沈,是有何关联?你不要我告诉沈叔。”
“沈夜原是孤儿,是沈朗父亲收他作了弟子。”沈夜这个人有些疯,但却没什么心思撒谎,岑季白前世偶然听他说起过往事。 “十年之前,他给沈朗的夫君素恒下毒,后来素恒为沈朗救回,却也没几年好活了。我便不要你同沈朗提及他。”
“他怎么能……”林津深感诧异。
活人进了买卖就如牲畜一般,沈夜拿他们试药试得再多,也没有官府会管他如何杀了自己的奴隶。但素恒看不过去,说他过分残忍,恰好他买来试药的药童里有走失的望族子弟,素恒便报了官府。沈夜闻讯逃离,临走前也没忘记给素恒下毒。
因素恒的缘故,沈夜恨上了沈朗,也是素恒的缘故,沈朗也恨上了沈夜。
林津呆了呆,实在不知作何评议。过了一会儿,他转而笑道:“你放心,我家里的兄弟不会给你下毒。”
岑季白失笑不已,林家这几个的确不会下毒,灌酒罢了。
林津又嘱他许多南巡路上的事,岑季白再次保证,那虞国公主他虽是亲迎,却定然不会娶她。他知道林津一贯对这些莺莺燕燕的很是介怀,无论男女,满天里飞醋喝了不少。先前建个寝殿便有些闹腾,可对于岑季白南下迎亲,林津却没说过什么。
而今,林津也只是轻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娶她。”
岑季白不知是该心悦于林津信任他,还是该担心林津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什么……总之,林津有些反常。
但林津总不会害了他,他便定下心来。
五月中旬,岑季白南下,江平领了一万南军护送,林源也带了二十骑兵随行。朝野内外,一时又多了些纷议,夏王同北境的永宁侯不是不和?但这也不是和不和的问题,该守北境的却往南边去,莫非北狄人果真是给林家军打残了?
送行的时候,人多不便,岑季白也不许林津送他。不过是文武百官密麻麻跪上一地,也说不上什么话。要是林津跪着跪着害起疼来,岑季白心要更疼些。林津便果然没有来送行。
等出了陵阳城,林源跳上马车,丝帕子包了枚青玉的平安扣,递给了岑季白。
年前岑季白送出这枚玉扣时,林津说他用不上这东西,原是因为不会再留在北境的缘故。但他也一直带着,如今又还了岑季白,便是望他平安的意思。
林源看着岑季白长久地摩挲着那枚平安扣,也欣慰于这二人间的深情。如果就此作结,他默默转身下了车,留下岑季白独自想着林津,这该是何等甜蜜又惆怅的景象。然而,他家三弟毕竟是林津……
林源又拿出一大包草药来,“叫你别忘了喝茶。”自然是那极苦又极金贵的药茶,却也不比林津喝的东西苦些。
岑季白含笑收下,三哥果然还是吃着醋的,还跟他诉了回苦。他知道三哥在陵阳等着他,为他受着苦,该断的事要了断,不该沾的花草也绝对不沾。他只好好回到陵阳,向林府提亲。况且,这药茶也的确是好东西。
林源受不住这笑,欣慰归欣慰,可他实在是不懂,岑季白这情深一往是起自何处。
哪怕岑季白喜欢的是林浔,这都可以解释,毕竟伴读多年,可偏偏是林津。因是无从由来,他最初便是不信的,不信,自然要怀疑企图,自然不许林津恋慕。可这两个人……
林源打断了岑季白的情思,古怪道:“还有件事,该让陛下知道。”
岑季白便静静听着。
“唉!”林源长叹一声,“难做的事怎么都归了我……”
原来,年前林津不知怎的说动李牧,费了许多力气,在虞国王宫当值的禁军中插了一个人,一个能让那位长公主甘心与他私奔的人。
四月里刚传来消息,那位长公主已经出了宫。若是虞国王室能将此事告知岑季白,或者是解约或者是换个人嫁,夏国也换一个人迎娶。毕竟是找不到长公主,若是换人嫁来,便与绣像不符了。
若是虞国无赖一点,倒也是可以换人假冒,不认那绣像。那么,等到送亲的队伍出发了,带长公主私奔的人便会苛待她几分,长公主骄纵任性,又深居宫内,在宫外该是无法生存。到时候或者是到边境抢这门夏国的亲事,或者回到虞国王宫。李牧的人再煽风点火,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岑季白这场亲事也就毁了个彻底。
但闹成这样,不要说是亲事,两国邦交更是毁之一旦,也毁了岑季白的脸面……三门亲事,两个谋反,一个跟人私奔。想一想,天下人该要如何议他。
岑季白不想娶虞爰,也不愿意毁去邦交,他本是打算用些更为平和的方式达到退亲的目的。但林津与李牧谋划这件事,是在去年腊月里。
岑季白那时本没想过会得到林津的情意,自然是没想过毁亲的。而林津却担心他真的成了亲。等他们互明心意,虞国长公主已是私奔出宫了。林津做下这件过头的事,一时没敢告诉他。而岑季白关于虞国的消息大都来自于李牧,李牧也不曾告诉他,岑季白便一无所知。
林源又是叹气,道:“好在是虞国理亏,一时倒不至引起战祸。陛下……陛下莫要恼他。日后两国交恶,若有战乱,我林家军定然往南境迎战,”夏国目前的状况,除开北境,其实是不太经得起打仗的。
起兵倒不是岑季白担心的事情,既然有李牧掺和,也就不用他担心什么。这么些年,岑季白是信得过李牧的。林津也不是真没个分寸的人,虞国这件事他该不是主谋,因他不了解虞国情势。
那几年在虞国的时候,李牧是没少往几位重臣家里插人,撒出去的银子该能在虞国王都天英城的街面上厚厚铺上一层。
酒色财气,一个人难免有些癖好,一不小心,便着个什么道道。即便这些重臣自己没有,他们的近亲如儿子夫人之类,也该是有的。而执掌军权又主战的那些人,自然是教李牧重点关照了。
岑季白结亲是为了稳妥,其实不成这门亲事,到而今这状况,虞国重臣中也有为夏国说话的。
若真有事变,暗杀、胁迫、揭发、挑拨……岑季白绝不客气。
但李牧为何要这样做,还瞒他死紧?
看着林源那么个欲言又止的模样,岑季白倒明白了一些,这一回,林家是又欠上他了。却不知林津那里,又应了李牧什么……
林源盯着岑季白,仔仔细细,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丝不满的神色。可岑季白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会儿,反是一幅无所谓状。这让林源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可置信。“真不恼他?”
岑季白指了指那包药茶,摇头:“他那时不好受。”林津躲到桂花巷子里,是因为最初用药那几天,最是难熬。他是武将,不怕苦累,也不惧伤痛。但忍得这些,忍不得心里惦念的那个人要成亲。
手里玉扣攥得紧紧的,岑季白愧悔地想,前世的林津又何尝好受过,可他从不曾提及,这些背地里的小动作更是一个没有。只因那时的岑季白,没给过他可以诉苦可以任性的亲近。林津一直被冷待,后来接到寝殿里,岑季白也不只一次提出来,等一切了结,要送他离宫……
前世如梦,这场凄苦的梦境醒来,幸好林津还在,还好好的陪着他。
而林源这一回,真是掀帘子下车了。虽不知缘起,但他毕竟是信了。一个不计生死,一个自折羽翼,倒都是深情得很,亏他还忧心了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中暑了,很抱歉没有更新。
小剧场
小初:我就知道你不对劲……
三哥:我就知道你知道我不对劲,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打我呀?你舍得吗?
小初:…………
另:看到上一章的评论,蠢作者表示我好方……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吧,来来来,我来透个底:
1、二哥是攻,肯定是;
2、小哥哥林浔也是攻;(我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相信这一点不会有异议,对吧?对吧?对吧?)
3、小初一定是攻(弱弱的问一句,还有反对意见么?)
再另:我可不可以收回日更的话,捂脸,遁走,求不拍……
第74章 情书
岑季白这一回南巡,说是看看百姓状况,也不是虚言。他这一行浩浩荡荡,地方官也作了安排,沿途见得着的百姓,倒有几处是全新的衣履,甚而竟有衣着锦缎丝绸下地的。一路上他便记下这地界,记下当地的府君,郡丞。其实当地的境况到底如何,早在南下之前,便有人报到他案上,如今这些人反而是弄巧成拙。
他老早昭令天下,这一次南巡是不许地方接待的,行营驻扎,有如行军一般,并严令不得扰民。实在他们一行人数众多,一路接待下来,怕当地百姓又要脱层皮了。杀了第一个违令的府君,这些地方官便老实许多,只在两地交界处有地方官迎送,途中与他讲些山川人文。他也找了得力灵醒的人私服巡视,城镇乡间,远远近近。既是多了解一些田赋徭役征收的实情,也察察这一带父母官风评。
倒是也有闷不住的时候,想要四处走走看看,脱离身周重重护卫。但一来身为国主,有风险的事情就不能轻易去做;再就是林源相随,不可能任他出行。更何况,他还要与林津报备。
每日里总有不少时候,是为了林津铺陈笔墨的。许多情意便是岑季白这等面厚,也有些说不出出口,倒是付之书信,愈增些缠绵之意。何况异地相隔,他每每想到林津读信的模样,便愈是勤奋挥毫,绵绵情话一句比一句火热些。
而愈是离陵阳远些,便愈是牵挂得厉害,那信便愈是写得长了。因是用的信鸽,便须是裁成几段,塞入绑在鸽腿上的细小竹筒中,信鸽却是就近寻一个仁和记的商号借用。
林津每日里也就多一件事做,将那些分成好几段的帛书再次拼接起来,一一缝在另一面完好的锦缎上。对自己的针线手艺绝望以后,林津便又想出一个法子,将这些经过裁剪的书信粘在一块薄薄的香樟木的木板上。因是香樟气味芬芳,又防虫蠹。再取晾绳挂于小院中的石榴或是梅树枝干上,驱驱湿气。
时日长了,便积下不少来。若逢上日头好时,林津便将箱中陈放的书信一一取出,挂成长长的一排一排。从前的鱼书也被拆开,将锦帛同作为信封的两块鱼形木板一一晾好。于是院子里“丁丁当当”,便总有木板轻击的快乐声响。
岑季白远在南部,林津将这些书信一遍两遍数十遍地回味着,比起幼时在族学中背些圣贤书可要用心许多。有时候也将这些年岑季白予他的玩意一一抖落出来,该袪湿的袪湿,该防虫的防虫,如金玉瓷器一类,便拿帕子细细拭了,光可鉴人一般。
逢上这时候,小刀便远远地守在外头,不许旁人涉足这院子。大将军夫妇惯常是不往院子里来的,毕竟一家人用膳时总在一处,便是有事,也多命近侍传话,或是要林津到前头去。所以林津这小院子里,晾晒书信,初时的确为了袪湿袪虫,但到了后来,也就纯然是因他太爱听那些“丁当”的响声。
但小刀拦得住旁人,却拦不住飞奔入小院的四公子。
“三哥!”林浔尚未踏入小院中,已经大声呼喊起来。一边喊着,一边穿过一排排鱼书,径直入了林津的房间。他这人一向难得细致,好容易有些弯弯心思,都用在兵法上了,于日常生活中便极是简单随意些。因此,瞧见满院的木板,一时也不作回事。
小刀与大剑紧随其后,也进了院中。
“三哥,摩岩山真是太吓人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林浔急喘着气。
林津收了丝帕,将擦到一半的小陶人放回了小盒中。“你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在半道上对上官氏一族下手,要找极可信之人来做,而林浔又素来颇对上官家看不过眼,岑季白留下死士,思谋又思谋,还是让林津告诉林浔,让他上山去了。
而林浔上了摩岩山,眼见得蛇蝎满地,差些没个落脚处,自然心惊得很。沈夜又要他们修草庐给这些人容身,又要留人看守,造饭,切药……林浔本记着林津的叮嘱,不会轻易违逆他,又因沈夜是林津口中的恩人,更要敬重些。但入得摩岩山,这份敬重也就成了敬畏,他本以为该是个慈眉善目的山间老爷爷呢,呸,老爷爷什么的见鬼去吧,沈夜是凶煞。
因此,一下了山,他便回来向林津诉苦抱怨了。
可他家三哥如此凉薄,连分同情都不予他。林浔一腔苦楚都咽了下去,两只眼珠子四下转了转,这才看清屋中四散的玩意,外头晾绳上系挂的,似乎是书信了。正想着有些东西看起来眼熟,窗外“扑棱棱”响声一片,竟是几只白鸽相继飞来,一只一只,落在窗边的几案上。
檐下那只肥胖八哥也扑腾起翅膀,不停地开始叫起“小初,小初”来。林浔终于记起来,他觉得眼熟的东西,曾是岑季白托他捎给林津的。
林津取下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顾不上抚弄这些洁白可爱的小信使,只朝外头挥了挥手,鸽子们便“咕咕”唤着飞去外头空地上。小刀打开八哥的笼子,那只八哥便飞入鸽群中戏耍起来。小刀搁了只大大的食盆在底下,谷物间蠕动着不少青白小虫,还有剁得细碎的鱼虾。另有只洁净的水盆,盛着鸽子们喜欢的蜂蜜水。几只鸟儿欢快地啄食起来,不时互相轻触着脑袋身子,好似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一般。
林津摘下小竹筒,一一取中其中帛书,其上标了红色数字表明序号,林津便依序将它们排好。虽是急于查看,林浔却还杵在这里。于是林津扫了眼外头渐渐上了中天的日头,格外友好道:“小浔,你饿了没?”
林浔点了点头,怎么能不饿呢?摩岩山事罢,昨日下午他便急着下山。在农户家里借住一宿,今日一早又是打马飞奔,早上垫的那几块馒头早没了影子。
林津便道:“你快去膳房瞧瞧,先寻些吃食垫一垫。”
林浔深以为然,正要起身离开,眼见得林津低头去铺开一卷帛书,脑子便格外灵醒一回,明白过来,林津是要赶他走。
“三哥,你这里有没点心,给我尝尝呗?”林浔赖着不走了。
“没有,我不爱那些。”林津皱了皱眉,有些轻微的不悦。他急着看信。
林浔伸手一捞,趁着林津不备,将他手头的一小卷抢了过来。
“放下!”林津起身要抢,林浔却一纵身跃出了窗户,瞧着里头着急的林津得意地扬了扬眉。哼,知道沈叔说要你静养,追不着了吧……
展开信卷,林浔扫了一眼,抬头古怪地看了看自家三哥说不清是急是恼是羞是怒的通红面色,又细看了帛书一眼,这回确信了自己没有看错。信卷上打头的几个字醒目得很:“三哥卿卿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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