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伸手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探了探，额头触及一片滚烫。因为长期的作息问题，掌门的身体本来就比常人要低温许多，所以杨泽的手刚碰到，墨寻就像是溺水找到了浮木一般用滚烫的手紧紧抓住。
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墨寻不辨方向，不辨归途，恍惚间回到年幼时，四周全是熊熊的烈火，那些嘲讽他的，欺辱他的，折磨他的人都一一出现，笑声刺耳，身上那些已经痊愈的伤口一瞬间全都破开，剧烈的疼痛让他瘫坐在地，几近哽咽。
——为什么……
——从来没有人救救我……
下一个眨眼，一丝凉意不知从哪个角落滑出，然后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浇灭了烈焰。
一个身影执长剑立于身前，幼小的，无能为力的墨寻愣愣地看着那素白的锦袍，和袍摆上浅浅的绣花暗纹。
——师……
墨寻睁开眼，外面是沉沉的暮色，他茫然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眶酸痛盈满了泪，才想起来眨眼。
“师尊……”带着叹息，他轻声笑了。
『男主好感度：80』
杨泽去书房倒出了几颗丹药正准备进房间给墨寻吃地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杨泽微妙地卡顿了一下，不懂为啥自己只是给他传输了一个内力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就飞升了一个档次。
难道是因为他体内有了我的内力……？又不是有了我的孩子。
脑补着墨寻大腹便便的杨泽保持着面无表情推开门，正好对上墨寻看过来的视线，杨泽敏锐地捕捉到少年眉眼间一闪而过阴森。
等等为什么就阴森了啊？！我啥也没做啊！！！80的好感度为什么眉眼里会有阴森森的气息啊！！我好怕啊！！！
变态一样的主角好难伺候啊！！
杨泽忽然有那么一点想念紫寂，一调戏就脸红红结结巴巴，活脱脱一个纯情小处男。
墨寻的脸色还很苍白，眼睛在痛楚的泪水后被洗刷的越发黑亮，他脸上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温顺和做错事之后的怯怯：“师尊，我……”
杨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为师和你说过什么？你为何会走火入魔？”
“师尊说过……要摒弃外物。徒儿没有一刻不铭记于心。”墨寻睁大眼，满脸慌张，让杨泽有一种微妙的他们俩在比拼演技的错觉，“徒儿也不知为何会……。”
杨泽想起原著里是因为墨寻心术不正……哦还想着和师妹师姐啪啪啪。
在爸爸这里还他妈想着和妹子啪啪啪？！？！
杨泽不爽了，作为一只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是墨寻，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墨寻，不能也不敢ooc的孤独终老掌门，杨泽已经眼红很久墨寻男主光环加身之后连绵不绝的桃花运和小弟运了。
杨泽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视线冷漠地对上墨寻的双眼，最终只是一甩袖把调理的丹药直接塞进墨寻的嘴里，转身就走。
墨寻乖乖咽下丹药，眉梢一挑，若有所思。
第16章 春晚直播
杨泽到这个世界已经五个多月了，经常觉得心里苦。
比如他明明想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却必须早早醒来整理好衣冠，正襟危坐半阖双眼，摆足了装逼的架势等墨寻推门送来早饭；
比如他看着墨寻练武晒着难得的暖阳几度昏昏欲睡，却必须挺直了背负着手看一个下午；
比如他想睡软软大大的床就像上一个世界里那豪华king size的床，但他只能睡在冰寒刺骨的寒玉床上；
比如他不小心夹到自己不想吃的葱姜蒜想吐出来，却只能不动声色地镇定而绝望地咀嚼……
这日子已经没办法过了，人生最基本的乐趣已经被剥夺了。
更何况今天杨泽一睁眼就听到系统一板一眼地通知了一个噩耗：『男主当前好感度：50』
杨泽直接从寒玉床上跳起来：“为什么？！”昨天他听的清清楚楚是80啊！！为什么一觉醒来就是50了！虽然加的莫名其妙，那也别扣的莫名其妙啊！
系统冷静地说：『男主的内心变化决定好感增减。』
杨泽想抓着男主往地上抡，管它任务会怎样。更让他崩溃的是下一句话：『开启强制支线剧情——确保剧情：墨寻刺杀掌门，被一掌推下悬崖顺利完成』
杨泽一头直接要往墙上撞。
这他妈是所有悲剧的开始啊！！就是因为推了主角掌门才会后来被主角记恨然后生不如死啊！！他本来想着不管怎样都不推啊！！他不想晚节不保啊！！！
虽然这段剧情离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杨泽想哭。
恰在此时墨寻推门而入，正好撞见一向面色冷凝不食人间烟火的青年脸上来不及收敛的哀戚。
杨泽：“…………”
墨寻：“…………”
——一不小心ooc了，怎么办，在线等，急疯了。
两人无声对望了很久，杨泽决定先发制人，飞快地收拾了脸上的表情，重新变成高高在上的冷傲：“谁许你不敲门的？”
墨寻顿了顿，垂眼道歉，什么也没多问。
杨泽不太确定墨寻什么态度，不过既然决定装逼就得装下去，他旋身抚袖坐下：“什么事？”
墨寻乖乖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师尊，再过一周便是新年了。”
“……”
杨泽有一瞬间的怔愣。
紫云山太高冷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不是一个修真的世界，杨泽都要觉得自己已经带着整个君华派飞升了。
墨寻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杨泽：“徒儿想请师尊随徒儿下山看看。”
见青年显而易见地惊讶了一秒，墨寻已经自动接上原因：“师尊一个人呆着太久了，不想见见新年的热闹吗？”
杨泽的内心在尖叫，他太久没有见到人群了，除了墨寻他几乎没有见过第二个人了，他觉得自己要憋出屎了！！
墨寻甚至很识相地给杨泽找好自我安慰的借口：“也算是徒儿为昨日之事的赔罪，让徒儿带师尊四处看看吧。”
杨泽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应该高贵冷艳地说叔叔我们不约，应该说“为师不喜热闹”。但他最后张口的时候却说“好”。
爸爸不管，爸爸要去玩。
墨寻的眼睛染上惊讶的笑意，这一次杨泽清楚地看到那笑意到达了眼底。
……这种微妙的小女生被男孩子约出去玩的感觉……？
『男主当前好感：60』
因为马上就能出去玩了，杨泽心情很好，看到墨寻的时候气都顺了不少，如果不是设定问题不能ooc，他真想看到墨寻就咧开牙嘿嘿嘿笑。
抱着愉快地快要飞起来的心情，新年的前一天晚上，杨泽还意外地收到了一桌热腾腾的年夜饭。
是真的超意外的。
杨泽起先以为是墨寻做的，刚举起筷子就听到一个声音轻轻响在耳边：“阿泽，你可喜欢？”
杨泽在脑海中已经被吓得尖叫着小内八跑走，但还是堪堪用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身体的动作，只是僵着脸看着边上这个笑意盎然的陌生男人。
对，陌生的，男人。
刚刚那个亲昵的口气是啥？？你哪位？？？？自认已经读熟了原著的杨泽愣愣的地看着面前的人。
男人一旋身坐在杨泽的面前，眉目间全是温暖的笑意：“许久没见你了，怎么还这么冷冰冰的。”
杨泽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微微垂下眼，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被我吓着了？”男人轻声笑起来，一副熟络的样子。
杨泽迫切地需要知道男人是谁，想了半天还是开口：“你怎么来了？”
“这什么话——”男人细细的眉微微扬起，温柔地说，“每年过年我不都回来吗，只是今年迟了些，这年夜饭就是我的赔罪。”
所以你到底是谁啊你还是没告诉我啊！！！！！！
杨泽几乎要尖叫的时候忽然想起系统，连忙在心中狂敲系统。
『温青言。君华派掌门人唯一的旧友，温氏的少当家，近几年四处游历。』系统马上回应。
温青言的名字一出，杨泽就愣了。
他记得这个名字，在男主成功把掌门拉下马并且弄成废人折磨的后半部，男主已经坐拥三宫六院开始征服世界的时候，曾经因为男主的生意脉络和温氏家族有过往来。
那时候温氏扮演的角色，是男主壮大产业的一颗微不足道的绊脚石，不识相的炮灰。
在男主提出和温氏合作的时候，温氏回绝了，那时候男主的实力几乎已经无人能及，听闻还算强大的温氏回绝后，倒是难能可贵地好声好气地去问过原因，温氏的当家冷冷地看着他，说是故友被男主杀了。
男主根本想不起来杀的是谁，又觉得那个当家的眼神让人烦，于是最后灭了温氏满门。
……这只是一个一笔带过的情节，在近千章的剧情里只用了不到两章。
但却在此时显得让杨泽有些莫名的难过。
想来那个故友，就是自己了。
温青言不知道杨泽在想什么，干脆提筷直接给他夹了两块肉：“别发呆了，快吃吧。”
杨泽下意识地颔首道谢，就往嘴里塞，一边听着温青言絮絮叨叨地啰嗦这一年的遭遇，他显然和原主相熟已久，说话也不遮掩。
杨泽真的很久没有好好单纯地听人说话，而不用想他每天在琢磨啥了。看着温青言年轻的笑脸，活灵活现的描述，也一点点高兴起来。
墨寻想要在新年的第一刻给师尊拜年。
看的出来师尊这几天心情不错，他暗自在心中觉得是因为自己提议带他下山的缘故。
这个认知让墨寻的心中有些莫名舒畅。
他准备好说辞，在口中反复咀嚼，掐着时间推门而入，却看见了除师尊以外的另外一个人，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酒气。
那个人身上还带着风尘，却笑的爽朗，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师尊的肩膀上，亲昵而熟稔。
而师尊，那个冷若冰霜，对他总是不笑不怒，不多说一句话的师尊，常年如同寒冰一般的眉眼间却挂了淡淡的笑意。
啊。原来你笑起来是这样呢。
墨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寒下去。
杨泽扭头注意到莫寻到来看向门外的时候，莫寻已经收拾了表情，脸上带着温温浅浅的笑意：“师尊，新年好。”
杨泽点头，温青言在边上饶有兴趣地问：“阿泽，这可是你的徒弟？可真难得，我认识你十几年，你还是第一次收徒弟。”
“他资质不凡，必成大器。”杨泽把当初原著里掌门在心里的想法直接搬出来说，温青言更是好奇：“居然可以得到阿泽你的赞扬，看来的确是一个好料子，不如我和他过两招看看？”
少侠你这是作的什么死啊!!!你以后可是被他吊打的份啊现在可劲儿往上凑个啥热闹啊!!以后保准打到你怕啊!!
杨泽顿了顿：“他还在学。”
温青言毫不在意：“我让着他。”
少侠你再这么作死我就不管你了啊！！！
杨泽卡了半天，看着温青言蠢蠢欲动的脸，最后还是绝望地说：“你开心就好。”
这话一出口，温青言和墨寻都愣了一下，同时看向杨泽。不同的是温青言脸上笑意更深，而墨寻的笑容敛了下来。
“晚辈还未请教姓名？”既然决定来过两招，墨寻也不客气了，拱手询问。
“温青言。”后者倒是答的坦荡，脸上全是意气风发。
——温。青。言。
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反复滚动，最后化成他嘴角含着的笑。
他还不够强。
最后杨泽在新年伊始，莫名其妙看了一场斗殴。杨泽拿起桌上的酒一边喝一边看，感觉简直就像在看春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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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温青言已加入豪华黑名单
这场比试的结果当然是温青言占了上风，男主的兲之气还没上线，现在还只是一个锋芒初绽的少年，输了倒也正常。
温青言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反而笑眯眯地称赞了一番必定年轻有为。
可杨泽看着墨寻表情怎么看怎么奇怪，好像在笑，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笑里，难辨真假。杨泽默默打了个哆嗦，在心里给温青言点了根蜡烛。
男主这么记仇的人，肯定已经给温青言拉上了黑名单。
事后温青言倒也没久留，毕竟还有一整个家族等着，和杨泽又瞎扯了几句说回头再聊，就屁颠颠地跑了，留下杨泽和墨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墨寻先行开口退下，顺便又提醒了明天一起下山的事。
杨泽送走了墨寻，幸福地倒在寒玉床上，感觉就像刚刚吃了一顿年夜饭看了一场春晚，现在该睡了，明天还可以出去耍。
这大概是他开始这乱七八糟世界之后第一次感觉有点盼头。
这是杨泽第一次下山，看到久违的人群，听到久违的嬉闹。
感动地杨泽都要落泪了。
他跟着墨寻，努力保持着脸上的不动声色，却又憋不住四处张望。正是新年，街上一派喜气洋洋，大红的绸缎彩纸遍地都是，倒显得一身白衣气质冷淡的杨泽格格不入起来。
街上商家开张的不多，墨寻带着杨泽找到了一个还开着的酒楼，点了几道菜，笑着说：“师尊可是许久未下山了？”
杨泽想了想书里对于掌门几句简单的介绍，模糊地应了句：“嗯。”
“若是左右没有要紧事，听闻晚上街头的空地会放烟花……”墨寻给杨泽夹了筷子菜，神色温驯，“师尊可想看看？”
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杨泽自然没有拒绝，答应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男朋友问女朋友去看烟花怎么样的既视感——咦？
『男主当前好感度：70』
虽说杨泽总是不遗余力地试图刷好感，但在墨寻身上却是没花多少心思。或许是因为看过原著，下意识在心中就对墨寻起了防备和警惕，毕竟这种蛇精病他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对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毕竟这世界以后都只是男主的一个玩具，他算个ball啊。
但墨寻对他的好感却是按部就班莫名其妙地加，又莫名其妙地减，除了那次他刻意为之的站在门口等他以外，加的最猛的那次好感度自己完全只是给他传了个内力而已吧……？
这人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细节吗？这么一想忽然感觉到一阵害pia。
仔细一想，杨泽作为一个已经死一次的人，却挺怕回头会被男主角囚禁起来这样那样这样那样折腾他，什么凌迟啊还给他吊口气让他疯掉——
咿。变态。
杨泽看着墨寻此时此刻年轻温柔的笑脸，悄悄打了一个哆嗦。
墨寻早早就打听过这次的烟火，似乎是这个城镇的习俗，每年新年的第一天夜晚都会在空地上放一次烟火，亲朋好友聚在一块，傻乎乎地抬头看。
墨寻有关新年的记忆并不友好，对于他难堪的童年时代，新年和往常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大概只是他听着长兄被亲戚们团团围住说笑聊天，而作为愚蠢又下贱的私生子的自己则一如既往地被关在柴房里，面前只是多了两个馒头。
年幼弱小的墨寻注视着面前已经冰冷的馒头，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嫉恨。凭什么别人可以得到爱，他不可以？凭什么别人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太阳下，他却不乐意？凭什么——
——不，他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得到他想得到的，掌握他想掌握的。
面前的烟火猝然炸开，把墨寻惊醒，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头顶的烟火炫目非常，大片大片点亮了天空。他向身侧撇头，他的师傅，他冰冷寡言的师傅，那和这寒冬夜晚一样的双眼模糊地倒映着天空的明亮，却激不起半分多余的涟漪。
为什么你能对着那个人露出笑容，对我却不行呢？
为什么就算我费尽心思想要博你的欢心，你却始终无动于衷呢？
墨寻的表情在杨泽看不到的地方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日子还很长。
……只是如果杨泽知道他只是看着烟火发了个呆，想火药最早是啥时候发明的而已就让墨寻这么想，他一定会聚精会神满脸喜色的。
可惜杨泽不知道。
第18章 前掌门的风流债
回到君华派之后，墨寻把杨泽送回房间就恭敬地躬身退下，一句话也没多说。杨泽刚刚吁口气伸手去扯扣的紧实的领口，系统平板的声音又突然响起：『先生是否使用金手指——剧情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