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什么导啊叶导，叫哥。”叶元自顾自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陈导演，两人的杯子叮铛撞在一块，“这不听说你收工了还来唱歌，来见见你吗。顺便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安排啊？”
陈导演晃晃酒杯，最后还是喝了杯中的酒，瞥了他眼：“是你最近要拍啥了吧，别找我啊，我不干，我要休息几个月，这次伺候那个大佬够我烦了。”
“那我就换个问题吧。”叶元也不在意，“我最近是要拍个新剧，没打算找那些老人了，就想找些新生血液，有没有什么好苗子推荐啊？”
“哎，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陈导演撇撇嘴，干脆自己挺身又倒了杯。
“看来我只能去大学里找了。”叶元腿一抬搭在了桌子上。
陈导演又喝了杯：“这次是谁写的剧啊。”
“就那个姓林的女编剧。”
“金牌编剧，看来你又要火一部了。”陈导演皮笑肉不笑。
叶元不以为意：“金牌编剧对于选角的意见才大呢，愁死我了。又不要已经有知名度，又要长得不丑，又不能太好看，又要演技。上哪儿找那么正好的，也真是——”
叶元话音未落，陈导演的脑海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模模糊糊地闪过，似乎是几个月前碰到的一个年轻男人。
似乎还在他们组做了一小段时间的固定龙套，的确是一个可塑之才。那时候和他短暂交流也知道对方是冲着娱乐圈来的，对自己恭敬又诚恳。就是不知道现在在哪了。
陈导演撑着头回忆了一下，最后还是拍了拍叶元的肩膀：“诶，叶导，我半年前碰到一个年轻人还不错。叫杨什么泽，记不太清，可能还在影视城跑龙套吧。”
其他的就看命吧。
杨泽一向觉得自己命不错，特别是死了之后，虽然这份不错大部分时间建立在系统对他开的后门上。
和路洋的那次交流之后，杨泽自己又在黑夜里几次瞎几把琢磨，才发现以前系统似乎的确经常给自己开小灶。那时候自己也觉着奇怪，可是往往被打了个岔就给忘记了，也没再追究下去了。
杨泽自我反思，系统毫无节制给自己开的小门导致后期自己看不到系统就浑身难受十分不安心。
……嗯？是不是有阴谋的味道。
顺着这个思路想，如今可以站在《暗影》剧组看着知名大导演和制片人在讨论，看着场记和剧务满场转，应该也和系统多多少少有关？
杨泽抠着指甲琢磨，一转头就看到魏腾亮晶晶的眼睛和今天早上六点就爬起来拿发蜡抓的头发，再顺着那个眼光看过去，发现盯着的是戚遇。
卧槽。
不是吧？
不会吧？
魏腾不是基佬吧？！
不会和我抢男人吧？！不会兄弟反目吧！
杨泽惊恐地飞起一脚：“大哥，别看了！”
魏腾差点摔地上：“我.日，你干嘛？！”
他们俩早早就来了剧组现场做准备，前面有工作人员过来确认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就走了，两人都是常年当背景墙，也不在意地一直待在小角落里看。
“你别看戚遇，我害怕出事。”杨泽谨慎地说，系统只可能是自己的系统，要把一切不正当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魏腾莫名其妙：“你怕什么啊，戚遇又不会因为我看他就冲过来打你。”
杨泽不太好说了，干脆换了个话题：“你知不知道《暗影》的女主角是谁啊？”
“孙珊。”魏腾抬起下巴隐晦地比了个方向，连手指也不敢抬，毕竟不太礼貌而且意味微妙，要是发现了可能要出事。
杨泽抬头扫了眼，瞧见一个大胸细腰的女人穿着漂亮贴身的旗袍，妩媚风情自不可言，暗自咋舌。为了进军娱乐圈，杨泽还是恶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娱乐圈构成，戚遇算是新生一带最出名的，而这个孙珊也是后起之秀，拿了去年的最佳女主角。
这次电影题材正统还是两个演技大佬对阵，杨泽已经可以预见奖项飞天了。
被杨泽这么一打断，加上戚遇开始拍摄了，魏腾也不再东张西望，开始和杨泽两个老实地待在角落里，直到一个化妆师招呼他们过去化了个妆又换了衣服，又来了一个工作人员揣着剧本上下打量他们一圈，表情毫无波动。
杨泽却觉得对方眼里有故事。
就是不说。
“我给你们讲一下等等要做的。”工作人员打开剧本，唰唰唰翻了二十几页，指了指杨泽，“你是报童，等等出场就是背着你那个包骑着自行车过去，然后骑到戚遇面前问他‘买报纸吗？’他会给你钱，你收了钱说谢谢，再骑出去就行了。懂吗？”
杨泽好感动，没想到自己有台词，而且还是和戚遇的台词：“懂懂懂，谢谢谢谢。”
工作人员又转过去看魏腾，魏腾期待地双眼发光：“您好您好，我是魏腾，我做什么呢？”
“你是乞丐，坐在地上就好。等孙珊过去抓一下她脚踝再被踹开就好。”
魏腾：“……………………”
工作人员眉一挑：“你还不高兴？”
“没有，我很高兴！”魏腾立马充分发动自己做演员的自我修养，笑地像个大傻逼。
工作人员冷漠地看了看他，又看回杨泽：“你们都是经常跑龙套的了吧，我就不多说注意事项了。特别是这个报童角色后面还有出场，你可能得多拍两场，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明白吗？”
杨泽仿佛磕了药一般点头：“放心，我是专业的！”
工作人员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你是杨泽吧？”
杨泽一愣：“是我。”
工作人员点点头，这才走了。
魏腾和杨泽面面相觑一会儿，魏腾说：“杨泽你是不是卖屁股了？”
杨泽飞起就是一脚。
戏很快就开始了，杨泽和魏腾不是同一场，魏腾和孙珊的那场先拍，杨泽就窝在边上摆弄着手边等等要骑的自行车，一边瞅着魏腾邋遢地坐在路边尽职尽责做一个下流胚地看着孙珊和身边的丫鬟步步走近。
孙珊真的特别美，杨泽一个已经弯成扭扭薯条的人都忽然直了直，那种美从眉梢眼角漫出来，慵懒地流连在红唇上、圆润的肩膀上、纤细的柳腰上，和那若隐若现的长腿上。
那是沾了风尘的美艳，却又在那双清亮的眼睛中变成一股隐隐的傲慢，让人不敢随便触碰。而魏腾演的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下流胚。
杨泽瞅着孙珊走过去，魏腾嘴角咧开，本来就被糊了脸灰的脸上立马露出猥琐的笑来，快准狠地抓住了孙珊□□的脚踝，大拇指还非常色.情地摩擦了一把。
身后的丫鬟演员脸色骤变，立马冲上来就是一脚！
杨泽看的特别清楚，是实打实的一脚，气势汹汹，咣就把魏腾给踹边上，脑袋还磕了地。
杨泽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了。
那丫鬟嘴一张，却是没记住台词，被导演喊了卡要再来一次。
杨泽想过去拉魏腾，但下一场很快就开始了，他只能干巴巴地又蹲回去，不太高兴地看着又来了一次，那丫鬟依旧是气势汹汹的一脚，总算是记住了台词，居高临下地说：“你是什么东西，敢摸我们谭小姐？！”
这场算顺利过了，杨泽抬腿就要往魏腾那扑棱，给小可怜摸摸毛，就被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拉了把：“杨泽？”
杨泽不得不停下来，摆了笑脸：“是我，你是？”
“我姓吴，叫我小吴就好。”小吴助理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位貌不惊人的龙套，他清楚地记得自家大佬要求替换原来的人员，换上的就是这号人，那个魏腾似乎是顺带捎上的，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小吴助理觉得挺诡异的，老大这个举动就像学生时代为了给心上人送颗糖还得每个人都送一颗掩饰自己的心意。
傻里傻气的笨拙。
他实在对这个人太好奇了，就干脆趁着老大化妆的时候跑下来亲眼见识一下。
“你好你好。”杨泽狗腿地笑了，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吴助理表情都不带变的，避而不答：“等等是和戚遇的对手戏，要好好演。”
杨泽迷茫地好的好的你放心，心里猜测对方应该是剧组人员，还是不放心他们俩突然来的跑龙套。
小吴前脚刚走，后脚被踹了两次的魏腾就回来了，灰头土脸的一手摸腰一手捂头，呲牙咧嘴。杨泽赶紧迎上去：“你没事吧？那个妹子对你是不是太狠了，你们认识啊？”
魏腾皱着眉：“前炮.友。”
杨泽懵逼。
魏腾叹气：“说好只做炮.友，她一定要做我女朋友，我就拉黑她了，这次正好公报私仇吧。”
杨泽对脸懵逼。
魏腾瞥他：“你干嘛？”
杨泽讪讪：“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纯情小处男，没想到已经是一个老司机了。”
魏腾更惊讶了：“你没约过吗？”
“？？？我还是个孩子！”杨泽瞪他。
魏腾拍一下他胸口：“下次我带你浪啊，什么酒吧夜店大保健……”
杨泽正想说不用，站在边上的魏腾的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带着圆框眼镜的英俊男人低垂着眼看着他们，口气平平：“抱歉。”
“没事！”魏腾紧张地满脸通红，立马忘了刚刚带杨泽上的车，“没事！没事！”
戚遇“嗯”了一声，他已经是电影里的打扮了，黑色长袍圆框眼镜，一股子书卷气的优雅，他不动声色地扫过杨泽的打扮，最后停在杨泽的脸上。
杨泽趁机发送一个wink。
戚遇的防火墙挡住了这个wink，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的心dokidoki，但是系统不说。
——
炮.友居然也会屏蔽呀
第109章 社会你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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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场地是影视城里搭出的一条老街，地上铺着铁轨，周围都是穿着民国服饰的群演细细碎碎地说着话，小心翼翼地看着戚遇一步步走进了拍摄场地，他没有看剧本，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淡又傲慢。
杨泽也在看戚遇，他正了正报童帽，一脚已经跨到了自行车上。
这场戏是杨泽和戚遇的第一场对手戏，当然了，从各种意义上而言这场戏的重点并不是他这么个跑龙套的。
但杨泽非常激动，甚至想赛艇。
“准备好了吗？群演准备好，那个报童也准备好，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拿着扩音器的导演喊了两声，环顾一圈场地内的演员，“好……”
“action！”
吵闹的街巷，路边搭着小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人在一家首饰店前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一张俊雅端正的脸上架着圆框眼镜，眉眼间是几分柔色。
首饰店中的店员一眼就看到这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从柜台后绕了出来，笑着问：“这位先生可是想买点什么首饰？不如进店看看？”
年轻男人略一犹豫，方才颔首而笑，举步走了进去。店员跟在身侧，殷切问：“先生是想送人？”
“是的。”他微微一哂，似是有些不太习惯这般事，有些别扭又觉得新奇。
“是如何的性子？若是温婉端庄，就选这素雅的款式。”店员拿起一个小小的手镯。
年轻男人笑着皱眉，想起那位夜上海姑娘波浪一般缠绵的长发，想起那双藏着风雨却格外清亮的眼睛，想起她说“你不喜欢我吗？”想到最后，男人摇头，带着不经意的宠溺说：“不是那样的，是一位敢爱敢恨，直率明朗的。”
演店员的女群演看着戚遇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红了脸，就好像自己就是这位柔情百转男人的掌中宝，她飞快地转开视线，手掩在唇边念着台词：“那先生可以看看这个耳环，或许正适合她。”
年轻男人捻起了那个耳环看了看，已经想象出对方戴上的模样，眼睛微亮地点头，嘱咐店员包好，付款后道谢离开。
“大新闻大新闻——”远远地有清脆的车铃声响起，一名报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骑着一辆破破旧旧的自行车从街那头行了过来。
戚遇脸上还带着属于角色的温柔微笑，转头看着那位报童迎面而来，报童的背后是无数的仪器和明亮的灯光，戚遇的脑中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另一个扶着自行车站在黑色大门外的人。
那人不是杨泽，自己却认识。还没等戚遇看清，画面又像是褪色的水墨画一般消失，等到报童骑到身前时，戚遇已经想不起来刚刚到底出现了什么。
“这位先生！”杨泽推了一下报童帽的帽檐，举起手中的报纸，“买报纸吗？”
戚遇极快地收拢心神，低头看向这张近几日频繁出现的脸，想起那次在厕所里对方不依不饶地凑在自己耳朵边说我在这里因为我想做演员，我做演员因为我超爱你的，忽然道：“今天的报纸是什么内容？”
这是剧本没有的台词，很随口的一问，符合戚遇的人物性格，却很突然。
导演有些惊讶，拍这部电影时也不是没有过演员自由发挥的时候，但大多是两个演员的对话，还没见过和一个龙套突然临时发挥的。
他一时间甚至不确定该不该喊卡，目光投向背对摄影机的报童身上。
这么多个世界撸过来，别的不一定有长进，杨泽编瞎话的水平绝逼一流不带减的，他面不改色地笑道：“先生买了不就知道吗？”
声音清清朗朗，没有停顿没有犹豫，十分流畅。
导演那口气松了下来。
“你说得对。”年轻男人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硬币，“给我一份吧。”
“谢谢，先生。”杨泽接过了钱币，蹬着自行车利落退场。
直到他驶出镜头外，导演才喊了卡，这场顺利地过了。
杨泽兴高采烈地跑向魏腾：“魏腾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魏腾这个乞丐没戏份了，所以干脆洗脸换回了常服坐在边边角落里观摩大神演戏，听到杨泽的声音就站起来，拍了拍像只小鸵鸟一样跑过来的杨泽肩膀：“不错不错！和戚遇大神合作感觉怎么样？”
杨泽微笑：“就是你没体验到的那种感觉。”
魏腾：“……”
接下来杨泽所演的报童还有三场重点对手戏，分别是和女二，和女主，还有一场是和男二。无非是卖报纸，卖报纸和卖报纸，做一个承前启后总结这段时间发生了啥或者给xxx提供灵光一闪的龙套。
不过这三场戏都不在一天，也就是说杨泽还得断断续续来几次。
杨泽十分乐意，回家就给魏腾做了顿炒牛肉。
魏腾很气：“你别以为你用牛肉就能让我原谅你今天和我炫耀跟大神的对手戏！”
杨泽“噢”了一声：“那我拿去喂小多。”
魏腾立马抓住杨泽的手臂：“小多是谁？！你背着我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楼下的土狗。”杨泽拍拍魏腾的脸，“我除了你之外还是会养别的狗的。”
魏腾一脚踹过去。
第二天杨泽丢下今天没戏的魏腾起了个大早，屁颠颠洗脸刷牙，就跑到剧组报道。
杨泽到时剧组还没多少人，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整理仪器，偶有细碎的交谈声。杨泽和几个看过来的打了招呼，自己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
面上是说喜欢演戏所以连在拍摄场地带着也嗨皮，其实是想趁机多瞅瞅戚遇。
通知杨泽和魏腾过来的小姑娘看到杨泽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热豆浆：“杨哥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你吃吧。”杨泽立马摆手。
“原来也不是给你吃的，想挺美。”小姑娘翻个白眼，自顾自用吸管戳了个洞边吸豆浆边坐在了杨泽的边上，“你怎么来这么早，你的戏好像是第二场吧，十点来就好啦。”
杨泽真诚地说：“其实是因为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演戏使我快乐。”
小姑娘看着杨泽。
杨泽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感动了：“你放屁吧？”
杨泽：“……对。”
小姑娘拍拍他肩膀：“还和我装。”
杨泽很羞愧：“这不听起来比较好嘛？”
小姑娘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么早来是想多看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