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所及，手中的男人满目冰冷，满脸漠然，看向自己的眼神同样是那么冷漠，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不由得，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这个该死的男人，连生气时的表情都那么像！
“嗯……”廖晓凡感觉自己的下巴真的会碎了，不由的闷哼一声。
眼前的男人眉头轻皱，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样的你只让人觉得恶心！”会让人，忍不住将你撕碎！
“你可以，不用看……”韩罗对廖晓凡下巴的桎梏让廖晓凡开口都很难。
廖晓凡看着韩罗眼底的愤怒，心底是浓浓的化不开的不解，以及，让人窒息的心疼。
“韩罗，我们需要，谈谈……”廖晓凡转动自己的眼珠，看了看旁边的墓碑。
“但，不是，在这里……”是的，不能在这里。不能在了了面前，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过的不好，不能让他担心。
似乎想到了什么，韩罗的心尖颤了颤，眼中出现了一丝温情。
根据韩罗对廖晓凡的了解，或者说，据廖晓凡对廖晓忆的爱，那种情况下，廖晓凡，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护住廖晓忆，所以，这里躺着的，一定是自己的晓晓呀……自己最钟爱的男人呀！
蓦的，韩罗松开了钳制廖晓凡的手。
“是不该在这里。”韩罗看着地上苍白着小脸，红着下巴的人儿，眼里全是蔑视，“因为，你根本就不配站在这里！”
在韩罗看来，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就是对真正的廖晓凡的亵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廖晓凡一瞬不瞬地看着韩罗，即使，预感到他所说的话，将陷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即使，预感到他说的话将是字字诛心！
“游戏已经结束了，阴谋已经拆穿了，你就没有必要再顶着这张脸，模仿着他的一切过活了，也没有必要再出现在这个城市了。”韩罗毫无感情地说。
如果说，真的要有什么情感在里面的话，那就只剩下他那浓浓的，难以掩饰的嫌弃和不耐。
游戏？阴谋？模仿？
廖晓凡心下疑惑，不解地望向与平日判若两人的韩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的，不明白。
不明白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不明白，为什么事隔这么久之后两人再次见面就要站在如此极端的对立面，更不明白，关于今天新闻上的一切……
“呵，还装？”韩罗讪笑，“一定要我把话说的那么露骨，你才能够死心吗？”
“为什么要我死心？只要你韩罗一句话，我廖晓凡就会乖乖的自动从你面前消失，绝对不会纠缠你半分！”就像这段时间一样，既然韩罗不想要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想要接自己的电话，那么，自己就不去找他，不打电话去烦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
廖晓凡的情绪有点激动，加上自己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所以他以为自己平静地说出来的话其实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闭嘴！”韩罗的脸上满是狠戾，“你根本就不是廖晓凡！不准你以廖晓凡自居！”韩罗的话，带着将人拆吃入腹的狠和怒，但廖晓凡不知道，他只看到了韩罗说，说自己不是廖晓凡！
怎么可能！“我就是廖晓凡！”廖晓凡冲韩罗吼。
因为激动，廖晓凡撑着自己靠着的墓碑站起来，仰头望着韩罗满是愤怒的眸子！
“你不是！”
“我就是！我就是廖晓凡！”吼的时候理直气壮，吼完之后，却已是泪流满面……
眼泪里有无助，悲伤，惶恐，更多的是委屈。
韩罗看着眼前倔强的仰着头颅和自己对峙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右手捏住他的脖子。
“我、再、说、一、次，不、准、以、他、的、身、份、自、居……”韩罗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韩罗每说一个字，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呵，呵……”廖晓凡吃力地发着声，“你，真，可，怜……”
是的，可怜。从一开始，就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找错人的人，现在居然责怪别人冒充自己要找的人！不仅可怜，而且可悲。
可是，最可怜、最可悲的不正是自己么……
廖晓凡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脑袋也嗡嗡作响，他感觉自己的肺火辣辣地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炸了似得。
他难受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那个可悲可怜可恨的男人，不想再看他说出了怎样的诛心话语。
他知道韩罗一定在和自己说什么，因为，即使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消失，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噴在自己面上的温热的气息，一如以前他在自己面前说情话时那样……
就在廖晓凡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喉间的桎梏消失了，廖晓凡倒在地上，一边咳，一边大口、大口的吸气。
好久，他的眼睛不再花，脑袋不再嗡鸣，扭头看向那个绝情狠戾的男人，无语凝咽……
那个男人拿出一个袋子，嫌弃的将自己带了的东西一一扔在里面，然后将他带来的东西小心摆放好。
依然是只有水果没有奶油的蛋糕，闻起来很好闻的咖啡，还有，看起来就很热闹的满天星……
此刻的韩罗收敛了周身的戾气，整个人柔和起来，抚在墓碑上照片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却带出无边的温柔，一如每一次他抚摸廖晓凡的脸……
廖晓凡趴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良久廖晓凡喃喃道：“韩罗，我们离婚吧。”
韩罗的背脊僵硬了一下，随即，一抹嘲笑便跃然于俊俏冷硬的脸上。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说离婚吗？”韩罗背对着廖晓凡，廖晓凡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是不是在说什么。
廖晓凡继续喃喃道，“你曾经说过，你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我，可是现在看来，我已经不是你眼里的你，不是你希望和想象的那一个人了，所以这段婚姻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韩罗收回了摩挲在照片上的手，攥着拳头，冷硬地转身。
“婚，我是和我的晓晓结的，等一切的事情都结束，你就会发现，你和我连一丝一缕的关系也没有。”
无论是从法律层面，还是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韩罗的伴侣只有也只能是廖晓凡。
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别人包装出来的赝品罢了。只要身份一揭穿，他与自己将再无瓜葛。
至于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让这个碍人眼又寡廉鲜耻的人从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消失。
廖晓凡还没有想明白韩罗话中的意思，便见他迈开大长腿朝他走去，弯腰，伸出右手，钳子似的卡着廖晓凡的胳膊，用力将他整个人从地上带起来，然后粗鲁的带着他跌跌撞撞的往墓园外走去。
等廖晓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韩罗扔在了墓园大门外的路边。
道路是冰凉的，手心和膝盖确是火辣辣的疼。
可是，再疼，也不及心里的疼和委屈。
从一开始，就是他韩罗亲自找上门来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好，结婚的时候也罢，自己一直都在告诉他，自己不再是以前他所喜欢的廖晓凡。
是他，一次次地说，他从始至终，要的只有自己。
是他，一遍遍地说，爱自己。
是他，硬要将这段感情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呀。
从始至终，都是他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韩罗要在自己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交出去之后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现在，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
没有回忆，没有家人，没有爱情，就连仅剩的骄傲和自尊都在爱他的时候抛的干干净净！
第23章 江山易改
廖晓凡是在下午的时候被黎素明捡回去的。
黎素明到墓园的时候廖晓凡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墓园门口的路边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底是无边的空寂，脸上是对外界事物的漠然，一如一年多年前，他刚醒来的时候一样。
“喂，哥，你把那个人交给韩罗吧。”黎素明站在窗边打电话，现在的他，真的不敢离开廖晓凡一步。因为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是空的……
“人给他之后，他那边就不要再盯了。”黎素明交代完这些后，挂掉电话，想了想，又拨打了第二个电话。
“老二，晓晓的情况不太乐观，你抽空来给他做做心理辅导，顺便，看看，他现在的状态，该巩固的巩固一下。”黎素明一边说，一边望着病床上做着发呆的人。
“好的，我明天就过去。”电话那头一个清润的男声经过听筒传进黎素明的耳中。
“万不得已，把那个人的印记，抹掉吧……”黎素明语带无奈，内心，其实也同样的挣扎。
“老大，这个还是再观察观察吧。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黎素明长长地叹了口气，“具体情况还是等你来了再做决定吧。”不等对方回应，黎素明便将电话挂断。
再次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去廖晓凡面前刷存在感。
看着黎素明又是满脸笑容地走到自己的面前，廖晓凡收起放空的思绪，沙哑地对黎素明说，“素明，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嗯，很久了。”其实也就弹指一挥间。因为和他们两兄弟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有时候很无奈，但，真的很幸福。
“那你会错认我吗？”
“不会。”黎素明宠溺地笑着，轻轻地摸摸廖晓凡的头，就像那个人每一次做的一样。
“即使你的样子变了，声音也变了，但是，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就能知道是你。”是的，就像一年前，廖晓凡一醒来，他就知道他是谁。
“那，如果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是呀，就像现在的自己样。
“现在的你和以前也很不一样。”黎素明在廖晓凡的旁边坐下，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给他温暖和力量。
“我不需要借助外在的条件来证明或是猜测你是谁，我用心，用心来感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给人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如果可以，黎素明真的想要将他拥入怀中，可是那样，他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如果，有人告诉你，我是赝品呢？”话语一出，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那天墓园所发生的一切。
还好，心早就麻木了，不会痛了。
“外人怎么说我管不了，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晓晓，明天带一个以前的朋友来看看你好不好？”黎素明哄孩子似的和廖晓凡商量。
“你安排吧。我不喜欢太吵。”
自从失忆以来，廖晓凡从来没有向黎素明打听过以前的事情，黎素明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以前的那些朋友。
廖晓凡知道，自己以前也有很多朋友，但是，他觉得，有的东西，忘了，就忘了，没有必要再去深究，也没有必要再去追溯。
要是，他这样的想法能够一直坚持到最后，或许，他现在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境地。
但是，显然，黎素明现在是不打算让自己一个人孤立在世界之外了……
“好，我不让他吵到你……”
黎素明将廖晓凡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脊，像哄小孩子似得，哄他入睡。
或许是黎素明的怀抱很温暖，又或许是这么多天的放空自我，让廖晓凡真的放下了一些什么，这一晚，廖晓凡睡的很安稳。无梦，无泪。
廖晓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醒来后坐在自己床边的不是黎素明，而是一个留着暖男头，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眼镜，穿着很时尚清爽的帅气小伙。
小伙从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廖晓凡观看，所以，在廖晓凡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便裂开最笑着说：“晓晓，我叫叶玄，是你大学室友兼好友。”
廖晓凡看自动开启话唠模式的叶玄，蔑视的瞟他一眼，然后嫌弃地往后靠了靠。
叶玄见廖晓凡的举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乐了，“晓晓，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样嫌弃我？”
从认识开始，廖晓凡最讨厌的就是话唠模式下的叶玄，每次都是嫌弃加鄙夷再加有多远离多远。
“感觉你很吵。”但是很亲，很熟悉。
廖晓凡的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望着这个笑的像五月阳光的男孩，感觉阳光，也照进了心里。
“你不是听不见吗？怎么还会嫌我吵？”叶玄毫无顾忌地说。
不是他口无遮拦，是他真的很了解廖晓凡了，知道他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
“听得见还不被你吵死。”廖晓凡嗔怪说。
“晓晓，你真失忆了？”叶玄疑惑的望着廖晓凡。
“嗯哼。”
“完了，你没得救了，就算失忆，脾气还是那么难伺候，江山易改，禀性，没法移呀……”叶玄仰天哀号，不过还是注意着自己的角度，避免廖晓凡看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是你太吵了，就算是刚认识的人也会嫌弃你。”廖晓凡斜睨叶玄，不理会他的强词夺理。
“说正经的，黎素明呢？”最近一段时间，每次醒来，黎素明都在病房里，或坐或站，反正只要廖晓凡一抬眼就能够瞧见他。
“他见我来了，泡帅哥医生去了。”叶玄信口胡说。
“编，继续编。”黎素明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不知道？
“好吧，他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去了。”叶玄看着廖晓凡眼里的审视，不自觉就缴械投降了。
不得不说，就算已经很久没有和廖晓凡一起生活了，但是，以前的经历在叶玄的心里还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
两人没默多会儿嘴皮，廖晓凡就不再搭理叶玄了，叶玄仍是不知疲倦的说话，真的很吵。
廖晓凡觉得，自己第一次庆幸自己的耳朵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不然，真会被他吵死。
黎素明给廖晓凡送来午餐的时候便送叶玄离开了。
黎素明送完叶玄之后，面色稍显凝重，因为，叶玄离开的时候告诉他，廖晓凡的自我意识很强，他进不去。
黎素明突然觉得很无奈，如果说连叶玄都没有办法，那么，日后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叶玄还说，因为廖晓凡的自我意识很强大，所以，黎素明完全不用担心有一天廖晓凡会恢复记忆，也完全不用在意韩罗这个烂人对廖晓凡的打击。
总结一句就是，只有廖晓凡真心想要恢复记忆的时候，他自己才会出现以前的零散片段，但不出意外的话，那些片段所传递给廖晓凡的信息与现实是有一定偏差的。
只有当他真的放下了某些事情，某些人，才会真正的恢复记忆，但是那时候，黎素明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24章 替身罢了
“不知道黎先生现在要带我去哪里。”韩罗坐副驾驶的位置，轻笑着问。
今天的韩罗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向上梳起，并用定型剂固定造型，一副商界精英的派头。
“呵，到地方韩总就知道了，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的。”黎素明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讥笑和讽刺。
韩罗假装没有听出黎素明语气里的讽刺，黎素明是廖晓凡的朋友，他韩罗亦当他是朋友，即使这人愚蠢的将一个赝品当作廖晓凡来呵护照顾。
黎素明需要那样一个替身来做心理寄托，他韩罗也不好干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韩罗语气轻松的说。好像那个将高层会议改期的人不是他。
“那正好。”黎素明轻笑，“不过，黎某还是有一个问题要向韩总确认一下。”黎素明从后视镜看着一脸平静的韩罗，心下嘲笑，看你待会儿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客气什么，韩某一定不吝赐教。”韩罗眯了眯眼，心中早已明白黎素明的问题和廖晓凡有关。
“真的确定不要晓晓了？”这是黎素明给韩罗的最后一次机会。虽然廖晓凡嘴上不说什么，但是，黎素明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韩罗。
“呵呵，替身罢了。黎先生喜欢，留着便是。韩某人没有对着赝品寄托哀思和情感的习惯。”想想就觉得恶心。
“韩总的好意素明记住了，也希望韩总能够记住这句话。”说完，黎素明便将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猛地向前蹿去。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黎素明将车子开进了郊外的一幢别墅里，这里算是远郊了，周围没有别的房屋，路上也鲜有车辆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