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从放低的车座上蹬脚跃起,叶星宇着急的模样让徐远看得又好笑又有点心疼:“我说了,看你那边唔……”
唇齿痴缠间,徐远感到有手在隔着裤裆揉弄他的下半身……“别……嗯……回家再……星宇。”又按抚了一会,叶星宇热热的吐息在他的锁骨处,软语道:“好。徐远……说好的,你可别跳票,我肯定有空,必须有空。”
“……”一下接着一下轻抚怀里的青年黑发,徐远想着,晚些时候如果他再告诉他,自己思忖考量了两个来月,如果可以,他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一个身体里流淌着两人骨血的孩子,他会作何反应?假如他们之间能有一个斩不断的联结,不仅对这段关系,对叶星宇有益,他自己同样受益匪浅,当然,徐远自认自己的初衷是对青年日益增长的怜爱。
人一旦在某个领域取得相应的成就——例如徐远,当事业上达到比曾经还更高一层的巅峰,开始放缓追逐的脚步之后,他便想以爱为牢,圈禁起比自己年轻,年华正茂且前途无量的优秀爱人。
这个世界上大概找不到比他更自私的人了,徐远蹦直了唇线,说:“有空就好。”
在青年公寓留宿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叶星宇开车送他到当下居住,临近市内河的某栋安保系数极高的小区楼下,临别前叶星宇重复着一路上反复说过好几遍的问题:“你确定下个月16……”“确定。我明天带宝宝去办理签证,你放心。”“我明天送你们去。”“……好。那明天见,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叶星宇眼底带着难以忽视的点点星亮,替他解开安全带,听到徐远嘱咐他小心开车后,伸着食指中指放在额际朝徐远顽皮地敬了个礼,看得出他心情很好。随后调转车头,离去。
如今住的这间公寓是徐远分期按揭自己买的,四房二厅,装修走的英式居家风,侨逸杰嫌面积小,被他一句你不赖在这正好堵得无话可说。
指纹密码开的锁,徐远换上家用脱鞋走进亮堂的客厅,恰巧小高正带着徐宛如在那看幼儿动画,徐宛如一看到他就习惯性的蹬蹬跑过来,都说物以稀为贵,大概是徐远总忙着在外打拼演戏,很少照顾她的缘故,她总爱对他撒娇求抱,明明没怎么陪她玩,女儿却很粘他。
笑盈盈的亲她好几口,抱着她一块跪坐到绒毛地毯上,徐远问小高:“逸明去上班了吧?”看看墙上的圆钟,已经这个时间了。小高点点头,伸手比划了几下,相处久了徐远大概也看得懂简单的手语,她的意思是说侨逸明交待今晚有饭局,不回来吃了。
陪女儿玩了大半会,腿都跪酸了,徐远撑不住地说:“爸爸工作一天好累了,我去睡会,起来再陪你玩。嗯?”徐宛如直摇头,蜷缩在他怀里不肯下来,见状,徐远又悄悄凑到她耳边说:“宛宛听话的话,明天爸爸叫上叶叔叔一块带你出去玩,去坐你最喜欢的摩天轮怎么样?”
大人说的话里大半句她是听不懂的,只是捕捉到摩天轮这个字眼,徐宛如圆圆的眼睛条件反射地间散发出期待的光芒,也不知怎的,自从侨逸杰带她去日本玩过一趟摩天轮后,她就爱上这项游乐设施,咬字不清地总叫嚷着要坐摩天轮车车,徐远一提,她又开始喃喃自语了。最后亲一口她,男人把她交到小高手上。
回到卧房,足够大的睡床上,侨逸杰露出半截手臂,被子遮着脸正呼呼大睡着。徐远放轻手脚,到浴室随便冲了冲身子,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小心翼翼刚卧躺下,青年就闭眼凑了上来,鼻音很浓,问:“你昨晚去哪了?”
“工作上的事。”徐远告诉自己,他只是嫌麻烦,所以不想说实情,并不是心虚或是其他什么。没睡饱,昏沉中侨逸杰并未对他这套说辞产生过多怀疑,要是放在平时,他保准要吼他,骗鬼呢工个作能工一整晚不着家,再说徐远最近挑不好心水的剧本,一直没上戏。
他把手伸进男人腰间无意识地摩挲,贪着男人身上那点刚洗完冷水澡的凉意和冷香。徐远的手覆上他的,推开点反而被揽着更紧了些,翻个身不再挣扎,习惯了背后青年的体温,不过五分钟便安然入睡了。
两个星期左右,护照办了下来,徐远果真带着徐苑如和叶星宇一道远赴美国探了亲,当然是在瞒着某些人的情况下,以工作考查为由。没让老人家亲自来机场接机,下飞机后,叶星宇到美航服务台直接取的车钥匙,从男人答应要来的那天网上,他就在网上预订了自驾车。这样带徐远徐宛如两父女出去玩会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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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还带着些昏暗时,他们抵达了目的地。说好别等的,叶家父母还是推算了到达时间,汽车刚从前几天修剪过的两侧草坪中央停定,叶忠国和妻子就从侧院迎了出去。
抱着徐宛如,徐远轻声轻气地暂时弄醒她,让她跟两位长辈打声招呼。叶星宇站在徐远身侧,想伸手揽他,又怕显得太刻意,最后干脆把手伸进后面裤袋里,说:“爸,妈。这是徐远,还有他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咳,咳。”
“伯父伯母好。”
即便叶星宇给他们打过预防针,叶家父母还是吃惊于自己儿子的交往对象是同行里人气正旺的佼佼者,而且这位徐演员是有孩子的——当然,叶星宇和徐远不可能把徐宛如是从徐远肚里出来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全盘托出。只说是徐远私下领养的,这在国外很常见。
这套说辞同样用于伍力和袁小爱这些同事朋友身上,其中伍力半信半疑,搞不懂徐远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想起领养孩子了,虽有疑惑倒也没多说什么。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坏了吧都。”叶母率先开口,心疼地看着徐远怀里的小女孩,招呼着他们赶紧回屋去补个眠,恭敬不如从命,徐远嗯了一声就跟着她往屋里走,叶忠国见叶星宇还傻杵在那,赶紧推推他:“发什么呆呢,带他们去你房间啊。”
“啊?……哦哦!”“……”叶忠国头次见到自家儿子脸上露出这种恍然大悟般地蠢表情。
本来只想小眯会眼的,徐远醒来后发现房间只剩自己一人,估计是孩子比他早醒,叶星宇怕吵着他,把人带出去了。在卧房自带的洗漱间洗把脸清洁一番,徐远刚开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见他出来,叶母从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探出半边身子,招呼他可以直接吃饭了,顺便叫下院子里的其他人。
透过窗,看到徐宛如坐在院内的轮胎秋千上,叶星宇推甩着,摇摇荡荡地直发笑,徐远没忍住,跟着一块笑开了。此时,有车子驶入,停在叶星宇租来的商务车之后,有人从车上下来,徐远渐渐敛起了唇角的弧度。
茶余饭后。
叶忠国提起他看过徐远近期在外国影展获得大奖的那部《骄阳》,这部电影在国外华人圈很出名,在洛杉矶上映时,他们也去看了,夸说徐远演活了一个自强不息在外打拼的坚韧角色。叶星宇好似被夸的人是自己,见徐远在那自谦不已,他还有点生气:“本来就是演得好,再谦虚可就有点装的。”“……”这话听得徐远想轻掐他一下,给点教训来着,不过当着他父母还有姐姐的面,男人忍了。
叶星宇这副王婆卖瓜的得意神色看得他老妈啧啧称奇,对自家儿子开玩笑说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护短的人啊星宇。说的徐远怪不好意思的,叶星宇倒很是受用,连“我就觉得他最好。”这种肉麻的话都当场说出来了,徐远只得假意分神帮徐宛如整理整理外套领子什么的,借此逃避。
“妈,人家徐先生比星宇演技好名气高,星宇可不得向着他说话么,条件差摆在那,他再不嘴甜点,到时被人甩了怎么办。”本来挺轻松挺良好的谈话氛围,被喝着热可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叶雨涵一开口,立马变得十分微妙。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星宇看向她。“我什么意思?”女人嗤之以鼻笑出了声:“你是真蠢还是扮蠢啊,我什么意思你最清楚了我的蠢,弟,弟。”“叶雨涵我警告你……”“警告我什么,我倒要听听你能警告我什么。”叶星宇一时词穷,女人更变本加厉了,目光玩味地看着不谐世事,关会眨巴着眼睛望来望去的徐宛如,意有所指道:“别哪天给别人卖了还傻傻的替人数钱就好,懂吗叶星宇。”
“你们俩姐弟在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意思啊徐远,星宇这个姐姐说话总欠考虑……”叶母出面调解,徐远自然得卖她个面子,摆手道:“没事……现在年轻人说话都比较直,这也没什么的,伯母。”
第98章 -终章
他在极力打圆场了,叶雨涵依旧不依不饶地:“徐先生的知己好友个个多金体贴,他能选择跟星宇在一起我觉得全靠咱家祖上庇护,看来改天得回国烧柱香才是,是吧,星宇?不然你怎么把人追到手的?靠你那张脸吗?哦?也不是没可能,徐先生一看就是颜控嘛。”
徐远知道叶雨涵瞧不上自己,只是没想到当着叶家父母的面她照样口无遮拦。“够了!你住嘴!一整天说话阴阳怪气没句好,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第一次被好脾气的母亲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叶雨涵瞪着叶星宇和徐远,在叶母的催促下气冲冲回房锁了门。
叶星宇握着徐远的手暗自使了点劲,得到对方的回握后,他面上的冷意才稍微褪却了些。尴尬之余,大家只能把注意力暂时转移到坐在叶星宇和徐远中间乖乖舔着饭后冰淇淋的徐宛如身上,继承两个父亲出众的外表,即使脸上粘着化了的巧克力奶油,长辈们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童趣可爱。
叶忠国递了纸巾给老婆,女人接到后伸长手为徐宛如笑眯眯地擦嘴,小姑娘在父亲的指示和她叶叔叔的护送下从不着脚的沙发跳下来,学着动画片里公主的模样,提起小花裙奶声奶气说谢谢,把叶家父母逗得合不拢嘴。
徐远和叶星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着。
在洛杉矶呆的最后一天,叶星宇把孩子暂时委托给父母带,当晚驱车带徐远去了一个当地虽然没有美国大峡谷出名,星空却毫不逊色于前者的天然平台看夜景。两人没下车,开了天窗顶,斜放着座椅,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
抒情的车载音乐萦绕在耳边,半响,叶星宇想到了什么,伸直手臂晃了晃,徐远意会的握上他,掌心与掌心严丝密缝,他喜欢这种亲昵,胸口热热的:“星宇。”“怎么?”“没。”就是单纯想叫叫青年的名字而已。
理由确实就这么简单。
回国刚满两周,高档写字楼内。
“最后一个问题,”打扮干练的女记者全程举着的录音笔朝男人靠近了一些:“观众朋友一直很关心您的情感问题,私信给我非让我问的。就是您最近有在谈恋爱吗?”
“没有,脱单不是这么容易的。”男人笑道。“连您都脱不了单那我们这些普通人得活得多艰难啊……”女记者感叹道。“感情这种事只能随缘。”客套话都是这么说的,眼见挖不出什么别的独家素材,记者果断结束了访问:“说的也是。徐老师,非常感谢您抽空接受我们的采访,多耽误您半小时,实在不好意思。”“没事。”“那个……能给我签个名吗?徐老师。”“可以。”接过纸笔,挥毫不到两秒,男人对此熟练的很。
接受完这家自媒体的书面采访,徐远走出临时采访室没几步,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在伍力和一众同事面前捂嘴干呕了起来。
“诶?……没事吧?”“徐哥你怎么了?……”“……没事,我去下,洗手间……”这特殊的反胃感对徐远而言有些过于熟悉了……从洗手隔间走出来,看向平面镜里吐到眼睛发红的自己,他心里大概有了点底。
这么快……本来是一件该第一时间让叶星宇知道的天大好事,徐远神情却愈发地难测。他想起除了跟叶星宇的那几次,上回参加欧洲影展时,侨逸杰也……现在算一算,时间并没隔多久。心烦躁乱之际,宋雨泽的电话打了过来,徐远本当放着当做没听到。可那头锲而不舍地一直打,他走到一间无人使用的开会厅,推上玻璃门,按了接听。
公司冷气开得有点太足了,穿着短袖的袁小爱搓搓起了鸡皮的手臂,等徐远从全透明的会厅里出来时,她提醒他,徐宛如刚才打她的电话,催着让爸爸快点回家。徐宛如哪记得他或者袁小爱的电话号码,十成十是有人刻意借她的口召他快点回去。
“先陪我去药店买点东西。”徐远说。他得先确认是不是真的又怀上了。
让袁小爱等在车上,买了验孕棒混在两盒感冒药里一并放进购物袋,回到车内,袁小爱关心的问:“还是之前的老毛病吗?调养了好几个月呢……现在不回又复发了吗?徐哥,要不要明天去医院挂号再看一下?”“先吃点药观察一下再说。”旧疾复发,徐远倒是挺气定神闲的。
不过回到家徐远就原形毕露了,孩子都来不及哄,他径直走进了洗手间。等待总会令人体会到的时间的漫长,不过与上次相比,这次的徐远已经算很镇定了。
一深一浅两道红。
徐远查了查验孕棒内附的说明书,结论有两种,既可能是试纸出现误差,也可能因为才怀孕没多久所以颜色不明显。
正当他思索着要不要再撕开一份重新验验看,侨逸杰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你躲这干嘛,回来也不先……抱抱宛宛,你手里是什么?”“什,什么……?”百般紧张下,只觉脑里闪过一大片空白,徐远眼睁睁看着青年把淋过尿液的验孕棒从自己手里夺过去。
端详几秒后,侨逸杰突然猛摇他的肩膀,气息不稳地问:“你又有了?!……这回肯定是我的!”“……嘘。拜托,你小点声行么……”这还真不好说,徐远伤脑筋之余让他小声点,耳膜都被震痛了。侨逸杰哪管他这么多,茫然地在原地瞎蹦跶几圈,兴冲冲地跑了出去,隔着墙都能听到他在客厅冲徐宛如瞎喊一通:“宛宛你要有弟弟了!开不开心?!啊不对,也可能是妹妹!……你二爸我终于熬出头了!!!……”
“……”洗手间里,男人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开始发紧发疼。上天怎么老喜欢让他经历这种荒谬的意外。
晚上侨逸明回来后,从侨逸杰这个大嘴巴那得知此事,他的兴致并不高,毕竟这个孩子跟他肯定没关系。饭后就带着徐宛如到了玩具房,原因是他觉得侨逸杰当下疯疯癫癫地会教坏自己的女儿,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徐宛如似乎感染了她二爸的快乐因子,平常九点必睡的小淑女吵闹到十点多,非要跟爸爸们一块睡,闹到后面侨逸明其实已经开始有些生气了,徐远却宽容地应允了她。
机会难得,侨逸明做了一会弟弟的思想工作,便将他的枕头丢了出去。当晚。他跟徐远中间多睡了个小冤家,一家三口同榻而眠,侨逸杰则憋屈地在隔邻鲜少人用的客房蜗了一夜。
隔天大早,没等徐远来得及去许春梅那做昨天预约好的检查,早点刚吃了三分之一又奔到盥洗台统统吐光后,漱几次口,随手撕开验孕棒完好的包装,两分钟后,徐远万分确定自己是又有了。
都不知道侨逸杰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抬眼就撞见他手扒在门廊上,看男人验出两道鲜红,他笑得很是鸡贼。
“……”基因检测得等胎儿在母体里生长满十六周,也就是三个月后才能知道这胎怀的是谁的孩子。怎么办……就认命等吧,把条状棒丢进卫生间的垃圾篓里,徐远冲侨逸杰勾了勾手指,青年喜滋滋过来后,他直接从他脚面上踩了过去!——听着侨逸杰压抑在喉咙里的惨痛闷声,虽然不人道,徐远确实感到心理平衡多了。
毕竟对孕夫而言,没有比保持心情愉快更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