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不要告诉我。”叶灵雨打断了苏秧，见她满目惊讶的看向自己，微笑道：“苏秧，你是我见过心境最纯粹的孩子，所以我相信雅选你当徒弟有她的道理，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至于就白小姐这件事的答案，我想你第一个告诉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她。”
“叶老板觉得……我应该告诉她？”
“这个取决于你。可能活久了，外加做生意，看惯了世间百态，那些什么大道理我们抛开不说，我也不是喜欢说教的性格。”叶灵雨一脸自若的看向苏秧，看了眼自己的房间，“要不要先去我那里坐坐？”
“姜老板……”
“她一早就和银川去确认水源了，毕竟这是目前首要的大事，关系着一个部族的命脉。”叶灵雨一边说一边往房间走去，“何况外面冷，非常时期更要注重身体，进来吧。”说着同时，推开了房门。
房内很温暖，叶灵雨煮了一壶开水，找了些点心放在茶桌前，示意苏秧坐下。
苏秧看着桌子旁摆放的围棋，再看向床面的平整，还有叶灵雨裤子上褶皱的地方，恍然明白了并不是自己吵到了她，而是她根本就没睡，在这里下棋。
从行李里拿出茶叶的叶灵雨见苏秧沉思的表情，微笑盘膝坐在对面，一边泡茶一边道：“发生这么多事，我反而不敢睡了，一直与她下棋，她离开便自己和自己下。”
“我听玄洛说过，叶老板可以梦见……”
“这只是其一，五行八卦我本身也会，不过可以梦见即将要发生的事，便懒惰了。”叶灵雨一脸惭愧，推过精美的碟子，“先吃些点心，等水烧开再喝点红茶，不管是人还是我们，都需要注重养生。”
苏秧虽然认识叶灵雨不久，却很喜欢和她打交道，因为她没有类似于家长的严肃感觉。
就像玄洛和姜尤，包括唐宋和安雅，她们虽然也把自己当成朋友，却很难摆脱一种距离，阅历和经历的距离。
而叶灵雨却不太一样，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更像是平辈的朋友，十分有亲和力，或许这就是生意人的亲和力。
听着她的话，苏秧吃了些点心，当浓香的红茶摆在眼前时，赞许道：“姜老板果然好福气。”
“福气是相互的。”叶灵雨捏起茶杯，闻了闻，让茶香先润润脾肺，再抿下一小口，“自古人看人，总看最光鲜的那个影子，却忽略了与其重合的另外一个影子。”
苏秧有些惊讶的看向叶灵雨，细想想这话确实如此，“是有道理，不过人总是摆脱不了某种世俗。”
“你也有类似的感觉吧？”叶灵雨放下茶杯，随手拿起一个黑子，握在手里，眉眼间轻扫，将苏秧的表情尽收眼里，“我是说和白小姐相处，有没有觉得……有一点压力。”
苏秧放下茶杯，没否认的点点头，“总感觉很多事，力不从心。”
“那单拿出白小姐这个人呢？”叶灵雨把黑子放在一边，帮苏秧重新倒茶，抬眉问：“抛开她的身份，背景，你还会觉得力不从心吗？”
“不会，小镜她人很好。”
“有没有想过，这便是她不愿意姓李的原因？”叶灵雨放下茶壶，又拿起一颗白子放在黑子旁边，笑意加深，“当然这也是人复杂的一面，毕竟没有纯粹的黑与白，她不喜欢被束缚，同时有些事又不得不利用李家的关系。”
苏秧盯着那两颗精美的黑白棋子，抓住了重点，抬眉问：“利用？”
“其实在认识你之后，白小姐的脾气有了明显的不同，在我看来在往好了发展。因为之前她给人的感觉，虽然面带笑容，却没什么人情味。”叶灵雨单手托腮，眼角微眯，“毕竟我是个生意人，习惯了关注。”
苏秧见叶灵雨一脸半认真的强调着，哪里像个大人的样子，不过细细回想白镜的转变，没有否认的点点头，“确实不太一样了，特别是这一路走来，就像变了个人。”
“因为远离了那份束缚，越来越回归自己，这便是取舍。”
“取舍？”
“就跟做生意一样，有舍有得，我花钱买货物是舍……”叶灵雨用指尖推开一个白子，又拉近黑子，“交易是得，只是利润如何，三分看天意，七分看自己。就拿你现在来说，这么关心她，担心她，便是付出，是舍。”
苏秧看着那两颗棋子，抬眉道：“那是因为小镜对我也很好。”
“这便是得呀。”叶灵雨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认真道：“其实舍与得很简单，复杂的是我们自己。”
苏秧支起双腿，环住膝盖，目光再次回到那两颗黑白子上，沉默了几秒，喃喃道：“我知道将事情弄复杂的人都是自己，可是……有些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说，要怎么说……是因为我不确定，我说了之后会怎样。”
“人那里有那么脆弱？”叶灵雨微笑道：“先不说她小时候的经历，就拿这些年她当法医的所见所闻，任何事都不足以让她倒下。”
苏秧：“……”
“怎么了？”叶灵雨见苏秧目光直直的望着自己，“你这样看我，我总感觉我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苏秧摇摇头，十分认可叶灵雨刚才所说的这番话，“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一心只想照顾她，却忽略了她本身其实……什么都懂，甚至比我懂的还多。”
“关心则乱。”
苏秧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将内心沉重的东西慢慢疏散开来，直起身礼貌道：“谢谢你，叶老板，我心情好多了。”
叶灵雨不以为然一笑，“我可什么都没做，反而是你……一大早陪我打发时间。”
“那我先回去了，估计小镜也该醒了。”
“是不早了，我也要睡了，那早安啦。”叶灵雨起身目送苏秧离开后，盯着桌面上的黑白子，沉了沉眉。
……
苏秧在回去的路上，就听见远处的脚步声，盯着迎面而来的身影，唇角微勾，“小镜，你醒了？”
“你大早上不睡觉，做什么去了？”白镜紧张的表情一闪而过，嘟着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不满道：“和沙漠里的阿猫阿狗约会吗？我醒来不见你，担心的都快黑了这里的系统，调出监控去救你了。”
苏秧看着这张总是变幻莫测的脸，反倒一点都不怕她，眉梢挑挑，“我都出来跑步好一会儿了，就你这反应，我早就被抓去西伯利亚了。”
“跑步？”白镜打量着苏秧这身装备，疑惑道：“怎么突然想着去跑步了，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事，也不叫上我？”
“好，那下次我叫你。”苏秧拉着白镜往回走，“我回去先洗个澡，出出汗是舒服。”
白镜拉住她，凑过去闻了闻，双眼微眯，“苏姐姐，你除了去跑步，还去哪里了？你身上可有别人的香水味，而这个味道……只有我们时髦的叶老板身上才有哦。”
苏秧敛眉盯着凑的极近的女人，没想到她鼻子这么厉害，“是啊，我刚才跑步看见叶老板了，去她房间喝了杯茶吃了点心，还闲聊了一会儿呢……”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就在刚刚呀。”苏秧一笑而过，不理白镜，朝着房间快走几步。
跟在后面的白镜，先回头看了眼根本看不见叶灵雨所在的房间门口，盯着苏秧的背影，几步跟上牵起她的手，提醒道：“苏姐姐，我可是要提醒你，你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随意去别的人房间。”
苏秧站在房门口，不可置信的看向白镜，真不知道她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玩笑。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叶老板也是有家室的人吗？”
“那不一样。”白镜推开门先一步进房间，道。
苏秧跟进去关上门，问：“哪里不一样？”
“叶老板长得英气，又帅气，平时说起话来还很风趣，万一苏姐姐喜欢这类型的，我怎么比的上？”白镜伸手撩过自己长长的马尾，小声呢喃道：“虽然我短发也应该挺帅的吧……”
“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咕什么呢？”苏秧上前拉住她，快被她的话笑死了，“小镜，你平日里的自信哪里去了，你就这么看我吗？”
“并不是这么看你，在这件事上，我是对自己没自信。”白镜长叹一声，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总感觉自己可能不是你的菜……”
苏秧：“……”
白镜见苏秧一直盯着自己，立即变脸嬉笑道：“我开玩笑的，苏姐姐快去洗澡吧。”
“小镜，你真的这么想吗？”
白镜拿出平时的样子站在苏秧面前，扬起下巴道：“才没有，我是谁呀，我可是李家三小姐，怎么会担心这些，快去洗澡。”
没等白镜拉着自己往浴室走去，苏秧用力反握白镜直接抱在自己怀里，严肃道：“在我面前，我不许你伪装自己。”
白镜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样子，眨了眨眼睛，“苏姐姐……”
“小镜，很抱歉，在这件事上我没能良好的表达自己，是我不好。”苏秧加深拥抱，意味深长道：“虽然我对感情的事一直不了解，但是我心里明白，也清楚，小镜在我心里不同于其他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我的读者里有很厉害的人，每次问问题都可以问到关键，让我一度认为她看见了我的大纲。
托腮。
白白和苏秧近期戏份不多，是因为这里不是她们的地盘，是客人。
但是她们的存在很有意义，需要耐心。
毕竟白白的很多问题我还没解释呢！
……
新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写完下篇，开古代篇
握拳。
……
一月很忙碌，我努力最近多码字，争取在不能码字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适当的更新。所以下半个月，就不能像现在这么更文了，过年期间更是没时间，泪目……
但是我会来看你们留言的，所以不许霸王我，握拳！
……
最近一定要留意微博，会开定制信息。
么么哒。
……
新年快乐，祝姑娘们今年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第一百零六章 旧疾
苏秧起身看着一脸茫然的白镜，或许这张脸，这个表情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就如小镜所言，我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是因为我从没想过这些。”苏秧见白镜表情上的细微变化，继续道：“但并不代表，我是谁都会喜欢，如果我不喜欢你，就算你再死缠烂打也没有用。”
白镜：“……”
“你当我是什么人，很随意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白镜抿了下唇，强压着内心的喜悦，“我还嫌你太保守了呢……”
“又没正经。”苏秧伸手捏了她一下，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谁叫自己比她大几岁呢，“好了，我先去洗澡，然后陪你去吃早饭，听叶老板说，水源那边有消息了。”
“好。”白镜虽然嘴上说着，却一直抱着苏秧不撒手。
“还有事吗？”
“苏姐姐，我在好奇，你怎么会喜欢我？”白镜不是不相信苏秧，而是想不通，她喜欢女人这件事要从小学开始追溯了，还是被浅言这家伙传染的，但是苏秧不应该呀。
“我？”苏秧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可能……天生的吧，我一直跟着父亲在考古学院，身边几乎都是男的多，女的少。但是就一直没有遇见，不然依照我父亲的性格，在我母亲去世之后，就让我嫁人了，可惜……我一直都没感觉。”
“那……对我呢？”
“你？”苏秧细细打量着白镜，微笑道：“说不出来，就觉得和小镜在一起特别舒服，心里很踏实，就像……家人。”
“家人？”白镜扯了下嘴角，“苏姐姐不会真把我当孩子看吧？”
“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闺女。”苏秧无奈一笑，“我说的这种家人感觉，就像我父母那样的感觉，懂了吗？”
白镜这下可真的懵了，目光直直的看向苏秧，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苏姐姐，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才不要。”苏秧没理她，转身走向浴室，并且把门关上，毕竟说出这些话，自己的心也乱跳的厉害，不过却因此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白镜真的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所以才想对自己喜欢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
只不过，有关她算出白老师的事情，始终说不出口……
……
茫茫黄沙之地，仿佛看哪里都是一个样子，根本就分不出东南西北，浅言被玄洛带到一处至高点，望着眼前的景致，起初以为自己看见了海市蜃楼，真没想到在这里也可以找到水草丛生，绿树成荫，一派生机勃勃的绿洲。
“这里的水……”
“他们在做检测，这里的水源使用期限超过五十年就值得一搬。”
“才五十年？”
“几百年前，这里或许还能寻找到百年的水源，无奈……现在这个世界的变化很大，移动的水源的存活率不到半年，很多认为可以存活十几年的水源，不到四五年就被黄沙淹没，五十年已经算好的了。”玄洛语气略沉，抬头看着与其平齐的太阳，转言道：“带你来只是看看，在太阳升起之前，我们就要回去了。”
“你怕日光？”
玄洛笑意颇深的看向浅言，“还好，就是晒久了，对你会有危险。”
“对我？”浅言先是一愣，随后把脸凑了过去，“我的血你随便喝。”
玄洛敛眉点了她一下，“在乱说，小心不理你。”
“我是真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一点开心。”浅言勾着嘴角，回视玄洛，道。
“开心？”
“没错，而且是很开心。”浅言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孩子，很多事都需要你来照顾我，看管我，甚至帮助我，只有这件事，让我觉得我还有价值。”
浅言见玄洛一脸不解的样子，挠了挠额头，清了下嗓子，“我知道你会和我说很多你认为的道理，觉得我的存在对于你本就是重要的，并不需要我做什么……这些都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是我的事，你就……依我就好了。”
“好，依你就是。”玄洛黝黑的眸子不停的在浅言脸上扫动着，唇角一勾，“要不要下去看看？”
“嗯。”
玄洛起身后将浅言揽在怀里，轻轻一跃，就从那么高的地方来到了地面。
浅言知道玄洛还有很多事要做，并没有缠着她，而是朝着那个湖面走去。
“武阳。”身后传来姜尤的声音，“初步检测这里的水质很好，至于年限问题，还需要些时间，要不要先回去了？”
“见她那副样子还想多呆会，家里再好毕竟也是地下，她是人，始终需要被日光多洗礼。”
“她要是知道你的身体状况，肯定就没心情玩耍了。”
玄洛转身一脸不满的看向姜尤，“莫要与她胡说，我身体好的很。”
“好的很？”姜尤来到玄洛跟前，捏住她的手腕，沉了沉眉，“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就能和浅言她们比一比。”
玄洛望着河岸边的身影，目光游散，“这不是很好，我也没想过用同样的方式，再与她相遇一次。”
“那……若她可以长生呢？”姜尤面目严肃的盯着玄洛，不理她眉目间的惊讶，“你还这么想吗？”
“此话何意？”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也是因为七尾银狐的血，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之所以你吃了唐宋的药还有那么多的污血，是因为你喝了浅言的血。”特别是那个乍现的黑色图腾，姜尤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浅言的血？”
“她的血是稀有的贵族血，可能和七尾银狐的差不多，所以对僵尸才会有极大的排斥。”姜尤耐心解释着，“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要知道是真是假，需要进一步的检验。”
玄洛不管什么推测，她好奇的是那句话，跳开问题，问：“那和她是否能长生，又有何关系？”
“你不是说，衾影他们守护浅言是为了命启吗？”姜尤沉了沉眉，这些天只要闲下来，就会去思考有关阴阳阁的事，外加昨日叶灵雨所转述的那些推测，更让她肯定了一些事，只不过这些，玄洛真的可以承受的了吗？
“你是说……命启，启的是尚岢的命吗？”
“不晓得，但是如果是呢？”姜尤视线转向浅言那边，又回视玄洛，“玉玲珑善用的手段，不就是替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