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洲犹豫地看向唐马友，唐马友点点头，他正准备放手时一双冰凉的手忽然拉住他的胳膊，他回头，发现来人正是沈棠的弟弟，好像是叫沈海的。
沈海异常坚定地说：“把他交给我，我不怕疫病。”
作者有话要说：
张凤仙这个人物有原型，宗教没问题，但是我觉得有时候太过了就不好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许平洲看向唐马友，找他拿主意，唐马友轻轻点点头，示意将沈棠交给他，许平洲迫不及待地将人丢给了他，眼睛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
沈海人很瘦，抱起和他一样重的沈棠来，人都摇摇晃晃的。
姬二眯着眼睛，心说：难道自己之前错看他了？
临时救助站侧面有一间小屋，专门用来焚烧尸体和废弃的东西，沈海将沈棠扔到地上，笑着拍拍他的脸：
“喂，亲爱的哥哥，你应该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现在所在的地方，以后你的尸体会在这里发烂发臭，地方有点小，味道不好闻，你可别嫌弃。”
沈棠一动不动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掌却悄悄蓄力，其实他半路上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手脚不能动弹，只好由着沈海施为。
曾经柔软的手脚现在僵得像铁，沈棠甚至觉得他只要用力，手指就会发出吱嘎吱嘎得声响，但是还好直到他的手掌可以紧握成拳这一切也都没有发生。
沈海挑选着手术刀，他要选择最漂亮的那一把，然后像以前一样切开异能者的头，取出里面的晶核。
这场由他播撒的“瘟疫”让他得到了许多异能者的晶核，他欠下的积分已经差不多还完了，杀了沈棠是完全没必要的。
但是这个人可是他亲爱的哥哥啊！
“哎，太可惜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哦，对了，”
沈海调皮地用手肘撑着脑袋，戳戳沈棠的脸，“你不知道吧，你的唐黎早就和我上过床了。
啧啧，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在你们还高中毕业的那一天晚上，我只是在餐桌下勾了勾他的腿，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我的房。
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拉过小手吧？
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在我床上的时候有多爱我，我们做|爱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和你隔着的那一堵墙，他将我压在墙上，干了我一次又一次......
不过可惜，后来他死了。你还挺下得去手的啊！
话说回来，你真可怜啊！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想想都同情你了哥哥。”
沈棠想开口打断这个话痨，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提起唐黎，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不过沈海的动作很快就让他改变了他的想法。
当冰凉的东西抵上他的颈动脉的时候，沈棠不再迟疑，他突然发力，从地上一跃而起，将沈海压在身下，一拳狠狠击中他的胃部。
“你......”沈海呕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很惊讶吗？”沈棠拍拍他的脸，决定为他解惑，“知道电视上的反派都是怎么死的吗？你的话太多！”
说完他胳膊肘抵着沈海下巴，对着他腹部又是几记老拳，打得沈海五脏六腑差不多都移了位。
“沈海你个孙子，就知道玩阴的!我今天就教你做做人!呸!”
沈海也不坐以待毙，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两个人在狭窄的看见里缠斗，因此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小的人影趁机溜了进来。
当一股剧痛从背后传来时，沈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扭头，发现竟然是那个人：
“张凤仙......为什么？”
张凤仙眼睛通红，眼神狂乱：“我的阿宝死了！被你害死的!就是因为你不肯帮我，给我食物，所以我的阿宝才会死的!怪你，都怪你......”
沈棠咬牙忍着剧痛，吞下喉头一口老血，嘲讽地看向她：“你孩子是你自己饿死的，管我特么什么事！滚！”
沈海趁他受了伤，所有的力道都往他受伤的后腰上招呼，沈棠一边恼恨使不上力气的身体，一把用尽全力猛击他的脸。
打人不打脸，可他就要这么干！
沈海脸上挨了几拳，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看着愣在一边的张凤仙，吼道：
“快特么来帮我！”
张凤仙拿着染了血的刀，人都愣了，她胆子小，当时一刀捅过去也是因为一时激愤，现在要她再这么干......
张凤仙害怕地摇摇头：“不，不，我不要杀人！我不想这样的！”
沈海脸上又挨了一拳，痛的他眼睛都红了，他对张凤仙喊道：“你不杀他，他一定会回头杀你的......唔！”
沈棠扣住他的喉咙，视线因为失血已经有些重影，他勉力抓住沈海的后脑勺向地上撞去。
有力的撞击顿时让沈海蒙圈了，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叮咚作响，沈海抬眼看向骑在他身上的沈棠，忽然笑着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沈棠再也听不清了，他不甘地闭上眼睛，最后嘴里喃喃的只有一句：
“真特么晕!”
死了，沈棠死了，张凤仙握着沾了血的刀子，身体细微地抖，她害怕地看向一旁同样回不过神的沈海，呐呐道:
“死人了，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我会坐牢的，我的阿宝他会饿死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海捂住疼到麻木的胃，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才勉强镇定，他上前握住张凤仙地手，用力地捏了捏：
“别怕，你听我说，现在是末世，你不会有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沈棠的晶核他没兴趣，他只想让沈棠也经历一回他所遭受的痛苦。
“尸体？你的意思是？”
沈海指了指外面的城墙，眼神阴翳，道：“把他丢到外面去，狼吃了他，就什么也不会剩下了。”
嘴唇张合间唇角一刺一刺的疼，沈海捂着翻江倒海的腹部，在张凤仙的帮助下架起了人事不知的沈棠。
夜半三更，杀人抛尸正当时。
两个人影抬着个东西鬼鬼祟祟地摸到银河基地东北角的一扇小门，偷偷地溜了出去。
“慢点，别弄出声!”沈海小心地在前面探路，谨慎地留意周围。
随着聚集的狼群越来越多，攻击越来越疯狂，异能者大都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剩下的那些窝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人对主持正义没什么兴趣。
他们睁□□木的眼睛，捂着不断叫嚣着饥饿的胃，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到墙根的小门旁边。
张凤仙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之前被围墙保护着，现在是他第一离那些怪物和丧尸那么近。
沈海：“就这儿吧，别太远。”
“嗯嗯。”
两人赶紧丢下尸体，张凤仙顺带扔了手里沾了血的刀子，就听见沈海说：
“怎么了？”
张凤仙:“啊什么怎么了？”
沈海纳闷:“你刚刚拍我肩膀不是有事儿吗？”
张凤仙：“我......我没有啊！不会是...... 不会是有鬼吧！咱们赶紧走吧！”
沈海浑身一激灵，忽然想起狼搭肩的故事，他竭力稳住声线，招沈海过来：
“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温热的鼻息就在脸旁，沈海趁着张凤仙走过来，忽然一拉一推将他推到自己身后。
自己则慌不择路，赶紧跑进了基地。果然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声，沈海心脏提到嗓子眼儿，赶紧拔腿往神巫的帐篷跑。
神巫刚刚送走一个来访者，正用干净帕子擦着手，看见他急匆匆地进来，好笑道：
“你这么慌做什么？”
沈海扑倒在他怀里，急切地向他索吻，他太害怕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没命了。
神巫被他吻地一愣，紧接着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推到地毯上覆了上去，沈海用力攀着他的肩膀，起起伏伏间忽然想到自己以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随着妈妈刚到沈家，沈家的佣人待他们很好，但是背地里却总说他是野种。在和沈棠同一所的私立学校里，那些正经孩子家的同学都不爱和他玩儿。
沈海最开始的时候觉得不公平，他问她妈妈，她妈妈搂着他哭了好久，说是自己不争气，没有个和沈棠外公他们家那样的好家世，最后没能名正言顺地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也没能给他和沈棠一样的优渥生活。
沈海那时候就想，他妈妈和爸爸是真心相爱，就因为沈棠的妈妈拥有的比他妈妈多，所以最后自己成为了私生子，就算沈棠的妈妈死了，他妈妈仍然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他就想，自己一定不能比沈棠差，他有的自己必须也有，没有也要夺过来，他要让所有人都注意他喜欢他，而不是沈棠。
现在，他赢了，沈棠马上就要死了。
沈海抱紧身上的人，引颈吟|哦，卖力纠缠。
帐篷外面传来惨叫声和人群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沈海簌地惊醒，忽然想起自己仓皇逃走的时候忘记带上小门。
他外面的狼嚎声让他后背发凉，不是有城墙吗？难道那些东，从那里钻进来了。
沈海嗓音颤抖，叫起了睡的香甜的神巫。
“怎么了？”背后的男人搂着他的肩膀，宠溺地吻着他的肩膀。
沈海回头，在黑暗之中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我做了一件错事。”
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近，神巫察觉不对顿感不妙地盯着他：
“你干了什么!？”
“我......我打开了东北角的一扇门，那些东西都从那里进来了。”
“蠢货!”
神巫怒不可遏，焦躁地披上衣服拽着他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
神巫瞪了他一眼：“还能去哪里，当然是拉布达宫!快走，那些人会护着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下雨，希望下雨!
第14章 第十四章
沈棠不怀疑他在信徒中的威信，但是现在还能行吗？
“你确定那些人现在还会听你的吗？”
神巫冷笑：“让他们为我去死他们都不会拒绝，那些人会保护好我，赶紧走吧!”
墨一才实验室出来时就觉得不大对劲，太安静了，那些爱挨着墙根靠着的乞丐都消失匿迹，他快步回到沈棠的屋子，里面只有煤球。
“沈棠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煤球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出去逛了吧。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他不会有那闲工夫。
等看见那些四处游荡的狼群，墨一才立刻意识到麻烦大了！
煤球知道外面乱了顿时也有些慌了。它嗅着沈棠的味道一路到了银河基地救护中心，看着满屋子的尸体，墨一顿时脸都变了。
他捻捻血迹，发现已经结块，时间已经起码一个小时以上了。
“尽快找到他，他可能出事了。”
“哦哦！”煤球夹着尾巴跟在墨一后面，看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墨一，直觉今天不能善了了。
东北角的小门豁然洞开，煤球顺着气味嗅过去找到了那条裹沈棠的毯子，上面浸满了血渍，沈棠仰面赤果果地躺在地上。
“他在这里！喂，沈棠！”
没有回应。
煤球有些害怕的回头看了一眼墨一，看见他走过来赶紧退到一边去。
墨一很冷静。他也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他蹲下|身，脱下白袍紧紧裹住沈棠，然后将他揽在怀里，右手食指犹豫了很久，终于探上他的鼻尖。
呼吸还在，尽管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呼吸还在。
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仿佛一对热恋爱侣，墨一温柔地吻了吻沈棠的头顶：
“你曾经说过对这个世界得心存善念，我选择相信，还去费劲研制什么救人的血清，
现在我不信了，我觉得，还是研究怎么杀人比较适合我。”
煤球是条没见过大世面的狗，平生见过最血腥的事就是亲眼看着它的前主人被一群丧尸分食而死，现在它亲眼看着无数条人命在它眼前眼睁睁地消逝，它以为它见到了地狱。
拉布达宫在惨叫。
人群中的神巫护着沈海，看着那些人为他而死，他回头摸了摸沈海没有血色的脸，裹在黑袍下的脸惨淡地笑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像不只是打开角门那么简单？”
沈海看着越来越近，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的墨一，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
看啊，他在看我，只看我一个人。
“我还杀了一个人。”沈海诡异地笑了，他在回答神巫，也是在回答自己，“好像确实不那么简单啊。”
嘶吼惨叫声被他屏蔽在外面，沈海看着墨一染了血的脸，俊美得仿佛堕落的路西法。
他喃喃的问：
“系统，我还可以再活一次吗？”
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啊，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他不甘心啊！
机械电子音：“你不会死，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新生。”
“啊，那太好了，我想换一张脸，不知道行不行。”
机械电子音自信道：“只要你有晶核，我都可以办到。”
“多少晶核？”
“你还差三千积分，一颗晶核。”
三千积分？
沈海突然看向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许，他可以.....
沈海捏着指尖一把小刀，浑身发抖，他知道，只要一刀下去，就在前胸偏左那个位置用力，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了。
神巫揽住他发抖的身体，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怕，不会很痛的，一会儿就好。”
沈海忽然想起沈海，想起他后背奔涌的血，想起他死之前身体那一阵抽搐，那一定很疼吧。
不过很快的，他下手很快的，一定不会像张凤仙一样，拖泥带水。
沈海忽然扑进神巫怀里，在他轻柔地安抚中一刀捅进了他的胸口，沈海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湿润的东西弄湿了黑色的袍子，他看着一片血雨中向他走了的墨一，痴痴地说：
“不会痛的，我知道不会痛的，你一定会原谅我，对不对......”
神巫死了，人心散了。沈海看着墨一指尖凝实的精致小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年后，龙川基地东南郊外别墅区。
沈棠从床上惊起，屋子外面的阳光溜过淡色窗帘缝隙，在淡蓝色毯子上留下一道橘黄色的光影，他揉了揉发痛的眼睛，赤着脚走到窗户边上。
别墅还是原来的样子，花园被白色玫瑰花和淡蓝色绣球挤得满满当当的，一狗在院子里四处撒欢。
沈棠觉得这一觉睡得太累了，累得他浑身肌肉得不听使唤了，他一步一顿艰难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时，那条狗兴奋地从花丛里蹦出来，眼巴巴地围着他打转:
“你终于醒啦!我想死你啦！你还记得我不，我煤球啊，中华田园犬煤球!对了，你是不是失忆了，来来来，我给你缕缕......”
沈棠慢慢地弯下腰，都能听见自己的脊椎和生锈的铁一样吱嘎作响，他拍拍它的头，温柔地说:“煤球，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没忘呢!”
“那你还记得墨一是谁吗？”
沈棠点点头：“记得，他呢？怎么不见他？”
煤球欣喜地摇摇尾巴说:“跟我来吧！他在下面!”
原来在别墅的底下还有一个诺大的空间。沈棠摩挲着磨砂玻璃门朝里面望去，只见里面好大几个白色球体，其中有些黑色的暗影，他凑近了准备细看，就听见有人说：
“你醒了？”
沈棠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胡子拉碴地站在那里，一件白大褂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正是他要找的墨一。
沈棠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歪着脑袋笑了:“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在里面干什么呢，我能进去看看吗？”
墨微眼睛一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回道：“做点动物实验，有点血腥，还是不要看了，走吧。”
里面适时响起尖利的惨叫声，沈棠转身跟着墨一走了，边走边说：
“怎么感觉一觉起来你变了这么多？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怎么不记得你懂这个，怎么做起动物实验来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墨一眯起眼睛，觉得有些不对：“我们在一起几年了？我都有点记不清了。”
沈棠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初三在一起的，你自己算!这你都能忘!”
墨一指尖微动，不知该喜该忧——沈棠将他当作了唐黎。
墨一挪开沈棠面前的烤肉，盛给他一碗粥:“这个不能吃，你刚醒，还是先喝点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