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后,李菻善和王修晋下了城墙坐着小一些船和大军汇合。行至岸边,李菻善和王修晋先上岸,站在海边,等着大船靠近,先是士兵跑下船列队,最后是将军带着副将下船,双方互相行礼后,才一同往城中走。城里的官员带着百姓站城门处迎接,官员也不怕浪费钱,把过年才有的鞭炮寻了出来,想着大军进了城就开始放,哪想主将带着人走到离城门近的地方便停下,手一挥,下面的士兵快速的安营扎寨,没一会儿一个个营帐便搭好。
城中的官员看着,忙上前询问,他们还准备了接风宴,人若不进城,这宴席要怎么办?王修晋不在意宴席,却想要有张舒服的床,只是这事他是不能表态的,四皇子把城内官员训斥一顿,然后甩着袖子进了营帐,王修晋眼里略带同情的看着官员,这位知府还是县令当真是傻,之前皇上便颁布了法令,将士行军打仗除非必要,否则不得惊扰城中百姓。
法令刚出多久,城里的官员就要宴请归来的大将,将领之中还有四皇子,他是真心的贺凯旋,还是要给四皇子下套。不管是哪个,这位恐怕是保不住官位。
李菻善和王修晋便住了营中,而礼官犹豫了再三,还是进了城。李菻善看着礼官离去的身影,眼里别有深意。完全没有其他心思的礼官要是知道,因为没跟随武将住在军营里而被猜忌,大概会悔死,还会放弃一直以来的隐忍,骂上几句。
在城外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收拾了行囊离开,王修晋和李菻善乘坐马车离开,速度比徒步的队伍要快上许多,而礼官因为住在城里并没有跟他们一路。出发晚的礼官最行追上的是大军的队伍,礼官以为李菻善和王修晋会在大军里,在军中找了又找也没见人,问普通士兵,他们也不清楚两人是先走了,还是跟着将领一起,礼官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寻将领问问,顺便在四皇子面前转转,他没想给人上眼药,只是盼着给让四皇子有个印象也好。
礼官却不知,他进城住的事,四皇子看在眼里,虽说文官到前线督战,也都住在后方的城里,但这位礼官不同,他是来迎大军的,大军住在城外,他却回到城里住,是几个意思?他当当大梁四皇子吃住都在军营,一个小小的礼官住城里,是看不上他庶出?还是想和知府拉关系?大军都出发了,他也没个人影,他是迎大军,还是大军等他?
四皇子对礼官没好脸,礼官心里犯嘀咕,不知哪里惹到了四皇子,看向其他将领,其他几位就像没看见他一般,直接无视了。武将本就对文官没啥好印象,昨儿礼官又跑了,明显是看不上他们武将,既然人家看不上他们,他们何须上赶着,再说一个小小的礼官,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礼官哪里知道一群老兵痞想什么,就连皇子那里,也没觉得是自己把人得得了,还以为是皇子骄纵的禀性。在军营里没寻到李菻善和王修晋夫夫,心里猜测两人大概是先一步离开,回京城准备,礼官怕回去晚了耽搁,便也匆匆上了马车,直奔京城。
礼官的马车自然不能和李菻善两人所乘的相比,想要追上去是不可能,但也比甩在后面的大军快,紧赶慢赶的,礼官晚了两天抵京,到了京城连家都没回直奔礼部。礼部里的官员见前往海港的礼官回来,一个个全都笑着夸赞一番,要知道李菻善和王修晋回京之后,都被皇上招进宫里,当时礼部尚书也在,皇上问询仪式如何,皇商表示一切顺利,皇上大乐,把尚书夸赞一番。
礼官听着其他人带着酸气的夸赞,连连谦虚的表示侥幸。礼部尚书招礼官招到内室问着过程,问到晚上有木有和四皇子同席,四皇子有没有说什么,礼官心里咯噔一下,他,忙完之后便进了城,这会儿尚书问起,礼官方觉不妥,四皇子住的是军营,便是皇商的品级都比他高,他们都住在军营,自己却住在城里,这,要如何说?
回到家里的王修晋忙着铺子里的事,王掌柜讲起今年一些地方遇了干旱,怕是粮食要减产。王修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古代农人纯靠天赏饭吃,如果老天不开心,农人一年就白忙,“之前让种的土豆和地瓜,可有多备?”
“备的是往年一样的量。”王掌柜立刻明白东家的意思,“我立刻着人把这些送到干旱之地。”
“寻个可靠的人,送过去之后也别急着发放,先看看衙门是什么态度,如果他们不开仓,就把运过去的东西往各村送,别在衙门眼皮底下干,也别收钱,就当是行善了。”王修晋如今也不差这几个钱,全当是做好事。“让他们注意着,如果谁要趁机捞油水,别怪我不讲情面。做好了回来都有赏。”
王掌柜立刻应声,心里把听说干旱的地区记个清楚,“东家,不派人去看个清楚?若是被人误报……”
“圣上圣明,不会有人拿起为由头说事。”王修晋相信没有傻子会为了点粮钱而拿命赌,若是没有推多季稻倒还有可能,现下粮价都下降了不少,衙门里的头头又不是傻,贪什么钱,也比贪粮钱多。
王掌柜连连点头,道着皇上圣明的话,接着又说了些关于其他铺子工坊的事。
王修晋听着认真,不时的点点头,待王掌柜说完后,想到一件事,“最近若是无事,在城里不太偏僻的地方寻块地,找人围起来,说不准等到去海外的人归来,又要建新的工坊,地方能圈多大圈多大,要整块的地,别整零散的的。”
王掌柜一听新工坊便愣了一下,随挺直了腰杆,表示一定寻到整片的土地。
王修晋忘记了两人说面积大一些是有误差的,他的面积大一处大宅院就差不多,王掌柜的面积大,便是参照最大的木匠工坊比。
现在京城里的人,越来越多的人骑着木制的车,王修晋对木匠自行车忍不住皱眉,他想着什么时候有铁制的出来。除去木制自行车外,路上多了一辆超长的的车,虽说还是用马牵着跑,但车轮在木轨上,两匹马就能拉着一大车的人从城东跑到城西,马儿省力,车里坐的人也多,很是方便了寻常百姓。京城里木轨铺了四条,东西南北各两条,开始通行的时候,引得不少百姓想要尝试,京城百姓有多少,来回的车却就那么几辆,想让人都试试,是不可能的,一来是怕把马累坏了,二来还担心车受不住那么大的重量。
每辆车都是限制人数的,超过十五人便不许上车了,等下一辆,过了前几天,驾车的人以为百姓能少了些兴趣,毕竟坐这车是要花钱的,却不想,做车的不但有寻常百姓,还有官员,起初还有官员想摆架子,包车,被驾车的人直接拒绝,想要以权压人,驾车人直接把王修晋推出来做说,“我们东家说了,这轨道是皇上允诺的便民服务,大人想要包车,要不请个圣旨?或是让我们东家出面说一声?”
谁敢让王修晋出面?官员咬着牙,脑子却没坏,如果他敢收拾驾车人,王修晋背后的王大人就敢收拾他们,现下可是在打仗,虽说国库并没有出多少血,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以国库不丰为由,搜刮他们的,顺便再给他们扣个贪墨之名,他们赌不起啊!
王修晋听着这事就当一乐,宫里的皇上听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有几分得意,对王修晋也很满意,京城的百姓肯定都知道朕心系百姓。
☆、第306章
京城的轨道可以称为一景,皇帝在宫里惦记着想要看看, 也想试试坐上是什么感觉, 但要让他出宫和百姓同享, 又不太乐意,便让人转告王修晋,在宫里为他修个轨道,他要试试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言那样方便。王修晋接了旨意后, 脸色变了又变, 皇帝脑子坏了?
不能怪王修晋这般想,要知道进出皇宫的都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的家,谁敢把工人往里面送,真若是藏着一个起了祸心的人,连累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若不让工人进去,木轨谁铺, 车如何运?总不能让他去铺,去运吧!不行, 这事绝对不行。王修晋跑去找老爹求助, 这事找李家不行,就得找父亲。
王大人听完儿子的话后,脸色变了又变,心里第一念头是皇上是不是要往昏溃的道路上走,若是那样,当选明哲保身?“明日早朝后,为父会向皇上谏言,若是他能听进去,便不会多加为难,若是仍执意修建,就要为以后做做打算。”
王修晋听完后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想想皇上的年纪,应该不至于到脑子发昏的程度吧!不过也不好说,什么事都没个准,人年纪大了,不见得都能练成老奸巨猾。
第二天,王大人果然谏言,非常仔细的向皇上分析了利弊,所幸皇帝听了进去,虽有些遗憾,却也清楚这事还真不能办,可心里仍有着对木轨车的向往。王大人想了想便向皇帝提议,不如在皇上平时去的庄子里修建个小一些的木轨车,待修成之后,以休养为名到那转转试上一试。
皇上大乐,王大人心里却有了犹豫,他突生一种想要告老还乡的想法。
把木轨转到别庄修,王修晋松了口气,至于其他的,他还真没多想,帝王是发溃了,还是昏庸了,都不是他能说收手就能停下找个地方缩起来,铺的摊子太大,就算是想要收手都难。这事跟李老将军说了一说后,李老将军倒是觉得王大人和孙媳妇想太多,皇上是什么人,大梁最有权的人,他没有的东西,普通人却有了,皇上没直接往王修晋头上罪名的帽子,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没问题,王修晋松了口气,安排去别院修了木轨,让工坊打了一辆特别的车,以木制为主,外面包上一层薄薄铁皮,里面的装饰也不用太奢侈,正中放个软凳,两边各放两个短小的就行,反正皇上也只是为了体验,又不会用这车当私辇。
修木轨的工程用了一个多月,轨上车用了两个月完工,都弄好后运到别庄试跑了一圈,没有任何问题。皇帝听说完成后,便立刻以休养为名去试了一下,回宫后便招王修晋招进宫,询问能否把木轨修遍大梁。王修晋拱手回道,以目前木轨的用料,并不适合,或许可以再等等,寻到更好的东西代替木轨,让更多地方的人用上木轨。
皇帝又追问木轨的用料有何不妥,听到王修晋细数之后,皇帝便让王修晋快些寻到能代替木料的东西,若是能在大梁全部通行木轨,想必南来北往的人,也能省些时日。
能省吗?王修晋可不敢保证,以正常的思维看,似乎木轨车比平常乘坐的马车跑起来省时间,可实际上,却没省多少,木轨车能行需要定时定趟的,稍微晚一点儿就赶不上,下一趟定在什么时候,虽是时间近还好,若是一天就一趟,那就等明天吧!就算次次都能赶上准点,也不见得乘马车快,木轨车需要进城,而马车就不见得逢城就进。
论省钱,也不能说一定的能省下,王修晋觉得就算是把木轨换成更结实的材料,铺遍大梁,乘坐的人也不见得多,南北跑商的,人家有自己的商队,不会因为木轨车的出现改变,行商办事的,着急的就骑车,便是不太急,也有马车可坐,会和一大堆人去挤木轨车?寻常百姓,一年能出门几趟?这活计真若是干了,就相当于白往里面扔钱。
王修晋盘算着资产,在心里暗暗否了铺木轨的意见,不是他舍不得钱,说起来这算是好事,就算收不回利润,在后世的历史书中,也能有个一笔带过的内容,我国在公元XXX年大梁XX年,便将类铁路轨道铺遍全国,当时的车是以木制主为……可他是真没那么多钱,连着两场战争,他又是出粮又是出衣物等,给皇上别院铺的木轨还有建的木轨车,都是白送的,这些可都是钱,虽然他手里的铺子都能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但架不住他往宫里捐的多,建木轨的事,还是算了,最多是铺个从京城到湘城的,谁爱说啥说啥,谁让出钱的是大爷。
攻打寇国之战,不论主将和副将全都给了赏,李菻善得了一处宅子,品级也提了提。主将又被派到寇国驻守,同去的还有一位文官,寇国更名为迎日城,据说是因为比城墙内先见到太阳而得名,同时迎日城开始全面的重建,只是送过去的第一批岛民全都是死刑犯,发配犯。
“迎日城?”王修晋重复着李菻善说出的城名,他怎么觉得那么怪,那么别扭呢?
李菻善点了点头,“皇上赏的宅子挺大的,要不要去看看。”李菻善和王修晋是不可能会被分出府住,宅子对两人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连租出去都不行,只能摆在那里,年年都要派人修整。在王修晋看来,是相当不实用的东西。
王修晋摇了摇头,他对宅子没兴趣,给几间铺子都比宅子有用。
“宅子里还有些下人。”李菻善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的好,“宅子是上朝建给公主的府邸,后来分给一位开国将军,这位将军是个痴情之人,少年夫妻却一些原因两人没有孩子,也没有过继他人之子,相扶到老后,将军夫人先去,没两天将军也跟着过世,将军在故去前交代管家,宅子要由皇上处置,不留给子侄。将军与亲人走得不近,也没提携一个后辈,便是有人打着将军亲戚的名号,也都会被将军训斥。”
“那些所谓的亲戚怕是害将军没有后代的真凶。”不用细想也能想到,若不然怎么会对亲戚那么厌恶。
“或许是吧!要去看看吗?守着宅子便是那位管家的后人。”李菻善再一次提议,这一次王修晋点头同意了。他倒不是想看宅子,而是想见证,若是可以他想给这位将军上柱香,要知道在古代有宗族的压制,想要和亲戚划清界线是相当困难的事,这位将军十分有勇气,能够顶着宗族的压力,周围的闲言碎语,十分的难得。
从将军府去皇上赏的宅子并不算太远,两人到达宅子外,看着威严的大门,没有一丝衰败之气,可见打理宅子的人相当用心。仆人上前扣门,没一会儿门便开了,是一位脸面被毁的人开的门,吓得仆人连连后退,李菻善反倒上前,“在下李菻善。”
开门的人仔细打量李菻善,然后把门打开,李菻善拉起王修晋的手往里走。王修晋走到开门的人身旁时微微颔首,“辛苦了。”
开门的人躬身垂首,似乎没有看到王修晋的动作,也像是没听到王修晋的话。王修晋却不在意,倒是跟在王修晋身边的仆人有些看不过眼,本想说什么,却被王修晋瞪了一眼,只能老实的跟着。
没一会儿,一位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小伙子跑了出来,向两人行礼自报家门,他便是府里的管家,王修晋看了一眼管家,点了点头,让管家带着他们在府里转转。
宅子很大,里面看起来没有一点破败的痕迹,花花草草修整得特别好,转了一圈后便发现宅子里除了看门的,便是管家,没看到多余的佣人,这么大的宅子就两人打理?显然不现实。王修晋却没有多问,看门之人和管家都是不错的人,而他们也没想搬到这边住,往后每个月划些钱到这边,够他们的开销便是,只要不弄出什么事来便可。
两人没久留,临走前问了一下老将军埋在哪里,管家忙报上地点,王修晋点了点头,回去让人准备些上坟之物,寻个日子去给老将军上柱香,把该说的都说了,两人便离开了。年轻人看向看门的人,“没想到皇商倒是个好说话的。”
看门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门口的小屋里。年轻人看着关上的门,耸了下肩膀,也不知皇商会分给他们多少花销,也不知够不够养那么多人,唉,送走这些老人,他便问心无愧了。
王修晋不会亏待人的,尤其是看过那两人头上的标签,院子里可是养着一些老将军麾下的伤残兵,王修晋不清楚这些人为何没到工坊里寻个工作,是想替老将军守宅,还是有其他的想法。不过,对待老兵,尤其是伤残兵,王修晋不会看着不管,分过去的月钱和每月花销数目不少,李菻善觉得奇怪,王修晋却没做多解释。
☆、第307章
提起这位老将军,李老将军不由得叹了口气, 感慨几句, 然后便让孙子孙媳妇给老将军上香的时候, 替他念上几句。
给老将军扫墓的日子是特意挑选的,去的人不单单是王修晋和李菻善,还有皇室后人,王修晋以让后人记住曾经帮着打江山的将军, 比起一些只会动动手的人, 这些上战场拼杀的将军更应该让后人记住,史书是文人记载的,他们会更偏于记录文人付出了多少,武将大多是一笔带过,可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流血牺牲,他们是建立一个王朝的基石, 不应该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