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安静下来之后，顾沁枫悄悄睁开眼，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嘴角的弧度无法抑制地浅浅扬起。
这种感觉，好像比想象中要甜。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小姐是主动，可她是主动受啊哈哈哈哈哈

第八十七章
早晨的空气最为清新， 舒怀臻提议一起到河边走走， 于是吃过早饭之后四个人便悠闲地去往河滩方向。
舒怀臻与郁宛央在前， 沈暮言跟顾沁枫在后。
说起来， 沈暮言跟顾沁枫早上醒来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情绪， 毕竟昨晚两人都是在清醒状态下与对方亲近。而沈暮言也明显感觉到，顾沁枫似乎没有那么想要避开自己了。
郁宛央动了动跟舒怀臻牵着的手， 眼神往后一瞟，舒怀臻心下明了，唇边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怀臻，昨天我们去的那条小溪跟这条河是不是相通的？”郁宛央下巴一抬， 好奇地问。
舒怀臻的目光跟着远望过去，河面碧波荡漾， 在初升的太阳下泛着耀眼的波光， 而岸边有不少渔民从渔船上将渔网拖拽下来。这番景象在市里从未得见过，郁宛央自然也就多看了几眼。
“嗯， 那条溪流最终会流入这条河里。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渔民基本上都是度假村附近村子的村民，度假村里的鱼几乎也都是从这些渔民手里采购的。”舒怀臻说着， 扭头笑了笑，“也许昨晚晚饭那条鱼就是从这条河里捕来的。”
郁宛央顿时露出了可惜的神情，“可是我昨晚吃饭没怎么吃鱼啊。”她几乎已经忘记舒怀臻替她夹进碗里的那几块鱼肉是什么味道了。
“那能怪谁？你下次吃饭再多刷刷微博，然后喝水填饱肚子好了。”舒怀臻不以为然地说，满脸调侃的意味。
郁宛央的笑容一下子萎靡下来，松开五指还轻轻甩了甩，“舒怀臻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自己走吧，放开……”
“不放，你厉害你把我甩开……”
前面两人看似吵架实际上打情骂俏的模样让沈暮言眉毛不禁抖了一抖，舒怀臻还真是，谈个恋爱腻歪死了。
沈暮言的表情被顾沁枫看在眼里，心中好笑，低声说道：“有时候外人看来不能接受的东西，在相互喜欢的人之间却格外甜蜜。她们两个人用心在对对方好，在对方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因此旁观者会觉得过于不符合原先的性情，其实这只是更真实而已。”
郁宛央现在的快乐也是顾沁枫很少见过的，自从离开郁家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活泼开朗的模样。但她与舒怀臻在一起时的自在让顾沁枫觉得仿佛是舒怀臻将她心里的悲伤洗去，爱情带来的愉快让她忘记了长久的忧愁。
沈暮言看到顾沁枫眼底的追忆与平和，似乎，还有一点点憧憬。
她将话藏在心里反复思量，直到再走出好几步，她才握住了顾沁枫的手，郑重道：“小枫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对我露出你最真实的一面吧。在我面前你可以不要维持像对别人的距离，你觉得怎么样会开心就告诉我，反正我们也是冲着谈恋爱去的不是么？”
说到最后，她轻轻笑了，眼里闪动着期望的光。
顾沁枫忽地有些羞赧起来，说好了要做朋友，可沈暮言嘴边总挂着要奔着谈恋爱去。可若说要反驳，她如何再去反驳？昨晚她甚至不愿见到沈暮言失望而主动吻了过去。
如果不是心里横着的那一道梗，恐怕她早已经跌进沈暮言的陷阱里了。正因为这个梦太美好，她才害怕，开始就意味着走向结束。
为了不让沈暮言的希望落空，顾沁枫微笑以对，“好，那我试试。”
再次被顺着心意的沈暮言眉开眼笑，悠悠说道：“小枫子，今早我刚起来就被你赶回去换衣服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沁枫挑着眉说。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总得有个说法吧？”沈暮言晃了晃顾沁枫的胳膊，皱着眉头娇声问道。
顾沁枫发现沈暮言现在可能是下意识地在向她撒娇了，往时那种生硬逼着的方式她肯定是不吃这一套的。一次两次成功之后，估计连沈暮言自己都没意识到，堂堂沈家大小姐竟然往撒娇这条路越走越远。
思及此，顾沁枫沉吟半晌，停了脚步认真说道：“太硬了，不舒服。”
“什么？”沈暮言差点就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也跟着停下脚步，反问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睡着了会变成石头，怎么可能会硬？”
顾沁枫抱住双臂再次打量沈暮言，若有其事地肯定道：“真的很硬，一点都不舒服。”
沈暮言睁大了眼，在捕捉到顾沁枫眼底笑意的那一刻，她了然地眯起双眼，嘴角露出笑容，伸手揽住顾沁枫的肩膀，“你是不是偷偷摸我了，然后为了遮掩才故意这样说我？”
话音一落，顾沁枫的神情立刻就变了，有些羞赧又有些气恼，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被我说中了？”沈暮言双手下滑到顾沁枫的腰松松抱住，导致顾沁枫只得伸手抵住她的肩头，她嘴角勾着媚人的弧度，声音低沉：“小枫子，你说你摸了就摸了，我又不是不让你摸。相反，我还巴不得你摸个够，最好你能更流氓一点……”
“沈暮言，放开！”顾沁枫的脸红了个透，随着沈暮言越靠越近，她的手也越发无力起来。
她根本推不开沈暮言，她的腰被死死地环着，与沈暮言平坦的小腹贴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她感受到的不只是沈暮言柔软的身体，更近距离地看到了沈暮言眼底的渴望，浓烈却满是压抑。
沈暮言是真的在压制着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欲望，只因为顾沁枫说了，要先从朋友做起。
这样的意识让顾沁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不再反抗地让沈暮言抱在怀里。顾沁枫软了声，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道一句：“这里渔民这么多，你不怕被看到么？”
沈暮言的唇角在明媚的阳光下弯起，话里不屑却满含温柔：“看见又怎么样？我跟我喜欢的人拥抱一下不行么？想看就看好了，反正我们两个长得都好看。”
顾沁枫笑了一下，轻轻锤了她的肩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
沈暮言倒也不反驳，只在顾沁枫耳边叹了声气，她的眉眼染着柔和的笑意，“让舒怀臻跟小郁妹妹两个人二人世界吧，我们不打扰了。就在这里，再让我抱一会儿。”
她的声音轻而柔，怀抱却那么紧，那么不舍。顾沁枫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耳边还在响着她抒情般的表白：“小枫子，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阳光依旧璀璨，岸边的渔民们各自忙碌着，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远处这安详而美好的一幕。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天几乎没怎么玩天色就开始暗沉下来。
晚饭后舒怀臻带着郁宛央到客房附近的台阶乘凉，晚风徐徐，使人轻易生了倦意。
郁宛央靠在舒怀臻的怀里，望着天边初显的月牙，轻声说道：“怀臻，明天下午我们就要回去了吧。”
舒怀臻圈住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应道：“嗯，明天下午回去，这里离市区比较远，要早点动身。”
郁宛央一时不舍，抿着唇不说话。舒怀臻却是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笑笑，“宛央，怎么了？很喜欢这里，舍不得走么？”
看样子带郁宛央过来是带对了，难得有能够放松心情的地方，只是终归是要回去的。这样一来反倒有了不舍的情绪，倒是让舒怀臻觉得有些得不偿失起来。
郁宛央在她的怀中蹭了蹭，收回目光，声音充满向往，“嗯，这里跟外面几乎没有联系，如果不是每天看到服务生，我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世外桃源了。可能是在都市里久了，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没有那些烦心事，只是简简单单的，有你，有我，这样就很好。”
这样的生活美好极了，可却又不那么真实。
舒怀臻还有一个偌大的公司要管理，郁宛央也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没有彻底退出娱乐圈，她们的身上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
仿佛是感受到郁宛央的失落，昏暗的路灯下舒怀臻的双眸仍是那样明亮有神，她捏了捏郁宛央的鼻子，柔声道：“这样的生活我们每天都在过不是么？虽然有时候很忙碌，但忙碌的意义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世外桃源并非我们眼前看到的而已，有时候，它会存在你的心里。”
郁宛央听着她宛转悠扬的话语，眉眼都是温柔的笑意，抬起头轻吻她的下巴，戏谑道：“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句句话都这么甜，看样子我要做好防备工作，免得你出去随便说说话都能惹来爱慕者了。”
舒怀臻唇角一弯，问道：“难道你不喜欢么？”
“我……”郁宛央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开始升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嗯？”舒怀臻见状则是更有兴趣了，凑近了一些，眼神深邃。
郁宛央以为她要吻自己，虽然羞涩，但这毕竟是常有的事，也就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
谁知道舒怀臻却是临了换了个方向，贴在她耳边笑意满满地说：“你要是喜欢这里，等我有时间腾出一个长假，我们再来。”
等了好久等到这么一句话，话里的笑意又这么明显，郁宛央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又被耍了。她作势推了一把舒怀臻，气道：“舒怀臻你又耍我！”
舒怀臻不闪不躲，牢牢把郁宛央抱在怀里，有低低的笑声溢出，她悠然说道：“宛央，你还没告诉我喜不喜欢。”
郁宛央哪想到舒怀臻这么执着，非得要听自己说那一句，她可不认为舒怀臻只是想要听她说喜欢这个地方的。
酝酿了半晌，她眨了眨眼环上舒怀臻的脖子，笑容深且妩媚，轻阖唇齿咬住舒怀臻莹润的耳垂，呢喃细语：“你不就是想听我说那一句么？那你听好了，不管是这个地方还是你，我都喜欢，尤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做好准备，下一章开始出柜了

第八十八章
回到市里之后， 四个人各自回了家。
不得不说在这一次休假里沈暮言跟顾沁枫在关系上有了质的飞跃，至少已经在奔着谈恋爱而去相处。至于舒怀臻这一边， 却是在打算着应该如何将自己与郁宛央的关系告知家人。
天气越发凉了起来， 虽是舒适许多， 却也令人无端生出倦意，总是喜爱待在家里。郁宛央这个月已经几乎消失在了镜头前，网络上也早有传言她要退出娱乐圈。
今天天色算不得明媚， 舒怀臻照常站在落地窗前去眺望远处的景色， 直到身体有些僵了才缓慢转过身。恰好，望见刚收拾了衣服进来要挂到衣柜里的郁宛央。
舒怀臻的眉眼瞬时柔软起来， 心头突然冒出“岁月静好”几个字。从前再如何的忙碌， 再怎样的迷茫， 终于还是成为过去， 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人，就足以让你知道这余下的后半生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舒怀臻仗着拖鞋绵软得几乎无声的优势，放轻脚步踱到郁宛央身后， 在她正要回头拿剩下的衣服时， 双臂伸展抱住了她。
郁宛央本来被这猝不及防的怀抱惊吓，当被拥入熟悉的怀中时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回头望去，嘴角衔着微笑问道：“怀臻，怎么了？”
“宛央， 跟我去见爸妈吧，过几天就去。”舒怀臻埋头在她的后颈，深深地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
郁宛央怔了怔， 眨了眨眼，犹豫着说道：“不会太早了么？我们什么准备都还没做。”
舒怀臻低声笑笑，松了手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自己，额头相抵着，语气无奈又宠溺，“还需要准备什么？把你这个人准备好就可以了，其它的都有我在，别怕。”
说白了，这趟就是要去见家长的，可不能换个性别就不知道考虑问题了。她们两个人要是其中一个是男性，那这就是很重要的一次见面，决定着舒家长辈能否放心将舒怀臻交托给郁宛央。
“那你想好要怎么说了么？我心里没底，总觉得你爸妈应该没有那么好说话。”郁宛央咬咬唇，眼里满是担忧。
怪不得她担忧，她与舒怀臻同为女性，舒家高门大户，真的能接受自己的女儿与一个女人在一起么？很多很多的担心一时间因为舒怀臻的话而涌上郁宛央的心头，以至于她愁眉深锁。
舒怀臻回以一笑，轻轻吻着郁宛央紧抿的唇，用双手捧住她的脸，用指尖细细熨着她的眉头，“宛央，不管怎么样都是要面对的，这件事情是没有一个万全的解决方法的，我爸妈一定是不会马上同意的。所以你我要么放手，要么坚持，没有别的选择。”
郁宛央望进舒怀臻柔情万分的眼里，本是蹙起的眉头也由着她抚平，心里忽觉一阵安宁。
跟舒怀臻在一起这些日子以来从未见过她慌乱的模样，即便这次她们都没有底气，但至少郁宛央知道，舒怀臻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扔下自己。
舒怀臻握住郁宛央的手，将手背贴到自己唇边，微微低头垂下眼帘，缓慢轻柔地吻着，万般缱绻。
郁宛央看着舒怀臻吻自己的手，又把它放在她的胸口，一时间所有的烦忧都被驱逐出心，生出无限勇气，终于回抱住她，在她耳边反复说着：“怀臻，我不要跟你分开，就算你爸妈不同意我们也坚持下去好么？”
舒怀臻勾着唇角，把郁宛央紧紧抱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心口，声色柔和，像是将多年未曾显露在人前的温柔都融在了一起，笑着说：“好，我记住了。宛央，你也要记得，不是我跟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信，有些话是不是我会对你说的，你一定能感受得出来。”
这话里的深意旁人听了或许不明白，但郁宛央却清楚，舒怀臻这是在未雨绸缪，将可能发生的事情都用这简短的几句话告诉了她。
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唯一能够辨别的就是是否舒怀臻所为。
“我知道，我也记住了……”她抬头去望舒怀臻，分明见过无数次这个人温柔的模样，可这一刻却总也看不够，直看得眼睛都酸涩发疼起来。
舒怀臻抬起手去抹郁宛央的眼角，指尖灼人的泪滴仿若要渗进她的心里，她哑着声说：“宛央，别哭，我不喜欢你哭，不管是为了别的事情还是为了我，我都不喜欢。”
她的目光暖得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令人温暖，令人向往。郁宛央从不置疑，自己若是没有遇见她，恐怕这一生都不会体会到如此热烈的感情。
有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瞬息万变的变化。多少天的筹谋，多少天的忐忑，还是敌不过一个突发状况。
当接到郁子帆的短信时，郁宛央在家里研究着晚餐要做什么，打算今晚换换花样，然而映在她眼里的那一句话让她几乎颤抖。
“姐，出来见见我吧，我知道你跟舒小姐的事情。”
郁宛央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跟郁子帆的见面会是因为自己跟舒怀臻的事情。她以为她会在某个街角再次见到这个弟弟，她们会平静地微笑，打上一个招呼，然后再默默地擦肩离去。
阳光洒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给坐在那里的男人镀上一层金色光华。他静静坐在那里，眉眼俊秀，嘴角扬着一抹祥和的浅笑。
当看到进来的郁宛央时，他平静的眼眸才因为喜悦而微微睁大了些，忙站起来迎接着郁宛央。
“姐，你来了。”他本来稳重沉着的神情忽而转得像一个大男孩一般有些腼腆，与郁宛央疏离漠然的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郁宛央不言不语，目光打量着郁子帆。今天的他不再是在超市里见到的那样衣着休闲，而是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是优雅的男士风度。
而在她打量郁子帆的同时，郁子帆也对上她的眼神，神情虽有腼腆但却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郁宛央的眼神吓退。
她跟小时候见过的那一面真的差别太大了，在郁子帆的印象里，那个时候的她幼小得似乎只会躲在墙角哭泣。
现在的她却出落得高挑美丽，每一步都像是能踩在人的心坎上，让人不敢逼视，却又忍不住望了又望，只希望她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足矣。
郁子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自己有一个姐姐，可是既然是姐姐，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她比自己大几岁，她长得是不是很可爱，平日里是爱哭还是爱笑，他从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