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哪里哪里？！”单纯的妖精王果然一下子就被带跑了。
“这里！快来看！”海尔布拉姆说着飞了过去。
“啊、等等咱！”
☆、现世之章二十九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哈勒昆幽幽转醒时，海尔布拉姆果然已经醒了，正灿笑着对他说“早安”。
“早安，海尔布拉姆。”哈勒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表了他的第一句评论，“今天的梦好短啊。”
“偶想让乃多睡一会儿嘛。”海尔布拉姆说，“而且，虽然短，内容却不少吧？看乃的样子，一定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需要问偶吧？”
哈勒昆点了点头。因为接触到的都是妖精相关的事，对天生是妖精的海尔布拉姆来说，一些显而易见的常识，对此时是人类的哈勒昆来说却相当不可思议吧！
幸而因为临近期末，周二早上的两节课都提前结束了，不用赶早去上课。哈勒昆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海尔布拉姆反问。
“刚刚在梦里的时候，不是说看到妖精之卵了吗？是指快要孵化的妖精之卵吗？是什么样子的呀？”
“啊……那个啊……”海尔布拉姆尴尬地瞟开目光，摸摸后脑勺，说，“那会儿偶胡扯呢……只是水光的反射而已……”
“哈？”
“这不看乃那么沮丧，想转移一下话题嘛……”
……敢情是因为这样梦才突然停止的？
“其实……要说刚出生的妖精，偶也只是偶然间见过一次啦。”玫瑰的妖精不好意思地澄清事实，“因为太小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有多小？”
海尔布拉姆用食指和拇指环成核桃大小在眼前比划着：“大概就这么大，乃想，那种子才多大呀。不过，妖精本身体型差异就很大，所以偶不清楚其他妖精小时候是不是也只有那么点儿，反正偶见过的那次就是。”
……好像拇指姑娘那个童话一样呢，难道那是因为安徒生先生真的见到过妖精才写了那样的故事？哈勒昆无责任地猜测着。
“那海尔布拉姆小时候有多大？”哈勒昆又问。
“偶？这偶怎么记得清呀……”
说的也是……
“那，海尔布拉姆的爸爸妈妈呢？”哈勒昆又问。
如果妖精能活成千上万年，说不定海尔布拉姆的父母还活着呢！还有自己……准确的说，是身为妖精时的自己的父母，又在哪里呢？
“爸爸妈妈？”海尔布拉姆一愣，好像没听懂哈勒昆在说什么，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说，“啊——乃说的是负责生育妖精之卵的妖精夫妇吗？”他摆摆手，说，“妖精和人类不一样，没有父亲的概念，母亲嘛，就是神树喽。”
“那刚生下来的妖精宝宝要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哈勒昆觉得很不可思议，别说人类，就是大部分动物也需要父母的照顾才能度过幼年期吧。
“由妖精王之森照顾呀！”海尔布拉姆说得理所当然，“森林里的植物和动物们都会帮忙的，反倒是妖精，不会特意去照顾幼年的妖精，因为能那样活下来的妖精，才证明是被妖精王之森接受了的，如果偶们插手照顾，反而会被说闲话呢。”
原来如此……
“可是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必须通过雌性妖精才能把卵生下来呢？”哈勒昆问，“梦里的你也提到了吧……如果是人类吃了妖精之卵，说不定也能生出妖精来……这个问题，后来究竟搞明白了没有？”
“嗯……”海尔布拉姆严肃地摸着下巴，沉吟良久，才像老先生一样缓缓道来，“这样说吧……以乃在学校学到的现代生物学来解释的话，妖精是属于三性繁殖吧？”
“三性繁殖？！”还以为海尔布拉姆会说出什么高深的术语，结果却是这么奇特的理论。
“就是需要有三方的那什么……是叫NDA吧？还是遗传基因？总之，需要三方条件，才能生出真正的妖精，因为妖精是介于植物和动物之间的存在。当然，理论上别的种族吃了妖精之卵再和雄性妖精□□，也可能生出妖精的，但其中的基因肯定已经发生了变化……”海尔布拉姆绞尽脑汁费劲地解释着，最后一耸肩道，“具体的偶就不知道啦，偶又没试过。”
“哈……”哈勒昆也听得糊里糊涂的，只能感叹，“妖精还真是神奇的生物呢……”
“在偶看来，人类才不可思议呢！明明又贪婪又懒惰，却总是会想出很多好玩的东西。偶们妖精也很懒啊，可是妖精的懒只会躺着睡觉什么都不管，人类却总想着如何让自己懒得更舒服。”
……咦？海尔布拉姆不是很讨厌人类吗？怎么这番话听着像在高度赞扬？哈勒昆困惑着，但是仔细想想，梦里的海尔布拉姆似乎对人类很有兴趣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对人类变得如此反感呢……？
想到这，海尔布拉姆的言论已经由表扬急转为批判：“为了搞那些笨重的发明，看似一直在创造，实际上也一直在破坏，看看现在外面的样子，森林越来越少，气候反复无常，无数的动物植物在消亡，连水都变得脏兮兮的了！真不知道——！”
话到此处，海尔布拉姆突然泄了气地垂下手来，连耳朵尖都跟着耷拉了。
“怎么了？”哈勒昆问。
“没……没什么……”海尔布拉姆躲避着哈勒昆询问的目光。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敢跟咱说的吗？！”
“……偶……偶怕说了以后乃会很失望……”
“你不说咱到时候就不会失望了吗？”哈勒昆反问。
“……”海尔布拉姆无言以对，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偶……偶是想，也许，妖精王之森也……早就没有了……”
“……诶？！”
“这一千多年，偶一直跟着乃不断地转世，一次都没回去过。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尤其是这几十年，草地平原山川，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高楼大厦，妖精王之森……谁还知道在哪儿呢？”
“……”哈勒昆愕然无言。
“就算是这个妖精王之森，也早就已经……”海尔布拉姆话到一半，再次咽了回去，自行振作地笑道，“嘛——！反正，只要有哈勒昆在的地方对偶来说都没差！只是，可能会让乃失望……”
哈勒昆连忙说：“咱也是啊！只要有海尔布拉姆在的话，哪儿都没差！而且，咱们还有这儿不是吗？虽然没有神树，也没有其他人，但是这里也一样很美！就算以后解除了你身上的锁链，不能再到这儿来了，咱们也可以去寻找新的森林！地球那么大……总有容得下咱们的地方！”
“哈勒昆……”玫瑰的妖精再次感动地热泪盈眶起来，一头栽进少年胸口，将他抱了个满怀，“乃这个人……乃这个人……真是……”
“什、什么？”受惊的哈勒昆不解地问。
海尔布拉姆仰起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偶可以吻乃吗？”
“……”哈勒昆飞红着脸别开了视线，“都说了这种事不用每次都问咱……”
于是，双唇交叠在一起，互相交换着唾液和吐息，直到双双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一条连接着彼此的银丝垂下一道优美的弧度。
哈勒昆下意识地用食指接住，就这样伸出舌头舔去那道津液，幽幽说道：“海尔布拉姆果然……好甜……”
“乃、乃说什么呢……”妖精少年本就微红的脸顿时变得像西红柿一样，窘迫地为恋人擦掉嘴边的水渍。
“是真的啊！海尔布拉姆的口水好像是甜的。咱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但是咱的口水肯定不是这个味道。”哈勒昆认真地说。
“……”海尔布拉姆默默地捂住了脸。这家伙……该说他天然呢还是狡猾呢……
“啊……难、难道这也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话？”见海尔布拉姆反应古怪，哈勒昆忙问。
“这……就算不是妖精，这种台词也很糟糕吧……”
“是、是吗？抱歉，咱不太懂……”哈勒昆就真的诚恳地道了歉，却也更加诚恳地表示，“但是，咱现在和海尔布拉姆已经是恋人了，就算要……那个也……咱、咱随时可以的！”
“？！”猝不及防地听到了爆炸性发言的海尔布拉姆连忙捂住鼻子，另一只手虚弱地撑在地上。
“海尔布拉姆？你没事吧？”哈勒昆担心地问。
妖精少年摆了摆手，仰天长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忍住了，没丢脸地喷出鼻血来。
却听那一位轻呼了一声“啊……”，扭头一看，只见哈勒昆双手捂着鼻子，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一道殷红色。
“……为什么流鼻血的是乃啊……”海尔布拉姆好气又好笑地用袖子帮哈勒昆擦去鼻血。
“只……只是不小心……”不小心想象了一下，没想到就……
真是太丢脸了……
可是……很好奇啊，海尔布拉姆身上也很甜吗？
不知不觉想入非非的少年惹得恋人又是一阵惊呼。
“哇——怎么又流出来了！快！把头仰起来！”
枕着海尔布拉姆的膝盖缓了好一阵，总算把血止住了，却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二人依依惜别后，哈勒昆从现实世界自己的宿舍里醒来。
☆、现世之章三十
醒来后的哈勒昆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抹，沾了一手黏糊糊的液体。
“唔哇——！”他连忙跳了起来，冲进盥洗室冲洗。
没想到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也流鼻血了啊……好丢脸……
洗漱完毕后，哈勒昆打开手机，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下午有一门考试，这会儿还有时间稍微翻一下课本……
重新开机的手机接收到信号后，突然不断地跳出系统消息，有来电也有短信，但是号码显示的是同一个……
“……”哈勒昆觉得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他本不想理会，打算将那些短信和来电都删掉，那头却已经打了过来。
哈勒昆抿了抿嘴，接起了电话。
“哟，终于起床了吗？老子都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哈勒昆仍是一成不变的开场白。
“真冷淡啊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觉得无话可说的哈勒昆只得沉默。
那头似乎习惯了他的无言，问：“今早没课？”
“没有。”
“那正好！可以多聊一会儿”
“……咱下午有考试，要复习。”哈勒昆说。
“昨晚还没复习够？”
“……”再次沉默。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行吧，那天是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对，你差不多也消消气吧，别再闹情绪啦。”
“咱没有闹情绪。”
“还说没有？对我那么冷淡真生气的话就像以前那样骂我也行呀”
“……”不知该怎么回复的哈勒昆选择继续沉默。
“喂，班，你就别打扰金学习啦，会被讨厌的哦？”对面适时地传出梅利奥达斯的声音，但听班回，“呃……既然连团长都这么说了的话……”又问哈勒昆道，“考试几点结束？”
“五点……”
“嗯——那你好好复习吧！”那头说完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哈勒昆松了口气，再看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于是换好衣服，背上包出门了。
下午，顺利考完试的哈勒昆正准备和室友一起去食堂，打开手机却又接到了班的电话。
“哦！开机了就表示已经考完了吧？”
“啊、嗯……”
“现在在哪呢？”
“在哪？……”哈勒昆不明班所指，困惑地回答说，“刚出教学楼……”
“哦？”那边停顿了一下，突然喊道，“哦哦！看到了”
“诶？！”听到声音从手机里和身后两个方向传来，哈勒昆下意识地扭头寻找，下一刻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整个提了起来，抱在臂弯里。
“捕·获·成·功”
“……班、班先生？！你怎么会在学校？！”哈勒昆愕然，眼见周围的同学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俩，只觉得窘迫万分，挣扎着低语，“快放咱下去！”
“才不”狐狸满脸坏笑。
一旁的室友也认出了班，问：“您不是那位料理做得很好吃的班先生吗？”
“……你谁啊？”班立刻换上了一副凶恶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盯着室友。
“我是金的室友啊！那天在派对上见过的。”
“室友……？”班的眼珠一转，狡黠地笑道，“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是呀是呀！”被认出来的室友开心地连连点头，又问，“班先生怎么会到学校来？”
“还不是这家伙！”班笑道，“说什么学校没芝士吃，吵着要吃呢！没办法，只好给他送过来喽”
“别胡说！咱什么时候说过——！”哈勒昆抗议道，“是说快放咱下去！”
可惜他的反抗还是被无视了，捶打着班的动作因为毫无效果看在他人眼里反倒像是在撒娇，周围开始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快看那个人，好高啊！”
“是啊是啊！得有两米了吧？虽然品味有点奇怪……不过意外地蛮帅的嘛！好像不良青年哦！”
“他抱着的那个孩子是我们学校的？哪个班的啊？好可爱哦！好想认识一下！喂，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啊？看上去不一般呢！”
“又来！你这家伙还真是好这口啊！”
一番话在哈勒昆听来只觉得刺耳万分。
先前因为女朋友的事已经让海尔布拉姆够难受的了，他一点都不想让他再因为这种事不愉快，何况对象还是那个让他们都避之不及的家伙！
再看班那样子，好像恨不得要向全世界宣布自己对哈勒昆的所有权，让哈勒昆十分抗拒。
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不想跟这个男人扯出一丁点让人误会的桃色话题，可是被牢牢禁锢的他根本反抗不了那个□□的男人。
可恶……明明只要挣脱开就能摆脱这种窘境的！
可是自己越挣扎，男人就将他箍得越紧，末了还向他投来挑衅的一瞥，似乎在说：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感受到莫大耻辱的哈勒昆只觉得油然而生一股怒火，顾不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吼道：“够了，班先生！咱说了快放咱下去！”
近在耳边的吼声让不由得班一震，扭头见哈勒昆因为又气又急涨红了脸，胸口剧烈起伏着，连眼眶都通红了。
班心中一紧，脑海中浮现出的糟糕记忆让他的嚣张气焰一下熄灭了。
趁着班松懈的空档，哈勒昆终于挣脱出来，跳回地面。
室友正想说些什么，被哈勒克抢白道：“抱歉，咱想先回宿舍了，你自己去食堂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了现场。
“啊、喂！那你的晚饭呢？！”室友在身后大喊着，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察觉出气氛不对劲的围观人群识趣地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慢慢散去了。
室友无辜地看向班，却见男人也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哈勒昆消失的方向，面沉似水。
“呃……那个，没、没事的话，我也先走一步啦？”觉得气氛尴尬的室友打算开溜。
“喂。”班突然一把拍住他的肩膀，吓得可怜的少年险些摔倒。
“什、什、什么事？班先生？”
“这个。”班将手里的保温袋递给少年，说，“本来是做给那家伙吃的……你给他送过去吧。他要是不吃，就给你好了。”
“诶？啊……好、好吧……”室友小心翼翼地接过，迟疑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抬头对班说，“那个，班先生。”
“嗯？”
“也许我不该多嘴管你们之间的事，也不那么清楚……不过……”他咽了咽口水，道，“如、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也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男人当小孩子或是女孩子一样抱着。那家伙虽然长得瘦小，总归是个男人……”
“……”
见班拧着眉头瞪着自己，室友以为他生气了，吓得缩了缩脖子，说了句“那、那就这样，我先走一步！”便脚下抹油般地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口气跑回宿舍的哈勒昆冲进自己的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可恶……真是太窝囊了……自己为什么就那样弱小，明明有像其他人那样锻炼身体，就算成绩不好，也会坚持跑完三千米……可是比起那个人，这种程度的力气根本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