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董不会为难我, ”陆淼没好气道，她跟着顾国忠工作也有些年头了，知道对方不是会把私事代入工作的人, “这些事先别提了, 等以后回国了再说。”
陆晏这才想起，顾氏和嘉洺在竞争XS的项目，顾胥很有可能会在美国跟陆淼碰面。
那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他笑：“妈，我去洗澡，明天我开车送您去机场。”
晚上睡前, 两人又来了一波视讯。
顾胥身后的背景是一副玻璃窗，外面高楼林立，男人衣袖向上挽了几分，一身白衬衫把他宽肩衬得明显，再配上他那张大帅脸。
标准的禁欲男范本。
天知道陆晏爱死了他这模样，所以才喜欢蹲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回回看得光明正大。
顾胥见到陌生的环境：“在哪？”
陆晏：“我妈家。”
顾胥嗯了声：“还不睡？”
“聊完就睡，”陆晏说，“我妈明天去美国。”
他笑得狡黠，“如果碰上了，你怎么办？”
虽然竞争的是同一个项目，但见面时间不一样，也不是这么容易碰上的。
“遇见了再说。”顾胥答得随意。
男人手中的平板里，视讯的影像被拉在右上角。
打开网页上是一条新闻，陆晏一个人坐在边角的图片被放在了最中间。
顾胥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声音有些沉，催促道：“很晚了，睡觉。”
第二天，陆晏收到了品牌商的解约通知。
虽然现在人们对性取向大多都表示理解，但陆晏的形象已经不能挂在代言广告上了，只能选择解约。
因为合作期间比较愉快，加上合同期限剩的也不多，合作方没怎么为难他。
谈好解约方面的事，已经是下午，他看了下微信群，群里发了聚餐地点通知。
车上，小刘抬头看了看天气：“晏哥，今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
窗外风有些大，气温也是低的，但就B市平时下雪的时间来看，还是有点早。
陆晏不在意道：“下就下吧，不过这天气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
庆功宴进行得热热闹闹，明明没人拿下个人奖，但剧组的人都窝到陆晏跟前，一个劲的敬他酒。
“晏哥，你这回要是去戛纳捧回个最佳男主，那真就绝了！”
这次提名的确意外，陆晏笑：“承你吉言。”
“其实国外的奖也没有那么厉害，”陈晶晃着酒杯，“能拿下最好，不能拿下也正常，第一部 作品，国内外全部提名就已经不错了！”
这话说出来，周围都静了静——因为陆晏可能没有第二部 作品了。
陆晏倒没觉得什么：“这次没拿到还有下次，等下一次，我就跟你争饭碗吃去。”
陈晶眯眼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陆晏话中的意思，他嗤笑了一声，狠狠地拍了下陆晏的肩：“一来就说要跟我争饭碗？做梦去！”
坐在一边的施晴突然把陆晏拉回座位上。
她把手机递上来：“你看看。”
陆晏拿着酒杯，抽空瞄了一眼。
电影节某评委被爆潜规则、猥亵女性、嫖娼，警方表示已经介入调查。
陆晏表情并不意外，他抿了口酒，哼笑道：“你忘了？我现在是有人撑腰的人了。”
“……”施晴拿回手机，“你这怕是一尊佛在背后撑着吧，昨天刚得罪你，今天就快吃牢饭去了。”
其实这件事办起来并不难。
这个评委干过的事，就连施晴都有所耳闻，可见圈里知道的人并不少，只是碍于他的地位，一直没有人敢揭发，那些被侵害的姑娘也就只能打碎牙往里吞。
现下突然站出一个能把他按得死死的人愿意管这事，还怕办不成？
陆晏说：“恶人终有报，跟得不得罪我没关系。”
庆功宴结束，众人勾肩搭背地出了包间，刚走到酒店门口，全呆住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衬着酒店大门的灯光，形成了一幅都市雪景，明明是冰冷的色调，却莫名让人觉得暖心。
“见过这么多场雪，还是觉得好看，”施晴走上前，接住一片，然后掏出手机，“我都跟云安青说了，晚两天再走，他非不听，这下错过了初雪吧。”
只见她调出相机，拍了一张雪景。
然后转过身，举高相机，来了一张自拍。
雪景本来就好看，再加个滤镜，可以直接拿去当背景图用了。
陆晏看着心痒，拿出手机也拍了一张。
但是效果似乎没有施晴那张好，他问：“你用的是哪款相机？”
施晴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一个软件。
陆晏麻利的下了一个。
就在下软件的过程中，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陆晏挑了几个滤镜，各照了一张。
调出对话框，正准备发。
指尖停顿，犹豫片刻，他也转过身子，相机的角度调了两下。
自拍完，合着那几张雪景，全发了过去，顺便更新了一下自己的微博——当然，自拍的那张没有带上。
小刘的电话进来：“晏哥，等我一下，我现在撑伞下去接您，酒店安保说有辆车停的不好，堵在中间了，车子都开不进去。”
“不用，”陆晏戴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紧，“你停在哪里，我跑过去。”
小刘说：“不太好吧，还下着雪呢……”
陆晏：“没事，下的也不大，在哪？”
听到回答后，陆晏把手机揣回兜，把头缩在脖子里就往外跑。
车子就停在酒店大门旁边，陆晏一出来就见到了，正准备跑过去。
一个尖锐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险些没把他吓一跳：“有小偷——”
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被衣服裹得圆圆的女生正急着跳脚，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跑在前面，手里还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猫头包包。
女生拔腿想追，一个男人先她一步追了上去。
……坐在驾驶座的小刘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老板反身跑了。
因为地上有雪，陆晏不敢跑得太快，好在对方跑得也慢，这个速度很快就能追上，但前面停了一辆电动车，明显是来接应小偷的。
陆晏蹙眉，正准备加快速度。
“噗通！”
前面小偷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陆晏走到他身边，弯腰拿起包，等后面的女生追上来。
警察马上就赶到，陆晏秉着做好事不留名的良好美德，转身就准备走。
女生突然拉住他：“先生！真的特别感谢你！！”
陆晏摆摆手：“举手之劳。”
“我里面的东西特别重要，要是丢了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生说完，拿出手机，“先生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吗？我以后请你吃顿饭。”
陆晏：“真的不用。”
结果女生拉住他站了大半天，非要感谢他。
一边的警察说：“行了，下着雪呢，赶紧散了。”
女生的包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她只是认出了眼前的陆晏，她是画手，尤其喜欢画眼睛。
很多好看的眼睛，里面都像装了星星。前几年陆晏渐渐冒头那会，她就觉得陆晏的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私底下不知描画过多少次，现在遇到了真人，哪有轻易放过的理。
最后拗不过女生，陆晏帮了人，还莫名其妙的跟对方合了个影。
回到酒店门前上了车，小刘苦着一张脸：“晏哥……被开罚单了。”
陆晏拍着身上的雪：“……没事，报销。”
回到家，他洗了个澡，随便挑了本电影打发时间。
此时的陆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网上火了一把。
晚上八点，一个有着一百多万粉丝的画手博主发了条微博。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一副口罩，眼底好像有几分无奈。
“真的好帅啊……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像陆晏？是我的错觉吗，认错请陆晏粉勿拍。”
“这不是我晏我自杀！！！绝对是啊！！博主小姐姐运气怎么这么好丢个包也能跟我晏合照！！！”
“看晏晏微博，他今天去参加《战歌》的庆功宴了，从照片上看好像是在XX酒店，跟小姐姐说的地点一致，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XX酒店门口相约丢包，要来的私信我。”
“哈哈哈哈热心市民陆先生。”
顾胥醒来的时候，连着看到两张照片。
一张是陆晏迷之角度的自拍，口罩拉到了下巴，一口白牙晃得他心痒。
另一张是他想点开微博的特别关注提示时，刚好刷到的热门的那条“热心市民陆先生”微博。
照片上，陆晏口罩已经戴了回去，整个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女生娇小可爱，倚在他身边，正仰头一脸幸福的看着他。
“……”
第五十九章
嘉洺的员工福利一向好, 加上此次一同来美国的都是高工作能力的人才, 公司安排的酒店是本地评价最好的酒店, 虽然大部分人住的普通间，但价格上也是非常可观。
这家酒店自助早餐尤其出名，汇聚了世界各地不少大厨, 菜品比很多餐厅还要美味。
顾胥随意挑了几块面包，环视了一下周围，早餐时间, 餐厅位置已经坐满了不少, 只有前头几个位置空着。
他坐下后，刚喝了口牛奶。
顾国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你怎么这个时间才起床？”
顾胥偏头看了顾国忠一眼, 继续回过头吃早餐。
“就你一个人？”顾国忠说，“你那群员工不会跟你一样, 到现在都还没睡醒吧。”
顾胥听了，忽然想到什么, 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
看穿自己儿子的顾国忠冷哼一声：“别找了，陆晏他母亲还没到美国。”
XS项目虽然好，但还不至于让顾国忠亲自出面, 顾氏专门组建了一个团队负责这个项目, 陆淼就是团队中的一员。顾国忠此次来美国，也不是因为XS的项目。
顾国忠坐到顾胥对面，一脸不满：“你连个人都护不好，以后怎么撑得起顾氏？”
顾胥说：“人我会护好，顾氏你自己撑着。”
“说的什么混账话！”周围人多, 顾国忠忍着没发作，他话锋一转，“你和陈老贼的儿子还玩在一块？”
陈老贼是顾国忠打拼那会交的朋友，此人心计深，胃口大，经常踩着各种条约的边缘谋得大利，故得绰号“陈老贼”。
两人那会还都是正在打拼的商场新手，酒桌上相识后成了朋友，有一段时间也曾亲近过，但日后顾国忠发现陈老贼这人，手段不太干净，好几次明里暗里的把自己的合作方坑得有苦难言，所以顾国忠就渐渐疏远了对方。
没想到自己没中陈老贼的招，他儿子却被陈老贼的儿子给坑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丢人！
顾胥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顾国忠指的是陈一鸣，他言简意赅：“合作伙伴。”
他在没涉及娱乐圈这一块时，陈一鸣拉过他不少次赞助，对方每次送来合同都有不少漏洞可钻，被嘉洺律师团一一打了回去，最后签下的合同和比例分配都是顾胥这方更有利一些。
正因为这样，顾胥也懒得把陈一鸣那些小手段放在眼里。
顾国忠刚想把秘书刚刚报告的事告诉顾胥，顺便冷嘲热讽一番，顾胥的手机就响了。
名胜负责人其实早就猜到几分艳照事件的始作俑者，但徐助理告诉他顾总和前影帝东家是朋友，让他查清楚，拿到确切证据后再报告。
证据拿到手后，他马上就给顾胥打了电话。
顾胥听了，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放下杯子：“新闻处理得怎么样了。”
“昨天我们想去处理时，网上的照片已经被下了大半，”负责人说，“照片事件其实没有给陆先生带来什么舆论困扰，只是以后接戏方面会比较困难。”
顾胥说：“你想办法，两天后把所有应对方案发到我的邮箱。”
挂了电话，顾国忠继续道：“在背后阴陆晏的是个男明星，陈老贼儿子公司里的。”
顾胥问：“你怎么知道。”
顾国忠得意洋洋：“我找人查的，知道什么叫效率吗，昨天刚交代下去，今天就……”
说到这里，顾国忠没了声。
顾胥嗤笑的看着他：“继续说啊。”
“……我还不是怕你被那些人认出来，丢我顾家的颜面！”顾国忠哼道。
“你不用再浪费力气，”顾胥说着，语气很平静，“你能接受他最好，不能接受也不会改变什么。”
顾国忠听了，难得的没有发怒，也没有离开，他静静的坐在顾胥对面，看着自己儿子优雅的……吃面包。
“人为了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顾国忠看了半晌，终于起身，“不管你们以后会怎么样，这次你得帮他把事情解决，不要有所亏欠。”
顾国忠走后，顾胥给徐飞打了个电话。
挂后没多久，陈一鸣的越洋电话就进来了。
顾胥刚好吃完早餐，他擦净嘴，走到餐厅外才接起。
不等他说话，陈一鸣就先问：“兄弟，怎么回事啊，刚刚徐飞怎么突然打电话来说要我把资金全部退回去？”
有了名胜后，顾胥就没有再赞助过陈一鸣公司的项目了，但后来，陈一鸣找他借了不少款项。
顾胥提出的是受法律保护的最高利率，总的下来数额不小，但对这些款项能获得的利益来说不算多，所以陈一鸣也就咬牙答应了。
其实还款日期在上个月就已经到了，但陈一鸣惯能拉下面子，笑着脸让顾胥多宽限一段时间。
今天他突然接到嘉洺打来的电话，要求还款，他手头的项目多，待注资的剧组一个个排着队等着，哪来多余的钱还给顾胥？
顾胥走出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你心里应该清楚。”
顾胥这么说了，陈一鸣也不敢装傻：“你指的是前影帝的事？那件事我根本不知情，还是出事后我调查到的。”
说完，怕顾胥不信，又道，“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他。”
前影帝被顾胥查到，绝对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到时候自己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敢肯定对方不会出卖他。
顾胥嗤道：“这一套，你觉得在我这里管用？”
“……兄弟，你怕是被陆晏迷昏了头，得了多疑症吧。”陈一鸣笑着打哈哈，还想继续装下去。
顾胥不想再费口舌：“款项明天要到位，不然我会走法律途径。”
见顾胥说得绝情，陈一鸣暗自咬牙，打出友情牌：“我们可是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不至于闹成这样吧？”
顾胥应得干脆：“我不缺朋友。”
挂了电话，他向出租车司机报了地址。
那头，陈一鸣已经气得摔了手机。
他没想到自己在顾胥面前低声下气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陆晏。
砸了一地东西后，气终于消了不少。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好几个处理对策。
然后拾起被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已经裂了一道痕，但还是可以继续使用。
他给前影帝打了个电话。
迟迟没接通，打到第五个时，终于被对方接起。
前影帝“喂”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
陈一鸣说：“顾胥已经查到你身上了。”
对面半晌无声，许久后，传来几声自嘲又低弱的笑：“挺快的。”
虽然他之前说过，若是没成功，就安安心心的出国。但从影帝奖项宣布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仿佛垮掉了，尤其是在自己亲手给别人做了嫁衣的前提下，更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陈一鸣语气不快：“还连累到我身上了！”
前影帝哦了一声：“您不是说，和那位顾总是好朋友，不会受牵连吗？”
说到这，前影帝又笑了起来，“我可没拖你下水。”
“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陈一鸣冷哼一声，“你那张照片是在谁那里找来的？”
前影帝拿出那张照片的时候，陈一鸣是真的吃了一惊，那天他也在现场，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在偷拍，而且那张图只拍清了陆晏的侧脸，他和顾胥都没正面出现在镜头里。
前影帝：“酒保。”
这么一说，陈一鸣有了点印象，那天好像是有一个酒保来勾搭顾胥。
陈一鸣说：“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见对方没有提到自己，前影帝问：“给你了我有什么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