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什么拍？”警官蹙眉道，“但是他下老鼠药的事你都知道是吧？”
秦敏：“我不知道！”
“还狡辩？”警官声音大了点，“他怕你赖账，好几次找你拿钱的时候都录了音的！老实一点，坦白从宽，你现在的行为是从犯和包庇，知道严重性吗？”
秦敏被吓着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我、我是知道，但我有什么办法？我要说出去，还不得被他打死啊？”
“你不仅不说，他第二次犯罪的时候，还给他提供了犯罪条件，有没有？”
“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条件给他？”秦敏着急的摆手，“我就给了他钱而已，那是他找我勒索的！而且我曾经救过一个人啊，不然她也被毒死了，我这不能从轻处理吗？”
“钱不是犯罪条件？你要是早点说出来，能救更多的人！”警官摆手，示意后面的人把秦敏带走，“先拘留。”
秦敏还想说什么，看着警官一副严肃的表情又缩回来，准备跟着后面的警察出去。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淑芳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黄警官：“这位是第一起案子的当事人，让她和秦敏说几句话。”
秦敏身边的警察点头，停下脚步。
李淑芳看了秦敏足足一分钟。
秦敏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淑芳：“我没有什么话跟她说的，你们把她带走吧。”
警察推了推秦敏的手臂，示意她往前走。
秦敏走了几步，忽而停下来，急促的回过头。
“顾夫人，这事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秦敏惶恐道，“小清……小清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能不能……”
李淑芳像是累了，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警局。
坐在车上，当年那一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感觉又重新感受了一次。
李淑芳没想到人居然可以这么坏，毫无理由的就要人性命，从犯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被害人的给予。
她拿出手机时发现自己的手不断的在抖，半晌，又放到一边，开口道：“去公司。”
此时，对仍在公司办公室对儿子进行“先祖祖训”教育的顾国忠还不知道，接下来这一波打脸，来得又快又突然。

陆晏在出租车上翻了一下微博
短短几个小时，微博上就刷遍了他“欺压新人”的“证据”。
先是一段视频，背景是片场，陆晏站起身对林清骂道：“连一场哭戏都演不好，干脆复读算了？？？”
如果不看起因，标准的大佬发怒现场。
然后是路演：“内部消息，因为某视帝不爽某小鲜肉，砍掉该小鲜肉所有路演行程，这是事实，一查便知，洗地粉省省吧。”
关于前段时间的林清倒贴事件：“某视帝真的是心机boy，故意放出一堆消息捧杀某小鲜肉，再让自己的粉丝去打压之，可怕。”
最后，关于真人秀：“真人秀事件，两个小鲜肉打起来了，某小鲜肉惧怕背后势力，被打还道了歉。”
图上是林清朝陆晏九十度鞠躬的照片，和云安青、陆晏一块吃早餐的照片——这马赛克打得可以说是非常不走心了。
“还有，关于现在正在炒的某综艺CP，完全就是那位视帝团队炒起来的，那位老板其实跟另一位嘉宾更亲密，真的是贴得令人发指。”附图上，是林清站在顾胥门前的照片。
最关键的是，顾国忠的个人微博还转发了这一条微博。
陆晏冷哼一声，打开QQ音乐，搜索，分享。

刚发完，一刷新，却发现顾国忠的微博已经消失了。
第五十一章
办公室里, 中年男人还没回过神来。
顾国忠这人, 可以算得上是商业奇才。
他爹那半点大的公司到了他手里, 利益一年翻过一年，投资上少有栽跟头，可以说是一手打下了顾氏大半个江山。
但他也就只有这一点能单独拉出来夸一夸。
他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迂腐, 也有着自傲的大男人主义，从小就认有恩报恩天经地义这一点，当初在顾氏还没发展起来时对公司有过帮助的人, 如今都拿着或是高薪或是高职舒舒服服的过着日子。
微小的帮助尚且如此, 就更别提对救了他爱妻一命的人了。
最后得知这些年来自己在养着下毒者的老婆儿子，他险些眼前一黑。
他做最后的挣扎：“真的全都认了？亲口认的？”
李淑芳说：“嗯, 人全都在警局里了。”
站在一边的顾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探出手, 看了眼时间：“妈，我有事先走。”
“你等等！”顾国忠叫住他, “你马上叫人派最好的律师去，一定要让那个神经病坐一辈子牢！！！”
顾胥不搭理他，刚走到门口, 又被顾国忠叫住了。
顾国忠喝了一大口水, 然后道：“……你过来，帮我把微博给删了。”
微博这东西他开通后根本没碰过，是秦敏找他帮的忙，要早知道后面会这么丢脸，他当初是绝对不会同意帮忙转发的。
不好意思再让秘书来帮他删微博, 怕顾胥不过来，他还特地加了句：“跟陆晏有关的！”
顾胥走到屏幕前，滑动了一下鼠标，看到最近几条微博，眼底隐带怒意。
“删完了？”删除完后，顾国忠道，“然后再给我重新发一条！”

“果然有用，”林清坐在沙发上刷着微博，心里美滋滋的。
陈立坐在他身边，神色凝重的一遍遍刷着微博。
他之前能带红几个人可不是单凭运气，多脏多不堪的手段他都用过，他瞥了林清一眼，心道只是智商低成这样的队友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还好，智商不够，背景来凑。
踩着别人上位这件事，他早就策划好了，他原本的计划是踩着施晴上位，施晴黑料多，一踩一个准，他这猪队友偏偏要选陆晏。
陆晏光靠拍电视剧就能火成这样不是没道理，他那位经纪人不是吃素的，早期的时候热度都快炒上天了，当初的男小三门事件后的短短一两年里，“神颜”、“神演技”、“哭颜最好看的男明星”这种人设操的是手到擒来。
现在微博上风向都在他们这边，也只是因为对方还没有反击。
陈立想清楚了，如果事情搞砸了，他们顶多沉寂两个月，舆论消了林清还是有资源拍戏。
而且……万一成了呢？
他已经系在林清身上了，没有办法，只能一搏。
他静下心，重新刷新了一遍微博，这次终于刷到了陆晏的回应。
陆晏回怼了。
很好，陈立巴不得陆晏气得跳脚，说得再过分一点。
他正笑着准备登陆林清的微博卖个惨，系统突然提示：“密码不正确”。
他皱眉，重新输入了一次，还是登不进去。
旁边操纵着另一台电脑的水军一员探出头，疑惑道：“那位顾董怎么把微博删了？”
林清一愣：“删了？不可能啊，等等，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
关机。
陈立沉住气：“没关系，刚刚转发过就可以了，到时候让水军发几张截图。”
刚说完，特别关心刷出一条新微博。

顾国忠的微博后面，还紧跟着几条智能推送的微博。
全是顾胥。


……
顾胥居然在刷屏。
而且疯狂的在转陆晏的微博。
陈立头脑发晕，正准备问林清，手机响了。
徐飞声音冷漠：“林清这段时间的资源全部回收了，安心待在家里吧，少接触媒体。”
陈立：“什么？那真人秀呢？”
“不用去了，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应该懂的，陈经纪人。”
挂了电话，陈立躺回座位上。
林清急匆匆的放下手机：“怎么办，我妈一直没接我电话，要不我去找胥哥吧。”
陈立有气无力道：“你祈祷吧。”
“祈祷什么？”林清不解。
陈立：“祈祷被封杀的时间短一些。”

到了办公室，林安正在和公关部门的人开会。
见他进来，林安张口就问：“我让你去给他们配个乐，你还真去啊？！”
陆晏不理他，径直坐到他身边：“林清的事处理方案出来没有。”
“看你想怎么处理，”林安说。
“人都踩我头上来了，你说怎么处理？”陆晏说，“就那么点料，推翻不是分分钟？”
林安哦了一声：“顾总那边不会说什么吧？”
“不会，”陆晏说完，问，“要跟着踩我一脚的是谁。”
林安说：“那位把你当假想敌的前影帝。”
前影帝，顾名思义，上一届最佳男主角得主。
“那位影帝今年冲奖的作品不怎么样——至少在我看来是打不过你的，”林安表情有点严肃，“我找人打听过了，你和许泽的照片是他放出来的。”
“他手上肯定不止那么点料，马上就是电影节了，如果我是他的经纪人，我一定趁林清作死这两天把你所有料爆出来。”
陆晏反问：“我能有什么料？”
林安：“电影节评委中，有人反同——而且是反同性恋里走在最前面喊口号的那个，有他在的电影节，就没出现过同性恋获奖的情况。”
陆晏不可置否一笑，刚想说什么，一个新加入公关部的员工突然问道：“……顾总的微博也被盗了吗？”
公关部门的负责人紧张的凑过去：“怎么了？”
“顾总……一直在转发晏哥的微博。”
陆晏一愣，低头看了下桌上的手机，他刚好开着微博，所以微博的特别关心没有声音提示。
他拿起一看，顾胥已经转发到他去年的微博了。
底下的评论也是根本来不及看，网友们跑跑这条逛逛那条，忙得很。
“这怕是把自己的微博当陆晏微博小号在玩吧？？？”
“他爸前脚说被盗号撇清林清，顾胥后脚就来给陆晏站街，这糖太甜，我有点齁。”
“……强行让我把我晏微博重温了一遍，再次坚定的扛起顾陆夫夫大旗！！”
“这能说明什么？能说明陆晏没有打压新人？不要试图转移群众目光好吗！”
“什么CP不CP，两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出来恶心人？”
“骂完这边，我去云安青微博下面骂了，娱乐圈这种风气跟校园暴力有什么区别？”
好评或是差评陆晏都不关心。
他心想，啧，这男人有空转发微博，怎么没空回他短信？
于是他给对方发了条微博私信。
陆晏V：“先生，广告费是多少？”
顾胥坐在车后座，脸色微沉，手上还在转发着微博。
看到私信后，表情终于松动了些。
他边敲动键盘边道：“去名胜。”
徐飞：“是。”
顾胥V：“还没想好。”
顾胥V：“我的微博粉丝有一千万，算你五百万。”
陆晏V：“没钱，肉偿可不可以？”
顾胥V：“鼻子可以抵四十万。”
陆晏V：“……”
陆晏V：“再说鼻子翻脸。”
两人居然就这么在微博私信里聊起了天，陆晏嘴边带笑的玩着手机，还去顾胥转发的微博下面留了好几条评论。
而身边的公关部门员工和林安，“消灭林清”副本已经打到了第二关。
林清的NG次数，当初整个片场的人都知道。
只需要派出一个“工作人员小号”，再加上几张拍摄时用的打板器上面的数字，“陆晏片场发怒”这种话题马上就可以改成“NG王子林清”。
而陈晶在小号发出的五分钟后，手脚麻利的点了个赞。
然后是所谓的“捧杀事件”，林安从陆粉手中拿到了不少当时林清上热门的截图，找到了那几个营销号。
出了一笔钱，不多，但这些营销号不算太出名，一件事能收到两方钱，谁不乐意？
不久后，林清经纪人陈立给营销号的转账截图流传上网。
而最后一件事，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


一切解决完毕，再叫上一帮水军上场搅和几下。
两小时内，网上的风向就变了。
林安伸了个懒腰，气道：“这林清真是烦人，还有那陈立，天天就想着让手下的艺人踩着别人上位，这下翻车了吧。”
说完没得到回应，转过头发现当事人正悠闲的坐在身边，玩手机玩得乐呵。
顾胥V：“我在办公室。”
顾胥V：“上来。”
林安张口还想说话，陆晏腾地站起身就出去了，叫都叫不回来。
陆晏推开办公室的门，顾胥坐在大椅上，脸色没有私信聊天里那么愉快。
他走过去：“怎么了？”
顾胥紧绷的心情，在看到陆晏后终于松散了不少。
他把陆晏拉到他身前，然后抵在他的腰侧，慢悠悠的把秦敏的事说了一遍。
生命是脆弱的，这件事顾胥一直都知道。
当年一抹粉末，差一点就危及到李淑芳的性命，这事顾家两个男人光是回想都觉得揪心。
他和顾国忠在对这件事上的区别，不过在于表面。
陆晏听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缓过神来后，他伸手，在顾胥头上轻抚了几下。
“已经没事了。”
第五十二章
办公室门被敲响, 陆晏突然低下头, 在顾胥脸边亲了一下。
然后拿出手机, 一如往常的坐到了沙发上。
顾胥：“进来。”
“顾总，”徐飞走进办公室，“下一场会议在一个小时后。”
顾胥站起身, 对陆晏道：“一起回嘉洺。”
陆晏摇头：“我一会还要跟林安谈些事，谈完我就回去，今晚要等你吃饭吗？”
顾胥：“不用, 我可能晚点才能回去。”
“好, ”陆晏坐在沙发上没动，“好好工作。”
顾胥一哂：“嗯。”
徐飞眼观鼻鼻观心, 在一边乖乖的等他的老板。
……就是不知道这浓浓的老夫老妻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上了车，顾胥突然想到今天节目组发来的短信, 问：“后天是不是安排了几场会议。”
徐飞拿出小册子：“上午九点有一场，下午一点、五点各有一场。”
顾胥：“全部改日期。”
徐飞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但是顾总, 最近这几天行程都满了。”
顾胥：“全部调到这两天晚上。”
全都调到晚上，那晚上得加班到几点……
徐飞：“好的，我一会就给各部门下通知。”
顾胥走后没多久, 陆晏就起身下了楼。
林安见到他：“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陆晏坐到他身边：“之前说的那几个剧本, 明天拿来给我看看。”
林安一愣：“怎么，不是说等一月份吗？”
“先挑着，”陆晏说完想了想，又道，“不挑了, 你直接把片酬最高的本拿给我。”
林安：“你缺钱？”
“嗯，”陆晏应得干脆，之前帮刘明依找了水军，这段时间买家具也要花钱，而且他还有一些别的计划。
怕挨揍，让陆晏缺钱找顾胥这种话林安不敢说：“你不是马上要卖了那套房子吗。”
陆晏：“不够。”
林安问：“几千万都不够，你难道是要创业？？？”
“创业也用不了几千万，”陆晏说，“哪来这么多问题。”
“行行行，我今晚就拿过去给你，”林安说完，想起什么，“你们那真人秀，是不是后天有拍摄？”
陆晏：“嗯。”
“那林清的空缺怎么办？”林安问。
陆晏穿上外套，把口罩带严：“那是节目组操心的事，记得把剧本拿给我，走了。”
“走了？不再商量一下那位前影帝的事了？”林安在身后嚷道。
陆晏回到公寓，上电梯时，心里在盘算着订什么外卖时才恍惚想起，自己上一次独自定外卖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拿出手机，随意翻着外卖单，走到门前才发现门口蹲着个人。
警局办事效率快，只用了一个下午，逮捕通知书就送到了林清手上。
还一送就是两份。
林清急匆匆去了警局，却见不到秦敏。
在警察口中了解事情经过后，林清觉得天都要塌了。
自己在顾家突然从恩人的儿子，变成了仇人的儿子。
全网黑粉、砍行程、封杀的消息接踵而至，林清被这些打击晃得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