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昱清不慌不忙的把小花交给门口的小童后,却发现这人还在楼梯上等着他,他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这人直接就拉着他上了二楼,到了门口一脚踹开门,直接对着床冲过去,仿佛床上有他如隔三秋的媳妇。那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是在靠近床几步的时候堪堪停住了。
“……”卞昱清明显被他一惊一乍搞懵了,疑惑的看着他。
“你打呼么?”他保持向前扑的样子问卞昱清。问完这句话,他就在卞昱清的眼神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谴责,顿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不打。”很多时候卞昱清都看不懂祈明心,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这种时候总能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那好,那你可以睡外面,我怕万一你打呼我会忍不住把你踹下去。放心,我睡觉很安分,不磨牙,不打呼,不放屁。好了我睡里面了,你自便。”于是他就整个人往床上倒了上去,没过多久卞昱清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卞昱清站在床边无言的看了他一会,走到窗边,推开窗,一瞬间银光乍泄,铺满整个房间,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风隐隐捎来桂花的香气,不知道又吹进了多少人的梦中。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风景,他突然有些伤怀,楼下的人声鼎沸好像都和他之间隔了一堵墙。他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传说一醉解千愁,现在他倒是想试一试了。
祈明心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摸了另外半边床,嗯?怎么是空的!他坐起来起来一看,才发现桌上趴着一个人。
哦,原来不打呼是真的,喝酒也是真的,这酒杯还倒在桌上,地上还有一摊污渍,瞧瞧这醉鬼都成啥样子了。他走到卞昱清边上,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动静,打开桌上的酒壶看了看,敢情这货是从来没喝过酒么?这还是满的呐!
啧啧啧,这是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极品呦~祈明心在心里不厚道的想道:师傅不是就爱这种老实孩子么,瞧瞧我给他找的徒弟多么的靠谱。他又上去拍了拍卞昱清,又冲他耳朵就是一嗓子:“起床喽,下楼用饭了!”
“……”卞昱清被他一嗓子猛的喊醒,摇了摇脑袋,显然还有些懵,一只手撑着桌子慢慢坐了起来,另一只手还揉了揉脑袋,闭着眼,眉头深深的皱着。清晨的太阳懒洋洋的照着他半边脸,给他渡了一层金边,睫毛还一颤一颤的,整个人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祈明心无端在心里想着,这人要是是个女的该多好,可惜了。
两人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慢悠悠的走下楼,祈明心给他点了些解酒茶,想着上次在那个小茶摊他好像挺爱吃桂花糕,于是又点了些桂花糕,还有些清淡的吃食。卞昱清还是老样子,呆呆的,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倒是让祁明心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没怎么管他,他现在归心似箭——马上就可以回去见到师傅他们了。
估计是太喜上眉梢,卞昱清都看了他好几眼,他也顺势笑眯眯的回看了他几次,雀跃之心呼之欲出。
☆、第六章 师傅中毒
二人用完早食,祈明心又摊着不动了,他担心卞昱清去了谷内人生地不熟,会更加沉默,于是边摸着肚子边朝他说道:“到了谷里后,你也不要紧张,总共也就那几个人,一个糟老头子,一个臭丫头,还有一个木头脸。还有一堆成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小孩子。”
卞昱清点了点头,眼神专注,默默的听着。
“我们那地方说是叫流蝶谷,蝴蝶多不多是不知道的,但外面的人想入谷却是没有途径的。因为这途中本来就没有路,只有一条锁链从上而下垂落下来,和谷中的花草藤蔓缠绕,肉眼分辨不出。只有我们师徒几人和经常下山采买的门童知道这入谷的锁链在哪。小的时候我们曾问过师傅,为什么这谷要叫这个名字,师傅也没有回答我们,只是每到那时他就会苦着一张脸,我也不懂为什么……
当年大师兄李君悦刚来流蝶谷时才九岁,师姐傅琴歌也才八岁,我好像只有七岁。光是学过这锁道,师傅就带我们花了两年时间。转眼十年过去了,这些年只有我经常下山溜达,他们都是土包子。
琴歌只在我们面前跳脱,却是不大爱在外人面前说话,整天就闷在屋里只爱捣鼓这些药啊毒的,我和师兄这些年不知道遭了她多少暗算;大师兄性格沉稳,倒是书卷气十足,剑也使的不错,却总爱抱着一本书,说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恶的是他竟然不让我碰他的书,不然就要用剑砍我,我的地位竟是不如一本书……”
卞昱清看他说着说着,竟是生气起来,也是有些难以理解,这谷中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不行,我得出去给他们讲讲我此番的收获,气死那两个土包子!”说完他便牵上小花,急急的走了,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卞昱清却有些羡慕他口中的这些人,起码他们见证了这人的成长。
两人一马便上路了,小花这个畜生也是马中俊杰,胆敢虎口拔毛,触它倒霉主人的逆鳞,之前祈明心刚踩到马鞍,还没翻上马背,这畜生就不乐意了,跟身上有十头虱子在咬它似的,扭来扭去,祈明心简直想把这畜生煮的吃了,无法,只有下来走——一头不能骑的马我要它有何用!
他在一边气的七窍生烟,这简直是一气未平,一气又起,突然福至心灵,生出了一个主意。
他把旁边站着看戏的卞昱清拉过来,说道:“你来,这马简直是要上天了。”
结果卞昱清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上了马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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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明心这会仍是围着小花在转圈圈,企图盯着小花,用眼神来传达自己的愤怒,小花也机灵,居然也跟着绕着,就是不看祈明心的脸……
卞昱清看到这一人一马却是笑了出来,手捏着拳头,放在鼻子下面咳嗽了一声。幅度其实不大,就是眼睛弯了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祈明心就是有种他这会是真开心的想法——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这可真奇怪。
看在卞昱清的份上,恶马小花逃过一劫,祈明心暂时决定让他活着见明天的太阳。
一路走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路上的人像是少了不少。他在心里嘀咕:莫非是这天气太热了,人都不乐意上街了?
带着疑惑,两人就到了流蝶谷的入口处的一条小道上,祈明心发现之前并不是他的错觉,确实是有些不对劲。这条路上是有条河的,往常都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这边垂钓,今天没有人不说,也不见鸟兽踪迹,实在是静的有些异常。
“这条路应该有些时辰没人走过了。”大概是看出了祈明心心中所想,卞昱清开口说道。
祈明心皱着眉,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晴不定。他拉着小花继续往前走着,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一个满是藤蔓的石壁之前,卞昱清也下了马,祈明心眼疾手快的从众多藤蔓之间抓住一条铁链迅速的爬上去了,顺便说了一句:“等着”。
“咔擦”一声,卞昱清听到一声轻响,他面前的石壁就移开了,小花直接就进去了,还不忘回头看了看他。他跟着走了进去,随后门就关上了。
“这个门平时是不怎么开的,我和师兄师姐他们都是走锁链进出,今天是因为有小花在,它只能走石门,而且我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沉声对一旁的卞昱清说道。
祈明心一改平时的跳脱放浪,不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沉重,突然就显出些与年龄不符的世故来。
“且放宽心,不要先把自己吓倒了。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他拍了拍祈明心的肩膀。
两人一马进到谷内,顺着羊肠小道没走几步,远远就看到几个小院子,建的很是随意,东一个西一个,看起来毫无章法,门口几颗柳树倒是别致,郁郁葱葱的,树荫底下还有个石桌,旁边围着几个石凳。
这边祈明心还没进屋,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模样俏丽的少女就红着眼跑了出来,边跑边哭:“明心,你终于回来了,呜呜……你快来看看师傅呀,师傅,师傅他……”说完她拉着他,就要朝着屋里去。
卞昱清在一旁看着,心里就把名字和人对上了:这估计就是祁明心的师姐傅琴歌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何事,竟是哭成这样了。
眼看她哭的快岔气了,祈明心也慌了,扶住她的肩膀,好歹把人稳住了,他最怕女孩子哭了。
他帮她擦了擦眼泪,一脸焦急的说道:“你快别哭了,别怕,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路上怎么也没见到人?这院里的小童怎么都没了?还有师傅,师傅怎么回事?大师兄呢,他怎么不在?”他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李君悦的身影。
祈明心趁机扭头给了卞昱清一个抱歉的微笑,两人就闪进了卧室,床边还放着擦汗用的毛巾。琴歌边抹眼泪边说道:“大师兄去琼新派了。师傅,师傅……”
眼见进了房间,琴歌也不哭了,小声的抽噎着,祈明心见到师傅后简直是震惊的:床上的老人模样枯瘦,面色潮红,气息微弱,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床上,怎么看都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这个老人前几天还精神矍铄。
他整个人踉跄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要是没有偷跑出去师傅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他在心里问自己。趴到床边,他探了探玄清子的脉搏,一颗眼泪就这么滴了下来。
他垂着头擦了擦眼睛,抬头时看到琴歌愈加消瘦的侧脸,强自镇定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师兄不在,谷里就靠他了,他不能再倒下。
两人出来后琴歌才注意到坐在柳树下的卞昱清,疑惑的看向祈明心。
“师姐,这是卞昱清。我稍后再细说,你且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我仔细讲讲。”祈明心马上朝琴歌说道。
这边两人就简单报了名字,颔了下首,算是认识了。卞昱清别的都没注意,眼里只有祈明心红着的眼。
琴歌的话他也只听了一半……
两日前的一个半夜,一个小童起夜,迷迷糊糊中不小心一脚踩进后院的荷花池里,把边上的一堆荷叶给踩烂了。她确定这荷花被她踩烂了,因为玄清子一直都告诉她们:万物有灵,要对世间生灵存着一颗敬畏之心。她不小心踩烂后还回头对那荷叶说了句抱歉。
可是她往回走时,无意中却发现荷叶完好无损。小童最开始还不相信,揉了揉眼睛,发现并不是她看错了,当即吓的瞌睡全没了,随后就失声的跑回了住处,捂着头在被子里发了一晚上的抖,同屋的小孩都以为她是做噩梦了,就没有理会,第二天一大早,小童大着舌头把这事给同屋的伙伴们讲,她们都不信,于是她就失魂落魄的下山了。到中午吃饭时才发现少了个人,师徒几人找了几个同屋的小童了解情况后,才知道出了这么个事。
玄清子让几个小童各自回屋,带着李君悦和傅琴歌去了那个古怪的荷花池,可以看到荷花池边小童滑倒的脚印十分的显眼,但是那荷叶却真真切切是完整的,连边角都没缺损。师徒几人看到这情景,面色都有些凝重。
玄清子寻了个缘由给了些银钱让谷中的小童全回家了——起码这种怪事在他看来并不是好事。
可是怪就怪在就在小童回家的那天晚上,玄清子就开始意识不清,持续高热。
一伙人先前还计划好了,准备下山找祈明心的,可是现在师傅也病倒了,来势汹汹,没有了主事的人,大师兄李君悦给师妹嘱咐了一番,便独自去了琼新派,想找秦掌门帮忙调查此事,流蝶谷多年受琼新派庇护,师傅和琼新派的掌门秦建也有些交情。
卞昱清默默的算了下时间,两天前,大概就是他被祈明心刨出来的时候,想来这事情也跟他有些关系,那他就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我能去进去看看么?”卞昱清站起来对这边师兄妹两人说道。
这边琴歌才真正开始认真打量他:这人面容秀丽,一身玄色衣服简单不张扬,头发也只是用一根木簪挽着,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从头到脚一目了然。目光平和沉静,身上倒是有种奇特的气质,与姣好的面容却不冲突,看着他,琴歌觉得自己的内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她有些看不透这人,又看了看祈明心。祈明心稍微想了想就点头了:连自己都是他从雪山底救出来的,搞不好还真是个世外高人,说不定真有什么办法能救师傅呢?
“那就有劳了。”琴歌走在前面给他带路,祈明心顺尾。
卞昱清走到床边,发现玄清子面色潮红,口唇发黑,指甲边缘也隐隐发黑。脉像虚弱,气息微弱灼热。这怎么像是中了妖族特有的毒“夺骨”,他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压下了。
他微微侧着身子,不自觉的就挡住了祈明心的视线。
“师傅一副中了毒的样子,可是我却一直分辨不出其中几位草药是什么。”琴歌红着眼,低声说道。
“老人家这确实是中了毒,我这边有颗家传的药,解毒效果甚好,应该可以解了这毒。”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药丸,递给了一旁一脸紧张的祁明心。
只见这药丸通体碧绿,隐隐还有水光闪过,见之不俗。一旁琴歌从明心手里拿过药,小心的捧在手里看了看,却是看不出这药的来路。
她又看了看垂手站立在祁明心身旁的这人,却发现这人一双眼竟是紧紧盯着祁明心的……
她心下疑惑:这人到底是谁?
但是她这会心思明显在玄清子身上,马上就又扭头盯着那颗药了,她决定相信祁明心的选择,把药丸镇重的交到了他手中。
祁明心看她这样,反应过来后半点犹豫都没,直接把药丸放进了玄清子口中。
半晌,玄清子的高热的情况好了一点,祁明心就走了出来,顺着小路走到荷花池边上,这鞋荷叶全都是将枯不枯的样子,只是叶子尚且完好,他随手找到一片荷叶撕了一角,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祁明心皱着眉,这事情有些蹊跷,荷叶在他们几人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下山的小童很小就来到了谷中,他也不相信她会说谎。
祈明心在荷花池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心里担心师傅,又全无头绪,伤心气闷,又无奈,感觉把这辈子的惆怅劲都用光了。他垂头丧气默默的绕到玄清子的房间,发现师傅的烧已经退下,呼吸也不似先前灼热,心里的石头好歹放下了。
☆、第七章 突然成长
夜凉如水,树影婆娑,祈明心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月光顺着窗户偷偷的溜进了屋子,他瞪着眼睛望着窗外,真安静啊。
没有大师兄和小童他们,这谷中安静的出奇,大概动物们也睡了。他猛的坐了起来,突然想好好看看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山谷。
起身走出屋子,三两下他就爬到房屋顶上,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望着满天星辰,祈明心的心里莫名的有了一股安定的力量。
他其实不算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有师傅帮忙顶着,他只负责野蛮生长。
在他眼里,师傅好像无所不能,这里的房子都是师傅造的——他们师兄妹几个找好地方,选好材料,师傅负责给他们盖。所以这几处房子的位置并没有什么章法,东一处西一处。房子后面的瓜果蔬菜也是他们这么些人慢慢种下的,自给自足,每到夕阳快下山时,谷内就会升起袅袅炊烟……